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夫崖-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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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爹干娘点头了?”他怔怔的说:“回北京去?”
“是的!”天白用力喊著:“你说,你是要大理的塞薇,还是北京的梦凡?你给我一句话!如果你要塞薇,我二话不说,掉头就走!如果你要梦凡,你也二话不说,掉头就跟我走!”
夏磊纷乱的迎视著天白的眼光,心神全乱了。
“不不!”他挣扎的说:“我当初千方百计的要她,是你不许我要她!等我已定下心来,另辟新局,你又要我回到那是非之地去?”他痛定思痛,瞻前顾后。“不不!我好不容易解脱了!你不可以再诱惑我,再煽动我!大理,已经是我的家,是我心灵休憩的所在……我不能再丢下这个摊子,丢下塞薇,做第二次的逃兵!我不能!”
“这么说,”天白绝望的。“你要定塞薇了?你变了心?你再也不回头了?好好,算我白跑了这一趟!好好,算我认清了你!”天白甩开夏磊,转身就走。
夏磊回过神来,不禁急呼:
“天白!天白!”天白冲出了树林,头也不回的绝尘而去。望夫崖35/37
39.梦凡
梦凡站在洱海客栈的门口,已经引颈盼望了许久。无论银妞康忠怎样苦劝她回房休息,她就是不肯。站在那客栈外的广场上,她焦灼的、紧张的站立著,望眼欲穿。
天白激动的奔来了。梦凡整个人像绷紧的弦,她注视天白,颤声问:“你找到他了吗?你见到他了吗?”
“我见到了!”天白咬牙说。
“他怎样?他好不好?”梦凡眼光灼热,声音急切。
“他很好,他好得不能再好了!”天白一把握住梦凡的手腕。“梦凡!你答应过我,如果夏磊已有改变,你会死心的!你跟我说过,你有心理准备……”
“是,是。”梦凡短促的应著,焦急的。“你说吧!我什么都能承受!他怎样?到底怎样?”
“他变了!”天白脱口而出。“他不是以前那个夏磊了!他在这里,成了声名大噪的本主神,身边有了一个白族女孩……他三天之后就要结婚了……”
梦凡什么都听不见了,像有个焦雷,在她眼前轰然炸开,只感到脑中一片空白,就整个人瘫软下去了。
银妞一把抱住梦凡瘫下的身子,急声喊:
“天白少爷,你不能慢慢告诉她吗!小姐!小姐啊!你醒醒呀!醒醒呀!”“怎么办?”康忠急忙往客栈里跑:“我去找个大夫来!”
正乱成一团,夏磊忽然排开众人,直冲而来。
“梦凡?梦凡!”他惊愕至极,震动至极,不能置信的看著梦凡那毫无血色的脸庞。他移过视线,看银妞,看康忠,再看天白。“你没有告诉我梦凡来了!你没有告诉我她亲自来大理了!你一个字都没说……”
“我为什么要说呢?”天白昂著头。“你心里已经没有梦凡,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她千里迢迢,登山涉水来找你?你不配知道这个!你不配!”夏磊仆下身子,一下子紧紧抱住了梦凡。刹那间,他眼睛里什么都没有了。没有天白,没有银妞,没有康忠,没有塞薇,没有白族人……天地万物,骤然凝聚成唯一的躯体,唯一的面庞。梦凡,他心底深处的渴求,他的意志,他的灵魂,他的思想,他的一切……他的梦凡。他用胳膊托住那梳著长发辫的头,眼光深深刻刻的凝视著这张唯一的面庞,他低声的说:“梦凡,毕竟,今生今世,我们谁也逃不开谁。毕竟,今生今世,从东北到北京,已经是上天注定!从北京到大理,只是把注定的事,再注定一次……”他轻轻摇著她的头,泪水夺眶而出,落在她的面庞上。
梦凡悠然醒转,睁开眼睛,她接触到的是夏磊的脸,夏磊痛楚的凝视,和夏磊的泪。她震动的抬起手来,去拭他的泪。“夏磊,”她喃喃的说:“我看到你了!”
