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少年行-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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厅里的选拔格斗还在继续,但是重穿不在里面了,重千斤对此也就毫不在意了。
他看到重穿消失,又看到寒无衣消失,想想不放心,缘溪行,忘路之远近,终于跟到了这桃花深处,正好赶上寒无衣啃白云猪手的戏码。
小宇宙,华丽地爆发了。
人还没到,流光剑已似一道流光射向寒无衣。
“铛”的一声,却是也已经忍不住出手的纳南白,用玉箫挡开了这一剑。
纳南白的意思是,这个人是我的猎物。
重千斤则以为,好么,原来你跟这个碍眼的家伙是一伙的,那就一起剿灭。
所以最后结果是,那两个热闹得打成一团,这边寒无衣已经给重穿上完药,正掏出怀里的绷带包扎,一边笑嘻嘻地看两眼打戏。
嗯,这么高水准,选手又如此养眼的格斗还是很少见的。
重穿坐在那里,觉得眼前的一切实在太过狗血了,有些不适应,怒瞪着寒无衣。
寒无衣知道她的心思,笑意更深,酒窝简直要蹦出来了。
“你别急,等包扎完了,我让你打一掌出气。”
直到听到他爽朗的笑声,打得正酣的两个才回过神来,彼此眼色一对,就知对方心意,一起停了手。
然后四道冰冷的眼光都投射在寒无衣的小身板上。
寒无衣只做不知,最后把绷带打个结。“好了。”
扬起吹弹得破的二皮脸对着重穿,“打吧。”
重穿看看自己受伤的右掌,已然被某些人包扎成一个球状物。
她倒是想打他一掌,但是如何打?这么点小伤包成这样,显然是成心的。
不过她下不了手,有人下得了。
此时纳南白和重千斤,一左一右攻向寒无衣,饶是他身法迅捷,也倍感吃力。
眼看重穿完全没有出手相助的意思,寒无衣气得喊一声:“谋杀亲夫啊你!”
小重倒没反应,但是另两个听了这句话直接一佛升天,二佛出世,手下更不容情。
寒无衣再无暇大呼小叫。
重穿摇摇头,走过去拉着早已呆若木鸡的薛葭葭,道:“走吧,男人的心思,你别猜。我想,现在谷里应该开饭了吧。”
―――――――――――――我是开饭了线——————————————
重穿回到厅里的时候,三个候补人选已经定了两个,除她之外,另一个连赢三场的,居然是那个默不作声的梅嘉狄。
玲珑刀薛葭葭知道规矩后,也加入了格斗。很让重穿意外的是,这姑娘的小刀不但漂亮,还中看又中用,刀法十分霸道。明明人娇滴滴的桃花一样,可招式却是杀气腾腾。
所以最后一个入围的,居然是她。
重穿意外之余,倒也欢喜。拍拍薛葭葭的肩膀道:“桃花妹,情场失意,武场得意啊。”
薛葭葭心情再不好,也不由莞尔。
一时只觉重穿分外可亲,倒像认识多年的老友。
然后,在一众夜月谷弟子指引下,为庆祝本次武林大会的圆满召开,晚宴开始了。
重穿早已饿得不行,兴高采烈入了座。又拉了慕少艾和薛葭葭两个,一边吃,一边说说笑笑。
就在此时,重千斤等三人过来了。
这厅里的餐桌,其实是临时备下的小几,每桌最多只能坐四个人。
重穿那一桌已坐了三人,然而这三位少爷完全视而不见,跟约好了一样,直直就朝那边过去了。
仔细看的话,三人身上都有些狼狈,脸上也有几处挂彩。
但是看少爷们走路的姿态,还都是仪态万方,潇洒出尘。
重千斤脚快,直接挤开慕少艾,坐在了重穿隔壁。
纳南白第二个,一见没座了,只往薛葭葭面前一戳。扯个微笑,叫了一声:“薛姑娘。”
就看见桃花妹跟中邪了一样,乖乖站起来让了座。
纳南白于是很没廉耻地,占了重穿另一边的位置。
看到纳南白的举动,在主席位坐着的南南,第一次露出了很不一样的神情,一双妙目闪烁不定。
只有她晓得,纳南白有这样的举动,是多么不可思议。
然后寒无衣拢着袖子,看着重穿。“你说我坐哪里,小重?”
声音颇有些负气。
这个家伙刚才没义气地扔下他就跑,现在倒已经欢天喜地吃上了。
重穿嘴里鼓鼓囊囊的,看看他,看看身边。
没办法,叹口气,站起身来。“寒少,您不嫌弃,就坐我这个位置吧。”
说完,自己捧着饭,凑到主席台重千里那里。
“二师兄,我能坐你旁边么?”
重千里一对眼立时弯成上弦月。“当然。”
看到他的包子手,皱起眉头,“这是怎么了?”
