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消失在街角-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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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一阵吃惊的抽气声，然后嘴巴被严实地捂上。
裴多莉看着吃惊得说不出话来的英树，很得意地摇晃着另一只脚，更加地眉飞色舞起来。
“我想，你应该还不知道这件事吧，瑭也一定不知道，明德学院除了我之外，恐怕没有人知道这件事，那么……这件事现在就只有你我两个人知道。如果你不想让你的心上人在所有人面前出丑的话，就请你帮我让她从瑭身边消失。当然，你可以不听我的话，不过那时，这些照片就不只是你我两个人知道了，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她自信能与他合作。
英树握着那些照片，手不停地抖动。他努力回忆，努力回忆这张有些熟悉的面孔……
第十三章 第4节 她的秘密
英树一路上都在回忆照片里的女人是谁。他确信那女人应该是熟悉的人，因为太吃惊她是尹禾的母亲，记忆一下子被封闭上。他要打开那道记忆缺口。
他努力地回想，不知不觉，车子开到了JUN酒吧。他把车子停在酒吧工作人员上班的出入口，天色微暗，正是她们上班的高峰期。他注视着出入口的人流，一张张妖艳的脸在他眼前不停息晃过去。这些都不是他要寻找的脸。
霓虹灯亮起来。他想，他要寻找的人一定不在这里。他调转车子，打算离开，在转方向的时候，车头差点撞上一个女人的腿部。女人很冷静地闪到一旁。而在女人的目光与他的目光撞上的瞬间，英树的目光变得闪亮。
是安美静。JUN酒吧拥有最出色忧伤嗓音的歌女。没错，照片里的女人就是她。原来她是尹禾的母亲。英树想起第一次在JUN酒吧见到尹禾的那晚，那时他惊慌得以为她是跟踪他而来，现在终于明白，那天她是来找安的。
“对不起。”有人轻敲车窗玻璃，“请让开一条通道好吗。”
英树这才发现，他的车子把这条出入口的通道堵得死死的。安美静已经走过去，有些孤单的背影跟尹禾如出一辙。英树叹息，正是这么孤单的背影孕育出了尹禾那样孤单又倔强的孩子。他不明白，尹禾过往的骄傲又来自何处。
千家的家庭医生已经给尹禾看了伤，开了药清除掉胸口的淤血。尹禾服了药，伴着倦意安然睡去。英树抚开她额上的一撮头发，露出她明净的额头来。像这样守在她身旁心里十分舒坦踏实。
一定不能让别人知道她母亲的事。英树触摸着尹禾苍白疲倦的脸，心里裂开一道疼痛的伤口。他可以想象，她守着这个伤口生活到现在的心情。如果有人在她伤口上洒盐巴，那么他要让那个人下地狱。
瑭放学后去班里找尹禾，艾可可说尹禾下午并没有来上课，同时没有来上课的还有英树。瑭打电话给英树，问他有没有跟尹禾在一起。英树握住电话，看着熟睡的尹禾，不知道要怎么跟瑭解释。
他想起裴多莉下午说过的话，想起那些随时毁掉尹禾的照片，把嘴唇贴近话筒说：“尹禾她……现在跟我在一起。”
瑭在电话那头突然没了声音。他不知道尹禾发生了什么事，没有人通知他尹禾下午在学校失踪的事，他一直在等她的赞赏，他用广播的方式朗读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是想告诉尹禾，有他在，一切都不必害怕。
“让尹禾来接电话吧。”瑭屏住呼吸，心里无法理解尹禾的行为。
“对不起，她现在睡着了。”英树小声地说。
