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带我回家-第1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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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脑中一乍。又是问我此问题!为何每个人都在问我陆少卿是否有苦衷?为何每个人都在关心陆少卿的苦衷?!
难道,这位病美人连带着他师弟,都是‘它’的人?
☆、同/居
我越瞧越觉得像;碎嘴的襄子是否太过关心陆少卿了?而这位老祖美人,甫一见面;便与我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扰乱我心智不说;最后还不是拐到陆少卿苦衷问题上!
但,就算他们当真是‘它’的人又怎样?它虽然强大,却并未做过任何坏事,难道就因为太强大;所以要遏制?所以要不惜一切代价的阻止它继续发展下去?!
突然就对寞离起了一丝莫名之感;这位九重天正主,保不准只为自己的至高无上权/力着想。可我的儿还被他留在九重天;所以无论他到底为的是何,我都没有任何选择的权/利。
便觉得无比头痛,却又不敢表现出一点半点。幸而老祖美人居然在此时又歪倒棺盖上,缓缓闭上眼,瞧那样子,似乎很累。
“您今个说的话技术含量实在太大,我这颗笨头却是一时半会消化不掉呢!不如这样,您也累了,回头找机会咱们再深入探讨,可好?”
我试探着问他,美人就以手撑头,微微将眼翘开一线,道:“我只怕没有回头了。”
“呃?不是来日方长么!何况我又没地方可去。”
“我已算到大劫将至,恐怕随时都会应劫。”
“老祖的大劫?不是三千年都没来?!何况你方才不是说我的天劫?”
“是花锦绣的天劫,也是我的天劫。本三千年没来的天劫,可你来了,我的劫数就来了。”
我不由挠头,他就又道:“三千年来我一直等不到天劫,却在瑾辰救起你那日,意外用六爻八卦算出,天劫将随你而至。只是卦象显示此次天劫,你我命系一线生死相依,想来也不知是吉是凶。我活了这么久倒也不怕灰飞烟灭,只可惜了这一身修行!”
“等等,您的话我不懂。但我知晓,应劫也未必就是失败么!要我说您也不用太悲观,说不准就飞升了!”
我混说着,心中却暗自揣摩老祖美人到底在打什么算盘。而他就又道:“承你吉言,希望你我都可安然度过吧。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希望在此次天劫到来之前,你不去任何地方。”
“呃,我本也没打算走。却不知要多久?”
“兴许十天半月,兴许更长。而且我说的不准去任何地方,是一定要在我视线范围之内。”
“呃?!这有点难为我了!您是说吃喝拉撒皆在一处?那也不方便么!”
“美的你。这玄空洞洞内有洞,穴里套穴,我身后这面墙就是活的,你拉撒时可以去那里。”
我便朝他撇嘴,心道这便是软/禁了!说什么等待天劫,我如今法力被废,不过一介凡人,你浑说出一套修仙法则,又编个天劫出来,不过欺负我痴笨。说不准是要留着我做饵,钓大鱼呢!
但我明知他目的不纯,偏没法反驳。倒是越活越精,竟也知凡事不可硬拼,却是该先审时度势了。
只是,丢了当初的简单心,换如今一副花花肠肚,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当下只好先应承下来,便想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这命却是硬得很,既然连番经历大事,都未咽气,眼下这小河沟又怎能翻船?
于是就狠狠踹仍旧晕厥的襄子一脚,暗骂您还真是演技派,居然能装晕装这般久!那碎嘴的便长叹一声幽幽醒转,而后说出经典台词来:“我这是在哪儿啊?!”
我翻白眼,道:“您早已过了山海关,恐怕到天涯海角了。”
“嗯?!”他坐在地上,不由搔头,而转动头部,便故作一副乍见老祖美人的样儿,惊得翻身跪倒,一叠声道:“掌门师兄,襄子失礼了!”
