雷雨历险记-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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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李海和周路急急忙忙地解下腰间的水袋，在常河，在神父的紧密配合下，快速将救命水，分别注入雷雨和高英的口中。
雷雨得救了，慢慢睁开了沉重的眼皮。高英得救了，抬头看见了白马、红马，看到了救她的人们，欣喜浮上她那已憔悴不堪的小脸。一对美丽迷人的大眼睛，又放出神奇的光彩。
神父马克阿里连连在胸前划十字；口中又念念有词。
一丝苦笑的薄云浮上雷雨的眼角眉梢，他心中暗暗地嘀咕道：
“神父又在祷告，又在谢他心中那个久不见踪迹的上帝了。”
一路过去，来到绿洲边缘地带。雷雨惊讶地发现，这里遍布满身是刺的仙人掌。
大家停了下来。李海指着高大的仙人掌说，它原产在墨西哥。不知哪一朝；哪一代，哪一个人，漂洋过海把它移植到这里来了。
仙人掌耐干旱，能蓄水。据说，10米高的仙人掌能贮水1000公斤（1吨）。在干旱的沙漠地带，找到仙人掌就找到了水，找到了食物。仙人掌可食用，能充饥。
书上记载，我国云南和海南岛，也有野生的仙人掌。一般高1…2米，像“森林”，能开紫红色的花，结紫红色的状似枇杷的果实。
稍稍休息一会儿，人们又向绿洲深处走去。雷雨惊讶地发现，这里绿树成荫，高草丛生，水边开满了细碎的小花。。。。。。
从几间残破的茅草房里，从用仙人掌做篱笆的小院里，拥出一群满脸沧桑、满脸欣慰的年青的囚徒，围住了迟归的常河与众人。
囚徒，这是一群高智商的囚徒，是政治犯，是以推翻满清帝国，拯救苍生，振兴中华为己任的仁人志士。
这里，水中有鱼，草中有野兔，树上有野果，树下有香甜的瓜。
囚犯们被沙海困在这里，生活虽然清苦，但也不会渴死、饿死。
李海、常河、周路等都是《兴中会》的人，都是孙中山先生的忠诚信徒。他们被押送到了新疆，到这沙海孤岛，只有几个月的时间，但都深感渡日如年。
狱卒曾说：“这个地方，位于大沙漠的腹地。周边的堆堆白骨可以告诉你们，几十年来，还没有一人囚犯能活着离开此地。。。。。。”
果真如此吗？李海不相信，常河不相信。囚徒们个个年青有力，个个热血沸腾，个个摇头说，不信！不信！不相信。
等待，等待，耐心等待时机到来。
李海是众囚徒的头，他一次次带人出绿洲，去寻求出路。但是都没有成功。更令人痛心的是，有一次遇上黑沙暴，被卷走两个人，至今生死不明。
一九二五年三月十二日，国父孙中山在北京逝世后，雷雨看到了王浩教授写的一篇悼文，其上说：
“孙中山原名孙文，字逸仙。1866年诞生在广东香山县的一个佃户家庭里。。。。。。
从一九0七年至一九0八年，孙中山先后组织并领导了：潮州黄岗起义，惠州七女湖起义，钦州廉州起义，广西镇南关起义，钦州马笃山起义，云南河口起义。
六次起义，都没有成功。孙中山在一连串的失败后，没有灰心，没有丧失斗志。他坚定不移的说：‘我的志向是一往无前，愈挫愈奋，再接再励。。。。。。’
一九一一年十月十日晨，武昌起革命。经一场腥风血雨的大战，终于推翻了满清帝国政府，建立了中华民国临时政府，孙中山就任临时大总统。。。。。。”
说起来这都是二十五年后的事，留待《沧桑记》中再细细地叙说。。。。。。
月白风清。在清澈平静的湖水边。
马克阿里细细地倾听，李海讲自己的志向和被困居沙海中的前前后后的事后，内心很感动。他决心帮助李海，周路、常河走出沙海，潜过清兵封锁线，去他们所神往的地方。。。。。。
