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四) by 黯然销混蛋-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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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用安慰我了！我相信凤怜，我也相信大哥……应该不会对她怎样，只是……童宛阳这个女人太可恶，丧心病狂到什么都做得出来！我怕她会对凤怜下毒手！”
握紧双拳，梁冷涵分不清如今的心情，是恨还是难过？上一代的恩恩怨怨他已不想多理会，他的母亲既然已经死了，这笔旧帐到此为止。他会信守对容天南的承诺，他不会去找粱冷涟报仇，他们兄弟俩不会刀剑相向。
“你想要我做些什么？”温柔的握了握梁冷涵双手，白丹凌不希望他冲动的去涉险。‘六月飞雪’的毒一日未解，梁冷涵便无法自由运用内功，谁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毒发身亡。白丹凌情愿由他去跑腿、救人，让那个清瘦、憔悴的俊秀男子去专心养伤。
“你替我将娘亲的骨灰送回太平府，找到女儿红那个小姑娘，让她埋到榕园的榕树下。娘她一直很喜欢那棵榕树，我不能将她风光大葬，至少能送她回到她最喜爱的地方……”恋恋不舍的抚了抚那个瓷罐，梁冷涵知道自己难过，可是却又不如他预料的难过。
与其说是丧母之痛，不如说像是丧失了一名值得敬爱的长者，他对容天南的记忆是那么短暂，短暂得与其说伤痛，更像是失落，他的失魂落魄并不是因为难过，反而是因为他不够难过而难过。
“好的。”看着梁冷涵慎重的将太阴极珠摆进骨灰罐里，白丹凌小心翼翼的接过。他原本就不希望梁冷涵再将太阴极珠摆在身上，藏在骨灰罐里也不失为一种好办法。
摆了摆手，要梁冷涵回渔家里休息。白丹凌足尖一掠，又在附近转了一圈，确定没有任何可疑人靠近，像只飞鸟般迅速离开这里，片刻不停的赶回太平府。
轻手轻脚的绕过守门卫士，女儿红手搭墙轻巧一翻。她的武功可能不如烧刀子，可是说起智谋，她可是一点都不输那个直肠子的小姑娘。女儿红观察了许久，早将这票守门卫士的交班时间摸得一清二楚，利用这短暂的一剎，无声无息的潜入榕园。
认清了方向，知道容天南一向在佛堂里诚心礼拜，女儿红不敢打扰她，特意绕到后方，想直接找陈绍、高梁两位姐姐询问究竟。
谁知道她们的厢房空无一人，窗棂、桌椅似乎多日未见人打扫，女儿红狐疑的在榕园内转了一圈，离奇的是连烧茶、煮水的小厨房也没人。榕园内的丫环、奴仆仿佛全让人撤走似，竟然没有任何人迹？
大着瞻子，女儿红轻手轻脚的走上二楼。平日里容天南会在佛堂诵经、祈福，可是那些规律的木鱼、敲钟声消失了，佛堂里一片死寂。
“这是……怎么一回事？”推开门，女儿红愕然的瞪着一片混乱的佛堂，仿佛让狂风暴雨扫过一般，佛堂内的物品全都东倒西歪的被扔在地上。
拾起被撕得粉碎的佛经，女儿红想不透是谁跟这间佛堂有如此深仇大恨，几乎每本佛经都让人撕碎，像是在泄恨也像是在找些什么。
女儿红皱了皱细眉，她应该停下来仔细查看，可是她现在更担心陈绍、高梁两位姐姐的安危，如果她们还在，她们绝不容许有任何人将佛堂毁坏至此。
“陈绍姐姐……高梁姐姐！”顾不得泄露踪迹，女儿红压低音量的叫唤着。
愈是在榕园里打转她便愈忧心，整个榕园仿佛鬼域般死寂。心跳不由自主加快，女儿红有些慌张的走回庭院，一不注意便让榕树根绊了一下，脚步踏空整个人重重的摔倒在树下。
女儿红吃痛的爬了起来，手、脚全都撞得血迹斑斑，泪花乱转的整理衣衫。她暗骂自己数声，以她的武功，没理由摔得这样凄惨，只能说她急着找人，心神不宁才会落得如此狼狈。
