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宫之囚-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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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龟甲内另一股生命气息开始跳动着,成长着,东郭冯夷一阵战栗,正要切断和冥灵的联系,却已经来不及了,那股太阴之气涌了过来,侵入他的五脏六腑,由于是借着他传送生命之源的渠道入侵,河伯竟全无敌抗的余地,眼睁睁地放任那股异样力量在自己的体内打了一个死结。
“噗”的一声响,冥灵的四肢伸了出来,但却变了样子——就如四脚蛇的四肢!跟着龟甲的前方生出一个血肉模糊的脑袋!在江水的冲洗下,血肉去尽,鳞片层层——竟然是一个蛇头!跟着龟甲的后方也长出一条蛇尾!
东郭冯夷只觉一阵晕眩,蛇口张开,吐出一股雾气,雾气中一个女人的身影漂浮着,雾气散尽,女人的面貌渐渐清晰,正是水后!
东郭冯夷颤声道:“你……你把冥灵……吃了?”
水后不答,半侧着脸,神色似乎甚是疲倦。
水王滑行到水后身边,与水后并肩,对东郭冯夷冷笑道:“你本领不小,就是见识太差。要不是自以为是,我们还未必能拿住你!”却是学着东郭冯夷刚才嘲笑采采的语气。
东郭冯夷惊惧交加,指着水后道:“你……你以蛇食龟……”
水后道:“不错,这世界上再也没有冥灵了。这是一头全新的幻兽,可称为‘禺强’。”
东郭冯夷心中大骇:这女人,比他丈夫还可怕!颤声道:“你……你在我体内安置了什么东西?”
水后道:“难道你不知道?”
东郭冯夷又是一阵战栗:“难道是‘玄阴心结’。”水后一声轻笑,当作默认。东郭冯夷知道体内被种了这“心结”,从此只要水后一加催动,心脏的血液马上化为冰刀,把自己的内脏捣成粉碎。不由垂头丧气:“我连冥灵都已经被你收服了,你还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
水后道:“我何时要你的幻兽了?它虽然不再是冥灵了,但和你体内的玄阴心结气脉相连,你还是可以召唤和使动它。”
“可是……”
水后截口道:“可是你以后就不再是什么镇都四门了。”水后微笑着对丈夫道:“溯,从今往后水族多了一个护法,如何?”
水王哈哈大笑。东郭冯夷知道自己已经无可反抗,颓然跪倒在蛇身龟甲的幻兽“禺强”背上。
采采缩在小涘怀里,全身发抖。她从不知母亲是这么厉害的人,利用对手对女儿的轻视,几个照面就反转战局,制得对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不禁向向小涘的怀里靠的更紧——湖天广大,可是此时此地,只有这个大男孩的体温比较单纯。
※※※
都雄虺叹道:“这个女人厉害啊!除了你们心宗的传人外,我从未见过这么厉害的女子。”
“谢谢你的推重,不过我们可担当不起。我心宗门下,要么就是天真浪漫的无知少女,要么就是被男人伤透了心的无奈小妇人,哪有你说的什么‘厉害女子’?”
都雄虺冷笑道:“天真浪漫的无知少女?说的难道是妹喜?无奈小妇人?不包括沼夷吧?”
“妹喜当然是个好孩子,她不过是刚好遇到一个好男人,把她宠坏了而已。这些年在夏都,我还要多谢你照料她。至于沼夷,唉,虽说她已经被逐出师门,但还是逃不过我们这一代人的苦命啊,要不然怎么会搞得夫离子散?”
“哈哈……”都雄虺干笑数声,道:“照料妹喜娘娘?我怎么敢当?这些年我还得靠她帮我在大王面前周旋周旋呢!至于沼夷,因为情变,一夕之间迷得六万八千个男人精尽人亡,微、髳两族多了十几万个寡妇,从此阴阳失调、元气大伤——嘿嘿,这份功夫连我也甘拜下风!这样的无奈小妇人,幸亏世上没有第三个!”
“第三个?什么意思?”
都雄虺笑道:“沼夷再厉害,终究是你的手下败将。天上地下,四海内外,你如果认第二,哪个女人敢认第一?”
