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四) by 黯然销混蛋-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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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了点头，瞧见冯辰搜出那本谱，庞仲青很识相的打算退出密室。武林大会在忠义分堂召开，大大小小的事情等着他们处理，冯辰醉心于研究那本枪谱，一时半刻间不会离开，真龙会馆不能没有入主持大局。
“等等！太平府有没有回应？请帖已经送去不少时日了，二弟没理由不闻不问！”低头翻看手抄本，冯辰皱起浓眉询问。他一直怀疑梁冷涵与他结拜不是真心诚意，那个高高在上的小皇爷：心底说不定瞧不起他这位大哥。这一回武林大会一等再等，就是等不到梁冷涵响应，冯辰心里仿佛有根尖刺似的不停扎着。
“还没有回应，不过……”欲言又止，真龙会馆大大小小的琐事几乎都是庞仲青在处理，冯辰只负责招呼各门各派的武林豪杰，所以有什么消息，庞仲青总会比冯辰先一步知道。
“不过什么？”停下手，冯辰狐疑的望着庞仲青。这个男人对他从来都直来直往、有话便说，会这么吞吞吐吐肯定有鬼。
“虽然尚未证实，不过已有消息传出，天剑山庄似乎要与太平府联姻，贺大小姐即将嫁给梁冷涟成为少夫人。”庞仲青先是看了冯辰一眼，随后沉声回答。
他知道真龙会馆的大掌柜其实也留心过贺心岚，江湖上名门正派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能够联姻的对象更少。冯辰自然也考虑过，结合天剑山庄的声势让真龙会馆更加壮大，只不过这个如意算盘，太平府打得更响。
“决战在即，天剑山庄还有心思办婚事？”面容阴晴不定，冯辰皱紧浓眉说道。心底颇不服气，什么好事全让太平府的梁氏兄弟占尽了。
梁冷涵娶了挂剑阁的大小姐凤怜，梁冷涟娶了天剑山庄的大小姐贺心岚，日后江湖上还有哪门哪派能与太平府抗衡？如此一来岂不是更不将他这个武林盟主看在眼里？
“也许是想留后路吧？万一与元生圣母的决战不如预期，有贺心岚及太平府的关系，天剑山庄至少能保存一些实力。”
“哼……”
半倚着石柱轻轻的叹了口气，贺心岚不只一次梦想着嫁人太平府。年少时她曾经爱慕过凤惜的儒雅、俊秀，可是随着年纪渐长，她更欣赏梁冷涟的稳重、正直。那个男人有朝一日定会成为号令群雄的风云人物，她心目中的英雄侠客正是这个模样。
自从梁冷涟收了贺之岚的密信，贺心岚便开始忐忑不安。她知道自己条件不差，却又担心梁冷涟只当她是小妹妹看待。虽然答应了这门婚事，但是她无法不去想，梁冷涟其实不是真的爱她，只不过是利害关系不得不妥协而已。
垂着头，漫无目的的随意走着，贺心岚像只无头苍蝇似的撞进仪园。自从凤怜、烧刀子及女儿红失踪后，梁冷涟便撤走了这里的所有护卫。
即使派出大队人马，他知道再也找不回凤怜，他心爱的那个女人智计之高、谋略之深，不是那些虾兵蟹将能对付的。况且他也不能大张旗鼓，只能派人暗地里查访，希望能在她跟梁冷涵会合之前，将人尽快的捉回。
阁楼里，梁冷涟抚着栏杆远望，他真的不明白，究竟有什么地方不如梁冷涵？为何凤怜始终不肯多看他一眼？如今他大权在握，太平府里里外外全是他的人马，可是不知为何，梁冷涟却觉得孤独，即使拥有整个天下，也不觉得快乐。
“梁大哥。”一步一步走上楼，贺心岚有些茫然，不知该怎么面对自己的未婚夫婿。
“妳来啦？”平静的回答。梁冷涟知道自己迟早会娶眼前这个女人，那是理所当然却不是终成眷属。这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女人能像凤怜那样，让他的心跟着她的一颦一笑起起伏伏。
