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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死生契阔,与镜成说-第21章

小说: 死生契阔,与镜成说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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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没有否认,无言沉默下来。这个赫连翌不愧被人拿来与师父相提并论。心思缜密,看事周全,那几个问题无一不将她逼到死路。他大概对她的心思再明白不过。此次能涉险过关,不是沙薇机智,而是他觉得还未到追究的时候。今日特来见她,不过是一个身为赢家的自信。
  
  “……丫头,丫头!”琉璃已然唤了好多次。见她一脸茫然又动摇的神情,实在舍不得。不敢再提赫连翌,就想着说些别的,“丫头接下来要如何做?”
  
  “形势没有变,想要救师父,就必须找到反驳罪名的证据。如今只是多了个孟重日。”
  
  “但这个‘孟重日’还是突破点。”琉璃接下话,“见他今日之态,总觉有内情。只是,你家洛郎也是可悲,居然养了只会反咬的恶犬。”话音刚落,沙薇忽然注意到了重点所在。他到底因何要陷害洛景鸢?若是弄清动机,或许能有所突破。恰好,青岚也提了起来,“可这个孟侍郎为何要冤枉大人啊。难不成他想帮着陆海宁造反?”
  
  “有这可能,但不是绝对。不排除还有其它势力背后动手脚,比如……”比如赫连翌!可她没能说下去。如今思绪混乱,实在理不清。不管作何假设,那个阴森的笑容始终挥之不去。这般下去,只能越想越乱。她甚至有些动摇,自己到底能不能救出师父。会不会这最后一次机会,到这里就……结束了?!
  
  看着她渐渐失去焦距的黑瞳,琉璃一把握住她的手。没想到,比意料之中还要冰冷。冷汗从手心渗出来,还有些微微的颤抖。他是第一次看见她如此动摇。可如今形势,的确为难。想要安慰都不知从何说起。好不容易挨到了夜幕降临,他早早就逼着她回房休息了。原以为睡着了就能放松一下,未料梦中仍有鬼魅纠缠。只听见屋中一声尖叫,他立刻赶了进去。
  
  她就像只受惊的小猫蜷缩在床角,被子裹得严严实实。即使思绪混乱,也不忘找回理智。她把眼睛瞪得大大的,气喘也压抑住,好像容不得自己有一丝的退败。琉璃心疼的凝视着,或许这就是她有别其他女人的地方。太过坚强,也不是好事呢。
  
  刚要睡下的青岚也闻声赶来,琉璃摇摇头拦下她,又将她赶了回去。他轻步迎到床边坐下,硬是将她满是虚汗的手拉过来,“丫头,噩梦就是噩梦,不必当真。”沙薇似乎已经清醒,情绪平静了很多,“……可若我梦见的,是你让我看见的事实呢?”
  
  她的声音很淡,不细细聆听根本不清楚内容。可听清了却有十足的震撼敲在心头。琉璃竟说不出话来,只能听着她说下去,“知道吗?自从遇见你后,经常都能做到这个梦。我已经看了几百几千遍,……可为什么还是那么害怕呢?”
  
  “因为丫头太在乎了。”
  
  沙薇的状态很迷茫,神色有种醉酒的空洞,“琉璃,我有对你说过吗?我看见了,要杀师父的就是赫连翌!”
  
  “……早看丫头的反应,就猜到八分了。”
  
  “可我真的害怕。因为好像无论怎么防备,身后仍有他的存在!”她紧紧回握琉璃的手,冷汗已经浸湿了衣襟,“怎么办?只剩最后一次机会了。我没有时间了是不是?”看着她另一只手拿着的镜子,镶嵌其中的琉璃竟变得光泽暗淡?!他有自己的想法,可看见她失神的模样,任性的话又咽了回去。
  
  “……我要见他。”
  
  琉璃心绪复杂的点点头,“好,明日我就带你进刑部大牢。”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她对洛景鸢的执念,否则,早便不会有镜子的存在。
  