※※※
“找到了。”江离说。
“嗯。”桑谷隽应声道:“刚才那边似乎有冥灵的气息。看来东郭冯夷那老小子比我们早了一步啊。”
于公孺婴道:“现在就过去?有什么计划没有?”
“计划?”有莘不破道:“那毕竟是采采的部族,咱们先礼而后兵。”
江离叹道:“希望采采能给一个让我们罢手的说法。”
有莘不破摸了摸鬼王刀:“但愿如此!”
第十四关 决裂
已是黄昏,但大镜湖却不平静。
“王!陶函商兑在外面叫喊,要我王出去!”
采采心道:“终于还是来了。”
溯流伯川却冷笑道:“不知死活!”
“那个有莘不破还叫嚷着要公主出去见他。”
洪涘伯川道:“姐姐别理他。”
“不。”采采说:“该来事的终归要来,该见的人迟早要见。爸爸妈妈,让我先见见他们吧。”
水后点了点头。溯流伯川道:“采采,记得不要再跨过湖界。这些平原人阴险狡猾,不可信任。”
采采点了点头,心里却摇了摇头。一路向湖口而来,小涘不放心,跟在后面。
“溯,我们也去看看。听采采的转述,这几个平原来的年轻人可没那么简单。”
※※※
采采心里七上八下,不知见了有莘不破和他们说什么好。从水晶小筑到湖界的路程不近,但今天却一忽儿就到了。湖界外,有莘不破傲然挺立。左手边是弱不禁风的雒灵,右手边是飞扬跳脱的芈压。空中飞着幻蝶,蝶背上立着桑谷隽;幻蝶旁边停着七香车,车上坐着江离。
采采勉强笑道:“不破哥哥,别来可好。”
有莘不破也不答话,也不问她为什么不辞而别,开门见山就说:“听说水族启动了水月大阵,要水漫天下。有这事么?”
采采一惊,不知有莘不破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有莘不破追问道:“这事有、没有,还是你不知道?”
“有。”
“那我再问你,你打算怎么办?阻止这件事情,还是促成这件事情?”
采采黯然道:“我阻止不了。”
有莘不破道:“我们几个要把这水月大阵破了,你站在哪边?”
采采道:“站在哪边?我能站在哪边?我不赞成爸爸的做法,可那是我爸爸。”
有莘不破盯着她半晌,道:“这就是你的回答?”
“不破哥哥,对不起。”
“你不必对我说这句话,”有莘不破道:“我杀溯流伯川的时候,也不会对你说对不起的!”
采采心中一震,水王的笑声在背后:“哈哈哈……好大的口气!别以为侥幸胜了河伯,就可以自以为是!”
有莘不破喝道:“溯流伯川!有种的出来一决胜负!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和你的野心相称的实力!”说着向后让开半箭之地。
溯流伯川全然不惧,踏出湖界,站在水面上,湖水在他脚下结成莲台形状,无风无浪,却是霸气逼人。
有莘不破对江离道:“如何?我说没法善了吧?”
江离驱车前进一步,道:“伯川族长,共工之仇,年代已久;大镜湖人间仙境,为什么水族就不能在此安享和平?”
溯流伯川怒道:“住口!我祖神的名号,岂是你这无知小子叫得的?我们水族被你们这些平原人逼迫得流离西疆,数百年来苦苦守着这苦寒之地!你说得倒轻松,什么安享和平!也罢。你去跟你们夏王说,把太行山以西全部割给我们水族,诸国诸族全部东迁,我们便饶了你们。”
桑谷隽一听连连冷笑,连江离也皱起了眉头。太行以西的万里江山,连大夏王也无法全面有效地控制,要让蚕从、鱼凫、邰诸国全部东迁,更是痴人说梦!
芈压笑道:“这一路来什么人都见过不少,也没见过这么狂妄自大的!”