“我已经派山庄的弟子去拦阻荀听柏了。只不过……他毕竟是太平府的人，为什么不许他回来？”相处一阵子之后，才发觉两人并没有话可聊。贺心岚拽了拽衣襬，努力的想找话说，既然私事不方便谈，那商量公事总可以。
“有些事妳不必知道得太清楚，照做便是了！”不想留下话柄、落人口舌，所以梁冷涟才不得不借助天剑山庄的力量来铲除异己。这些事，贺之岚能够明白，但是那位天真的大小姐就被蒙在鼓里，梁冷涟也不想多费唇舌去解释。
没想到会被如此敷衍，贺心岚气鼓鼓的瞪大眼睛。偏偏梁冷涟只顾着眺望远方，丝毫没将半点心思摆在她身上。
“我知道了……”赌气的转身便走。贺心岚怎么说也是天剑山庄的大小姐，虽然现在山庄看似遇上大麻烦，但是谁晓得结果是胜是败，她爹若是赢了元生圣母师徒俩，声威肯定比现在更显赫，到时就轮到梁冷涟看她脸色了。
“心岚，婚事妳不必烦恼，我已经交代其他人去办了。等八月十五决战过后，我便亲自到天剑山庄向老庄主提亲，绝不会委屈妳。”扬声唤住贺心岚，梁冷涟凝望着她的背影承诺着。
在那一瞬间，他仿佛瞧见了凤怜转身离开，这些话语，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与其说他是对着贺心岚承诺，倒不如说他是为了凤怜。
“我知道了……”俏脸微微一红，贺心岚垂着头快步的走下楼。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大小姐，因为这么几句‘甜言蜜语’而娇羞不已，她只想尽快办好梁冷涟交代的事，等过了八月十五，她就能成为名正言顺的梁夫人。
看着贺心岚离开仪园，梁冷涟长长的叹了口气。她跟这里的一草一木完全不配，这世上再无第二个女人能够住在这里，他只想将凤怜找回，哀求她回心转意，希望派出去的卫士们够机灵，追得上那主仆三人。
踩着细碎的步伐，每走三两步就得停下，黑霞老祖瞧着‘自己’腿上的那双绣花鞋，嫌恶的嘀嘀咕咕抱怨不已。真不明白这些小姑娘，怎么能忍受穿得花花绿绿，一双鞋能搞得中看不中穿，图个什么啊？
马蹄声接近，黑霞老祖动了动双耳。整齐划一的马蹄声，倒是训练有素的一队人马，隐约还能听见长刀敲击的声响。黑霞老祖嘴角微微上扬，邪笑数声，最好不是冲着‘她’来，如果是，正好让‘她’试试身手。
“女儿红！妳好大的胆子，竟然伙同烧刀子二人，将少夫人捉走！”
果不其然，太平府的卫士们纷纷跃下马，将黑霞老祖团团包围。他们奉命要将少夫人安全的带回太平府，并将这两名恶奴格杀勿论、就地正法。
“捉走太平府少夫人？确实是好大的胆子。”瞧了瞧那几名卫士们长刀上刻着的‘太平’二字，黑霞老祖冷笑数声。真没想到这名看似天真无邪的小姑娘，居然也有心狠手辣的一面？黑霞老祖无意卷入太平府的内斗，不过他现在十分需要这个身躯，任何阻拦他修练的人都罪该万死。
“女儿红，把少夫人交出来。念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我不杀妳。”终究还是不忍心杀害对方，为首的卫士柔声的规劝。女儿红横看、竖看都不像会做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她肯定是受了什么人的唆使，一时胡涂而已。
“我不知道太平府少夫人在哪儿？我怎么将人交还给你？”扬了扬细眉，黑霞老祖斜眼睨着为首的那名卫士。若不是他不想泄露自己的行踪，就凭为首的卫士那两下三脚猫的功夫，真不配让黑霞老祖动手。
终于察觉到‘女儿红’似乎不太对劲，不论她的神态、嗓音，都跟以前那种甜润、可人的模样有着天大的不同，如今的‘女儿红’眼神冷冽，浑身上下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气势。尤其说完最后几句话时，‘她’瞧向众人的那一眼，凌厉的目光饱含杀意，那些卫士们不由自主的退了几步，莫名的胆颤心惊。
“女儿红，别再装神弄鬼了！快将少夫人交出来！”为首的卫士像给自己壮瞻似的大喝一声。