由于高英、雷雨、常河的体力还没有恢复到可以上路的程度，眼前还不能上路。
等待，等待，再等待。
时光在捕捉野兔，采集野果，晒制备用干粮的忙忙碌碌中度过。时间在马克阿里甜甜的诱人的布道传经声中，慢慢流过。
临别晚宴在月下，在湖边，在草坪上，热热闹闹，情深意长地进行着。
一块深绿色的大帆布，铺在众人的中间。其上摆满了鲜嫩的野果，煮熟的鱼虾，烤熟的蛇肉、兔肉，只是没有美酒。众人席地而坐，以水代酒，自得其乐。
常河笑笑向众人说：
“南洋人吃椰肉，喝椰酒，不用花钱买。”
“哦？还有这等事？”一年青的囚徒惊讶的问道。
“这事－－”没等常河回话，周路抢先代答道，“我知道，常河会爬树。他能带一个小桶，爬到笔直的高高的椰树顶上，用小刀在树干上划个小口，斜斜地插入一个小管子，便有暗红色的树汁流了出来。他一会就能接一小桶，喝一口，像红葡萄酒的味道。当日接的是椰酒，当日喝醉人。如果隔日喝，就变成了醋。”
“啊！还有这等奇事！”囚徒们赞叹不已，常河又补充道：
“人均说，大椰子很硬，要用刀掏个洞，才能喝到椰汁。用椰壳做的乐器叫椰笛，吹起来声音低沉，浑厚，挺好听。。。。。。”
“嫩椰子的汁可喝，肉可食。其肉像杏仁豆腐，很好吃。”
“我去过南洋！”雷雨笑笑，接着说道，“那里的大龙虾、大海龟、大海螺的肉更好吃。”
“我也到过南洋！”高英抢着说：“那里的大木瓜、紫皮甘蔗，各种各样的热带水果可好吃了。。。。。。”
“哈哈！”
李海笑笑说：“你们在搞精神会餐啊！”
“哈哈哈。。。。。。”
大家哄堂大笑，有的竟笑出眼泪来。敏感的马克阿里，察觉这笑声里含有浓浓的苦味，含有欲说还休的哭音。他深知，两匹骆驼，两匹马，只能带李海、常河、周路离开沙海。其他囚徒是无力随行的。。。。。。
马克阿里是个重承诺的人。他向众人说：“我阿里郑重的以上帝的名义承诺，我出去后很快就会带一群骆驼回来。。。。。。”
众人点点头，热泪盈眶。
晚宴上，说不尽，道不尽临别的断肠话；唱不完，唱不尽思乡之曲。。。。。。
囚徒们困居沙海，壮志难酬。。。。。。
月渐渐西沉，天就要亮了。
“我们唱支歌好吗？”李海站了起来，轻轻地深情的提议道。
“唱什么？”一囚徒抬头望着李海轻轻问道。
“国际歌！”常河代答道。
“对！唱国际歌！”李海向常河笑笑说，“知我者，常河也！”
接着大家合唱道：
“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
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
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
要为真理而斗争！
旧世界，打个落花流水，
奴隶们起来，起来！
不要说我们一无所有，我们要做天下的主人。。。。。。”
悲壮的旋律漫野回响，激动人心的歌声唱得每个人热血沸腾，泪流满面。
天放亮了。启明星高挂在天上，东方已现出一线清白亮亮的曙光。
马克阿里和常河，雷雨和高英，李海和周路，分别乘坐在那两匹骆驼和两匹马上，挥手告别了众难友。。。。。。
在天际处，李海回过头，见远处的人影还没有散去，隐隐地随风飘来一阵阵撕人心的哭声和告别声。
沙海茫茫。
赤日依然高挂在瓦兰的天上。
人的生命，有时像行人足下的小蚂蚁，一捺一擦就死，是很脆弱的。
人的生命，有时又像压在巨石下的坚韧的小草，在风雨中，倔强的生长着。
一阵黑风暴突然刮起来，一行人被风头卷的人仰马翻，骆驼迅速卧倒。。。。。。
