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缘如墨之海棠香-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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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中原人生来胆小,一匹马儿飞过也能被吓的失了魂!”他的中原话很是流利,但是音调却甚为别扭。
“阁下去而复返,不是来道歉的么?”甘棠声音里有微微的恼怒。
那人看了看甘棠,笑道:“好个标志的美人,就是弱不禁风了些!不然本使定将你带回胡夏,哈哈哈哈!都说晋国是礼仪之帮,莫非也是得理不饶人吗?”
“阁下惊吓了我妹妹,本当赔礼才是。可您不但不赔礼,还辱我等中原人胆小,这却是何道理?”
“你们的旦伊将军领兵四十万,却是不堪一击,不然晋国皇帝为何主动请和,要以公主来和亲?”
甘棠对这情景无限感慨,却也明白那人说言不假,但是随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倘若轻易让这个人离去,未免有太失面子了!
身旁的护卫抽刀就要上前,却被甘棠止住了。
想到这里,她手指了指马鞍上挂着的大弓道:“小女子生来便未摸过弓箭,阁下可否将您的弓箭借我瞧上一瞧?”
“你看上我这弓了?”那人大喇喇的吼着,带着几分兴致将弓解下,递与护卫。
护卫将弓转交甘棠后,街上一片雪亮亮的目光都聚在她身上。
甘棠将弓摸了又摸,复又上前从箭篓里抽出一支羽箭。
“怎么?你想射箭?”那人哈哈哈哈笑了一阵子,“中原女子不都是绣绣花等着嫁人就好了吗?”
甘棠扭头对她一笑,“阁下说的没错,只是,也有不会绣花的。”
说完,她几个利落的转身,搭箭,拉弓,羽箭对准的却是那人。
一张弓被她拉地甚为饱满,不仅仅护卫们吃了一惊,马上那人也是一怔,微眯着大眼将甘棠望着。
“你是胡夏使者么?”
“正是!”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甘棠高声道,“但是天子脚下,容不得你言语侮辱我晋国子民!你的马儿,留不得了!”
话音一落,那支羽箭也‘嗖’一声,直冲着马脖子飞了出去。
眼瞅着那羽箭就要射杀了宝马,那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跃下马,一扬手,握住了箭。
甘棠呵呵笑了,“阁下果然是爱马之人!”
“你料到我会出手救马?”
“胡夏人好骑射,爱马如命!”
那人原本盛气凌人的脸缓和下来,望着甘棠满是敬佩,还不经意的朝她靠近了两步。
“你是何人?”
甘梨昂着头答道:“她是我姐姐!”
那人不悦道,“我知道她是你姐姐,我问的是她的名字!”
“她名字叫不告诉你!”甘梨手捂着嘴,逗他。
一众人等哄堂大笑,那人尴尬了,讪讪的摸着头,亦笑了。
“我们走!”甘棠转身上了马车。
那人一个跳跃上了马,拉着缰绳让马儿保持着与马车同样的速度,眼瞅着车帘,却也不出言相问。
“走东街!”听着不紧不慢的马蹄声,甘棠温声吩咐驾车的护卫。
“公……;小姐,走西街更近,为何要走东街?”
“胡夏国的使者要去驿馆,我们送他一送!”
那人面上一顿,随即干笑了两声道:“小姐,好心计!就此别过了!”
说完顺着车帘子扔了把精致的短刀,策马扬长而去。
第六十五章 谁不希令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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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刀猛然落在甘棠的裙兜里,生生吓了她一跳。
敛了敛神后她仔细端详起来,那弯刀似月牙状,外鞘上镶着三颗拇指大小的红宝石,晶莹剔透又艳如鸽血。再一拉外鞘,却见刀身为青铜所制,正泛着冷光。
想着原先家中珍藏着的那把,却是和手中的极其相似,只不过所镶的是绿色宝石。
据甘云所说,那是祖上所获,老胡夏王的随身物品。
如此,刚才那人定非寻常的使者!