暗自腹诽碎嘴一万遍,我朝他假兮兮笑,道:“不失礼不失礼,你师兄让你回去准备吃食呢。”
“怎么?师兄有胃口了?!”碎嘴的大喜,一双眼热烈地望向美人,美人却也不说话,只是微微颔首,他便一个高窜起来,直奔外走。
“两人量哦。”
见他身影重又没入黑暗中,我不由尖着嗓子在他身后唤。便闻得他的音悠悠荡荡飘来:“师兄大好了?!居然连胃口都好起来了!”
后话便已低不可闻,显然这碎嘴的因太激动,而脚下生风了。
我这才回首,仔细打量起接下来要常住的地界,方发现实在条件艰苦。
却是偌大的空间,除了入口处一片漆黑以外,其余能见光的地儿仅有一把椅子一只脸盆。而椅子无靠背,脸盆恐怕年岁比我还大。唯一能入眼的唯有美人身下的巨大棺材了!直到此时我才想起仔细打量这超豪华家什,就发现棺材一侧板子上刻着一阕词,却正是:东君虽不语,年华事、今岁恰如期……又不是、山桃红锦烂,溪柳绿摇丝……
正瞧得入神,便听得一阵轻微流水音,不紧不慢在洞内响起。
循声瞧,就发现流水之音在头顶十几丈外,看不到的黑暗中响起。我便忆起自打下这玄空洞,走的却是‘之’字形路线。想来只要守住唯一的入口,又有水流做天然屏障,这玄空洞毫无疑问的易守难攻。只是想想头顶凭空的一道水源横亘着,我就觉得头皮发麻,哪怕早已想到这水源之所以可以悬空而存在,定然是被高人法力加持过,我仍觉得担忧。
于是不时抬头瞧,我生怕水源突然倾泻下来,将我们活活淹死在该死的玄空洞中呢。
杞人忧天了好一会儿,又无聊地东瞧西看了好一会儿,我终于发现此处实在没什么可以再看的陈设了,便郁郁地问老祖美人:“我晚上睡哪?不会睡在放着屎/尿/桶的房间吧?还是与您同挤在这棺材板上?”
一句话气得正闭目小憩的美人老祖挑了挑眼皮子,就叹气,道:“你完全可以利用等待天劫的这段时间,好好打坐调息。”
“我法力囊都空了,有何好调息的?”
我生怕他不信,特特动胳膊动腿,证明给他看。老祖美人便微微蹙了眉头,也不理我,只是自言自语道:“五心朝天,意守丹田,五龙入百汇,两脚走涌泉;劳宫双吸附,火球乍生成,先天成一气,万法尽归一……”
我一听,得,还是个挺新鲜的诀法。而且他的话音竟似有无限魔力,我居然难以控制自己手脚。待到回魂时,便发现正原地盘膝,按着诀法将五心朝天,意守丹田。
便觉自五心处分别生出五条火龙来,竟是端端入了我百汇穴,沿着涌泉穴、劳宫穴游走一周。而丹田处便有一拳头大小的火球缓慢旋转,继而加快。那转动火球又自我天灵盖腾起,倏忽间飞逝不见,似直融入头顶苍穹。眼前乍然大亮,神魂在那一刻竟格外安宁。
也不知过了多久,逝去火球猛地自头顶砸下,一股脑入了我体内。便重回丹田,自急速旋转逐渐转慢,直到彻底停止。火球合而又分,竟重新幻化五条火龙,归了我五心。
缓缓睁开眼,竟觉神清气爽,试着动了动胳膊腿,便轻飘飘的,好像只要脚尖一点地,便可白日飞升。
我心中暗想着,这诀法却是未曾听过,想来我身份特殊,自打混沌初开时便以为自己是妖,却也是可以飞跃腾翼,小打小闹的施展些法术,又怎能真正接触这些人界修行术数。
却是机缘如此了!真想不到这老祖美人看起来随时都会咽气,却修行功法十分适合我呢!
便暗想着,与他共处一室几日就几日吧,我也好趁此时机好生将养下/身子骨。这些年四处奔走,又是离魂又是两魂同处的,就算铁打的也要散架了。
虽我并不相信老祖美人说的话,但教我修行术数总没坏处。待到几日后便知他所谓的天劫是真是假了。而这段时间,我尽量不吃不喝吧。却不知能挺过几日?但还是小心点好,说不准这位主儿,给我吃喝里下毒呢!