“是的,你看到我了!”夏磊哽咽而清晰的说:“你这样一个小小的女子,要有多大的毅力,才能说服干爹干娘,才能翻山越岭而来,你把不可能的事,变成了事实!你不是北京的望夫崖,你是大理的望夫云,你会移动,你会带来狂风,吹开洱海,吹醒那个沉睡的石骡子!”
梦凡挣扎起身,站了起来,眼光仍停留在夏磊脸上,生命力迅速的注回她的体内,她面颊红润,眼睛闪亮。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如醉如痴。“但是,能够再听到你的声音,我就不虚此行了!我真希望就这样一直一直听你说!”“嗯哼!”天白重重的咳了一声,喉中沙哑,眼中充泪,看了看四周已聚拢的白族人。“你们两个,能不能换一个地方去叙旧呢?再这样继续说下去,我看,整个大理市的人都要来看戏了!”一句话提醒了夏磊,他蓦的抬头,这才看到,塞薇牵著刀娃,站在一大排白族人的前面,目不转睛的盯著这一幕。她头上,没有戴那光闪闪的帽子,身上,却仍然穿著那件华丽的白族新娘服。“塞薇!”夏磊苦恼的喊了一声。
塞薇走了过来,仔细凝视梦凡。梦凡在这样强烈的注视下惊觉了,她扬起睫毛,迎视著塞薇。
两个女人对视了好一刻。然后,塞薇轻声问:
“你要把他带回北京吗?”
梦凡无言,飞快的看了夏磊一眼。“塞薇,”夏磊拦了进来,歉然的看著塞薇,眼光里,盛满了歉疚和无奈。“我们的婚礼,必须取消!因为,梦凡,她来了!你知道……”“我知道!”塞薇点著头,直视了梦凡片刻:“我懂了!”回过身子,他紧紧盯著夏磊:“你的意思是,我们的婚礼,没有了?”天白、银妞、康忠都挺直了背脊,目不转睛的看夏磊。夏磊咬了咬牙,肯定的点了点头。
塞薇一转身,拉起了刀娃的手。刀娃已气愤得满脸通红,眼睛里全是怒火。“我们走!”塞薇说。姐弟两个,很快的消失了身影。
夏磊接触到许多对恼怒的眼光,他坦率的迎视著这些眼光,空气中忽然凝聚了一种紧张的气息。梦凡有些惊怔了,她环视四周,再看夏磊:“夏磊,我不是来阻止你的婚礼的,我也不是来破坏你和白族人间的感情的,我更不是来扰乱你宁静幸福的生活的!我现在见到了塞薇,那个美丽的白族女孩,知道有人像我一样一样的爱你,我就很安慰,很满足了!你……放心,我会赶紧回北京去的!我会把你的幸福和宁静还给你!”
“你还不起!”夏磊粗声说:“你既然来了,你就再也还不起我幸福了!除非你留在我身边!”他抬眼看天白、康忠、银妞:“走吧!先去我的小屋里聚一聚,我们有太多的话,该从头细谈了!”望夫崖36/37
40.塞薇
塞薇一口气冲到洱海的岸边上,她对著那辽阔的洱海,和那环绕著洱海的苍山十九峰,跪了下去,匍匐于地,痛哭失声:“山神啊!海神啊!你们要这样考验我吗?我是这么爱他呀!我一心一意要当他的新娘呀!山神、海神、猎神、土地神呀,你们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刀娃用力拉了塞薇一把,气冲冲的说:
“姐,你不要哭,我们回家告诉爹娘去!就是本主神也不可以这么做!我们把那个汉族女子赶出去!”
塞薇不说话,她只是哭,大声的哭,号啕痛哭。刀娃在旁束手无策。塞薇哭了足足快一小时才停止。她从洱海岸边站起来了,用衣袖拭去了泪痕,坚决的看刀娃。
“好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是山神告诉了你?还是海神告诉了你?”刀娃惊奇的问:“你不哭了吗?”“不哭了!”塞薇站直了身子,脸庞上重新绽放著光彩。“各方神圣都在我耳朵边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网不住的鱼儿,是天意如此!”她说著白族的谚语;“放他去吧!他会带来更多的收获!”
