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时代的士兵-第1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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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抬头看着从船栏上奋不顾身飞扑而下的苍厉影子时,一种深沉而浓厚的敬意从肉体穿透了灵魂。
“父亲,对不起,我答应过兰蒂朵……小姐,我要保护她一生!”眼里浮出一层模糊而潮湿的雾汽,我抬起头激动而坚定地吼道,“我会为捍卫骑士的荣誉战斗至死!”
哐当——剑与剑再次相撞,一串更为炽烈耀眼的火花暴雨一般四射而开,映亮了我伤心欲绝的脸,也映亮了父亲悲恸无比的脸,那一刹那间,我清楚地看到了父亲满额的皱纹和满眼的泪水。
父亲哭了?父亲哭了!父亲哭了……脑袋一阵嗡嗡作响空白一片,泪水再也忍不住大串大串地从眼里流下,难以扼制自己悲切到了极点的情绪,我又一次哭了,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那样伤心地哭了。
我感觉身体一阵又一阵撕心裂肺的痛苦,心中就像是被上了油火的鞭子狠狠地抽打着,我悲伤地看到父亲的胸口上飞射出一道凄厉而苍凉的血箭,一半射到了我的脸孔,一半射进了身后波涛激荡的大海之中。
我看见,我的剑,穿透了父亲的胸口,我,胜了,但是,我知道,输的那个人,其实,是我。
冰冷的剑尖透射出森森寒意,在我的眉心一指处凝固住,父亲的剑终究在最后一刻没有刺下,他用自己的生命换来了我的胜利,可是这种胜利却是那么沉重,那么痛苦,那么无情,让我的心无法承受这强烈的创伤,精神几乎崩溃。
嘴唇上微微泛起一丝温和安详的波纹,父亲笑了,那微笑是那么真实,那么亲切,就仿佛是看到了心中的期望,心中的梦想,这是自从我五年前在圣十字国骑士联盟武技会上勇夺头名以来,第一次看到的父亲笑容,同时也是最后一次。
“骑士……卡西欧斯,无论……你变成什么样的人,都绝不能……忘记自己是一名骑士……神圣而高贵的骑士……”凄厉而悲伤的声音久久回荡在整个大海的上空,一个白发身影在坠入滚滚白浪之前最后一次大吼道,“就算是死,也绝不能背叛骑士的精神!”
“父亲——”嘶声裂肺地大声惨呼,禁受不住激烈的情绪,泪水疯狂地激射出来,我挥手想抓住父亲飞坠的身体,可是却只捞住一蓬冰冷的空气,最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浑身浴血的父亲像石沉大海一般被汹涌起伏的波浪卷得无影无踪。
张着苦楚悲切的嘴唇,泪水与鼻涕象决口的堤坝一下子淌到了胸口,我怎么哭也哭不出一个字来,只能由心里往外倾倒酸苦惨切的眼泪,由喉中激出凄厉无比的悲声,我想象父亲说的那样,坚强地忍住悲伤,可是滚烫的泪水却不可扼止地湍急淌下,流进嘴里,也流进心里,完全将我破碎不堪的魂魄伤透。
“……卡西欧斯,你的剑呢?你的剑呢?一个骑士怎能失去他的剑?”
“……荣誉即吾命,一个骑士如果没有了剑,就不配做骑士,也就不配拥有荣誉!卡西欧斯,难道你忘记了吗?”
“……卡西欧斯,收起你懦弱的眼泪,像一个真正骑士那样挺直你的胸膛,就是面对死神也绝不能有所畏惧!我要你哪怕死去,也要心中充满骑士的荣誉,骑士的高贵,骑士的骄傲!”
“……今天,你就用我的剑,如果你死去,我会为这把剑创下的又一个荣誉而骄傲,如果我死去,我同样会对它的荣誉感到骄傲!”
“……卡西欧斯,就算死也绝不要辱没了骑士精神……”
“……卡西欧斯,为荣誉而战吧!记住,在骑士的眼里没有生与死,只有光荣和耻辱,荣誉即吾命,这也是我给你上的最后一课!”