冥冥中，空中似乎有一个面目狰狞的魔鬼冷冷地说：“想活着走出漫无边际的沙海吗？这只是你们的痴心妄想。。。。。。”
啊！此行又是凶多吉少！
。
雷雨历险记（三十）遥望当归
初秋。暮晚时分，微风拂面。
在海南岛北岸，在一片沉寂的黄色沙滩上。在一块黑色探出水面的礁石旁，久久伫立着一个美丽的少妇。
她眉清目秀，身材娇美，似如一支出水芙蓉，亭亭玉立，水灵灵地很惹人爱。
她身穿粉色连衣裙，肉皮色长筒丝袜，米色软皮便鞋。孤独、寂寞、稠怅、无奈，都用看不见的神笔，重重地写在她那粉白的脸上。乌黑的长发，在风中轻轻地波动着。
她是谁？她就是常河的妻子：海棠。只从常河被捕，被押解新疆后，她没有过一天安静的日子。清兵的追捕，流氓的调戏，使她和水仙不得不从广州漂流过海，来到荒凉的海南岛，寄宿在高耸云天的苗家寨。
海南岛约有3。4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它南有西沙群岛、中沙群岛和南沙群岛；它北隔琼州海峡与广东相望；它有绵长的海岸线，海上交通发达，水产丰富。这里盛产椰子、油棕、腰果、槟榔、咖啡、可可，还盛产橡胶、剑麻和胡椒……
常河曾带她登过海拔1867米的五指山区的最高峰；带她在长达311公里的南渡江，在长达230公里的昌化江，在长达162公里的万泉河的惊险地段，乘皮伐子漂流过。
美丽的青春年华，在多少惊险，欣喜的日子里像万泉河的水，从他们的眼前呼啸着，奔腾流过。
太阳已落山。漫天的乌云滚滚而来。远处的灯塔，在礁石上一闪一闪的指引着小船、大船的航向。
琼州海峡上空，深灰厚重的云块似如海上的惊涛骇浪。风嗖嗖地刮过，推动白色的浪花愈聚愈多，竟聚成一座座小山，扑向苍黑色的岩岸，扑向离海棠很近的一片暗礁上，发出惊天动地的轰响。
海棠像一棵枝叶丛生，不怕风、不怕雨的相思树，像半截沉稳的树桩，傲立风雨中，傲立在浪前。
“常河！常河！”
海棠的心在流血，海棠的心中在呼唤。她的腹中已怀上常河种下的爱情的种子。。。。。。
“海棠—”
“海棠—”
一位二十多岁的女子，顶风冒雨，匆匆向海滩赶来。她边跑边大声地呼唤着。
“水仙姐！”海棠转过身和水仙拥抱在一起，用哭声呼唤着。
泪水，雨水，飞溅的海水，顺着两个年青女人脸上流了下来。
水仙的打扮和海棠一模一样，穿戴一模一样，心情一模一样。。。。。。
“唉！”一声长叹，谁也不用劝谁。
几个苗家姑娘，披着蓑衣赶来了，不由分说，将海棠，将水仙拖回了苗家寨。
翌日清晨，海阔天蓝。
海棠高坐在山顶上的一块大石上，双目凝视北方。她的目光，翻过千重山，涉过万条水，似乎看到了押解在途中的常河那疲惫而坚毅的身影。革命者，任风吹浪打，是不会低下高傲的头颅。
海棠轻轻地唱着一支支缠缠绵绵地苗家多情民歌，抒发着内心的孤独，苦闷和无穷无尽的思念。唱着，唱着，歌声变成了哭声，泪水又流了下来。
古语说：以悲歌当泣，以遥望当归。此时此刻，海棠阴郁而沉重的心情，不正是如此吗？
岁月如梭，往事如烟。
“仙水柔情何足恋，堂堂铁打是英雄”，这是谁的诗句呢？海棠记不清了。但她确信，这是无数革命者心态的真实写照。
为筹集军火，常河带着海棠曾去过缅甸，去过凶险、神秘莫测的金三角地带。
那里山连着山；那里的小路曲曲折折，坎坎坷坷；那里遍布古老、茂密的亚热带原始森林。在大山深处，根本就没有路，丛林、草地、沼泽地往往拦住了去路，使人几天都走不出那个鬼地方。
有人说，在美洲，在大洋上，有一个叫百慕大的三角洲，人称“魔鬼三角洲”。
据说船到那里就会沉没，就会失去踪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