“为什么？”瑭的声音颤抖，“千英树，下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去看电影了……”英树的声音越来越小，“然后逛街，去游戏厅和游乐场……”
“我不相信！”瑭挂断了电话。
英树轻轻地挂上话机，凝视着熟睡的尹禾，心里有阴霾的疼痛。他不知道要如何去拯救她，她对瑭那颗固执的心，让他动摇。他从没见过比她固执的女孩，满身伤痛，却为瑭保留视死如归。他永远忘不掉她躺在他怀里满身伤痕朝他微笑的样子。
瑭无法相信尹禾会那样背弃他，开车独闯白芸山庄，直到看见尹禾安然地躺在英树的床上。英树背过身去，不想面对瑭的任何质问。他想让瑭自己去判断一切。
瑭掀开尹禾身上的被单，把尹禾抱了起来。尹禾感觉胸口有被压制的痛感，痛得醒来，才发现自己已经在瑭的怀里。
“我不想听你的任何解释，我不想知道你下午都跟谁在一起，都干了些什么！”瑭语气凝重。
尹禾发现英树也在房间里，明白瑭误会了她，但是她又无法解释下午的事。对于那件事，她死都不要对他讲出来。她挣脱开瑭，收拾自己的东西，对英树说了声谢谢。
“瑭，下午的事我很抱歉，因为有不得已的理由，才……”尹禾的目光有些闪烁。
“我送你回家！”瑭固执地转过身去，看电影、逛街、去游戏厅和游乐场，这些是不得已的理由吗？
英树没有说话，任凭漆黑的风吹乱他额前的头发。
第十四章 第1节 黑色公告栏
那一天，夏日清晨的阳光红红火火地照耀在学校上空。瑭满脸忧郁走进校园，苍白的脸上有大团大团的疲倦之意。因为前晚送尹禾回家之后，整夜失眠。他开始觉得自己根本不了解尹禾，那种无法洞悉一个人内心想法的恐惧感使他不安起来。
学校布告栏前被挤得水泄不通，每个人的脸色都惊得怵然。瑭不由自主地走过去。从前，他根本不关心这些事，但是心中隐约泛起的不安，让他对布栏里张贴的消息产生了某种探知欲望。
酒吧歌女私生女安尹禾，滚出明德吧！
红色标题赫然醒目，标题下方是从不同角度拍摄的一张酒吧歌女的照片，照片里的女子一身黑色的礼服凄艳得让人心碎。瑭有晕厥的感觉。那些图文并茂的画面像刀片一样划开了他的双眼，周边的声音在他耳边像潮水一样瞬间隐去。
他很快地被人群吞没。
然后，人群中，英树铁青着脸，从布栏里揭下布告纸张，把那些让他快要窒息的文字撕得粉碎，握紧那些照片，想要冲破拥挤不堪的人群。
“走开！全都给我滚开！”英树对所有人嚷嚷。
教室里，尹禾坐在课桌前，沉默着翻着书本。
艾可可变得非常安静，看也不敢看尹禾。她只知道尹禾跟她一样，没有父亲，没想到情况比她想象中的严重很多。她现在的心情一定糟糕透顶，过了这个清晨，明德全体师生都会知道这件丑闻，包括瑭。尹禾已经四面楚歌了。可可窥视尹禾苍白的脸，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她。
而英树抓着一叠照片冲上教学楼的时候，迎面撞倒一个女生。女生的眼镜被撞得飞了出去，很快地落在地上破碎掉。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女生叠叠道歉的声音。
英树的余光触到了女生，是邱玥，她正蹲在地上四处拼凑破碎掉的眼镜镜片，手指慌乱地在地上乱摸乱撞。
然后一个红色的身影从他眼前一闪而过。他很快地追上那个身影，并且牢牢地揪住那个身影的胳膊。
“裴多莉，这是你干的！”
英树将照片甩到裴多莉的脸上，厚厚的照片甩过裴多莉娇嫩的脸颊，划出一道细红的伤口，血从皮肤里渗出来。
裴多莉瞪视英树：“不是我干的！”
