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人踏花拾堇年-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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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这事,池旭皱着眉摇头:“抓获的刺客全部在第一时间服毒自尽,白费一番功夫,连个活口都没有,连口供都无从获取。”
服毒自尽?果真是有备而来。
“虽然刺客身上可以辨别来历的东西基本没有,但其中一个刺客临死前喊了句北狄话,再加上从外形上面判断,应是北狄那边的人。”
北狄?姬堇华愕然。
悦宁立即叫道:“呀,这就对了,这几年大燕跟西域的关系已经缓和下来,此番西域来朝便是有意促进两国融和,北狄定是害怕我大燕跟西域关系更加牢固对其不利,所以派人行刺,破坏两国结盟,真是其心可诛!”
关于刺客3
大燕立国以来,边境就时常遭到北狄骚扰掠夺。k璩晓五年前大败西域之后,皇帝对西域便采取怀柔政策,也是防备着北狄趁虚而入的意思。
姬堇华想了想问:“席上的西域使者可有伤亡?”若是死了个把身份尊贵的使节,事情就糟糕了。
池旭面色稍松:“死的几个均是舞姬伶人,诸位使者倒是无事,否则这几年朝廷对西域下的工夫就要付诸东流了。”
西域使者不远万里为求联盟而来,却在大燕皇宫里遭遇刺客身死,怎么样都是大燕理亏,幸而死的是几个于大局无足轻重的伶人。虽说面子上仍旧过不去,但至少留有和谈的余地。
“罢了,不谈这些了,我送你出宫吧,姬相还在外面等着你。”
姬堇华向悦宁辞行,悦宁有些惋惜:“还以为可以好好聚一聚,没想到出了这么一桩祸事。”
姬堇华安慰道:“下次我再进宫陪你。”
两人沿着宫道前行,姬堇华想着方才的行刺,心事重重,一路默然无语。穿过临风台时,看到前方一个人影有几分眼熟,仔细再看,那璀璨华服不正是殿上那只花孔雀吗。
池旭注意到那人时脚步微顿,对方已经走过来,略一施礼:“泰王殿下。”
“柳大人不必多礼,眼下宫内侍卫尚在搜寻刺客余党,以保证众人安全,大人为何不在殿内安坐以待消息?”
西域使者已经成为重点保护对象,池旭自然不希望再出任何纰漏,故而安排了一处偏殿让他们休息压惊,加派了一批侍卫严密守护,此时这位身份尊贵的使者却撇下侍卫跑出来乱转,实在让他感到头疼。
花孔雀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甚是没有身为重点保护对象的自觉:“我只是觉得殿内太闷,出来透透气。”说完注意到池旭身后的姬堇华,咦了一声,“这位姑娘,你的伤没事吧?”
话题陡然拉到自己身上,姬堇华一愣,急忙摇头:“没事。”接触到池旭转过头来的探询目光,她急忙解释,“方才在大殿上……偶遇这位大人。”嗯,那应该算是偶遇吧。
池旭将目光转回花孔雀身上:“柳大人,现在宫内情况不明,有漏网的刺客也未可知,未免再出意外,还请大人回到殿内为好。”
花孔雀望着他:“难道我在贵国皇宫内还会遭遇第二次刺杀?”见池旭不说话,他继续道,“听说这次的刺客是北狄人,我倒是十分奇怪,北狄刺客究竟是如何进入到素来以森严称著的大燕皇宫?”
第一句话还不算什么,最后一句话连姬堇华都觉得不同寻常了。这花孔雀该不会在怀疑大燕与北狄勾结,欲对西域图谋不轨吧,要不然怎么西域使节一来就遭遇刺杀。
好在池旭混迹朝廷多年,一张嘴不是光长着好看的,立即说道:“柳大人不必担心遭遇第二次行刺,大人带着西域王的诚意远道而来,乃我大燕上宾,自然会保证诸位安全无虞。北狄刺客因何现身皇宫尚在调查中,多事之秋还望大人切勿因此心生嫌隙,那样可就落入北狄的算计了,此番他们不惜派出死士行刺,不正是为了离间我大燕与西域吗。”
关于刺客4
池旭的嗓音不疾不徐,却是极好的让人听清他的每一个字。k璩晓
“方才在大殿上,我父皇险些中剑,难道还不能说明北狄的险恶用心——行刺若是成功,大燕国殇,势必动荡,行刺若是失败,让大燕与西域离心,破坏两国情谊,最终获利的不正是北狄吗?”
