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之一的爱情-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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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长长久久地凝视着他,用她所有的爱和所有的柔情,泪水在她眼眶里打转,她却一眨也不眨,“所以即使我那么爱你,你也不能让这不是你自愿的婚姻延续下去?”
他坚定地点头。
“所以即使你也爱我,你也不愿意让这段婚姻继续下去?”
她的话蔓延在他们之间,他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但是他的心知道她说的是对的,他不能否认,只能点头,“即使我爱你,我也还是无法原谅你。”他让他的人生完全属于他自己,即使是她也不能来代他作决定!
眼泪从她张大的眼眸里涌去,她依然直直地望着他的脸,“你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与我无关吗?”
“嘉颜,现在否定已经没有用。”他别开头,无法再看见她哀痛欲绝的脸,那深切的绝望在割着他的心,烧着他的肌肤。
“如果我告诉你,那全是我父亲一手策划的,你也不相信是吗?如果我告诉你,是他从机场把我抓回家囚禁起来,直到婚礼那天才放我出来,你也不会相信是不是?如果我告诉你,我从来没有想过可以成为你的妻子,只希望拥有你哪怕只有十分之一的爱情,你也不会相信,是不是?我……”
“够了!”他大声呵斥,声音在空荡的客厅里回响,“不要再说了!”他咬紧牙,“已经不能挽回了,我已经决定了,嘉颜,无法改变!”他冷硬的表情散去,剩下的只是凄凉与孤寂,如果她离开,他知道自己的心也永远无法温暖。
“你从来没有想过,想过我可能是清白的,哪怕是设想你都不愿意去想……你已经认定了是我的罪,替我判了刑。”她的声音破碎,神情飘渺,仿佛只是在自言自语。
突然间他感觉害怕,他跨前一步,不明白自己想要改变什么。
“我明白了!”她从她自己的思绪里抬头,澄静无比地望着他,“我明白了。”她轻轻重复。她在这一刻绝望,他对她莫须有的指控永远无法被撤消,因为他根本不愿去思考它的可能性,她是永远没有机会的!
“嘉颜……”他握紧拳,无法遏制心底迅速扩散的巨大沮丧与痛楚。
她拿起他放在桌子上的笔,最后看一眼那张宣判她命运的文件,签上她的名字。
结束了!他在心里对自己说:看着她把纸放在茶几上,告诉自己这就是他要的结果!可为什么他会觉得自己有如死去一样呢?为什么他会觉得就连灵魂也已经抛弃他而去了呢?他不敢伸手去拿那张纸,只能用尽浑身的力气瞪视着它。
然后她站了起来,眼神无神地越过他,落在不知名的远方,她走过他身边,走上楼梯。
他依然如雕像般耸立,没有移动。
“臣硕。”她忽然转身,看着他站在沙发前的刚毅侧面,“我很高兴曾经嫁给你,无论我最后得到过什么,过程依然很美丽,我并不后悔!”说完,她就跑上楼梯,消失在楼角。
他木然地站着,没有看她消失的身影。许久以后,他走到沙发前,拿起她放在茶几上已经签了名的文件,定定地望着那个签名,瘫痪般地坐上沙发,垂下头,缓缓地用双手紧抱住头。
第十章
繁华的闹市区,涌动的人群。装潢高雅,占地广大的画廊今天开张,因此诺大的大厅里灯火辉煌,从早上开始人流就络绎不绝,多的是前来祝贺的宾客。由于这家画廊展出的画作多是名家作品,另外更有留学意大利的现代派名家范雪蘅的大部分作品展出,因此刚开业就深受各界人士的关注,更有许多商界人士前来参与,替许家母女捧场。
