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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几度夕阳红-第61章

小说: 几度夕阳红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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击著,喧嚣著,奔腾著,澎湃著……几度夕烟红68/7832

    晓彤和晓白一起回到了家门口,用钥匙开开了大门,院子里堆满了苍茫的暮色,秋风正

斜扫著满地的落叶。屋子里是暗沉沉的,连一点灯光都没有。走进玄关,满屋死样的寂静就

对他们扑面而来,闻不到饭香,听不到炒菜的声音,也看不见一个人影。反常的空气使姐弟

二人都本能的愣了一下,接著,晓白就扬著声音喊:

    “妈妈!”没有回答。晓白又喊:

    “爸爸!”也没有回答。走上榻榻米,晓白打开几间屋子的门,一一看过,就愕然的站

住说:

    “咦,奇怪,都不在家!”

    晓彤还没有从她的打击里恢复过来,头中仍然昏昏沉沉,心里也空空茫茫。家中不寻常

的气氛虽使她不安,但她没有心神,也没有精力去研究。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她让书包从肩

上滑到地下,扭亮了桌上的台灯,就一声不响的跌坐在床沿上,愣愣的发起呆来。晓白已跑

进了厨房,转了一圈,又退回到晓彤的屋里,把两手一摊说:“好了,炉子里星火俱无,只

有早上你烧焦的那锅稀饭,就什么都没有了。妈妈也不在,爸爸也不在,这算怎么回事?”

    晓彤抬起眼睛来,无意识的看了晓白一眼。晓白在对她嚷些什么,她根本就不知道,她

还陷在她那绝望而紊乱的思绪里。魏如峰!她那样信赖,那样发狂般爱著的人,竟是一个流

连于欢场中的爱情骗子!杜妮、交际花、舞女……这太可怕,太残忍了!爱情,爱情,她所

倚赖的爱情竟是这样一副面目!她的世界还有什么呢?她的生命还剩下什么呢?这太残忍

了!太可怕了!她想不出别的词句来,只反复的在心里念叨著:“太残忍!太可怕!太残

忍!太可怕……”

    同时,绝望的摇著她那小小的头颅。

    “喂!姐!”晓白摇了摇她的肩膀:“我们怎么办?晚上吃什么?”“嗯?”她心神恍

惚的哼了一声。

    “妈妈爸爸都不在家,厨房里没有一点可吃的,我的肚子里已经在唱空城计了——你说

说看,有什么办法找点吃的没有?”晓白重复的说。“嗯?”晓彤又哼了一声。

    “你身上有钱吗?我到巷口去买两个面包来!有没有?两块钱就够了!”“嗯?”晓彤

瞪视著她的弟弟。

    “喂!姐,你是怎么了?”晓白说:“我和你讲了半天话,你听到了没有?你还在想那

个姓魏的,是不是?姐,我告诉你,不要去想他了,这种流氓,想他干什么?以后不理他就

得了。他要是再敢来纠缠你,有我呢,怕什么?他算老几?”

    晓彤继续瞪著晓白,默然不语。晓白这几句话她倒是听进去了,但一丝一毫都搔不著她

真正的痒处。“不理他就得了!不要去想他了!”如果能有这么简单就好了。不想他!不想

他!可是,怎能不想他呢?“好了,好了,别那样眼泪汪汪的了,”晓白鲁鲁莽莽的劝解

著:“现在,还是先解决民生问题最要紧,你到底有钱没有?”“嗯?”“怎么你还是嗯呀

嗯的!”晓白说:“我问你有钱没有?”

    “钱?”晓彤总算醒悟过来,摸了摸外套的口袋:“一毛钱都没有。”她说。她的钱都

给了三轮车夫了。

    “那——怎么办?我身上也一毛钱都没有,如果妈妈爸爸一直都不回来,我们要饿到几

点钟去?”