父亲说的每一个字都犹如颗颗轰雷一般一遍遍地响彻在我的耳边,我多么想再听到这严厉无比的训斥声音,可是……可是那个最熟悉也最亲切的人,那个最疼我最爱我的人,那个宁愿自己受到伤害也要保护我的人,却再也不可能出现在我的面前,再也不可能为我指出未来的道路。
滚烫的泪水大串大串地淌了下来,我觉得自己心中有一把刀,一刀一刀地割着、剐着,直流尽每一滴鲜血,尝尽每一份痛苦。
失神地看着那苍白寂寞的身影消失在海浪之中,我感觉自己仿佛掉下了一个万丈冰渊之中,无尽的黑暗像高山般压迫,像大海般扑涌,我心疼地难以呼吸,世界上任何一种痛苦都无法与我此刻所感觉到的痛苦相比,我亲手将父亲留给我的最珍贵的剑刺入了他的胸膛,我亲手杀害了养我教我也是我从小最祟拜最尊敬的也最深爱的父亲。
“充满仁慈的大地母神阿兹亚,我以最挚诚的心向您祷告,如果时光之河能够倒流,如果父亲能再次重新出现在我的面前,如果还能选择机会,我宁愿付出自己的生命及至灵魂,也绝不能让父亲受到伤害!”脸色苍白无比,迷惘失神的双眼显出极度的哀痛,我悲伤地痛哭失声,牙齿将嘴唇咬出成一片血肉模糊也不觉得痛苦,我想往大海里跳去,哪怕是死,只要能和父亲在一起我也心甘情愿。
“……骑士……卡西欧斯,无论你变成了什么样的人,都绝不能忘记自己是一名骑士,神圣而高贵的骑士……”父亲凄厉而悲切的声音再次响彻在我的脑海之中,将我完全震憾,心在痉挛,灵魂在颤动,我的眼睛再一次模糊起来。
“……卡西欧斯,你一定要回来,我会等你,一直等你!”一个充满深情和甜美的声音几乎同时响彻在我的耳畔,那是兰蒂朵的声音。
“……兰蒂朵,我会回来的,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都会回到你的身边!我会保护你的一生,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庄重而严肃的承诺像闪电一般击中了我的身体,直透至心的最深处,我感到由里到外一阵剧烈而深刻的颤动,仿佛灵魂之弦猛猛地被拨动了,我感到无比震憾,无比地羞愧,也无比的愤怒。
“我……我都做了些什么?我是一名骑士,神圣而高贵的骑士,我怎么能对兰蒂朵小姐怀有私心,怀有杂念?兰蒂朵小姐是那样纯洁,那样高贵,我怎么能配得上她?又怎么有资格接受她的爱?骑士为荣誉而战,为正义而战,我又怎么能一次又一次地背叛这神圣而庄严的骑士精神,背弃父亲一生为之努力的期望?”突然明白了自己的错误,心中顿时难受地犹如刀剐油煎一般,我脸上的肌肉都因此开始撕裂般的抽痛,我下定决心,我要以一个公正坚定的骑士信念,绝无私心地实现我对兰蒂朵的誓言,我将以我的生命,我的灵魂去誓死悍卫骑士精神,继承父亲的理想。
当我翻身跃上甲板的时候,中舱里肆掠的火精灵已经窜到了甲板上,并且还引爆了七、八门弩炮以及堆在旁边装满火元素弩弹的箱子。
一团团炽烈无比的火焰到处飞卷舞蹈,水手们倒了一片,连靠近的两名骑士也没能幸免于难,化成两个火球在地板上痛苦上挣扎翻滚,整个甲板已然一片混乱,哭喊声和嚎咆声混合成一首无比凄惨的死亡交响曲直冲云宵。
“卡西欧斯,你这禽兽不如的家伙,连自己的父亲也杀害,你居然还有脸面逃走!”
火光之中,一个高大昂扬的年青身影出现在我的面前,激动而愤怒地咆哮起来,“今天我以吾王陛下的名义,宣判你的死刑!”