就这么胡乱猜测着,伴着车轮转动的声音,她便和甘梨相互靠着,渐渐睡去了。
甘棠的册封典礼定在六月初六,而六月初八便是太后的寿辰,相较之五月的闲静,宫里乍然忙碌起来。
因着西北事宜尚未得到解决,太后亦就下令一切从简。但是从简归从简,如何在简单中显出光亮之色,礼部还委实费了不少脑筋。
初六一大早,宫女就给甘棠装扮起来。
一身朱红摆地长裙,高高梳起的发髻上插着金镶珊瑚发钗,垂下的串串珠珞摇曳在耳畔,绣有金丝云纹的宽大衣袖叠放在衣摆上,如天边铺撒的云锦,华美如绯花。
在宫女的搀扶下,甘棠徐徐向着朝殿走去。
“永泰恪公主到!”
踏着玉石地面,甘棠在乐曲声中缓缓走至御阶前,行跪拜之礼。
随侍的公公将册封的金册交给宣读旨意的礼部侍郎,甘棠亦跪听着他宣读完册封诏书,复又对着御座上的皇上行拜谢之礼。
礼部侍郎将金册交给宫女,宫女又下阶交给甘棠,册封之礼就完毕了。
手捧着金册的甘棠刚刚出了大殿,就听闻传侍的公公宣道:“胡夏使者觐见!”
她停住脚步,扭头看了过去,却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箭步走进大殿,光看着那侧影就能想起那日当街的情景。
亦能想起那把弯刀。只是,他留下弯刀到底是何意呢?
总归是想不透彻,她摇了摇被头饰压的沉重的脑袋,回怡心阁去了。
天气日渐炎热,太后寿筵筵席便开在了芙兰阁。
芙兰阁是临湖的一所园子,虽无甚特别之处,但是却因着是建在水上的,宴会上的众人便能与水阁上听丝竹赏月。
参与筵会的的除却皇上皇后,几位王爷和家眷之外,就是几位未出嫁的公主,诸如鄂邑公主乐菱、安平公主莹澈、昌乐公主元?、永泰恪公主甘棠。
长长的宴桌自北朝南,皇上皇后分别坐于太后身侧,因是家宴,自是无需拘礼了。
“母后,儿臣先敬酒一杯,愿母后福寿绵长体健安康!”皇后乖巧道,眼风瞟了瞟皇上。
“皇后有心了!”太后笑眯眯的饮了口酒,赞许道。
皇上笑笑,正要命侍从献上寿礼,却见禁军首领疾步前来,弯腰在他耳边禀报了两句。
听罢之后,他拍案而起怒道:“好一个放肆的使节!”
“皇上,何事发怒?”太后凝重的问道。
“回母后,”皇上冷着脸道,“胡夏使节得知母后寿辰,未经邀请,竟擅闯宫门,说是要进宫给母后贺寿!”
桌上美酒佳肴,阁中丝竹幽幽,加上弯月映水,本是令人心旷神怡的良辰美景,却被那胡夏使者扰了。
“皇上,胡夏使者以贺寿为由,倘若被拒,岂不失了我皇家的仪度?”
言毕,太后吩咐那禁军首领:“开宫门,领胡夏使者前来芙兰阁!”
她一言既出,几位王妃公主都纷纷起身要退下。
“尔等无需避讳,既是家宴,哀家自是要享天伦之乐!”
“母后?”几位王妃异口同声的唤道。宫规严谨,她们如何能公然见一陌生男子,还是个蛮夷之地而来的。
“休要聒噪,安心坐着便是!切勿失了仪度!”
短短一刻,太后已经两度强调了‘仪度’二字,足见在胡夏强晋国弱的情势下,胡夏使节贸然闯宫,她还是觉得受到了折辱的。
鄂邑公主起身道:“母后,那胡夏使者莫不是趁寿筵之际前来选妻的?”
太后怒道:“天朝的公主下嫁,还不够吗?岂容他们如此无视……”
甘棠默默饮了口酒,又默默的看向皇上。谁知皇上也朝她这边望过来,目光不期而遇,都又蓦得收回。
正胡思乱想着,一个响亮的声音传来:“闻得太后娘娘寿辰,乞梁不得不来庆贺,若有打扰,还请皇帝陛下和太后娘娘见谅!”