不管是神情还是语气都显示得恰到好处,让人无从质疑。姬堇华心里暗暗佩服,这么冠冕堂皇的话,她就说不出这样的效果。
花孔雀笑了笑,看起来像是认同了他的观点:“泰王言之有理,是我多虑了,还请泰王向贵国皇帝和太子转达我等的问候。”
池旭回礼道:“柳大人理解便好。”
“此处风景独好,泰王不介意我在此停留观赏一番吧。”
心知劝说不动,池旭只得随他:“柳大人自便。”转身遣了几名侍卫在一旁候着,这才带着姬堇华往宫门走去。
姬堇华回头瞥了眼,花孔雀衣袂翩翩立在临风台上,果真一副沉醉美景的模样。刚刚遭遇行刺,居然还有心情赏景,真是个怪人。跟上池旭的步子,好奇地问:“那只花孔雀究竟是什么来头啊?”
听到花孔雀这个称呼,池旭唇边带了丝笑意:“他姓柳名夙,母亲是西域王唯一的胞妹,备受西域王宠爱,此次使者以他为首十之七八皆是西域王得力亲信。”
姬堇华默默回味,母亲是西域公主,这么说他是风非砾的表兄弟?怪不得长得那么像,回去倒是可以问问他。
宫门外,姬无故的马车尚未离开,姬堇华爬进去,朝池旭挥挥手:“你回去吧。”
坐在里面的姬无故却突然步下马车唤道:“殿下,请留步。”
正欲离去的池旭闻言停住,等姬无故走至跟前,方才面带浅笑问:“姬相有何指教?”
姬无故望着他,眉目间似有深意:“这些时日多谢殿下对小女的照顾。”
池旭并不意外,应对得体:“姬相言重了。”
姬无故叹了口气:“小女是什么脾性臣心里清楚,若非殿下时时照拂,她在宫里也不可能如此顺遂。”
姬堇华坐在车里,半晌不见父亲回来,不由挑了帘子往外看。此时并无其他人出入,宫门外显得十分冷清空旷。二十步开外,池旭和姬无故立在高大的宫墙下交谈,因为离得远,姬堇华只能看到两人嘴唇开阖,并不能听到说什么。其间池旭偏过头朝她望了一眼,两人目光交汇,姬堇华一脸迷惑,池旭神色莫名。
又过了一会儿,两人分开了。池旭径自走进宫门,姬无故则回到马车上,没等他坐稳,姬堇华就蹭上前:“爹,你们俩说什么呢,这么久?”
姬无故原本闭目养神,此时睁开眼,斜斜望了她。
“都快成年了,还这么没定性。泰王差不多你这个年龄的时候都上战场了,你平日当跟他多学学。”
姬堇华撇撇嘴:“学他八面玲珑滴水不漏么,那样多累?”
姬无故摇了摇头:“学他事事周全,不惹祸上身,其他的不指望你这块朽木了。”
关于故人
为西域使者举行的接风宴闯入北狄刺客的消息很快就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皇帝一面着人严查此事,四处搜捕刺客余党,一面为安抚西域,特意下旨将幽禁在相府为质的子王放出来与西域使者相聚。k璩晓
多年来,吟风苑从未如此热闹,传旨的内侍带来一堆赏赐物品,尽显天家气派。
风非砾穿着西域子王礼服当面谢过皇恩,从明光殿出来的时候,就看到立在玉阶下等候的斑斓人影。
华服璀璨,风采出众,更甚数年前。
那人向他款款走来,眉目间,笑若春风。
“阿砾,数年未见,别来无恙?”