便打定了主意,而此时就听得一阵极轻的脚步响,显然来人已尽量加着小心。我以为是襄子去而复返,来给我们送吃食,却不想是瑾辰提着个食盒进来。
他立在三尺开外的地界,垂首恭恭敬敬先唤一声:“师父。”方又道,“瑾辰已为您备下鸡丝黄瓜、口蘑发菜、红梅珠香、龙井竹荪、如意卷、红豆膳粥、莲蓬豆腐、杏仁佛手、合意饼以及一壶信阳毛尖。还请师父浅尝。”
边说边自袖中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玲珑小桌来,往地上一掷,那桌儿竟见风就长,化作实物。
“师父,这是莲蓬豆腐,师父最近胃口不好,瑾辰今日特用鳕鱼搭配,也不知师父吃着可不可口?”他每道菜都详细介绍一番,并挨排摆上桌。我早已被那色香味俱全的美食勾了心魂,只恨这位厨艺高超的瑾辰小道长太啰嗦,更是早已将方才的打算统统抛在脑后。
而再听这些菜名,竟很多菜色是我闻所未闻的。便暗骂老祖美人也是个不会过日子的,竟不知民间疾苦,只浅尝?这些吃喝原封不动的送皇宫里,都可以给皇帝老儿做御膳了!
可他却似并不满意,竟只拿眼角扫扫一应菜色,就叹气道:“瑾辰,你越来越对师父不上心了。”
瑾辰便垂首,好半响方抬起头来,却是红了眼圈,怯生生道:“师父,瑾辰以为师父会喜欢。”
“你以为?你凭什么以为我喜欢?”
老祖美人高了音,直吓得瑾辰一怔。他就不耐烦地挥手,道:“去吧去吧,别让我看到你。”
我一见这情势,不由控制不住。就插嘴道:“我虽孤陋寡闻,也知这道菜补中益气、清热润燥、生津止渴。你瞧你病恹恹的,人家瑾辰是为你身体着想。”
没想到我一番话说得瑾辰泪珠子在眼眶内滚来滚去,差点跌出来。反而那老祖美人无动于衷。
“我们之间的事,你不懂。”
两个人居然异口同声说一句,我差点没被这对师徒气歪了嘴,暗骂自己真真多事。瑾辰已垂首弓腰说一声:“师父,瑾辰告退。”
竟真的倒退了十数步,一折身走掉了!
我呆呆地望着那孩子背影,不由忆起惨死的小裴来。正出神,却听身后一道幽幽的叹息音起,却是那乱发脾气的老祖美人。
“我是不是对他很差?”
☆、天将降大任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便回首,却见那美人老祖一脸的愁容;轻咳几声;就幽幽道:“因为他是个四阴之人。”
“呃?!”
我本就是四阴之人;也没觉有何不好,而且这老祖美人对我也没多歧视,怎的轮到自己徒弟就不成?
“听襄子那碎嘴说,山门分铃铛等级。而瑾辰已是银铃铛了;想必修行得很用心?”
“瑾辰天资聪颖;别人要用三五十年达成的境界,他只需三五年就可以完成。”
“呃;看样子也是个知道用功的,何况又会做一手美食。我不明白,为何你对他态度那般差?”
“他不但做得一手美食,而且早已达到可以自由御剑的境界,更是可以下山独立捉妖。”
“所以么,这么好的徒弟,你为何不珍惜?!”
“正因为他事事都好,所以我才怕。”
“您胆子未免太小了!何况您这又是哪来的歪理?!我倒未曾听说,有人因为太好了而被讨厌呢!”
老祖美人就垂首不说话了,好半响方低声道:“天劫就要到了,他又是那样一个傻孩子,我生怕对他太好了,他会做傻事。”
“所以我说,你这般便是天下间最自私的了!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此次天劫不过,到底会怎样?”
“应该会灰飞烟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