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陵悲歌-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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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凭知道无法隐瞒妻子了,便把训父来访的意图说与贞夫,说着说着,他的泪又下来了,红红的眼睛不敢望着贞夫,他扭过头去。
是啊!叫他怎能不伤怀呢?自从那年上元佳节与这个女子不期而遇,这个女子就走进了自己的生活,走进了自己的世界,她们夫妻相敬如宾,举案齐眉。他爱她,像爱自己的生命那样热爱,每日回到家里,看到妻子娇媚的容颜,听着妻子温柔的话语,他仿佛置身于温柔乡里,说不出的情意缱绻;她也爱他,像蚕儿热爱桑叶一样爱他,恨不能将他吃进肚子,融化在血液里。每日看到他回转家里时的身影,竟还会像初次相遇时那样激动,那样脸红耳热。
“夫君……”她轻轻地呼唤着,“夫君,贞夫永远都不离开你,无论发生什么事,贞夫都跟随着你,不离不弃。”贞夫在丈夫的怀里,缠绵地诉说着。
“贞夫,这次我们夫妻怕要真的离别了,今生今世也怕难再见面了……”韩凭转过头来,泪眼朦胧中贞夫的容颜依然如此美丽,他内心的疼痛又一阵加剧。
贞夫的泪若夏日的雨,倾流如注。仇恨也伴随着汹涌的眼泪在心头激荡,她恨这个叫宋偃的人,她恨他肆意妄为,狠心地拆散她们夫妻,这种生离死别的痛苦令她痛不欲生,而扼住她们命运喉咙的正是这个残暴的一国之君。
她知道抗争不过命运,但她不会屈从于这种意志,她不会去做那个暴君的夫人,她生是韩凭的人,死也要做韩凭的鬼。于是,她声音哽咽,但却是意志坚定地对韩凭说:“南山有鸟,北山张罗,鸟自高飞,罗当奈何!鸟鹊双飞,不乐凤凰,妾为庶人,不乐宋王。”
第015章 韩凭被擒
韩凭夫妇家。
韩凭夫妇。
凶神恶煞般的兵士。
训父来访后又过了几日,仍不见韩凭送妻,他心下有些生气,怨韩凭不识时务,非要以卵击石,自毁前程;又惶恐宋康王问罪下来,自己跟着受连累,正想登门再去威逼利诱,宋康王的旨意却下来了。
原来这宋康王自派训父说服韩凭后,就胸有成竹地等着消息。他不相信韩凭会不慕荣华富贵,不为功名利禄折腰,他始终相信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为了高官厚爵,人们可以不择手段,他宋康王本人不就是这样的人吗?为了登上权力的顶峰,他不是将手足之情置之度外,将自己的兄长宋剔成君都弑杀了吗?他也不相信贞夫一介平民女子会不贪恋锦衣玉食,在他的眼中所有女子都希望依附权贵,都会追求浮华的生活。但老天偏偏挑战了他的意识,和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他意欲追求到手的何贞夫偏偏不是这样的女子。
他等了几日,杳无消息。于是他沉不住气了,便派人将训父宣来。他恼羞成怒,语气中暗藏着杀机,“再去韩凭家跑一趟,带上几个兵士,将韩凭抓来!这个不识好歹的刁民,先把他投入大牢关几天,再把他流放到边关去修筑防御工事。让他的妻子死了那份心,就会死心塌地跟随本王!快去!赶紧去办!”
光天华日之下,这样的一群强盗正张开着一张网,准备铺天盖地地罩在韩凭头上。而此时的韩凭夫妻并没有想到危险 正一步步降临在他们的头上。
自训父去后,韩凭和贞夫的家就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他们凄苦地等待着厄运的降临,但几日过去了,不见王室有任何动静,做说客的训父也没有再登门,于是夫妻俩稍稍吐了口气,心情暂时恢复了几分宁静。但殊不知这骇人的宁静中却酝酿着更大的危机,它以排山倒海之势凶猛而来,这对夫妻被卷进这滚石覆浪之中万劫不复。
大门被凶狠的兵士一脚踹开,还没等丫头春晴跑到院子里,这群凶神恶煞般的兵士已经扑进院子,高喊大叫着让韩凭出来束手就擒,春晴慌里慌张地折回身正欲通报韩凭和贞夫,这对夫妻听到动静却已相跟着走了出来。
“韩凭,本王今天领命来捉你归案!”训父先发制人。
“敢问大人,韩凭所犯何罪?”韩凭据理力争。
“韩凭,想不到你如此冥顽不化,你犯了欺君之罪,你还强辩吗?”训父脸色阴沉,语气中有了明显的鄙夷,“大王叫你让妻,你拒不接受,一再推托,不是犯上是什么?”[WWW。WRSHU。COM]
“哈哈哈哈……”韩凭仰天大笑,“苍天啊,还有天理吗?大王要强占我妻,夺人所爱,反倒诬我韩凭存心犯上,这是何道理?”