  沙薇借着公主的名号打发了宫门侍卫,只为了意外之时能有个名分说词。一旁有赫连翌紧盯,还指不定有多少暗中看好戏的人,她必须尽量做到滴水不漏。来不及多做假想,由琉璃引着,他们进了刑部大牢的底层。因为事情非同小可,洛景鸢被单独关押在地下层。不及普通劳烦那喊冤的凄厉,这里死寂的几乎没了生气。一条走道只靠着手中的火光才有些样子。沙薇每走一步都感觉地底湿气由脚心蹿上来,角落里还不时有几只老鼠串门而过,吓得她几乎叫出声来。
  
  琉璃掩嘴轻笑,“丫头别怕,那些小东西还怕你呢。”沙薇没心情回话,就由着自己无言沉默下来。再走几步就听见他说,“拐弯角就是了。这里没有其他人,你们可以尽情的一吐相思之情。至于可怜的人家,就在外面把关。记得把握时间。”还等不及她道谢,雪白的身影已经转身而去。沙薇也不敢耽搁,大步快走到最深处的那间牢房。
  
  昏暗的石室只有一方烛台亮着,晃晃悠悠的光芒仿佛随时都会熄灭。洛景鸢仅借着可怜的烛光在案上书写。面容憔悴许多,发丝也有些凌乱。这般环境下,看不清更多,只见那人缓缓的抬头,烛火闪动在他的眼眸。在看见她的一瞬间,霎时明亮起来。
  
  “怎会是你!”他放下笔,蹙眉道。不是询问,而是斥责,“刑部大牢也敢闯,当真是鲁莽!”
  
  即使隔了一层木栏,她还是委屈的想哭。多久了?到底有多久没有这般安静的面对面了?好不容易能安稳的说上一句话,竟是在牢狱中,岂不是太过讽刺吗?她尽力挤出笑意,也不知如此昏暗的地方他能不能看见,“师父可好?”
  
  “如你所见,皇上并未下令用刑。与府中无多大差别。”这话明显是谎言,她也不想点破。只将手中的一件毛皮披风挂上横栏,“师父那天走的急,什么都没带上。天又凉了,牢里湿气重,您千万小心身体。”
  
  他凝视着风衣,又看看了她。迟疑了半响,终于缓缓起身,走近这里接了过去,“想问什么,问吧。”
  
  说这话,定是清楚她的来意。沙薇也不客气,直奔主题,“师父可清楚孟重日?”
  
  “孟重日?你是说兵部侍郎?”见她点头,洛景鸢回话道,“仅是知道罢了。虽是我辖下六部的人,但平日并无多话。你为何提起他?”
  
  “他与师父一样,是两名刺客招供出的人。只不过……怕是有意而为。”
  
  “何谓‘有意而为’?”
  
  “……他也指证师父是幕后主使。“沙薇叹了口气,“这件事其实没有多少人知道。皇上有意封锁了消息,多亏了这样,师父的才没有被定罪。”暂且不论御史台弹劾,比起刺客的证言,孟重日的说词可谓是决定性的。若是传开来,这罪名就实了。在这个满是猜疑又没有人情味的皇宫中,足以问斩,株连九族。想到这里,洛景鸢无言以对。他看着肌理的泥墙,神色很是深邃。沙薇弄不清他究竟在思考什么,只得继续追问,“这个孟重日是否和师父有什么过节?不然为何会如此冤枉您。”
  
  “皇城之中何愁没有这般理由。”
  
  “但我必须清楚这‘理由’到底是什么,否则如何救师父?!”突然抬高的声音惊到了他,也吓到了自己。沙薇低下头,她真是有些着急了。现在的形势一片混乱,乱得都不知该如何着手,再下去情况会更加不利。所以她才会来此,一是想见他,但更主要的就是寻找突破点。她是那么迫切的想要摆脱这个噩梦。
  
  洛景鸢本想开口劝她收手,忽觉喉咙灼烧,愣是把话又咽了回去。明知道不该让她也牵扯进来。可看着那焦急的双眸,终是轻道,“兵部侍郎孟重日并非按正常官员制度选拔上来。而是有人举荐。”
  
  “举荐?……是谁?”
  