嘉颜一边抬腕看表,一边看着已经聚集了许多宾客的展示大厅,画廊有两层楼,底楼这个开阔的接待厅是他们姐妹的骄傲,白、灰、银的主体构造是他们姐妹共同的设计,显得明亮、雍容但绝不庸俗,连一向力求完美的母亲都赞不绝口。
她有些担忧地看着母亲和几位画家正在说话,父亲已经来了,正在门口和嘉歆说话。然后,他似乎看见母亲,在迟疑了几秒钟后,向母亲走去。她的呼吸急促,情绪紧绷。他们平静地握手,再冷淡地寒暄几句后,母亲被其他人叫走。她吁出一口气,还好她继母没有来。过了这么久,他们有些事是到了应该放下的时候了。
她又望向大门口,那个令她永远难忘的男人此刻正步进会场,他一如记忆中的挺拔与英伟,也一如她记忆中的骄傲与自信,他那让人印象深刻的五官带着真诚的微笑恭喜着嘉歆和林浩。她无法移开自己的视线。
离婚后,她就没有再见过他。最终她还是没有接受他优渥的条件,别墅和赡养费她全都不要。因为她知道,他把所有自己的资金都投入他新开办的科技公司,他希望自己在通信领域能有所发展,但他最匮乏的还是资金!她已经不能帮到他什么,起码她也不需要那看似赔偿的金钱。她要她的婚姻在她的记忆里是完美的,一如她告诉他的,她从来不曾后悔过。
臣硕似乎感觉到她宁静但专注的目光,缓缓地抬起头,如寒星般闪烁的眼眸立刻攫住她的视线,隔着人群,隔着遥远的距离,他们互相凝视……
她有千言万语想要问他,想问他最近好吗?有想念过她吗?想问他是否已经走出亲人给他的伤痛,工作上还顺利吗?想问他……她看着他大步向她走来,带着昂然的气势。他站定在她面前,他巨大的身高和傲然的身躯带给她阴影,让她忽然看见自己的渺小。
“嘉颜。”他的声音如记忆中的醇厚低沉,带有催眠的力量。
她想说的话,只交汇成低低的一句,“你好。”
臣硕不知道他想对她说些什么,也不知道今天他为何会来。在公司里挣扎了许久,最后他还是套上外套飞车赶到这里,想见她的念头太过强烈,强烈到他无力控制。这三个月,比三年还要长,他不知道自己如何度过难熬的每一天,似乎只有工作才能稍减他心痛的感觉。
专注地看着她略显消瘦的面容,还有更加单薄的身体,心痛掠过心口,他哑然说:“你看上去瘦了,你应该好好照顾自己的。”他在说些什么呀?
他的话让她惊讶,让她脸红且措手不及,她张着迷茫的眼睛,盯着他好看的脸,“你也瘦了,工作很辛苦吗?”她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声音,她真的说了这样的话吗?
“嘉颜,我……”她的话如一道闪电的亮光照亮了他整个心灵,这些日子他都做了些什么呀?看着她沉静安宁恬淡的面容,他怎么会相信这样一个女孩会做出欺骗他的行为呢?天哪,正如她所说的,他为什么从来没有想过她可能根本就不知道他父亲的诡计呢?他的脑海里反复想起在那个心碎的夜晚她哭泣的话语……
他怎么了?嘉颜惶恐地看着他如木头般呆立,愕然的表情仿佛遭受雷击。她着急地低语,“臣硕,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不说话了,你……”她聚拢秀眉,正打算拉他的手,眼角却瞥到一张熟悉的脸孔。
她蓦地停下手中的动作,这不是一张她应该有印象的脸,她甚至并不认识这个人。可是就是这张她叫不出名字的脸让她产生了无以名状的巨大恐惧,一股惊慌的颤栗窜过她的全身,让她手脚冰冷,心脏痉挛。那个人正越过人群向他们走来,他穿得很平常,表情也很平常,仿佛就是一个前来祝贺的客人。
但他为什么会让她产生惊恐的情绪呢?那张无表情的脸怎么会激起她这样剧烈的反应呢?她没有听见臣硕在对她说什么,没有看见臣硕蓦地惊慌的脸和担忧的语气,她只是努力地回想她是在哪里看见过这样的一张脸孔。
