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生契阔,与镜成说-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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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殇遗秘（2）
“说起来今日你们去大牢，可有收获？”沙薇与琉璃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结论大致相同，“孟重日倒可以利用。”
青岚惊了惊，“是指兵部侍郎孟重日？！他难道肯说真相吗？”
“今日我设计试探，看得出他很是动摇。想来对目前的事态也迷茫的很。这在大牢里的人唯一想的就是活路。若是让他明白，说出真相就能活命，事情也就有转机了。”
“可这个道理他难道不懂吗？皇上器重大人，这是人人都看得出来的。他陷害大人，岂不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说到底，他当初怎会傻得去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听了青岚的话，琉璃笑着点点头，“难得你还能如此分析，可道行还是差了些。为何不继续往深处想呢？”
“深处？”
“既然知道这是条难走的路，却还是走了，定然有不得不走的理由。孟重日除非真是想死，不然就只能是有人逼他陷害洛景鸢。暂不说这人是不是陆海宁。只看如今他的态度，想来现在还有催命的死神盯着呢。他也只能巴望事情会成功，陆海宁会依约将他救出来。”
“那要怎么办？”
“这还不好办吗？期望都没了，还怕他不说？”琉璃亲昵的拉着沙薇，“丫头也是想到了这个办法，所以今日才会一遍遍的提醒他，对不对？”她点点头，“虽然办法陈旧了些，不过应该能奏效。”两人已然明了于心，只剩青岚不明所以，“怎么？有办法救大人吗？”
琉璃叹了口气，“救也只能救一半。”
“救一半？这叫什么事呀。”他也懒得瞪她了，“刚才夸你一下，怎么又笨了？不管这行刺的事翻不翻得了盘，御史台的弹劾还没有着落呢。”这么一提，沙薇一下想起了那封传书，可只能使心情更沉重，“那封飞鸽传书恐怕是没有办法了。”
“丫头为何如此说？”
她从袖口取出东西，递给了琉璃，“这是师父所记下的内容，你看看吧。”他接过东西，展开一看，顿时明白了。寥寥几个字，虽令人怀疑可什么也无法证明。看来是理解了沙薇话中之意，只道了声‘可惜’。青岚莫名其妙的也凑过去看，却是越看越疑惑，“这陆海宁究竟打得什么主意，这种机密的纸条还大张旗鼓的写上名字，深怕别人不知道吗？。”
“可不就是如此。不然如何牵扯上你家大人？”
“既然如此就是摆明的陷害啊。”
“你有证据吗？”琉璃笑着反问，算定了青岚答不下话。他瞳色深邃，将字条小心的叠成细长状，凑近桌上烛火。不一会儿，火光便蔓延起来，所到之处只剩残灰，“就算全天下人都知道这是摆明的陷害，可没有证据就只能任人宰割。这陆海宁也真聪明，若是两人的名字颠倒一下，或许还不至于束手待毙。丫头，你说是不是？”
沙薇自然也是这个意思。看着已灰飞烟灭的字条，心里实在不是滋味。如果这张传书是洛景鸢写的，或许还能从笔痕墨迹早些蛛丝马迹出来。偏偏它却是陆海宁写予洛景鸢，先不说其中有没有缺漏，尽管真有破绽，如何查个远在天边的陆海宁？简单来说，这根本与‘死无对证’无异。连这点都注意到了，真可谓是高手。就连一边的青岚也感叹道，“没想到这陆海宁这么厉害。人在那么远都能掌握局势。”
