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重锦官-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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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身家性命?看来,还真是低估了他。如今,虽然失去了向常熙身边渗透的机会,却可以利用年轻帝王的狭隘多疑打击更难对付的花少钧,形势,似乎对玄都更加有利了——只除了雪谣的命运渐渐出离了商晟的安排。
“此事我会处理,你不必担心,去看看雪谣吧,我暂时不能去了。”
商晟坦诚而愧疚的眼神骗过了最了解他的妻子,此时的他并未觉察这已是他孤旅的开始——再没有人真正知道,玄都王,究竟在想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商大哥步步为营,一枚棋子盘活一盘棋,大概又要增加亲绵对他的恶劣印象了(商大哥,俺对不起你,谁叫你再厉害,也不过是俺文中滴一枚棋呢,作者才是文章滴终极boss啊,哦哈哈,做boss滴感觉真好~~~)
游来游去,继续念叨:给偶留言,给偶打分,给偶留言,给偶打分……
重行行 九(总24)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登上新晋了,开心ing,小鱼要感谢所有亲的支持,感谢留言的亲打分的亲,也感谢潜水的亲(当然偶还是希望亲绵能留个脚印的,呵呵)
请亲绵继续支持,谢谢,游过~~~
“大地是无边无垠的白色,天边是云托不住的昏黄,突然,雪像崩塌的山陵,猛兽一样扑向山下。天上的雪落到地上,地上的雪又被风卷起到天上……直觉自己就要被龇着银色犬齿的狂风撕裂成无数碎片,雪花一样抛向空中,而后,仿佛形神俱灭,消弭无踪……”眼神望向的地方,是无妄的空虚。
……
令人不寒而栗的沉默。
讲述者转换思维的短暂停顿激起听者心中无限发散的臆想与恐惧,甚至有人不由裹紧了衣裳,偎向身边的姐妹。虽说都是玄都生、玄都长,可这旷野上原始的粗暴却任谁也没亲身经历过。
“我心里知道家在北方,可却只能任风吹着向南,最后雪停了,我站在雪地里望着天,只是想哭……”她顿了顿,续说道,“在入帝都前的晚上,我做了这样一个梦,我想,是这个梦应验了吧。”纤长的睫毛扇动着,在眸子里投下一片影,像半明半瑟的湖水。
荇子一双大眼睛就要挤出水来,其他侍女也是形容戚戚,心情显然的低落。倒是雪谣,虽不至于高兴,却也不见得多么难过,反问众人:“你们干嘛个个愁眉苦脸?”
“我们……”众人面面相觑,眼神你推我,我推你。
似是明白了她们的担忧,雪谣道:“我会告诉哥哥,我走的时候谁也不带,我不会让你们离开家人,去到那么远的地方。”她点头,给她们一个“放心”的笑容,粉色的嘴唇抿成一条细细的弧线。
谁都不愿被陪嫁到无亲无故、遥远陌生的凤都,这是私心,却不是自私——当然,她们不知道,即使她们想去,常熙也不会允许她们去。可当雪谣亲口做出承诺,她们却是心酸多于心安,动容多于庆幸,甚至已经有人开始偷偷抹泪。
“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公主真的一点也……”荇子欲言又止,可雪谣知道她要说什么——她是想问她“嫁到那么远的地方,真的一点也不难过吗?”。
雪谣有些茫然:难过吗?肯定有的,但是……
“我记得哥哥对我说过,在玄都,商姓的男人一出生就拥有崇高的地位,享受优厚的待遇,所以冲锋陷阵的时候就应当身先士卒,流血牺牲的时候也不能畏于人后。这些天我也听人议论说哥哥的决定是为了巩固玄都与凤都的关系,而并非为我着想,可我想,我之所以从小衣食无忧,全是因为臣民的供养,如果联姻能给玄都带来好处,我就应该履行身为公主的责任,像兵士一样,不退缩。”