“反了!韩凭你竟然敢如此诋毁吾王,也就休怪本官手下无情了!来人,将韩凭给我抓起来!”训父实在没有料到韩凭如此固执,如此不为高官显位所动,同时又迫于宋康王的淫威,保住自己的官位,他只好奉命而行。
一声令下,只见那几个兵士叫嚣着扑向韩凭,不由分说就将韩凭擒住,韩凭意欲挣扎,却被几个强壮的兵士架着胳膊动弹不得,韩凭微闭着双眼,面部痛苦地纠结在一起,喟然长叹。兵士用绳索迅速将韩凭捆缚结实,强拉着韩凭离开院落。
贞夫哭喊着追了出来,被一个凶悍的兵士一脚踹倒,待春晴赶上来将她扶起时,兵士已拉着韩凭扬长而去,只留下贞夫大放悲声。
第016章 贞夫拒礼
支离破碎的家。
肝肠痛断的贞夫。
王室爪牙训父和兵士。
韩凭以莫须有的罪名被关进大牢,看在多年交情的份上,训父嘱咐狱吏不要为难韩凭,适当地给些照顾。因此,在这空气污浊,环境恶劣的监牢里,韩凭肉体上并没有受到多大损害,只是在心里一刻也忘不掉贞夫,总是在为贞夫未来的命运牵肠挂肚,他魂牵梦绕想着贞夫,但又不敢往深处去思想,自己已成了宋王砧板上的肉,那娇弱的贞夫不日就会成为宋王手掌中的玩物,每每想到这些他都不寒而栗,一阵阵发抖。
训父到牢里看过韩凭,假惺惺地表示些关心后,就直奔目的,不过还是来说服韩凭,说什么若韩凭能回心转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贞夫是他身上的一件衣服,主动让妻,旧的去了还有新服上身,何必一条道走到黑,非把自己逼到绝路上去,也挽救不了贞夫的命运。
韩凭冷冷地拒绝了他,义正辞严地告诉他自己与贞夫的爱矢志不渝,就是付出生命,也难改初衷,气得训父怒目相向,拂袖而去。
宋康王又将训父召了去,命他带上金银珠宝送到贞夫那里。说来也奇怪,面对众多女子,宋康王一向不屑,虽然在肉体上享用她们,但其实内心上他从未真正地看重过她们。她们不过是他王室庭院花圃里的一朵花,随意掐在手里,嗅其馨香,观其姿容,随后便弃于一隅,再无心玩赏。而这个采桑女何贞夫,却像是这天空中的阳光,失却她,日子便暗淡无光。也许是男性身体里征服的欲望在作祟,对于贞夫,他不想巧取豪夺,他想让她心甘情愿地嫁给他,亲口对他说要做他的人。
于是他叮嘱训父不得对贞夫无礼,要想方设法让她收下送去的珠宝,让这些玲珑剔透,珠光莹莹的宝物打动她的心,让她坚定的心意动摇。
这可难坏了训父,和韩凭夫妇交手这几个回合,让他对夫妻二人真挚的情谊深信不疑,那情意就像是一座铜墙铁壁,任什么力量也无法打开缺口,任什么物质也无法动摇他们的爱情。
一路上训父苦思冥想,思谋着能让贞夫收下珠宝的万全之策,但思来想去,都没有个头绪,恍然间,兵士报告贞夫家已在眼前。
自韩凭被抓去后,贞夫虚弱的身体雪上加霜,她躺倒在床上度日如年。听丫头春晴来报训父来访,她心头的怒火腾地一下就燃烧起来,她的心中对这个助纣为虐的奸邪之徒充满了仇恨,她愤怒地让春晴打发他们走,自己不想见这群衣冠禽兽。
春晴刚要转身出门又折了回来,一幅深思熟虑的样子,“夫人,春晴认为您还是见见训父大人为好,说不准能从他口里打听到官人的下落,我们好去探访。”
听春晴这样一说,贞夫强撑着身体去见训父。进得前堂,就见到正中几案上摆放着几个漂亮的盒子,盒子盖都打开着,里面盛放的珠宝熠熠生辉,夺人眼目。
见贞夫进来,训父假意客套了几句,便开始展示他带来的珠宝,他浓墨重彩地渲染着,他觉得这样的夸饰,也许就蛊惑了贞夫的心。只见他拿起一块上好的玉佩,念念有词:“乾坤百精物,至宝无文章。瞧这宝物,集天地灵性于一身,经能工巧匠一雕琢,身形完美,温润剔透,正适合夫人您这国色天香,花容月貌啊!”