一道冰冷而绚丽的剑光闪电般掠过发梢,扫落下一大摞发丝,我身形已然闪动,连续翻了几个身,人已飞掠出一丈多远,贴到了舱壁上。
好快的剑!自从五年前在骑士联盟武技会总决赛上输给了我,罗蒙可从未懈怠过一刻练剑时间,而今,他终于有机会向我验证那段艰苦训练的成果,他要向所有人都证明,他,罗蒙,并不会永远落在卡西欧斯的后面。
我抚着肩上那长长的血口,却不感到疼痛,我的血已冰冷,心已麻木,再没有任何事情能够让我屈服,让我痛苦,我的目光沉重而忧郁地落在手中归握的魔囊上,我发觉自己越来越难以压制下里面拼命挣扎的小怪物。
剑斜劈了下来,然后在一秒钟之内重复了五遍,虽然还有两米多远,但是锐利的剑风却已先划过了我的咽喉,血却并未射出,我留下的残影一瞬间便被锋利的剑风扫成模糊一团的空气。
剑光微微斜下,罗蒙的瞳孔开始收缩,他感到一股淡如空气的杀气正从身后潜来。
“我找到你了!”回剑,他的身子向后弯成了九十度,同时剑尖一瞬间便抖出了七朵剑花,闪电般飘射向那潜近的影子。
灿烂的剑花连闪了七次,然后相继逝灭,但同时,寒冷的空气中绽开了一朵肥大而绚美的血花,一个惨厉血腥的身影捧着咽喉凄然倒下,哐嚓一声,是重装盔甲坠地的触碰声音。
空气仿佛在那一刻凝固住了,罗蒙的脸变了。
倒下的是一名骑士,他根本就没看清楚自己是怎么中剑的,甚至是连谁出剑杀了他也不知道。
一道惊亮无比的剑光掠过罗蒙的颈部,但同时他的反应却也极快,人影跃到了半空之中,快腿化成一道模糊的影子飙射而出。
啪地一声,两团迅猛剽悍的身影交错分开,各退了十来步,双双几乎坐瘫在地。
血,在一道浅浅的剑口处凝成豆大的一滴,终于承受不住地心的引力,从颈部滑了下来,嘴唇一片苦涩,罗蒙脸色苍白,不停颤抖的手指小心地轻抚那道几乎可以致命的伤口,神情之中有惊讶,有绝望,有愤怒,还有屈辱。
脸上毫无血色,我几乎需要靠在舷栏上才能让自己平稳住身体,罗蒙的快腿一向以凶狠暴厉著称,就算是一名全副武装的重盔战士也很难正面承受得住他这一记重腿,而我却在毫无装甲保护的情况下,硬生生地被踹中了胸口。
冷汗凛凛,痛苦像无数头细小的小蛇秧,无孔不入地向四肢伸展开来,我终于忍不住炙烈的剧痛,大口大口地呕着鲜血,整个胸腔几乎给踢陷下去,骨头不知道断了多少根,浴血的身体像火烧一般一阵阵炙烈的疼痛,几乎要晕倒在甲板上。
“卡西欧斯!你的手下留情只让我感到耻辱,我要你死!”绷紧的肌肉因愤怒而开始充血,罗蒙眼睛红得可怕,手中长剑一挥,狂暴地大吼一声再次扑了上来,“我不会领你的情!我更不会饶恕你的罪孽!”
身形动了动,但是却终究没有避开,一把涂满鲜血的骑士剑穿过了我的胸口,巨大的撞击力使我身子向后仰翻而去,一口激烈的鲜血狂喷而出,我的视野即清晰又模糊,我仿佛看见一张溅满腥红血沫的年青而骄傲的脸孔在发出狰狞的笑声,我的剑出手了,但在刺入他那惊骇欲绝的眼睛的一刹那间却硬生生地凝顿住,我笑了,惨笑: “你是对的,连我也无法原谅自己的罪孽,血,已经流得够多了,就让一切都结束吧!”
我的身体随着反冲力向大海中翻去,整个海天在我眼里反复交替转换,一种冷到骨髓的寒意涌进心里,穿透灵魂。
一阵无力的麻痹感迅速灌注整个手臂,我按制不住魔囊里面因渴望鲜血而疯狂挣扎的怪物们,手终于松开了。
只听噗通一声,我伤痕累累的身体已重重地落进冰冷无比的海水之中,我感觉仿佛四周围有无数双充满死亡气味的腐朽手掌正向兴奋地向我伸来。
也许……我就会这样结束生命吧,兰蒂朵小姐,对……对不起,没能实现我的承诺……我心中一片平静安详,亲爱的父亲,等等我,我来了……
在意识完全消失的最后一刻,我仿佛听见船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