    晓彤又不说话了。她不关心吃饭的问题,事实上,她一点也不饿,她胸中是那样凄苦悲

愁和愤怒,实在没有地方可以再容纳食物了。晓白却像个热锅上的蚂蚁,一忽儿到厨房里去

翻翻,一忽儿又到大门口去看看。最后,在她面前一站,说:“姐,我看妈妈爸爸一定出了

什么事。”

    “怎么会?”晓彤吃了一惊。

    “他们这两天一直在吵架。”

    “我想——不会有什么事的。”晓彤无精打采的说,又沉进了她的哀愁里。晓白百无聊

赖的在室内踱了一圈,晓彤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使他不安,家中寂静的空气让他更不安,而

肚子里的饥火又烧灼得那么厉害,他在晓彤书桌前坐了几分钟,又猛的跳了起来:“这样

吧,姐,你在家里等妈妈爸爸,我出去找找那些兄弟们,弄点钱买东西吃去!如果我回来得

早,给你带两个面包来,怎样?”晓彤点点头,对这一切,她完全无所谓,吃与不吃,又有

什么关系呢?生与死,又有什么关系呢?在发现了魏如峰的秘密之后,什么事情对她都无关

紧要了。

    晓白出去了。晓彤听著晓白走下玄关的脚步声,听著大门阖上的声音,然后,一切都沉

寂了。屋内,凉凉的空气包围著她,台灯昏黄的光线暗淡的照射在寥落的房间里。那么寂

静,那么落寞,那么苍凉!她呆呆的坐著,时间一点一滴的滑过去,她忽然抬起头来,怎么

了?为什么他们一个都不回家?站起身来,她摇摇晃晃的走进爸爸妈妈的房间,扭亮电灯,

找寻家里唯一的那个破旧的闹钟。几点了?闹钟在书桌上,她走过去,无力的坐进书桌前的

藤椅里,注视著那只闹钟。短针在“四”字上,长针在“一”字上,听不到滴答的机械声。

拿起来摇摇,毫无声音,妈妈竟忘了给钟上发条,早已停摆了!放下了钟,她叹口气,要知

道时间干什么呢?管它几点钟,与她又有什么关系?

    在桌边静静的坐了一会儿,思想和意识由朦胧而转为清晰,一旦意识清晰,杜妮那张充

满媚力的脸,和那披著轻纱的诱人的胴体就出现在她眼前,于是,心底的痛楚就顿时变得尖

锐化起来,等到这阵痛楚由心底掠过,她就又陷入朦胧和恍惚的境界里。就这样,她的思想

和意识在清晰与朦胧的两种境界里游移。很长的一段时间,她就坐在那儿一动也不动。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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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桌面上有一样东西吸引了她的视线,那是一个白色的信封!她下意识的拿起了那个信

封,看了看封面上的字,接著,就困惑的摇了摇头,再看看,这是什么?用手揉揉眼睛,看

清楚了,那上面写的是:

    “李梦竹女士亲展杨明远留”

    这是怎么回事?爸爸写给妈妈的信!她的脑中更加模糊了。握在手上,那封信是厚厚的

一叠!看了看封口,并没有封上!带著诧异和迷惑,她轻轻的抽出了信笺,并不十分明确的

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那是一封很长很长的信,她摊开信纸,出于本能的看了下去。

    她看了很久,越看越迷糊,越看越困惑,越看越不解。像是被带进一个迷宫之中,她简

直分不清楚南北东西了。但是,接著,她心中大大一震。重新坐正了身子,她把台灯移近,

翻开信纸的第一页,开始集中自己的思想,聚精会神的从头再读。读完了,她抬起头来,眼

睛蹬得大大的,望著面前那盏台灯。这里面所写的事情是真的?不!完全不可能!她是发疯

了,头昏了,这一切都只是幻觉,根本就没有什么信!但是,信纸握在她的手中,灯光照在

屋里,她熟悉的环境,熟悉的桌子,熟悉的信笺和爸爸那熟悉的字迹!她抖抖索索的把信纸

铺平在桌子上,像面对一个可怖的东西一般,把身子离得远远的去衡量那几张信纸。然后,

她深深的抽了一口冷气,把身子移近,瞪大眼睛,再做第三次的阅读。

    经过了一连三次的“证实”,她开始有些明白这是真的了。把手指送到牙齿下去咬了

咬,很痛!那么,这不是做梦,不是幻境,不是神志恍惚中的错觉!信在这儿,她的人也在

这儿!这一切都是真的了?靠在椅子里,她像一具化石般僵住了,脑子里纷纷乱乱,凄凄惶

惶,迷迷糊糊,全充塞著同一个句子:“这太可怕!太可怕!太可怕!”