  “陆海宁。”他缓缓吐出这个名字,“他本是陆海宁手下的一名小卒,一年前才提拔为兵部侍郎。此事是由吏部负责,当时我并未插手。没想到竟会有今日!”这么说来,孟重日真是陆海宁的人。沙薇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若真是如此,倒可能有机可乘。她颔首低眉,凝着神,“原本无法断定孟重日陷害您的缘由,如今证实了,倒能够想想法子。可问题是御史台弹劾,那成为证据的‘飞鸽传书’我根本见不着,师父可清楚?”
  
  洛景鸢想了想,摇着头阖上双眼,“这事不必再查。”
  
  “师父这话是什么意思?”感受到沙薇的焦急,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思虑着转身,又到文案边坐下,提笔书写起来。细微的运笔,他却能做到如此大气。
  
  片刻之后,他走来,将那张纸递到了她面前。“那张字条便是如此,字迹已证实为陆海宁亲笔。”听完,沙薇接过,将视线移至纸张上。只见中间写了八个字,‘尧兵妥谈,恭候佳音’。称谓和署名分别是‘洛景鸢’和‘陆海宁’的名字。不禁苦笑,飞鸽传书特地如此注明,分明是害怕别人读出不这传书的由来!可看到这里,她也知道这事太难追究了。
  
  想着要与琉璃商讨,她把字条小心翼翼的收进怀中。倒是一旁的洛景鸢,声音显得颇为沉重,“沙薇,到此为止,不必再查。既然免去了罪责,就不要再牵扯进来。”
  
  “……师父,我不能看着您被冤枉。”
  
  “胡闹!你可想过结果?”
  
  “但并不是完全没有希望的。”她眼底有股不可动摇的坚定,“这个案子其实不复杂,明眼人完全可以看出谁是谁非。即使这‘传书’翻不了盘,也不是没有别的方法。”
  
  “谈何容易!”洛景鸢斥责后重重的叹了口气,“教了你这么久,为何还不明白?皇城之中,孰是孰非,个人根本不足以左右。就算皇上也清楚事实,只要你没有‘说词’和‘证据’,就只能是‘死罪’。你鲁莽涉险,岂不是太傻?”沙薇听着,心绪万千复杂。这些道理,她哪会不懂?可无需为任何理由而动摇。莞尔一笑,“师父,您还记得吗?当年若不是您相救,沙薇早已被火烧死在木架上了。”他凝视着她,没有答话。神色却有些柔和起来。
  
  “这条命是您救的,就算现在还给您又何妨?况且……您若真觉的如此太傻,当初为何又接下这个身处深渊的‘尚书令’?”
  
  “……若是顾及当初恩情,你大可不必涉险。”
  
  何止如此!可现在还不能说。只道,“如果现在被关刑部大牢的是我而不是您,您会如何做呢?”洛景鸢霎时语塞。死寂的地下室只有烛光在微微闪动。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甚至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她深呼吸,“您千万小心些。……我先走了。”
        
乱雾迷离(3)
  “这样就足够了吗?”见眼前之人满是疑惑,他再次冷声补充道,“或许我真有谋反篡位之心!”听完,沙薇淡然一笑,“今日会来此,自然信您。”说罢,提着裙摆转身欲走。不想,两步之后竟被洛景鸢叫下了。回头望去,洛景鸢正向她伸过手,“这个,还是由你带着。”定睛一看,居然是先前的那支牡丹金簪?!
  “师父,这……?!”
  “本来想交还西媛,但既然是我‘送’你的,就是送你的!”那一瞬间,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脸上究竟是何表情。只觉胸口温热,一股暖气好像要倾涌而出。颤抖的伸手接过来,上面还带着他的体温,是种说不出的依恋。眨了眨眼,眼眶竟有些湿了。她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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