许久以前被她忽视的记忆突然掠过心头,她想起来了!在那个改变她生活的下午,在嘉歆婚礼的草坪上,有个卤莽的侍者撞到她身上,酒洒了她一身。她记得当她惊愕地看向他时,在他托盘下面闪过一个金属的闪光,当时她只注意着自己和向她说话的臣硕,并没有多想那个东西会是什么。现在她知道了,那是枪,一把可能就是后来袭击他们的手枪……
臣硕望着表情惊恐、瞳仁蓦地发大的嘉颜。他正准备向她表白爱意和他无尽的悔恨,希望可以得到她的谅解,虽然他这样的笨蛋根本不配得到有如天使的她。可他还是必须尝试,他坚信她依然爱他,这就像是一个奇迹,在他那样冷酷苛刻的伤透她的心后,她还可以爱他!她刚才的关心和她毫无保留的深情凝视都泄露出她所有真实的想法,可是她为什么忽然变得如此惊恐万状,就像是面临巨大灾难的表情。他惊慌失措地拉住她的手,发现那里直冒冷汗,“嘉颜,嘉颜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
有如电视里的慢镜头,他感到嘉颜猛地推开他的手,在他来不及反应的那个瞬间,跑到他身前,一声枪响,她就在他身前倒下,他只来得及抱住她瘫软的身体,感觉到血色迅速从她脸上消失,感觉到生命的力量也在从她身上消失,殷红的鲜血从她身体里汩汩地流出,染满他的双手,也染红了银色的地板,他怎样的怒吼声也唤不醒那双紧闭的眼睛,那双总是深情凝望她的眼眸……
“不,嘉颜!你不要离开我。不——”
他怒喊的声音在整个会场里回荡,久久没有散去,那哀恸的声音让天地颤动……
臣硕的双手染满嘉颜温暖的鲜血,但他浑然不觉。他有如雕像般直直地站在手术室门口红灯的下面,表情木然、眼神呆滞。此刻他不像是个活着的人,而是一个随时准备杀人的野兽。他的眼里布满红丝,眼睛里所见到的也只有那死亡的红色,他还停留在她倒下的那一刻,还记得在她倒下前他准备对她说的话!
他的嘉颜居然为了救他而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但他一贯又是如何地对待她的?想起自己的刻薄,他简直想亲手掐死自己!如果她就这样死去……
不,他绝对不能让人把嘉颜从他的生命里带走,在他终于找到自己的幸福时,在他终于了解他有多爱她,而她有多善良后。他不会允许!他握紧双拳,聚集起他所有的力量,仿佛这样就能把他的力量传递给在手术室里的她。
嘉颜,你听见我在叫你吗?活下去,你一定要活下去,没有你,我无法生存。他无声地呐喊着,沉痛地呐喊着。
林浩向他走来,他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他依然丝毫未动。林浩盯着他纹风不动的表情和他紧绷的脸,轻叹一口气,“臣硕,你不要太担心,嘉颜一定不会有事的。”嘴里虽然这样说:当时他看见了伤口,正中心脏,他其实不认为嘉颜还会活着,在送进手术室前她已经出现了休克……
臣硕并没有对他的话产生反应,他全部的心思都只关注着躺在手术台上那名孱弱的女子。
林浩再度哀叹,他们不是离婚了吗?但此刻看臣硕的表情,如果嘉颜死了,他可能也不会独活……
“犯人已经抓到了!”他希望这会激起他的反应。
果然,臣硕蓦地转头看他,眼神如刀,太阳穴愤怒地鼓起,他浑身都浸在强烈的仇恨里。
“他是酒店的职员,上次把我打伤的人也是他。”这次他没有上次好运,大庭广(奇*书*网。整*理*提*供)众之下,画廊里又有许多保安,立刻就把他制伏。
“这么说他的对象一直是我?”他的声音阴沉低哑。
“是呀。”林浩苦笑,“我们一直以为对方的目标是我,所以才会查错方向。”
臣硕咬牙,“我太疏忽了!”如果不是这样,嘉颜就不会躺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