刀娃似懂非懂。但,塞薇眼睛里闪耀著阳光,似乎一丝哀愁都没有了。
41.塞薇与梦凡
于是,这天晚上,塞薇捧著她那顶光灿灿的“登机”,带著刀娃和她的父母,一起来到了夏磊的小屋。
塞薇径直走到夏磊和梦凡面前,轮流注视著二人的脸孔,用力的点了点头。“看样子,你们已经谈了很多!我猜,我也是你们谈话的一个题目吧!”“塞薇!”夏磊站起身子,看著来的四个人,塞薇平静严肃,刀娃怒不可遏,塞薇的父母,全对他怒目以视。他的心脏猛烈的跳了跳,目前这种情况下,要说清楚自己的处境和决心,实在太难了!在北京望夫崖上发生的种种牵缠羁绊,怎是远在大理的白族人所能了解?他困难的凝视塞薇,艰涩的开了口:“塞薇,我跟你说过我的故事,我从来没有隐瞒你,在我的生命中,一直有个……”
“本主神!”塞薇忽然接口说,目不转睛的看著梦凡。“你就是他的本主神啊!每个人心里有自己的本主神,你一直是他的本主神!我对你太熟悉了。你的地位,不是任何凡间女子可以取代的!今天我一见到你,已经什么都明白了!也终于了解夏磊为什么不能忘记你!我真高兴……”她喉中微哽了一下,摔摔头,露出了潇洒的笑。“我真高兴你来了!我想,世界上只有你,才能解除夏磊的不快乐。以后,我们都能看到一个快乐的本主神,和本主神娘娘了!”她双手高举自己的“登机”,虔诚的走上前去:“这是白族新娘的帽子,是我的‘登机’,我把它送给你。只请求你一件事,不要带走我们的本主神!他在这儿,教我们的孩子读书认字,为我们的老弱妇孺治病疗伤,我们需要他!”她转头热烈的看夏磊:“我们不只欢迎你,也欢迎你的梦凡!”
夏磊目瞪口呆的看著塞薇,说不出有多么震动和感激。此时,刀娃冲了过来,对著夏磊胸口,一拳捶去:
“你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他挥著胳臂大叫:“婚礼都准备好了!好多村子、寨子都要来参加婚礼了!我们要唱三天三夜的歌,跳三天三夜的舞,我准备了三大篓的‘气椒’,你怎么可以这样子?你怎么可以取消婚礼!你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小刀娃还没有嚷完,族长已大踏步冲了过来。走过去,他不由分说就抓起了夏磊胸前的衣服,把他整个人拎了起来,鼻子对著夏磊的鼻子,眼睛瞪著夏磊的眼睛,他震耳欲聋的大声吼:“你想取消婚礼,门都没有!你把我们白族人小看到什么地步?远近三百里以内,苗族,傣族,撒尼族,路南族,奕族……各族的老老少少,都联络好了,要来参加这个婚礼,大家要尽兴狂欢,怎么是你说取消就能取消的!你虽然是本主神,也不能这样不守信用……”
“所以,”塞薇语气铿锵,坚定有力的说:“三天后的婚礼,一定要如期举行!大家都兴冲冲要狂欢一场,我们就让大家狂欢一场!新郎是现成的,只不过把新娘换个人而已!”
夏磊、天白、银妞、康忠、梦凡都面面相觑,惊愕得说不出话来。“夏磊!”族长吼著:“你可以不要我这个笨丫头,但是,你敢拿我们白族人开玩笑,我们会打断你的骨头!”
“爹爹呀!”塞薇睁著美丽的大眼睛。“你不是常常教我吗?网不住的鱼儿,就让它去吧!鱼儿尚且如此,何况是本主神呢?如果硬要去网那网不住的鱼,会把渔网弄破的!爹呵,我们不要弄破渔网吧!何况,你的女儿,还有一大群白族的好青年,在排队呢!”族长掀眉瞪眼,重重的放下夏磊。
“谁教你是我们的本主神呢!”他瞪著夏磊,讲价似的大声说:“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