扶着榕树，女儿红理了理衣带，就在此时，无意间瞧见‘树根’处冒出微光，定睛仔细瞧了瞧，分明是一个精致的手环。
“这……这……”张口结舌的说不出话，女儿红立即扑上前去用力的掏着、挖着。顾不得十指血迹斑斑、眼泪爬满双颊，终于让她那两个被草草埋在树底的姐妹重见天日。
“陈绍姐姐——高梁姐姐——！”扑上前去痛哭失声。女儿红怎么也料想不到，她那两位忠心耿耿的好姐妹，最后竟落得这种下场，究竟是什么人狠下心肠，对两个无辜女子痛下毒手？
咬着下唇，女儿红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惊动任何人。如果陈绍、高梁都死了，那梁夫人、少爷、少夫人是不是还安好？
女儿红擦了擦眼泪，她知道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她必须要找出陈绍、高梁的死因，她还得找出梁冷涵、凤怜的下落，太平府里还有什么人可以信任？
女儿红咬了咬牙，替两位好姐妹理了理容妆，飞快的奔回厢房里搬了两床薄被出来，发狠的将她们俩重新埋回树下。等她找回少爷、少夫人，她一定会回来替陈绍、高梁两位姐姐风光大葬。
太平府里肯定发生了不得了的大事，女儿红片刻不停的溜出榕园。她必须尽快找到烧刀子，通知她仅剩的好姐妹赶紧离开。
以烧刀子那种说风就是雨、大大刺刺的个性，万一在仪园里找到什么蛛丝马迹，结果不加思索的嚷嚷，她担心那个像盆火似的红衣姑娘，也会成为树下亡魂从此消失。
“烧刀子……妳可千万别出事、千万别出事！”嗖的一声穿过小亭，女儿红向着仪园急奔而去。
第三章
静静的呆坐在小屋里，梁冷涵茫然的抚着破旧的木头床板，扎人的手感不断自掌心处传来，空气中飘散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鱼腥。墙上挂着鱼竿、屋外晒着鱼网，一艘补了又补的小船系在江边，这里就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渔家。
若在过去，梁冷涵可能根本不层踩入，爱美、爱干净的个性，只怕忍受不了这种的气味；可是现在，梁冷涵却觉得平静，唯有这样与世无争的小渔家，才能让他短暂的逃离那些丑恶的江湖恩怨、风风雨雨。
轻轻的叹了口气，梁冷涵突然间不明白自己该何去何从？他原以为他能保护得了那些与他有关且在意的人们。到头来，容天南为了他而死、凤怜至今下落不明，忠心护主的陈绍跟高梁惨死。
但是他真正觉得难受、觉得心灰意冷的，竟是他没有那么痛苦、那么难过，他该觉得气愤、悲恨，偏偏没有那种强烈的情绪，只因为他忘却了前尘往事，连带的也把对她们的情感忘得一乾二净？还是他天性就如此薄凉，薄凉到连自己都觉得厌恶？
“小山哥！．”听见屋里有动静，早先认错人的渔家姑娘又闯了进来。瞧清楚屋内的梁冷涵后，又红着脸蛋手足无措的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还在等妳的小山哥？”虚弱的扯了扯嘴角，梁冷涵温柔的望着那个渔家姑娘。她容貌十分清秀，只要打扮起来，绝对不输那些名门闺秀，能让这样一名好姑娘牵肠挂肚，那位小山哥也应该是个令人喜爱的好青年，若不是遇上自己，怎么会落得一个生死未卜、下落不明的下场？可怜了眼前这名柔情似水的渔家姑娘痴痴等待着。
“才……才没有那回事……”羞红着脸，那名渔家姑娘退了一大步。整个渔村人丁单薄，来来去去就这么几户人家，所以她与那名年纪相仿的小山哥青梅竹马，感情自然比其他人更好些。如果不是发生了这些事，说不定她早和小山哥拜堂成亲，如果不是小山哥救回了那一男一女……
“我答应过妳，要替妳找回小山哥，可惜……现在我自身难保。”无奈又嘲讽的笑了几声。梁冷涵望着窗外滚滚江水，即使再怎么名满江湖，武林中高高在上的小皇爷又如何？一旦失去势力、失去武艺，他比一个普通人更加不如，想求得一份安宁都难若登天。