话语的沉重和凛然全然不像出自不及二八的少女之口,可责任和大义往往并非心中最直接的体会,只有眼中黯然的委屈和闪亮的倔强才是最真实的。
有人摇头,有人皱眉,雪谣的话,荇子她们不懂。
“其实,我起初是真的很难过,到现在也还舍不得。”说实话的雪谣坦诚的很可爱,微微瘪着嘴,神情是小小的抱怨。
“可我想,像风筝一样,风吹到哪儿,就飞到哪儿,不也很好吗?”她笑了,笑容像风筝一样飞到了天上。
风吹到哪儿,就飞到哪儿,你果然是这样释然的吗?——门口的季妩如是想。望望天,风真的转向了。
没有令人通报,季妩径直走进雪谣的房间。侍女们赶紧站成一排,雪谣也起身道“嫂嫂”,但她的目光却没在季妩身上停留,而是好奇的望向小湄捧来的竹盒。那盒子上唯一可称得上装饰就是竹子天然的纹理——玄都不生竹子,而且这盒子的清新朴素之美也不是玄都王室的风格。那是来自凤都的礼物吗?可在雪谣的想象中,凤都的一切都应像她们的王一样,有着绚丽华美浓墨重彩的外表。
风筝吗?季妩瞥了一眼墙上挂的风筝,蝶翅上绣了四时花卉。
小湄将竹盒放在桌上,由炜打开。
“请公主过目。”
那是什么?在玄都她不曾见过,那是圭山之翠,却更清淡,是璃水之碧,却不冰冷,从不曾想过,绿色,可以这么好看。
“这是公主婚礼的吉服,王妃想让公主穿穿试试,看有没有需要改动的地方。”说话的是炜。
婚礼?吉服?这么快吗?雪谣一时不能反应。
“可礼服怎么是绿色的啊?”荇子第一个叫出来,跟着大家也窃窃私语起来,连雪谣也被这一问转移开了之前的思路。
“这是锦都的传统,王和王妃大婚的礼服分别以白色和绿色为基色,跟我们的玄绛两色搭配不一样,也不同于帝都和海都凤都喜欢用特别鲜艳靓丽的颜色。”回答的依然是炜。
“噢。”雪谣应着伸手摸了摸那衣服,布料的手感很不错,不过她似乎又觉得有些问题,是哪里呢?
……
锦都?!
雪谣的第一反应不是惊讶,而是炜是不是说错了,可季妩对她投来的询问的眼神的回应,是点头。
怎么……可能?为……什么?!
几乎所有人都惊诧到不能思考,包括雪谣。
季妩拉雪谣坐下,缓缓将原委道来,唯恐一个字说快了都会拨动所有人已经绷起的神经。
“陛下下旨为你和锦都王赐婚,虽你哥哥向赐婚使言明你与凤都殿下有婚约在前,但最终是陛下的旨意不容违抗,你哥哥也没有办法,事情也只能如此了……”季妩整理出一个笑容,“还有,陛下已封你为锦城公主,虽然你之前是玄都的公主,但这并不是帝国真正的封号,而现在你所享有的是常姓公主才有的尊荣,雪谣,这是你的荣耀,也是玄都的荣耀。”
荣耀吗?季妩不禁自嘲这言不由衷。
一个足以惊天的消息就被季妩这样无波无澜的娓娓道来,从始至终,雪谣一直低头静静的听,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良久,她才缓缓抬起头来,微蹙眉头,低声问道:“可是,锦都王不是有王妃的吗?”
季妩没想到雪谣会有此一问,问她道:“你听谁说的?”
“锦都王自己啊,上次在钰京的时候他亲口告诉我他都有一个儿子了。”雪谣认真的回答,不觉得自己的推断有什么不妥。
原来雪谣有此担心,季妩宽慰道:“锦都王的王妃早在四五年前就去世了,你不知道吗?”
四五年前就去世了吗?“我……确实不知道……”雪谣轻喃,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还是先试试衣服吧。”季妩微笑,回头看一眼炜。
炜点了点头,令侍女展开礼服:裙摆上绣了大朵大朵的绿色牡丹,深深浅浅的绿色使花瓣层次分明,错落有致;透明薄纱长罩衫上也绣着牡丹,但不同于裙角牡丹的稳重,罩衫上的牡丹像她轻飘的质地一样,意态飞扬。
绿牡丹,据说是锦都的神花。
穿上它,成为锦都的王妃,成为花少钧,那个无论谁想起他的笑,都会觉得温暖的人的妻子。穿上它,这一切就能成真。
……
“嫂嫂,衣服可以改天试吗?”