英树很吃惊裴多莉竟然否定是自己做的。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他们两个人，如果不是他，那么就是她，根本不会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
“这件事，除了你跟我，根本不会有其他人知道，而这些照片，正是你昨天给我看的照片，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可以抵赖的！”英树紧盯着裴多莉的眼睛，“你真是丧心病狂！告诉你，你这样做毫无意义，事情不会有任何改变，就算要从学校被清理出去，也是你裴多莉！”
裴多莉理直气壮，“你凭什么说是我干的！你哪只眼睛看见了？这些照片并不代表就是我的！我裴多莉做事一向光明磊落，从不会躲躲藏藏！告诉你，昨天给你的照片被我锁在读书会的办公抽屉里，不信你跟我去看！”
英树并不相信裴多莉说的话，抓着她的肩膀去读书会办公室对证。裴多莉所说的抽屉完好无损地紧锁着，被打开时，里面空空如也，根本没有任何东西。裴多莉一副见鬼的样子。
“真的不是我！”她四处翻找其他抽屉，所有的空隙和可以藏东西的地方，她都反复翻过N次，结果令她气愤至极，那些照片真的不翼而飞了。而英树很肯定的是，这些被张贴在学校布告栏里的照片，就是裴多莉昨天下午拿给他看的那些。
第十四章 第2节 明德最大的丑闻
这一切偏偏被瑭听见。瑭穿过读书会办公室的过道，很冷静地给了裴多莉一个热烈的耳光。
“滚、出、我、的、视、线！”瑭一字一顿地说，目光冰冷。
裴多莉跌落进椅子里，眼泪绝望地滑落下来。
瑭心底暗痛，“你明明知道，我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长大：你明明知道，在这个世上，我最痛恨的是什么事。可是，你一次又一次地在我面前上演这种下三烂的把戏，今天的你，令我厌恶到极点！”
裴多莉将脑袋深深地埋进膝盖骨里，哭泣声重重地从窗口传出去。而当瑭满眼伤痛地走出读书会办公室时，英树觉得有什么沉重的东西朝心口拼命压迫过来。
大传系二年级一班，声讨声堆积成浪。
“真是不要脸，如果是我，早就卷着书包逃走了，还有什么脸面呆在这里！”
“怪不得会把瑭迷得神魂颠倒，原来遗传的是风尘女子的基因呢！”
“我早看出来，她不是省油的灯，没想到这么不入流！”
“明德的奇耻大辱！”
“滚出去！”
……
教室里，大家挤作一团，拿鄙视的目光狠狠地飙向尹禾。
而尹禾却显得十分坚毅。当秘密不再是秘密的时候，也就不必再为守护秘密而费神了。这些人从来没有喜欢过她，她根本不在乎，即便在乎也没有任何用处。她们只是一群势利眼，所谓道德高尚，心地黑暗之人。
“尹禾……”艾可可小心翼翼推搡尹禾的胳膊。
“怎么？连你也看不起我吗？”尹禾很冷淡地说。
“尹禾，我，我好害怕。”艾可可瑟缩着肩膀，夏日清晨的阳光让她感觉寒冷无比。尹禾身世的丑闻，间接挖掘出她私生女身份的往事，心底的阴影照得她透不过气来。她恐惧得快要哭出来。
“这是我们的命运，不要害怕。”尹禾在书页里写了一行字，推到艾可可眼前。她了解艾可可害怕的缘由。两个灵魂痛苦相近的人，应该在绝望的时候相互依靠下去。
邱玥背着书包，锁着肩膀走进来，手里是沾满泥土的书本和破碎的眼镜镜框。她望了一眼尹禾，看见尹禾的脸色很暗淡，瑟缩着身子，在前排座位坐下去。
尹禾照旧上课，下课，去图书馆查找资料，对周边的耻笑声充耳不闻。这些她都可以忍耐。依照她对丑闻的经验，时兴一阵之后自然会淡落，不需要经过任何人来调解。这就是人的平常心理，不会对与自己无关的事关注太久。她相信，时间会冲淡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