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仙狐传-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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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她纠缠了多少年?二十年?三十年?还是五十年?那段岁月忽悠而过,似乎只是一场梦般晃眼便过去了。她在道士的法剑威迫下再没成功害过任何一人,仍旧是一只无形无体的恶鬼。但是朱唇红颜的少年道士却在不经意间生出缕缕华发,年华老去,竟至眼花耳聋,行动渐缓,慢慢地再也无法应着她去上山下海,满足她那些无理又荒唐的要求。
事情终须有一个了结,于是,又是一个雷电交加暴雨倾盆的夜,如同他们初遇的那晚一般的天候。道士终于承认了自己几十年的努力归于失败,对她说要在他元寿将尽之前灭了她免得她再四处害人。于是很久以前就应该向她举起的降妖宝剑终于被一双枯瘦干皱的手重新拿了起来,高高举在了她的头顶。君芷锍怎肯束手就缚,当然极力反抗,可是就在他们斗法到最关键一刻的时候,已经须发皆白的道士突然扔掉手中的长剑,张开了双手迎向一团虚影的君芷锍,任由她在狂乱下吸尽他的真阳。片刻后清醒过来的君芷锍面对他自杀般的行为呆滞无法反应,只能傻傻地抱着奄奄一息的道士,极度惊愕地看着他几近干枯的脸上缓缓漾出一个无比温暖、无比英俊的微笑,仿佛又看到当年在月光下初见到的那个朱唇丹脸的青年道士,当时他就是这样笑着看她,许下豪言壮语定要将她超渡。君芷锍被他脸上的笑容刺痛了眼刺痛了心,居然全没发现自己已经有了实体,已经可以将道士稳稳抱在怀中。
只是他临去的话,君芷锍用了两百年也无法忘却,他说:“我这一生因为你才有了意义,我不是不能将你强行渡化,只是不舍得你受那幽冥之苦。只是不知我这一时心软于你究竟是祸是福,但是既然不能渡化你,那就让我来成全你吧,能真真实实地抱住你的感觉……真好……”那道士说完,再次张开手臂,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将晋入修罗道,终于生出实体的君芷锍紧紧抱在怀中,然后便阖然长逝了。
君芷锍狂乱地想拉住那道士被带往幽冥的魂魄,却被勾魂的鬼差狠拍了一掌,丢下冷冷一句话后便将他带走远去:“他乃灵虚真人驾前仙童,因过入凡,现罪赎已满,当回归真人驾前,岂容你这恶鬼玷污?”于是那个下凡赎罪的仙童就在懵懂中回归天界,人世的一切均如前尘旧梦般烟消云散,而她这个小小恶鬼当然也在遗忘之列。
第三十二回 真爱何求费思量(下)
“其实……”静默良久后小君突然再次开口,“爱是根本不能用言语说清的,每个人的爱都是不同的,大概只有自己的心才知道。”
“心――”玉狐皱着眉头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他那么拼命地想渡化我,我却那般坚持。后来才明白,其实并不是害怕阎罗算账,而是因为我不想离开他,我一旦接受了他的渡化就必须得离开他,不能再见到他,我害怕,所以我宁可继续做个天地不容的恶鬼也不愿离开他一时一刻,我想留在他身边,没有理由,没有原因,只是想留在他身边而已。就算是如今,我心中已经再无怨恨,我也不愿再入轮回,因为,我不想去喝那碗孟婆汤,即便他再也不可能记得我,我也想永远永远的记得他,直到……我再也没办法去思念他的那一天。”小君轻叹了口气,这大概就是她的爱吧。
不想离开……想永远记得?
玉狐有些恍惚,记得当时问李世民,为何派出这么多人四处地找她,他也是答他不想她离开的,那么是不是代表李世民对“玉瑚”有些爱意?只是不知这爱,有几分……
反观自己,玉狐更加迷茫,眉头逐渐锁紧,他似乎也并不很想离开李世民的身边,这是不是代表他也……是吗?亦或不是?
玉狐锁眉沉思,小君似乎也仍沉缅在久远的记忆中没有回神,于是这一仙一妖就在这黑暗的草庐里相对无言地发起呆来,眼看着兔魄西移,光透草窗。小君终于如梦初醒般站了起来,福身告辞:“时辰不早,小君小小鬼妖不敢多见日光,先行告退。”
玉狐挥挥手,点头道:“多谢。”小君闻言立即外行,瞧那模样像是巴不得一步就能走出十万八千里,可是方走到门口却险些跌了个倒栽葱,只因为玉狐突然留下一句话:“往后有事我会再叫你的,脖子疼时记得尽快赶到这儿来见我。”
小君恶狠狠瞪着院中篱笆,暗自磨牙,她到底是倒了哪辈子血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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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君离开后,玉狐长叹口气,要不要再回李世民身边?就算要回去,还要不要再以玉瑚的身份回去?玉狐着实有些挣扎了,都努力到这份上,瞧着李世民的样子对“玉瑚”也已经有了情意,若是就此放弃,着实可惜,不如试试再进一步?可是,想起李世民那斩钉截铁的答案,再回想起自那夜起心中始终萦绕不散的窒痛,回去的脚步就无限犹豫。
几千年了,他可从没这般伤神过,究竟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要让自己烦恼至此?从头再想一遍,似乎也没什么,罢了罢了,且先回李建成府中再说,即使要走,对李建成总还是需要一个交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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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李世民头痛欲裂地在李建成府中醒来,趁着仆从们进来伺候他梳洗的当口,他又回想了一下昨夜的梦,手指轻轻流连在唇上,那微凉柔软的感觉始终萦绕在他胸臆间挥之不去,他总觉得昨夜玉瑚是真的回来了,好像还同他说了话,可是说了什么,他却是一句也想不起来,只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对劲。
他这边厢正发着呆,突然看见一道绯影从门前闪过,猛然一怔,下意识地甩下手巾就奔了出去,都忘了自己还没束发。玉狐看着披头散发冲出大门一把拽住自己袖子的李世民,着实愕然不已,他眼中红丝未褪,宿醉后的脸色苍白得没有半点血色,头发披散凌乱,全然失去往日得意自在的贵少风华。
“……二公子有事?”玉狐看着李世民扯着自己衣袖的手,稍愣一下后问道。
“我――”李世民也呆住了,他看着被自己扯住的人极之无语,他这是在干什么啊……只是看到一个绯影闪过,居然就这么冲出来扯住,虽然是同色的衣服,可是却不是他要的那个人啊。
玉狐微微笑笑,也不去挣开李世民的牵扯,只是看着他微笑。
他笑得惬意,李世民却尴尬地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他现在的行为该如何解释?
