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集-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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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康!永康……”她四面大叫,叫声充满焦虑不安。
她心中明白,叫破了喉咙也没有用,永康不可有活着回答她。她与逍遥羽士几个一样,感到不胜惊疑。小梅即使能自解穴道逃走,尸体是怎样失踪的呢?
她不得不及早离开,第一个念头是到徐家通知永康的父母说明经过。
行前,她看到一处草丛中有闪光,找出了小梅遗落的小判官笔,不由心中一阵惨然,小梅恐怕已遭不幸了。
她觅路往回走,不理会浑身湿淋淋满是污泥。接近先前离开小径向东越野逃走的地方,前面小径在望。她闪在一丛小树内,向小径张望,看是否有岔眼人物行走。
小径空荡荡,里内不见人踪。她的目光,却被先前安置永康脱衣急救处的景物吸引了。
不错,有一个人躺在原处,隐约可看到模糊的轮廓,是一个人,不是衣物。
她心中一动,向小径飞奔。
“小梅!”她难以置信地狂叫,飞奔而上。
小梅躺在路旁,神色安祥,像是睡着了,她蹲下伸手一摸小梅的口鼻,心中一宽。
“小梅,小梅……”她轻拍小梅的面颊急唤。
小梅身躯一震,双目突然睁开,接着吃惊地挺身坐起,张目四顾。
“咦!小……小姐,我……我怎么了?”
“你睡在先前徐二哥躺倒的地方……咦!你的穴并未被制?你……”
小梅已无意中挺身站起了。
“咦!是啊,我可以活动手脚了。”小梅迷惘地活动手脚:“小姐把我救来的?
妖道那些人呢?”
“小梅,你不知道自己怎样到此地来的?”
“小姐是说……”
“你不是被妖道的可怕劲指击倒吗?”
“是啊!三处穴道被击中,妖道的指力可怕极了。”
“你是怎么离开河边的?”
“离开?不知道呀!”小梅茫然地说。
“把你最后所记得的事说出来听听。”
“这……我摔倒之后,侧卧在草丛中,浑身发僵只能绝望地等死。”小梅凝神叙述所记忆的事:“我耳中只听到小姐与妖道打交道的语音,听清了该死的妖道与大煞的争论,以后……以后……唔,好象耳中只听到一阵微风……对,一阵微风。以后……以后更失去知觉,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就看到了小姐。”
“奇怪!”
“什么奇怪?小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翠凤苦笑:“我比你更糊涂。毫无疑问地,有位像神仙一样的人,在众多高手身旁,用不可思议极为神奇的手法,把你救来此地,不但替你解了穴道,也点了你的睡穴,而且算定我会从原路回来,在这里与你会合,这人真是神乎其神,已修至来无影去无踪境界了。我想,徐二哥也是被他救走的,必已逢凶化吉遇难呈祥,我放心了。”
“小姐,到底……”
“我把经过详情告诉你,一面走一面说,我们先到徐家……咦!徐伯伯?”