她忽然惊住，“岚儿，你说什么？”
“怎么？小姐，我说错什么了吗？”青岚突然被问及，满头雾水。倒是琉璃心细，也琢磨起刚才的话。片刻之后，他倾城而笑，“差点就忘了，这里还有一手呢。只可惜，仍是起不了什么作用。若是决定性的证据，或许就能令御史台自己把事给压下去了。”
“御史台？这怎么可能呢？！”青岚惊愕的呼道。
沙薇凝神思虑，“没证据也要找证据。否则就无路可走了。”沉重的气氛中，屋中三人各自沉默。凉风烛火弥漫起初冬的寒意。这天，真是越来越冷了。
不知天意是否弄人，另一边又出乱子了。隔天一大早，珑儿匆匆跑来了小屋。也顾不上敲门，直闯进来。吓得院中浇花的青岚，愣是把水全打翻了。还来不及责骂，珑儿先冲了上来，“黎小姐在哪？”未等青岚回答，屋中的沙薇和琉璃已闻声而来，“珑儿？你怎会来此？”
一见沙薇，她悬着的心总算有了着落。眼中含泪，面有倦容，“小姐，皇上已下了旨，您快随奴婢进宫吧。公主她……她……”
“慢慢说，公主怎么了？”
“公主她老喊肚子疼，太医诊治也不配合，又哭又闹，睡也睡不踏实。皇上知道她与您亲近，就想让您进宫陪陪昭和公主。”沙薇听的糊涂，“怎会如此？昨日不是解了毒吗？”
“是啊，本该如此的。可没过多久，公主就又喊疼了，动不动就呕吐，还会抽搐。太医诊视后说是体内还有毒素。但已经忙了一个晚上，又是吃药又是扎针，该做的都做了，就是不见好。再这样下去，公主的身体哪支撑的住啊。”珑儿越说越难过，眼看着就要哭出来了。沙薇也担心青林，马上就要进宫。不料，一直沉默在一边的琉璃却将两人拦下了，“丫头莫急，就这般进宫什么也帮不了。”
“你有办法？”琉璃托着下巴想了想，直接看向珑儿，“公主可还有其它症状？”
“症状？”这可把珑儿问住了。她又不是学医的，哪知道什么症状？琉璃思考着又换了个方法问，“太医诊断可是说砒霜之毒？”她愣愣，木讷的一点头。这下不仅是珑儿，沙薇也开始困惑了，“琉璃，你想说什么？”
他神色一动，“丫头，你想想，砒霜虽是剧毒，救得及时就能挽回。昨日都已断定无碍，怎又会突然发作？况且是皇宫之中的太医，即使毒素一次除不干净，也不会如此严重啊。除非……”
“除非公主中的不是砒霜？”沙薇自然而然的接出下半句。
“当然不排除公主是二次中毒。可若人家猜测的没错……”他得意的窃喜，“丫头，真是如此，事情就有转机了。”不知琉璃所说究竟为何，但沙薇相信他绝不会出错。说服了珑儿，琉璃也一起进了宫。刚入宫门，三人不敢耽搁，加快脚步直往雁翎宫去。那里究竟是怎样一副紧张的场面，想想便可知。果不其然，刚踏进一步，就看见全宫上下慌乱成一团。皇上处在床边，看着太医忙前忙后，脸色异常严肃。
沙薇带着琉璃上前行礼，“参见皇上。”高阳皇心思全在昭和那里，随手挥了挥就算示意起身。可目光愣是在扫过琉璃的一瞬间又折了回来！白衣胜雪，飘然若飞，眉眼妖异，气质如仙。这一道走来，侍卫宫女无不回头相看。看来就连高高在上的天子也禁不住这般美丽。他瞪大了眼睛，凝视良久，眼底有惊异的光芒亮着，“黎沙薇，这是何人？”
“能救公主的人。”此话一出，太医目光聚集过来，周围忙碌的侍者全定住了脚步。高阳皇更是爱女心切，连忙走进琉璃，“你能救公主？”他莞尔一笑，风华万千，“救不救的成不敢说，倒是能够试试。”
几位太医听了这般言论，自然不满，“你好大的胆子，躺在这的是公主，岂容如此儿戏！”
“那你们可治好公主了？”
“这……”全场皆是哑口无言。