他真的不想为难女儿红跟烧刀子，只想快点将少夫人带回府去交差了事，没必要撕破脸、动刀枪。女儿红一个弱女子，怎敌得过太平府训练有素的卫士们？
“那好！只要你们这几个毛头小子胜得过老夫，自然将太平府少夫人的下落告知。”低沉的嗓音冷笑数声。黑霞老祖催动内息、杀性大起，说得再多也改变不了他杀光这群卫士的决定。
“女儿红，妳……”为首的卫士才刚张口，黑霞老祖冷不防在他胸口印了一掌。就瞧他整个人朝后飞跌，胸骨被震得粉碎，心口凹了个大洞，瞪大了无生气的双眼，连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喊出，就这么魂归离恨天。
“这妖女！快杀了这个妖女！”其他几名卫士，全让这顷刻间的变化吓得魂飞魄散，怎么料想得到原本温柔、甜美的女儿红会摇身一变，整个人变得阴狠毒辣、杀人不眨眼。
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那些卫士们谨守这个法则，长刀纷纷朝着‘女儿红’纤弱的身体上招呼。可惜他们碰上的不是女儿红，而是武功深不可测的黑霞老祖。
那人嘴角略扯了扯、邪笑数声，双掌像穿花蝴蝶般飞舞，或拍或扫的击向众人，看似轻轻柔柔的一掌印在胸前、背脊，浑厚的内力震得那些卫士们骨骼尽碎、经脉俱断，哇哇、哇哇哀叫声不断，众人呕血倒地，挣扎没一会儿就全没了气息。
“哼……不堪一击，就这么点功力，也想跟老夫交手？”双瞳间闪过一丝阴狠，黑霞老祖双手负在身后迈步向前。活动、活动筋骨，他更能适应这个身躯，这些太平府的卫士们也算死得有价值，等他神功大成之后，会亲上太平府向梁氏兄弟俩‘道谢’。
第九章
不发一语的跟在大石叔身后，梁冷涵理应对他感到陌生，可是望着他的背影，却有说不出的熟悉。仿佛他曾这样望着大石叔的背影小半辈子，荡漾在江水之上撒网捕鱼，日子过得既安宁又平静。
“你中了六月飞雪？真没想到，这毒竟然还流传于江湖。”负着双手，大石叔凝视着江面，灰白相问的长发随风飘扬。梁冷涵可以很肯定，他绝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打渔人家，就连田川大叔也不简单，他们在江湖上风里来、火里去时，梁冷涵都不晓得在哪儿吃奶哩！
“前辈听说过六月飞雪？L这毒就连神医门穆新枫都束手无策，梁冷涵相信这毒在江湖上并不常见，而一个在小渔村里捕鱼为生的打渔人家，居然懂得把脉，还说得出中了什么剧毒？掐了掐梁冷涵手臂，就明白他骨骼清秀，是个万中无一的武学奇才？梁冷涵更坚信‘大石叔’必定是赫赫有名的武林前辈。
“这毒……是个刁蛮姑娘弄出来的，也只有她，才会想得出这种刁钻、古怪的害人方法。”望着滚滚江水，大石叔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饱历风霜的硬朗面孔上出现难得的温柔笑意。
虽然没瞧见大石叔现在的模样，但是梁冷涵听得出他话语间的浓情蜜意。研制得出这么阴狠毒辣的剧毒，在他眼中不过就只是个刁蛮姑娘？若不是看尽凡尘俗事、历经大风大浪，就是他爱上了他口中的那个姑娘！
“前辈知道怎么解毒？”一点也不以为意，梁冷涵只是随口问问。来不及救冷容天南，能不能解毒对他面言已无任何意义。
太平府的一切，就如同他怎么也记不起的前尘往事，有也好、没有也好，梁冷涵已经不想多管，能这样平平静静，再不理会江湖纷争，说不定是因祸得福的好事。
“这毒，无药可解！制毒那人根本没想过要解毒。”
“居然没有解药？她就不怕害到自己？”
“所以才说那个姑娘刁钻，就算害到自己也只当是报应。”仿佛沉浸在回忆中，大石叔望向梁冷涵的眼神充满情意，当中又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无奈，最后长长的那声叹气，隐藏着浓浓的哀伤及歉意。
“小兄弟，你真的不记得过去的事情？你的亲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