前面北端的树丛后,踱出一身农装的徐华棠。
徐华棠年约半百,身材修长,须发黑膏如漆,红光满面,像个健康的三十岁壮年人。穿的虽是农夫的褐衫,但气度风标依然出众超群。
“翠凤姑娘,真得谢谢你对永康的关照。”徐华棠脸上有慈祥的笑容:“一个长得像南极仙翁似的老公公,要我看守着小梅,说是姑娘你必定会前来。徐伯伯将信将疑,没料到姑娘果然来了。”
“哦!永康二哥……”
“他很好,谢谢你。”
“他是……”
“也是那位白胡子老公公送回此地来的,我已经打发他回去了,他得休养一些时日,这场病来得真怕人。”
“哦!徐伯伯,那位老公公呢?”翠凤如释重负地说,凤目中因喜悦而热泪盈眶,真情外露:“老公公一定是神仙……”
“是不是神仙无法知道。”徐华棠笑笑:“他将人交到就飘然而去,既不留名,也不许问,真是个怪人。翠凤姑娘,赶快回家去吧。”
“这……永康二哥……”
“他不要紧。老公公说,邪不胜正,这场劫数很难避免,姑娘务必请令尊以静制动,不可胡乱出击予敌可乘之机,当可减少伤亡。以后千万不可出城冒险。你们快走吧,迟恐有变。”
“侄女这就回城,请代向永康二哥致意,祝他早日康复。徐伯伯,侄女告辞。”
“徐伯伯不送你们,好走。”
两女行礼告辞,放开脚程南奔。
徐华棠背手卓立,目送两女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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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岳《无情刀客有情天》之“小城侠隐” 有情人终成眷属
“孩子,我不许你辜负她。”他沉静地说:“她所提出的条件不管是否愚蠢,却可以看出她对你的痴情,和对她安家的孝心。”
远处树丛中,钻出脸色仍然苍白的永康。
“爹,孩儿一天中,在两位姑娘身上,经历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感情考验。”永康走近说,不自觉地叹息一声:“人总会长大成熟的,感情与对人生的看法也一样。”
“你的结论是什么?孩子。”
“爱一个身心不属于你的人,将是人生最大的错误和痛苦。”
“你是指玉凤?”
“是的。”永康又不自禁幽幽一叹:“她是一个坚强的、有野心的、志在江湖追求名利的女人,她不知道也不愿知道被爱是什么滋味。”
“你还不是一样。”
“爹,孩儿总算大彻大悟了,死里逃生,孩儿懂得很多道理,包括爱和被爱。”
“那就好。”徐华棠欣然颔首:“寒毒清除了吗?”
“完全离体了。要不是那位姓戚的提及以至阳奇功疏导的事,孩儿恐怕早就到阴曹地府投到了。”
“要不是为父及时赶到,你恐怕没有机会彻底驱除寒毒,恐将遗患终生。孩子,记住永远永远不要再犯这种大意错误。你必须将每一个人看成劲敌,丝毫大意,付出的代价是极为惨重的。回去吧,这件事,你自己好好安排,你已经长大了,为父不能替你出主意。”
父子俩往回走,谈谈说说消失在北面的小径转向处。
当晚,三名剑术通玄的黑影侵入安家,安家早有提防,以逸待劳借房舍狙击。三黑影有两名受伤,未能侵入内院中枢,狼狈而遁。
次夜,入侵的人增加了两倍,十个人分三路入侵,要强行攻入安宅的中枢内堂。
可是,依然劳而无功,安家防守得有如金城汤池,入侵的人再次铩羽而遁。有一组三个人,是从梁家的大院遁走的,梁家毫无动静,无人出面拦阻,任由逃走的人从容远遁。
第三天一早,安海平带着爱女翠凤,登门拜访梁家大爷启元。两家宅院对门居住,平时往来密切,仅最近为了应付入侵的强敌忙得团团转,情势紧急无暇应酬,所以显得有点疏远了。
梁大爷将安海平父女迎入,两子一女亦出厅相陪。一番寒暄之后,安海平谈上了正题:“启元兄,听说你与独角蛟东郭宇,已经取得了某种谅解,不知可有其事?”