昭和公主还在□，沙薇实在不忍。顾不得其它，诚然回禀，“皇上，沙薇与琉璃相识已久，他的为人再清楚不过。沙薇愿以性命担保，绝不会伤害公主。还望皇上通融，让琉璃为公主诊视一番。”几位太医见状立刻就要阻止，却被高阳皇一个眼色给拦下了。他思虑片刻，沉声道，“朕信你。治好公主，自有重赏。”琉璃点头，看了周围一眼，“我不喜欢周围有其他人，留下薇儿一人帮忙就好。”
“……好。全部给朕退下。”圣令一下，所有人都纷纷退了出去。皇上再望了昭和一眼，也快步出去了。整个寝室包括公主也就剩三人。沙薇眼看着门扉被合上，心下不安，“琉璃，你当真会解毒？”
“丫头真笨，人家既不是学医的又不是神仙，哪能说解就解呀。”
“那为何还与我说能救公主？！”
他不紧不慢的飘走到床边，“放心丫头，人家何时骗过你？我不会解毒，不代表救不了她呀。若真如我所料，不只是公主，你的洛郎也能救了。”看着沙薇眼中一闪而过的惊喜，他催促着，“别愣着，快来帮忙。”
她强压下好奇，小跑着也坐到床边，见昭和面色惨白的躺在那里，心不禁一痛。没想到才别了一晚，小公主竟被折磨的这般虚弱。半睡半醒，神智迷糊，只在本能下痛苦的□。额头正渗着虚汗，呼吸颇显困难。她握紧胡乱挥动的小手，“现在如何做？”
“我不方便。丫头你解开公主的衣裳，看看她的心口是否有异常。”说完，便背过身去。沙薇按着照做，小心翼翼的解开腰带。在拉开单衣时，手不禁颤了一下，“这是——？！”她差点惊呼出声。只见昭和白皙的皮肤上有块乌痕，就在心口间，大有向外蔓延之感。她虽然不懂毒，可砒霜中毒绝不会如此！
听见沙薇的反应，琉璃不看也猜到了结果。一句话正好解了她的疑惑，“这是黑殇之毒。”
“黑殇？我为何从来没听过。”
“丫头自然没听过。不止是你，只怕全天下也没几个人听过。”在整理好公主的衣裳后，琉璃从带来的玉瓶中倒出一颗红色的药丸，递给沙薇，“给公主服下。它虽不能解毒，却也是旷世奇珍，暂缓毒性还是做得到的。”
“可毒总是要解，如何是好？”
“丫头别急，人家的话不是还没有说完嘛。”他抚辫一笑，“要解毒不难，就看丫头的本事了。一会只要我告诉你这毒的来历，丫头聪明，自然懂得如何做。”
“那么这毒，到底是何来历？”
“附耳过来。”琉璃小声在她耳边低语。桃花瓣般的双唇优雅而动，诉说的确是惊天秘密。只见话还为停下，沙薇的神色便有了起色，一抹光芒霎时在眼底绽放开来。心底顿时有了打算，一个计划酝酿而出。的确如琉璃所说，只要这棋下得好，所有事情就可能迎刃而解。话音落下后，二人交换了一个眼色。她轻点头，“你陪公主。我这就过去。”
成列的书架上满放着卷宗，从缝隙中透过的光芒交织成一副奇异的景象。此乃皇宫中的藏书阁，有不少的年份。里面存放了大量书册和历史卷宗，但都是无关紧要的内容。说白了，不过是皇家为了对自己歌功颂德而修建的地方。平日供人翻阅，却少有人来。赫连翌身处其中，颇有种阴郁的气氛。忽然，他翻阅古册的手停了下来，然后，笑了，“没想到再次见面会在这里，真是世事难测啊。”
沙薇与之隔了一个书架，只能隐约看见面容。她随意翻起手边的册子，“先皇的诗经，开国皇帝的随笔，晋辕的盛世记载。”她顿了一下，深意的试探道，“赫连大人，看这些书册，能看出复国大道吗？”
明显感到空气的流动停滞了一瞬，可这大逆不道的话依然不能令他为之所动。仍旧带着那似笑非笑的表情，眼神似能看透一切。他就这么透过书架看她，看得沙薇都有些稳不住呼吸。在她以为自己会先退缩的刹那，他再次笑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