“不……不用麻烦了。”摇了摇头，有些失落的坐在床板上，那名渔家姑娘恋恋不舍的抚了抚粗糙的床面，她只是在自欺欺人，她的小山哥不会回来了。从那个清丽、可人的青衫姑娘出现后，她的小山哥就变了，他不会再回来了。
愈想愈难过，那名渔家姑娘忍不住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抽抽搭搭的说着小山哥救回那一男一女后，那名青衫姑娘对他有多好、如何的另眼相待；而她的小山哥也仿佛变了个人似，开始说些她根本听不明白的话，每回见到他们两人有说有笑，这名渔家姑娘就会心如刀割般的绞痛起来。
人往高处爬，水往低处流，她知道大石叔很中意那位青衫姑娘。和那个天仙似的姑娘相比，她根本像滩烂泥，别说小山哥会爱上那名青衫姑娘，就算是她来挑捡，也绝对不可能选择自己。
“妳是说，小山爱上了竹叶青，竹叶青也对小山很有好感？”微微拧起俊眉，这虽然不关他的事，但现在有什么东西能让梁冷涵不再想起太平府，他会很乐意的帮忙。尤其这还关系到竹叶青，总觉得整件事情并不单纯，那名聪慧的小姑娘不会在自己重病之际，还有心思去谈情说爱，她刻意的接近小山绝不可能是因为情爱。
“原来……她叫做竹叶青？就连名字都那么好听……”想了想自己叫荷花，那名渔家姑娘不禁有些气馁。她虽然叫荷花，却没有荷花那股迷人的香气，可是竹叶青却真的像醇酒般令人迷醉，她的小山哥就这样被迷走了三魂七魄，再也不回头了。
“后来呢？”好奇的打探着。梁冷涵记得自己是在太平府里醒来，而竹叶青更在榕园内遭人毒害，可是他却没见过那对好心的渔家父子，会像白丹凌推敲的，竹叶青给了他们父子俩一笔钱，打发他们离开？还是更阴暗些，杀人灭口、毁尸灭迹？望着痴心等待的荷花，梁冷涵不敢如此推想，他希望那位好心的小山哥平安，总有一天会回到荷花身旁。
“没有了，我没再见到小山哥了……”胡乱的擦了把脸，荷花吸了吸鼻子，嘟着嘴呢呢哝哝。她气恼小山哥跟竹叶青要好，所以故意不来找他，谁知道从此再也没见到大石叔跟小山哥，受伤的那一男一女也离开了，整个小渔村恢复以往的平静，仿佛竹叶青及梁冷涵从未出现过。
“妳再仔细想想，小山救回那一男一女之后，还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皱了皱俊眉，梁冷涵愈想愈觉得诡异。凭他对这户渔家如此熟悉的感觉，他们肯定在这里停留不少时日，没理由一点蛛丝马迹全没留下，他只是在这里养伤而已，竹叶青何需大费周章的让那对好心的渔家父子人间蒸发？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不寻常，小山哥原本……木头木脑、傻里傻气，成天只知道打渔，自从那位竹叶青姑娘来了之后，小山哥变得……变得精明起来，唉呀……我也不晓得该怎么解释……”
“变精明？”
“是啊，只能说是竹叶青姑娘教得好吧？我偷瞧见她……她手把手的教小山哥写字，也难怪大石叔这么中意竹叶青姑娘。她人美又有学识，不像我……”
听着荷花的自怨自艾，梁冷涵更觉得奇怪，照理说，竹叶青应该全心全意的照顾着重伤的自己，为何还费心思去教导小山？该不会真的爱上了这个打渔的小伙子？
如果真是这样，梁冷涵更觉得对不起竹叶青，她应该陪着这个叫小山的幸运儿，留在这个纯朴、宁静的小渔村，而不是跟着自己回到太平府，最后落得一个中毒身亡的下场。
“啊！是了……我听祥叔说，他好像在隔壁村见到大石叔，说不定他们搬去那儿了。”用力的拍了拍掌，荷花一心一意只系在小山哥身上，若不是和梁冷涵聊这么一会儿，她压根不会想到可以去邻村碰碰运气。
“隔壁村？大石叔在隔壁村？”
“嗯，祥叔是这么说的，不过……他也不能确定。看起来老了许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