风非砾目光一顿,心绪微微起伏,温雅面容再难维持宁静如昔:“表兄。”
然而当他看到对方大张双臂的举动,立即收了欣喜神色,轻轻往旁边一避。
“哎呀,还以为会有个久别重逢的拥抱的。”企图落空,柳夙悻悻然感叹,“依旧和以前一样冷淡,真令人伤心。”
风非砾在一边站好:“表兄喜欢寻人做消遣的作风也一直没变。”
“人生漫长,寂寞如斯,若不多些消遣乐事聊以自娱,岂不是太过无趣。”
风非砾一笑,并未说什么。柳夙随意惯了,行事作风说得好听点是出人意表,说的不好听就是荒诞怪异,从前就常常取笑他一板一眼太过循规蹈矩,此时他也不以为意,转而问道:“这几年,父王可好?”
柳夙答得毫不含糊:“你不在身边,他如何能好。”
风非砾眼神一暗,无声叹息,身为人子不能在膝下承欢尽孝甚是遗憾。
柳夙与他并肩走在御道上:“所以我这不是来此,将你带回去吗。”
暗紫色的眸子里升起一线希望,随即又踌躇起来:“这几年我观大燕皇帝的行事作风,只怕并没那么容易。”返回故土,对于他来说就像一个梦,可望不可即。在数年的等待中,这个梦几近磨灭。
“是不容易,单是把你从相府弄出来就如此费劲,这个皇帝确实不大好应付,不过——”柳夙笑了笑,一双相似的眉眼里透出光彩来。
“我既然来了,自然没有无功而返的道理,不然回去可没法向母亲交待。”柳夙一手搭在他肩膀上,“你不在,她可没少念叨你,我都怀疑当初我们俩是不是掉了包,不然为什么她疼你总是多过疼我。”
风非砾失笑:“姑姑若是听到这句话,又该拧你耳朵了。”
柳夙朝他挤挤眼,一副心有戚戚然的样子:“所以你回去后,可千万别告诉她。”
风非砾难得的唱了反调:“那可说不准。”
“几年不见,倒是变狡猾了。走吧,去我下榻的驿馆,把这几年的经历好好说一说。我特地带来了当年你最喜爱的雪山葡萄酒,一定要来个不醉不归才行……”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往宫外专门安置来使的驿馆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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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过渡章节,嗯,很重要的过渡章,于是我又不知道叫啥了T_T
关于生辰1
皇帝最近比较苦恼,搜捕刺客余党搜出的结果令他大为火光。k璩晓
京城内搜出北狄人藏身的据点,显然他们是有备而来,藏匿了许久直至接风宴上伺机而动,而且几乎就要得手了——太子至今仍躺在病榻上。然而对此京城守备却毫无所查,连他们什么时候潜伏入京的都不知道。
皇帝心里不畅快,上朝的时候发了一通脾气,唬得群臣战战兢兢。这个时候太子又重伤不起,于是诸多事情就摊在了池旭身上,他每日忙完了京城防备,又忙着招待西域使节,偏生柳夙又是个闲不住的,有事没事就请他前去作陪。行刺之事过后,池旭自然不好推脱,于是只得来回在驿馆和皇宫两地打转,以至于一连数日都未回王府。
姬堇华站在泰王府门前,得知池旭不在,有点意外。今日是寒衣节,举国上下的沐休日,照理说他应该如往年一样在家。
“要不姬姑娘进来坐坐,说不定我家王爷立马就回来了。”门房的小厮甚是殷勤,笑 眯 眯地说。
姬堇华摇了摇头:“不用了,将东西留下就好。”说着示意浅碧将一个盒子递过去,反正今天来此也是顺路,虽然扑个空却也不见得有多失望。
小厮接过东西,还想说些挽留的话,就见姬堇华已经转身离去,只得作罢。
回到府里,姬堇华随姬无故去祠堂祭拜了先祖,便顺着熟悉的小路来到吟风苑。
穿过假山走进去,一路冷清,人影也没一个。风非砾素来不喜人多,仆从便也随意惯了,没有传唤不扰他清静。
姬堇华玩心顿起,轻手轻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