对上雪谣乞求似的眼神,季妩微怔,本以为除了对这个突来的消息的意外,雪谣不应该会有更坏的反应——锦都和凤都都是远嫁,这一点没有改变,而花少钧,季妩直觉,雪谣对他有着朦朦胧胧的喜欢。虽然她为丈夫的计划不能顺利进展而惋惜,虽然她为雪谣将来可能面临夹在丈夫和哥哥之间的局面而担忧,但只是作为一个女人来说,她为雪谣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高兴。难道雪谣不高兴吗?是了,季妩心笑,这且喜且惧且忧且羞的心情才该是雪谣此时最正常的反应吧。
“也好,改天吧。”季妩不但没有勉强,走时还顺带把所有侍女都叫了出去,或许让雪谣一个人静一静,会比较好吧。
门轻轻掩上,只剩下独自发呆的雪谣:比起素未谋面的颜鹊,花少钧的性情为人在她心中有着太多太多的好感,甚至不单纯是好感那么简单。如果只是好感,她不会因为知道他已有妻儿而失落;如果只是好感,她也不会因为知道他妻子早逝而如释重负。可像哥哥嫂嫂那样相伴终生吗?她从没想过……
起身走到衣镜前,左照右照,雪谣轻咬着嘴唇,微微皱了眉头:虽然她不喜欢颜白凤,可为什么自己不能有她那样的容貌和身材……
钦定的婚期在三个月后,但以玄都到锦都的路程计算就必须尽快启程了。“时间这么仓促,钰京分明是欺人太甚!”,连左护都愤愤不平,可商晟却反应淡淡,他只说“能赶在玄都下雪前出发,这样也好……”,轻轻的叹息便被淹没在丈雪城喧天的喜庆中了。
丈雪城的狂欢不是没有道理:公主出嫁,这是自从十年前商晟大婚,七年前商晟继位以来玄都最隆重的庆典了,更何况是嫁给与自己的王平起平坐的另一位王呢。但不管外面多么热闹,雪阿宫却是安静的,一切都按照既定的程序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从半夜起床沐浴更衣盥洗梳妆,雪谣耐着性子被摆弄了两个时辰,她无聊的从镜子里观察来来回回的侍女,她们迈着经过□的又细又快的步子,脸上没有特殊的表情——这些人都不是雪阿宫的小丫头,而是炜手底下成熟老练的侍女。想到这里,雪谣略略觉得有些无趣,这才把四处乱撒的视线收回到正前方,雪谣看着穿好礼服,盘起发髻,点了朱唇的自己,扁起了嘴:“嫂嫂,我是不是很丑?”
季妩正低头拢着雪谣额前不服帖的细碎头发,听她这么一问,便抬起头来:镜中的雪谣顶着与她十六岁稚气的小脸不太相称的高大发髻,发髻上簪的硕大绢花“压”得画面尤不和谐;描眉画目,点朱点绛在雪谣脸上恰恰遮掩了她的自然纯美;而华丽精致的刺绣滚边也使她瘦小的身子不堪重负。
雪谣偏小的年纪并不适合被这样隆重大气的装束包裹,可季妩总不能让玄都的公主,未来的锦都王妃素面朝天,便装常服的出嫁呀,发髻的高度,发钗的长短,簪花的数目,这些都不只是装扮,更是礼仪制度和吉祥的寓意。
季妩想着,不觉笑了:不管是哪里的风俗,新娘这从头到脚的行头都是女人出嫁的第一关,可这一辈子一次的大事,宁可受些累,也不能马虎。忽又感慨,岁月真如白驹过隙,仿佛还能感觉到自己出嫁时惴惴的心跳,可如今已经是过来人了呢——只是,再怎么也不至于“丑”啊,是不自信,是希望让新婚丈夫看到自己最美的一面吧,这些,过来人都知道。
“怎么突然这么说?”季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