众人纷纷朝着声音望去,却是一个身材健壮身着中原服装的男子远远走了进来。
他也不行礼,只右手抚胸略略弯了腰。
“胡夏国无甚新奇玩意,故乞梁献上宝弓一把,恭贺太后娘娘寿辰!”
太后见他从随从手里接过宝弓,将宝弓拉成满月状后,突得松手,因着没有上羽箭,那弓弦失了拉力,就突突的抖动着……
这哪里是贺寿,看着更像是示威来了。
“好弓!朕替母后收下了!多谢使者,赐坐!”皇上淡淡的道了句。
乞梁也不客气,在东首末端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甘棠暗暗打量了他,只见他相貌英挺,大眼高鼻,目光炯炯,加上换了宽大华服,气宇竟一点不输夏?,似还粗壮了几分。
乞梁自斟自饮了一杯后道:“皇帝陛下,乞梁前来除却给太后娘娘贺寿之外,还有一事相求!”
“使者请说!”
“乞梁几日前在洛城的大街上遇见一位贵家小姐,一见之下便钟情了,烦请皇上助乞梁寻上一寻!”
太后老脸沉了沉,“莫非我晋国的公主配不上你们的王吗?”
“太后勿要多想,只是乞梁先一步见了那小姐的容貌,已经不能忘了!乞梁已经替王赠与那小姐金刀一枚,权当聘礼了!”
聘礼?甘棠手抖了抖,莫非是注定了么?
“使者之意是,倘若寻到了那位小姐,便无须公主远嫁了,是吗?”皇上的三弟,定王爷出言相问。
乞梁也不看定王爷,只道:“非也,公主和那小姐,我们王都要!”
“荒唐!”鄂邑公主哼了声。
“这位,”乞梁手一指鄂邑,“可是公主?”
“是又如何?”
乞梁哈哈一笑,问道:“你可是也想嫁与我们的王?”
鄂邑公主心头一跳,忙低了头装作饮酒,不再搭腔。
皇上一时怔在那里,许久方咳了一声,乞梁亦不再张狂,只顾着喝酒。
气氛顿时凝固了。
“《美人篇》里有一句说的好,容华耀朝日,谁不希令颜?那小姐的容颜就像早晨的太阳,让人爱慕!且她一身英气,不似寻常女子手无缚鸡之力。”
定王爷答道:“管中窥豹,略见一斑。使者只闻得这赞美美人的两句,却不知晓此诗的深意。佳人慕高义,求贤良独难。使者只爱慕那小姐的容颜,却不知那小姐欣赏品德高尚的人,寻求一个贤良的丈夫却是困难的很!”
“胡夏民风爽朗,本使就是爱慕那位小姐,请皇帝陛下成全便是!”
他语气甚为强硬,皇上眼看着就要发火了。
皇后悄声建议道:“使者远道而来,且不曾见过我朝的公主,或许一见之下,便不觉先前所见的小姐是天人之貌了!”
皇上嫌弃又愤恨的看了皇后一眼,她此语不正是含了让乞梁在众位公主中挑选之意嘛!
她的无知,委实是丢了皇家的脸面。
“太后,”甘棠手抚额角,缓缓起身道,“棠儿多饮了两杯,略感头晕,就先退下了!”
太后只以为她是因乞梁的无礼而面上无光,故温颜道:“如此便先回吧,好生歇息着便是!”
“多谢太后关照!”
道完,甘棠手执丝帕半掩着口鼻,由着宫女扶她回怡心阁。
“且慢!”乞梁一声叫唤,宴上众人又皆提起了心肝。
距离门槛只几步之遥,甘棠顿住了脚步,缓缓回过头来。冷不防对上乞梁的目光,只眨眼间,乞梁眼中燃起了怒放的火焰。
第六十六章 谁不希令颜?(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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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道炙热的目光久久的停在甘棠的脸上,乞梁笑道:“不想竟让本使瞧见了你!”
“今日再见到使者,方始知何为粗蛮!”
“粗蛮也好,无礼也好,你既接了本使的弯刀,便要随本使而去!”
甘棠定了定神,道:“使者扔刀之时,好似并未给人拒绝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