他故作镇定地放开玉狐的衣袖,勉强笑道:“我想问绯兄可看我大哥了?”
玉狐好笑地挑挑眉,找哥哥,放着李府那么多仆人不问却来问他?“没见到,我也刚起。”
“是吗?绯公子也住这院?”李世民扯扯嘴角,正准备退回屋中继续梳洗,却突然想起哪里不对了,这是东厢别院,他日常住的地方,那西厢别院才是客居吧,大哥对这些细节向来讲究,绝不会把客人安排到东厢住的。
玉狐继续微笑,“我住西厢,特地过来是为了看看二公子你起身没有,这两天我身子总算大好,几日来着实在床上躺乏了,所以见今日天气极好,便想请你和建成兄一起到郊外走走。”
“哦?”李世民轻轻皱了皱眉,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这个叫绯玉湖的青年总觉得不太对劲,他总觉得这个漂亮过头的男人的一言一行总是别有用心,但看得出大哥很紧张他,也不想得罪这人,便笑道:“那绯兄已经邀过大哥了?”
“我还没见到他,顺路就先过来看看你,昨儿你醉得厉害,头可还痛吗?”不经意地玉狐仍是带出了些许关心的口吻,就这是不经意的关怀让李世民不禁微睁了睁眸,暗思这绯玉湖不会真的对他有什么想法吧,心中想着嘴角的笑不由得也僵硬了起来。
玉狐不解地看着李世民僵硬的笑容,他这是怎么了?
“多谢绯公子关心,我挺好的,没事。”李世民转身就往房里走。
“我打算去见我叔父一面,也许他知道你想找的那个丫头的事情,你那丫头也叫玉瑚是么?”玉狐是明知故问。
“真的?”李世民回房的脚步顿时一滞,猛然回头,眼中充满了希冀地看着玉狐,“你能找到她?”
玉狐被他眼中那强烈的希冀之色震得微退半步,强笑道:“我――也许,绯氏族人其实不多,我叔父也许知道。”
“我和你一起去。”李世民急急走回玉狐面前,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显得有些紧张。
玉狐岂能让他跟着一起去,“二公子不必心急,我叔父不太喜欢见外人,也许公子去了他反而不肯多言,还是让玉狐去问吧,若是有消息定当告知公子。”
李世民明显有些失望,“那就有劳绯兄了。”
“不客气,那今天……”
“绯兄和大哥一起去吧,我昨夜酒饮多了,身体有些不适,想先回府休息了。”
“哦,好吧,那二公子就先回府休息,改日再见。”玉狐淡笑抱拳款步远去,李世民看着他的背影神色越见复杂。
玉狐表面虽然走得洒脱,但方才着实是被李世民那强烈的目光给灼痛了,心口呯然的跳动越发剧烈,看着李世民的眼睛,他不想走,真的有些不想走了。留下吧……心里这样的想法越来越强烈。但是那样突然的离去,该用什么方法才能顺理成章的回去呢?玉狐又有些头痛了,对自己当时意气的一走了之略感后悔,杨戬的笑骂是对的,他有时候真的任性的很没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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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狐找了一圈,才看见到李建成换了衣服正要出门,急忙上前拦住,说明自己要走的意思,李建成当场就急了,直拉着玉狐回自己书房,一时间也顾不得父亲交待要他今天去拜会礼部林大人的事情了。
“玉湖弟就在这里安心住着,怎么这么急着走?你的身体……”李建成拉着玉狐的手臂不解地看着玉狐,明明说好要多住几天的,怎么才这么几天就急着要走了呢?
玉狐笑笑:“我原就打算往北游学,只是因为家中琐事脱不开身,这才耽搁了行程,好不容易事情处理完了谁知又生了这场病,多亏了李兄的精心照顾,才让这病来得快去得也快,如今家事办完我身体也好了,实在不便再多打扰李兄,我打算回去收拾一下就启程北行。”
“又要出门?”李建成的脸皱了皱,有些嗔怪地看着玉狐,“怎么总是来去匆匆的,为兄原还想让你在我府里多住些日子好生将养一下,在外游学整天风餐露宿的不病才怪。”紧接着又问:“那这次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玉狐捋了捋肩下长发故做思考状地歪着脑袋想了想,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十六岁时曾发下宏愿,要凭自己的双脚走遍我大隋全境,要见识到这神州故土的每一寸锦绣河山。这次北游目的未定,行程也不知会有多远,至于回来的时间更是不知,但依着以前的情况看,大概少则一年半载,长则三年五载国,我真的没办法确定。”
“什么?”李建成眼睛瞪得滚圆,“就你孤身一人在外这么久?这怎么行?”
玉狐好笑地看着李建成,言道:“李兄,我从十四五岁就开始独自生活,四处游学,早就已经习惯了,李兄不必为我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