等重穿坐下,又递上一杯水。“慢点吃,别噎着。”
笑咪咪看她半天,一会儿夹一筷鸭子,“这个干锅鸭子,味道很不错的。”
重穿实在饿得狠了,右手又不灵便,就心安理得享受他的服务,假装没看见这桌上其他人看他俩时那暧昧的眼神。
所以她也没有注意到,自从她坐过来这一桌,南南姑娘的筷子,就再也没能举起来。
一只玉手,在桌子底下,偷偷攒着,指甲深深嵌入了手心。
这厅上还有四个人也几乎没动筷子,只顾着喝酒。
非常巧的是,这四个人还坐了同一个桌子。
喝到后来,这四个人差点从仇人喝成了知己。
这一顿饭,真是足以载入史册。
作者有话要说: 如此狗血的场面写成笑话,作者也不容易,
☆、眼前意中人
作为议事会的核心成员,寒无衣和重穿被夜月谷留下来招待,以便接下来几日里商量对策。
两人都被安排在后院客房。
女眷在西苑,因为夜月谷女弟子众多,重穿和薛葭葭合住一个房间。
男同胞歇在东苑客房,寒无衣,重千斤等都是单独一个房间。
东西两苑中间隔有院墙,分割了院子。
院子中间是一棵上了岁数的大榕树,儿臂粗的枝条垂下地面,郁郁葱葱一个天然的绿色叶棚。
被重千里填得极饱的重穿站在窗口,用包子手拈起着一根牙签,艰难地进行着清洁动作。
这房间在二楼,窗子斜对着院里的榕树,小风吹过,树叶悉悉索索的,有一种满足的萧索感。
适意得很。
薛葭葭走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小重同志满脸诗意,包子手翘着兰花指,当窗理牙缝的场景。
顿时有今夕何夕的感觉。
等那人回头灿然一笑。“你回来啦?”
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
小白哥哥喜欢的人,居然是这样子的。
薛葭葭揉揉眼睛,回忆当时情景,总有“我应该是眼花了”的念头。
本来压抑满腔的情绪,反倒冲淡了些。
“姐姐,”她走到窗边,晃晃手中的酒壶,“你也陪我喝一杯吧。”
“你哪里搞来的酒?”重穿瞪眼,这姑娘还真不省心。
“我心里不舒服。”薛葭葭摸着胸口,“不知道该怎么办。”
重穿回想起她今日的表白失败,忘了,自己是看戏,人家可是真金白银的痛啊。
拍拍她背脊:“失恋嘛正常。,失恋是这样的啦。没事,时间可以治愈一切。”
“是吗?”薛葭葭一对桃花大眼迷迷蒙蒙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我喜欢他六年了,又需要多少年,才可以不喜欢呢?”
重穿想到一句歌词。
是谁出的题这么的难?到处全都是正确答案。
安慰失恋者的话那么多,简直可以顺手拈来。
比如:他不值得你为他伤心!
——不值得你喜欢上人家,你瞎眼了吗?
又比如:没事,你睡一觉起来就好了,很快会有更好的人喜欢你。
——为什么睡一觉就好了?什么又是更好的人,又为什么很快会喜欢我?
再比如: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虐一棵草?
——可是,如果喜欢谁谁谁能控制的话,那种感情,还是喜欢吗?
所以最后她默然片刻,只道:“我不知道,如果你觉得喜欢他让你自己舒服,你就一直喜欢吧。”
薛葭葭一对眼变得亮晶晶的,发射出醉人的光彩,吟吟浅笑。“姐姐你说的真好。我就是这么想的,就算他跟我说了那样的话,我还是没办法不喜欢他!”
重穿点头。“是,你喜欢他是你的事,与他无关。”
反正个人的选择,后果个人承担。
薛葭葭笑出了声。猛灌了一口酒,那酒液从嘴边漏下,滴湿了胸口,然后把酒壶凑到重穿嘴边。
“我现在知道他为什么喜欢你了,姐姐,来喝一口吧!”
“谁喜欢我?”重穿纳闷,那酒壶已经到嘴边,看来不喝也不行了,就凑着抿了一下。
这一抿,眼睛就眯了起来,深深地打量起薛葭葭。
“姐姐说,满园子的桃花林,为啥选中了这棵铁树,因为我相信,铁树也是会开花的。”
薛葭葭抱着酒壶,整个人趴在窗台上,摇来摆去如风中之烛。
重穿看了半天,眼见她真要掉下去,才用手扶了一下。
薛葭葭就顺势吊在她身上,嘟囔了几句,昏睡了。
重穿表情一松,笑了。“看来不是你。”
将人抱起放在床上。
从她进了夜月谷,已经三次了。
第一次是在后院,一出恭房,就有两只梅花镖等着迎接她。幸亏她身子灵便,躲开了;
第二次是她那桌的点心,有人下了药;未免打草惊蛇,她只是找借口换了个桌子坐,至于留在那桌的人,有寒无衣在是死不了的,何况她早在酒水里放了对症的解药;
这一次,是在薛葭葭带来的酒里。
比较头疼的是,这两次下药,都不是毒药,而是蒙汗药。
尤其酒里的这个,还是很高明的蒙汗药。
看来,对方不是想活捉了她,就是很清楚她的体质,不怕毒。
而且从下药的种类看来,下手的就算是同一批人,至少也不是同一个人。
现在想想,师傅真是一片苦心。她学医,练轻功,会移穴,在在都是针对被暗杀、被掠获的好功夫。要不是这样,早不知道中了几回暗算。
但是老这么处处提防,真有些不胜其烦。
到底自己现世的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搞得人人都对自己感了兴趣。
如果说不是因为她,又解释不通。
说起来,师傅当时只说了自己的母亲是谁,并没有提到她的父亲。
难道是,戚东篱?
重穿打个冷战,不,不会的。
父亲不会用那样的眼神看我,又是眷恋,又是厌憎,又是捉摸不透的。
重穿轻轻叹口气,倚在窗口。
先前遮了月亮的云块散开了,洒了一院子银光。
心想:“为什么非要打打杀杀呢,没事看看月亮发发呆也好啊。”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就说出来了。
然后听到树下有人笑了一声。
“整天就是胡思乱想。”
重穿往下看,青衣少年挺若修竹,月光挑出的长长身影,在他身后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
双眸闪耀星辰,总是面无表情的脸此刻挂着浅浅微笑,虽则浅,却像冰冻湖面上有了一道裂缝,立刻荧光乍泻,春水流波。
“三少?你怎么在这里。”
“下来。”
“吔?”
“吔什么吔?”重千斤招招手。“下来。”
重穿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