梁大爷心中有数,心理上早有准备。
“算不上什么谅解,他的确曾经派人至舍下谈条件。”梁大爷泰然承认:“海平兄,你知道,敝船行并不想与那些黑道人士结怨。”
“启元兄当然知道独角蛟与青狮是师兄弟,他两人都是拔山举鼎的死党。
拔山举鼎谋夺江宁船行,无所不用其极,十年来从未放弃谋夺的阴谋,不达目的他是不会放手的。青狮之所以不断向兄弟的尚武堂寻仇,起因可说是直接牵涉到贵船行。那年拔山举鼎的爪牙劫走贵行一艘货船,兄弟的尚武堂弟子恰逢其会,基于道义将船夺回。之后青狮纠合狐群狗党,一而再寻仇报复,恩怨牵涉无休止,双方死伤甚众,仇怨愈结愈深,这些恩怨乃是众所周知的事。”
“海平兄,追回船货,敝行是按行情付给贵堂十足酬金的,这也是贵堂的责任。”
梁大爷为自己的立场辨护:“黑白不相容,与贵堂结怨的人,不止青狮那一群黑道凶魔,贵堂当然能铁肩担待。”
“对,敝堂本来就一力担待。”安海平笑笑:“所以这次拔山举鼎倾巢而至,兄弟仅向有过命交情的朋友求救,并未期望梁兄襄助。”
“海平兄,不瞒你说,兄弟想助也力不从心。”梁大爷苦笑:“独角蛟已聚众相转,虎视眈眈,兄弟自顾不暇,委实无能为力。”
“梁兄应该知道,拔山举鼎志在图谋你我两家。”安海平正色说:“把这件事分开来说,正中了他们的诡计,他们就希望各个击破,分而噬之。”
“安伯伯。”玉凤突然插嘴:“话不是这么说,冤有头,债有主,独角蛟是冲我梁家而来的,派人前来要求和解,在情在理,家父没有理由拒绝。难道说,家父必须与他们周旋到底吗?冤连怨结,家父担待不起呢。”
“玉凤妹,难道你没有看出他们的阴谋吗?”翠凤正色说:“在我安家仍可抗拒他们时,他们必定向你家提出许多优厚的和解条件,等到……”
“翠凤姐,你说得太早了,你似乎已经认定家父已经接受了他们不少优厚条件,所以堂而皇之提责难,是不是有失公允?”玉凤抢着说。
“咦!你……”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玉凤说得理直气壮:“不管他们是否肯付出优厚条件和解,家父也必须为江宁船行的利益打算。”
“梁兄,令媛的意思,大概也是阁下的意思了。”安海平愤然而起:“好,很好。
我安海平有一件要求,希望阁下能答应。”
“海平兄,请别生气。”梁大爷讪讪地说:“有话好说。有何所命,请明示。”
“我安家不敢期望阁下相助,只请阁下今后,不再将尊府借道给歹徒作入侵与撤走的安全通道。这两夜中,入侵的人皆由尊府进出。当街一面,乃是入侵寒舍的最佳捷径,也是最安全的进出要道,从其他方向接近撤走,都会遭受重大的伤亡。
因此,阁下……”
“海平兄,你的意思是要兄弟阻止他们往来,等于是要求兄弟与他们正面冲突,这公平吗?”梁大爷变色地说:“兄弟没有卷入是非的义务。”
“我算是完全明白了。”安海平深深吸入一口气,不再激动:“拔山举鼎的爪牙早已到达附近潜伏,一些有头有脸的人不时在城里城外示威,而阁下仅在家中纳福,不闻不问仿佛是局外人,原来早就打定主意与他们妥协了。启元兄,我不怪你,但请接受兄弟和忠告,那些黑道凶枭,狡诈不可信任,所有的甜言蜜语,都是陷人的手段,唯一对付他们的安全办法,是以坚决的行动给他们致命的打击残灭他们,任何听信他们甜言蜜语与他们妥协的人,都是自掘坟墓的愚蠢举动。我可以向你保证,我安家存在一天,你梁家也可以获得一天平安,安家一旦瓦解冰消,梁家就是他们下一个铲除的目标。即使你把江宁船行的权利双手奉送给他们,他们也不会放弃铲除魔爪神钩梁启元的念头,斩草除根永绝后患,是他们办事的信条,这种例子在江湖道上屡见不鲜,过去、现在、将来,永不会改变。启元兄,唇亡齿寒,道理你应该明白,下定决心尚未为晚。他们的主力,就集中在茅家山尊府宁园东北的天宁庙,另一批人潜伏在燕门外的宝方寺。如果集合你我两家的实力,出其不意一举残除他们的主力并不太难,兄弟等你的回音,千万不可自误。告辞!”
安海平是白费一番心,这一趟是白跑了。其实他心里明白,利害相头,道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