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黑白无常-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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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儿出色,女人也与众不同!」
仲夫人羞态更浓:「你别老夸自己的老婆了!」
仲大雅笑:「是好,怕甚麽夸?等拆了旧屋,你得好好地替我生一大群胖小子!」
仲夫人的脸红了起来,原振侠见过的各种各样的男女也够多了,可是像这样的一对,却实在有点匪夷所思,在他情绪低落的时候,倒也很有提神醒脑的功效。
当时,他只当仲大雅的大美人是河北乡下才出来的女孩子。不几天之後,他知道仲夫人闺名曹银雪,十二岁就到维也纳留学,学的是声乐,是在国际上相当有名气的歌唱家,精通四国语言!他和仲大雅的组合,奇特之极,这一点,他自己也知道。她性格爽朗之极,这样评论她自己,「没有道理可讲,他七十岁,我二十八岁,在见到他之前,我从来不把自己当女人,见了他之後,才知道人有男女之别,阴阳之分!」
拆那旧房子,由於仲大雅的坚持,一直进行了一个月左右,仲大雅夫妇和原振侠,有长久相处的机会,这一双夫妇都是性格开朗的人,仲夫人更是大有女中豪杰的味道,原振侠受了感染,也开朗了不少,而且在一个下午,主动地向仲大雅夫妇讲了他自己的遭遇。
原振侠和女巫之王玛仙之间的事,不必全部讲述,只要随便提出其中一点来说说,就可以听得人目瞪口味,仲大雅夫妇,自然也不例外。
原振侠的结论是:「只要玛仙回复正常,以她在巫术上的能力之深,不论你家当年曾受过甚麽恶毒的磨法作祟,都可以破去!」
仲大雅双手握住了原振侠的手,用力摇着:「小兄弟,看来我们两人的命运一致。医院方面甚麽人都不派,单单派了你来,可知是天意!天意!」
一个月之後,旧屋拆卸完,所有拆下来的东西都粉碎,仲大雅有点依依不舍,硬要原振侠答应和他保持联络,又要把他的「第一个孩子」,过继给原振侠。
老一代人物的古老作风,一律齐全。
原振侠自然只好答应,这一个月来,他心情好了不少,所以当天晚上,他听到铃声去开门的时候,看到在门外的人是陈克生时,他先是迟疑了一下,但立刻打开了门,并且说了一句:「我们见过面!」
陈克生叹了一声,他知道自己第一次和原振侠见面时,原振侠的精神不是很集中,可是也未料到竟差到这种严重的程度!
陈克生连连点头:「见过的,还说了不少话,不过当日你的精状况很差!」
原振侠觉得不好意思:「真差之极矣,只怕世上没有甚麽人会比我更差的了!」
他这句话才出口,就看到陈克生侧了侧身子,在陈克生身後,像是幽灵一样,闪出了一个人来。原振侠才向那人望了一眼,就觉得自己刚才那句话有收回的必要了!因为那个人的精神状况,看起来才是全世界最差的!他脸色惨白,鼻尖渗着汗(天气并不热),身子微微发着抖,眼神散乱,口唇哆嗦,站在那里,进来也不是,不进来也不是,一副徨无依,茫然不知所措的神情,看了令人生出一股寒意来。
原振侠是医生,他失声道:「这位朋友不舒服?请快进来!」
那人仍在踟蹰不前,陈克生已经扶着他走了进来,扶着他坐下。
通常在这样的情形下,都会给这样的人喝一杯酒,原振侠也不例外,以第一时间送上了一杯酒。在那人喝酒的时候,陈克生介绍:「这位胡怀玉先生,是海洋生物学家,主持一个大规模的研究所!」
原振侠颇感到意外,因为他知道胡怀玉的不少事情,不知道他为甚麽精神状况这样差。
他点了点头:「胡先生的大名早就知道,也知道曾在研究所中培植过来自南极的史前生物!」
胡怀玉本来失魂落魄之至,这时,也不知道是原振侠的话,还是那杯酒,使他振作了些,他向原振侠望来,发出急速的喘息声,突然,一下子抛开了手中的酒杯,挺身而起,双手抓住了原振侠胸前的衣服。
本来,以原振侠身手之矫健,是可以把他推开去,或是自己避开去的。可是原振侠却没有那麽做,他任由胡怀玉抓住了他的衣襟。胡怀玉的身子在发抖,他按住了他的肩头。
胡怀玉颤声道:「卫斯理不知到哪里去,你就是原振侠,陈克生说你对我们的事情没有兴趣,可是你非听一听不可!」
胡怀玉的态度和言语,都不是十分正常,而且一个多月之前和陈克生的相遇,陈克生曾说过一些甚麽,原振侠也实在不记得了。这时,他自己的情绪,也未曾完全恢复正常,很可以把胡怀玉轰出去的。
但是由於胡玉和他崇敬的一些朋友相识,看起来,他又像是有十分紧急的事要向人求助,所以原振侠没有下逐客令,反倒连声道:「你镇定些,好!好!我听你说,甚麽事?」
胡怀玉一听,脸上总算有了一点生气,他先向陈克生望了一眼:「怎麽开始说才好呢!」
陈克生道:「先从那活的菊石说起。」
胡怀玉立即同意:「好,先从那活的菊石说起。」
他们两人都是生物学家,在说到「菊石」的时候,都自然而然用的是拉丁文的学名。恰好原振侠是医生,对生物学也有涉猎,听得懂菊石的学名。所以,他陡然怔呆,失声问:「甚麽?菊石?活的!」
原振侠知道甚麽叫做「活的菊石」,就省了解释,故事叙述起来,就容易得多。胡怀玉的精神状况差,所以大多数由陈克生来说,小部分由胡怀玉插言、补充。一直说到他们开始用吸沙船开始吸沙,想在那个海域之中,发现更多的「活的菊石」。
原振侠用心听着,他看出,至今为止,一定没有任何发现。可是就算没有再发现,已有的一个,他已是惊天动地的生物学上的大事了,何以胡怀玉会如此沮丧,陈克生也好不了多少。
原振侠说了几句暗示的话,示意科学上的新发现,确然需要一些特别的过程的。听了之後,胡怀玉和陈克生呆了半晌,互望着。
他们的神态,使原振侠知道,事情一定另有枝节,所以,他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们只管直言。
陈克生神情古怪:「在我们的叙述中,提到了夜间在海上撒下的那一网。」
原振侠怔了一怔,陈克生曾详细地叙述了他们撒下这一网的经过,渔民的忌惮,胡怀玉的种种设想等等。
原振侠看不出那有甚麽不对头来,可是胡陈两人的神色却又凝重之极。
原振侠想气氛轻松些。
「怎麽啦?难道这一网,真的把海中的甚麽妖魔鬼怪,冤魂野鬼网上来了!」
他这样说,纯粹是开玩笑,可是陈克生和胡怀玉两人的反应,却骇人之极!