溯流伯川怒道:“小子找死!”一股水柱从水莲台中向芈压冲去。狻猊一跃避开,它背上的芈压张口一吐,放出三百火兽,向溯流伯川冲去。
洪涘伯川冲了出来,捏动水诀,江水环流,在身前化作一面巨大的水之盾牌,挡住了火兽。水火相激,化作股股青烟。水之盾牌不但挡住了火兽,更一步步地像芈压逼来。芈压的功力不输于小涘,但属性被他克住,这里又临近大江,正是水族施法的大好地形,因此落了下风。
水王见爱子得利,心中大慰,两手虚抱,手掌中的虚无空间隐隐荡漾着一层透明的光华,如水,如镜。江离等都是心中一跳:“难道这就是‘水之鉴’?”
水王两手举起,那层镜子一般的光华折射夕阳余晖,射在自己身上,水面立刻投下自己的身影。那身影由虚幻而渐渐变成真实,慢慢浮出水面,变成一个和水王一模一样的分身!分身一阵扭曲,变成一条白色巨蟒,面目狰狞,血信獠牙,向有莘不破冲了过来。
有莘不破大喝一声,一刀劈出,刀罡把巨蟒斩成两半,那巨蟒虽然受了刀气,来势却丝毫不受顿挫,变成了两条大蟒分别袭击有莘不破和雒灵。有莘不破任那大蟒吞噬,雒灵却倏地飞起,落在半空的幻蝶上,足下一点,跃入七香车中。
桑谷隽哪容大蟒绕过幻蝶继续追击雒灵?手在幻蝶头上一按,幻蝶吐出千百匹蚕丝,把大蟒捆住了。被捆住的大蟒突然化作一股江水,从蚕丝的缝隙中“漏”了出来,脱了蚕丝的束缚,又重新凝聚成大蟒,向桑谷隽扑来。
这边桑谷隽驾着幻蝶在大蟒的追击中翻腾闪避,那边有莘不破却躲也不躲,全身真气行开,外化为一个气罩,任那大蟒咬、吞、卷、勒,那气罩却一点缝隙也没有。
水王压制住了有莘不破和桑谷隽,正要分力袭击七香车,突然缠住有莘不破的水蟒告急,有莘不破的气罩越涨越大,渐渐逼开了水蟒的压力,眼见他再加一把劲,就要把水蟒爆。水王心中暗暗吃惊:这小子好生了得!当下全力以赴,拼尽余力,这才把有莘不破又压制下去。
采采在湖界内看着父亲和昔日的朋友斗法,自己却一阵彷徨,不知该如何好。她看父亲两手间的水球不断震荡,知道他已尽了全力。看小涘和芈压那边,小涘不敢远离江流,芈压不敢靠近盈水,一个在岸上放火,一个在河中弄水,都伤不了对方。
采采心道:“妈妈还没出现,又在哪里安排什么计谋吗?”鼻子闻到一股香味,抬头一望,只见七香车盘绕着一股淡淡的青气,青气中坐着两人:雒灵闭了眼睛,似乎在倾听什么;江离握着雒灵的手,凝视着水面。那股青气一伸一缩,犹如活了一般。采采细看那青气的去路,睁开透水之眼,只见水面下一道常人无法看到的水光四处游走,那寒气游到哪里,青气就贴着水面跟到哪里。采采心想:“那定是妈妈的化身。江离他们真厉害!妈妈瞒得过东郭冯夷,却瞒不过他们!”
眼见双方僵持着,采采知道自己若是出手,可以让形势有所倾斜。可是她想起当日和有莘不破等人相处的情景,却又下不了手。何况那个鹰一样的男人,到现在还没有出现!
水王为了要压制有莘不破,把水力一重又一重地加上去,但仍然攻不破有莘不破的防御圈!桑谷隽突然长笑一声,向河边一座小山撞去,没有撞得头破血流,反而如鱼入水,消失在岩石之中。那巨蟒撞到山岩上,又化作一滩清水,但这次再重新凝聚起来的时候,原本白色的身躯却变得又黑又黄,就像一碗水里加进了半碗泥沙。
水王用了七分力量压制有莘不破,只用三分力量追击桑谷隽,这时突然感到追击有桑谷隽的大蟒变了颜色,变得笨重无比,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