    真的,这太可怕了!为什么所有可怕的事情都集中在这一段时间内发生?这到底是怎样

一个世界?怎样一个天地?为什么所有的“表面”之后都藏著那么可怕的“真实”?她咬紧

嘴唇,心志完全混乱了。门口有汽车声,有人说“再见”声,有细语和叮嘱之声,车子又开

走了。大门在响,是谁?她茫茫然的瞪著房门口,于是,她看到母亲正带著一份慵慵懒懒的

疲倦,和一对醉意盈盈的眼睛,若有所思的跨进门来。把手提包扔在床上,梦竹看了晓彤一

眼,母性突然使她警觉了,像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她错愕的说:“怎么?晓彤?只有你一个

人在家?”

    晓彤瞪著梦竹,一语不发。

    “晓白呢?爸爸呢?”梦竹问,皱了皱眉头,家里怎么了?这气氛不大对劲!“怎么回

事?你吃了晚饭没有?”

    晓彤仍然瞪著梦竹,嘴唇闭得紧紧的。

    梦竹走到晓彤身边,怀疑的望著她,这孩子看起来如此奇怪!那时平日柔和亲切的眼睛

现在竟流露出一种陌生的光,仿佛站在她面前的不是她的母亲,而是个素未谋面的人!梦竹

伸手按了按晓彤的额角,没有热度,那么,她并非生病!

    “怎么了?晓彤?”她温和的问:“和谁在生气?还是——”她忽然打了个冷战,心底

冒出一股寒意:“你爸爸对你说了些什么?”晓彤定定的望著母亲,慢慢的摇了摇头,依旧

保持著沉默,只用手指了指散在桌面上的信笺。

    “这是什么?”梦竹诧异的问。走过去把那些信笺收集起来,然后,她一眼看到了那个

信封,顿时间,她全身的血液都冰冷了。“李梦竹女士亲展,杨明远留。”不用看信的内

容,她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一把抓住晓彤,她迫切的问:“你爸爸呢?他到哪里去了?”

晓彤再摇摇头。“我不知道。”她简单而机械化的说。

    梦竹拖过一张椅子坐下,打开信笺,她迫不及待的看了下去。信是这样写的:“梦竹:

现在是中午十一点半,你已经离去快一小时了。这一小时中,我思考过,分析过,也平心静

气的为过去作了一番总检讨。所以,当我写这封信的时候,我一点也不激动,而是极端的冷

静和平。两天来,我像个困兽似的和自己挣扎,到现在,我才算是真正的想透彻了。我有许

许多多心里的话,以前没有和你谈过,以后也没有机会再和你谈了,现在,你愿意听听吗?

几度夕烟红69/78

    我还记得第一次看到你,在夫子祠到国泰戏院的路上,你穿著件白底碎花的旗袍,扎著

两条小辫子,闪烁著一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带著个盈盈浅笑——你使我那样震动,那样倾

心,就是那一瞬之间,我已经知道自己爱上了你!可是,你并不注意我,更不重视我。那天

晚上,以及接踵而来的许许多多日子里,你眼睛里都只有一个人:何慕天!在沙坪坝的时

代,我承认自己是个自卑感很重的人,贫穷、孤独、战乱,和流浪造成我比较孤僻而不出众

的个性。当我看出何慕天和你之间的微妙感情之后,我立即把自己这份感情深深的埋藏了起

来,我从不敢向你表示,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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