陈克生的反应倒还罢,他只是尖叫了一声,手臂大幅度地挥动着,挥动得十分有力,然後把一尊陈设用的铜像,相当沉重的,挥得跌倒了地上,可是他的手也不知道痛,手在挥着,双眼有点发直。
胡怀玉的反应,就十分骇人了!
他也发出了一下尖叫声,声音尖厉之极,他的身子陡然直弹了起来,用怪异之极的姿势直勾勾地向前一跳,看来如同僵一样,一下子撞在那架放了十来瓶酒和若干杯子的酒车之上,把酒车撞得跌翻在地,发出哗啦一阵声响,可是他却恍若未觉,又是僵一样,直勾勾地向前一跳,这一下,落地的时候,一脚正踏在一只向他滚过来的酒瓶之上。
於是,他整个人就仆跌向前,这一跤,跌得着实不轻,原振侠在目瞪口呆之馀,也来不及去阻止这一连串灾难的发生。当他定过神来,想把胡怀玉扶起来时,胡怀玉抬起头来,又惨叫了一声:「你估中了!」
原振侠陡然一呆,一时之间,由於突如其来的混乱,他甚至想不起自己曾作过甚麽样的估计来。当然,很快地,他就想起自己开玩笑的那句话,他也不禁心中一凛:「那一网……
网起了甚麽……」
陈克生走向前去,扶起了胡怀玉,两个人也不理会把人家的住所,弄得一塌糊涂,陈克生摇着头,胡怀玉也摇着头,齐声道:「不知道!」
原振侠知道必有下文,所以并不出声,等他们再往下说,胡怀玉的声音,听来如同惨嚎:「可是,七天之内,在渔船上的六个渔民,全都死了!」
原振侠也不由自主,大大地吞了一口口水:「是怎麽死的?」
胡怀玉张大口喘气,说不出话来。
陈克生苦笑:「死因不明,那是医院方面说的,死者五男一女,当晚曾……不断上香,可是也没有用。」
原振侠又惊又怒:「甚麽叫死因不明,现代科学可以精确地查出死因来!」
陈克生苦笑,耸耸肩:「那是医院方面说的,我们也没有资格作进一步的查询。」
「你是医生,或者可以向同行查问一下,有确切的结果!」
原振侠点头:「当然,一查就可以把死因查出来!」
胡怀玉十分悲痛地转着头:「我早已知道死因,就是那一网,网起了大海中的无常鬼,把一船大小男女的魂拘走了!」
陈克生解释:「出了事之後,那一带的渔民都那麽说,说是这一网,冲了恶时辰,犯了大忌,所以有关人员全送了命!」
原振侠立即道:「那说不通,你们两人也在船上,现在就好好活着!」
陈克生发出了一下呻吟声,胡怀玉惨然道:「我们知道,快轮到我们了,先是他,才是我,因为我要下那一网的!首恶,留在最後。」
原振侠摇头,他当然不同意胡怀玉的说法:「六个渔民若然死,当然是一宗怪事,可是也总得弄明白他们的死因,才能确定是甚麽事情!」
胡怀玉却十分固执:「还会是甚麽事?是不是你不能接受……比较怪异的……一些事实?」
他在这样说的时候,神情加倍地沮丧。
原振侠苦笑了一下,他当然不是不能接受一些怪异的事实——他的经历,怪异莫名,甚麽样的事没有经历过?他只是淡然一笑:「你刚才提及过无常鬼拘魂,你可能想像,真会有一股力量,在地球上搜集过人的灵魂?」
胡怀玉张大了眼,说不出话来,只是喉间发出了一阵咯咯的声响。作为一个医生,原振侠可以肯定他的精神状态十分不正常,需要专家的协助。比较起来,陈克生的情形要好得多了!
原振侠用相当委婉的语气道:「两位是不是工作太忙了;休息一下会比较好,尤其是胡先生,如果需要特别帮助——我是指在医学方面的协助,我可以安排!」
胡怀玉在原振侠说到一半的时候,就不断挥着手,现出十分不耐烦的神情,他大声叫:「我是需要你的帮助,既然你有那麽多怪异的经验,就请你帮我们查清楚,那几个船民是怎麽死的?」
胡怀玉说完了之後,双眼睁得极大,牢牢盯着原振侠看。
他面色灰白,益发衬出他布满了血丝的眼。
它像是深红色一样,神情十分骇人。
若是胆子小的人,猝然遇上了这样神情的人,是很容易被吓昏过去的。
原振侠心中暗叹了一声,他知道,在这种情形下,胡怀玉的精神紧张之极,绝不能再去加重他的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