接着他又拿起一颗明月珠,小心地端在手掌心里举到贞夫眼前,“耳着明月珠,口若含朱丹。夫人若将这明月珠悬于耳际,配上夫人丹蔻朱唇,那真是相映生辉,倾国倾城……”
“够了!请先生不要再往下说了,贞夫乃一平民女子,每日要下地采桑,佩戴这些珠宝无法劳作,再说贞夫一向不慕珠光宝气,素面朝天,自在惯了,请先生收起这些劳什子吧!……”贞夫打断训父的话,剖白心志。
“夫人,这些珠宝玉器都是大王派本官送与夫人的,夫人若是不收,本官无法回去交差,大王的脾性,想必夫人是知道的,求夫人放本官一条生路。”训父化炫耀为请求,眼睛中闪动着“诚恳”的目光。
“那好,先生若是答应贞夫一个条件,贞夫就将这些珠玉收下。”贞夫嫌恶地望了一眼训父。
“那好,你说,本官答应你……”训父赶紧应承,生怕错过这个好机会。
“你答应我去见韩凭,只要见他一面,我就收下珠宝,我就嫁给大王……”贞夫一脸平静,但有谁知这平静的外表下又掩藏着一颗怎样痛苦的心。
训父一听,喜出望外,忙不迭地允诺:“好,好 ,就这样,我先去安排一下,明日就领夫人去见韩凭……”
第017章夫妻相见
气氛阴冷的监牢。
悲喜交加的韩凭夫妇。
训父执意要将珠宝先留在贞夫那里,但贞夫誓死不收,以撞墙而亡相威胁,训父只好灰溜溜地收起来,只好按照先前商定好的见过韩凭再收礼物。于是,训父将珠宝拿回自己家中,跑到宋康王那里复命。
训父哪里敢说安排夫妻相见的事情,唯恐雷霆震怒,便把这一环节隐去不讲,谎称贞夫已将珠宝欣然接受,并且答应嫁与宋王,只是这几日身体虚弱,将养几日,便来到大王身边。
宋王一听,眉开眼笑,连称训父办事得力,要给予奖赏,并且把相关事情全权交与训父去办,应承他事后定当加官进爵,训父也笑逐颜开,一场罪恶的交易就这样敲定,一个女子的悲惨命运就这样开始。
别看训父表面上欢喜,内心里其实惶惑不安,他生怕贞夫那里有变,宋王发起威来,别说升官发财成为泡影,就是自己项上的人头也会搬家,也许还会祸及家族,使整个家族遭受灭顶之灾。
奇?于是他背着宋康王急忙赶到监牢,把狱卒安顿妥帖,这才回家安歇。一宿他也睡不踏实,第二天早早起来,便赶往贞夫家,安排夫妻见面。
书?昨日训父走后,贞夫心神憔悴地瘫坐在木椅上,她的内心一半是欢喜一半是哀伤,喜的是夫妻马上就要见面了,哀的是这一见怕就是永诀。于是她笑一阵哭一阵,春晴担心她的身体,便把她搀回卧房休息。
网?这日,她一早就起身,让春晴给她梳头,对着铜镜梳妆打扮,只见她巧施脂粉,轻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