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祭卢沟桥-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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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日,石友三、白坚武、潘毓桂叛乱。
同日,肖振瀛向北平军分会建议调二十九军移驻北平。
几小时后,冯治安三十七师开进北平西郊。
从以上时间表可以看出,华北形势在急骤变化,中国方面在紧锣密鼓与日方调整关 系,而日方气焰甚嚣尘上,步步逼迫。
1935年6月27日这一天是北平热闹的一天。清晨,土肥原贤二、大使馆武官高桥坦就 坐着特务机关的黑色专车来到了府右街秦德纯的家(现址自忠小学)门前,没等值勤哨 兵通报就闯了进来,副官早已认识土肥原,力图上前“接待”,土肥原挥了挥手,把他 赶到一边,就一直闯入了秦的客厅。然后有礼貌地在客座坐了下来,紧跟着高桥坦坐在 他的下手。秦德纯得到副官报告,不得不出来接待。陈觉生、雷寿荣得到通知也赶来了。
土肥原仍是笑嘻嘻和霭的脸色,似是老朋友来问安,先是问秦德纯昨天吐血后身体 情况,明知秦德纯吐血是被自己气的,黄鼠狼还是要给鸡拜年。话很快转上正题,土肥 原又出现一副为国操劳的严正表情,告诉秦德纯:“你们说,是我们日本军人制造事件, 我可以告诉仁兄,我这个人到支那来,就是来制造事件的,我们还可以制造第二次事件, 第三次事件,第四次事件…”
秦德纯知道他的话不假,事件肯定是愈闹愈大的,上面的意思是苟安忍辱,无法争 取的情况下答应土肥原的一切要求。看来争也是没用的,时间拖得越长,日本人的胃口 越大,条件越苛刻。
就在这同时,北平街头少有行人。日本浪人们脱下了和服身着中国老百姓的长袍或 是短打冒充北平市民,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们是“膺品”,当然这其中也混杂着地道的 中国人——汉奸,他们拉拉杂杂地拉着队伍打着小旗,用日本腔的中国话高呼着:“欢迎华北国成立!”
“欢迎建立第二个满洲国!”
“日中提携!”
“日中亲善!”
“民众要求成立华北国!”
也有少数居民出来喊反对口号。大多数居民只是扒在门缝里向外看。
这时候缪澂流留守部队得到命令:持枪监视,不准自由行动,不准开枪。所以他们 只得站在路边持枪放哨,像树桩一样站着不动。
欢迎华北国成立,话从何说起?
原来26日夜,从天津开来的火车上有100多名日本浪人、汉奸和在天津收买来的闲人 已经乘火车到达了丰台火车站,与接应的数百名叛军汇合。恰好丰台站停着一列军分会 的钢甲车。他们早已收买了钢甲车大队第五中队中队长沈锡之,第六中队长段春泽(石 友三旧部)将钢甲车劫持。此时,指挥他们的石友三正匿藏在北平城里的东交民巷日本 军营。原来,石友三在天津想借日本人的势力起事,已经受到当局的监视,尤其在酝酿 滦洲自治以后,事情难成,成为众矢之的,他想带着人来北平当然是不可能的。所以他 先潜入北平,在东交民巷日本兵营组织叛乱指挥部。各路人马分头在27日晨在丰台火车 站集中,由白坚武任总司令,然后里应外合,冲入北平城,占领中南海居仁堂,宣布成 立华北国。
叛军劫持钢甲车后,利用钢甲车上的通讯设备与石友三、潘毓桂取得了联系,准备 攻城。
前面已说,钢甲车开到了永定门豁口,见缪澂流的部队已经用装上的麻袋将豁口堵 死,知城内已有准备。缪澂流部队此时也将东交民巷包围,准备东交民巷中叛军一出即 行缴械。豁口外钢甲车上的叛军见城内接应部队迟迟不出,而城墙上布满了城防部队, 见大事不妙,匆匆向中南海开了几炮,还真的在城内引起了一阵惊慌。
府右街在中南海的西墙外,炮声听得清清楚楚。此时,土肥原还是秦德纯的座上客。 说:“华北国今天就成立,关东军也在入关,仁兄不同意签字,这炮声就会愈加猛烈, 难道你愿意轰平整个北平城吗?”
秦德纯在和土肥原谈判的过程中,出去接过几次电话,外面发生的事情大概清楚, 虽然预料石友三、白坚武不会成气候,土肥原现在也不过是讹诈,可是禀承上峰之意, 求得暂时喘息,只有在“秦土协定”上签字。
何应钦在居仁堂办公室里急得团团打转,随时准备打铺盖南撤。华北形势“山雨欲 来风满楼”,石友三等人不过是个信号。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来什么人,会闹得更大更 不可收拾。
这时候门外二十九军总参议肖振瀛求见。何应钦同意他进来了。肖振瀛行过上下级 拜见礼之后,说:“何部长,平津局势危矣,不知何部长有何打算?”
肖振瀛一直是西北军的政客、文职,与何不是一个体系,来往也不多,不过是官场 应酬关系。见这次来见,料其必有说道,互不知心,不得不用官场话应酬。“仁兄有何 高见?这局势不是明摆着嘛!”
肖说:“何部长,日本人不允许中央军和东北军驻在平津,实则等于把平津让给了 日本人?”
何知道肖在暗示自己丢了平津,国人不容,此时他无可辩驳,只是低着头听着。
肖说:“现在没有办法,离北平最近的就是二十九军了。
平津不能有一日军事真空。“
何应钦低头在想,是呀,离平津最近的有二十九军和现在驻在河北的商震的三十二 军。但平津形势险象环生,商震在这风口浪尖必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二十九军 驻在察哈尔,秦德纯和日本人订了“秦土协定”已遭国人唾骂,难道他们还想到平津来? 说不定什么时候在日本人的胁迫下再订什么协定。抢地盘?现在也不是时候呀!二十九 军居然想到平津惹是非来!
何说:“二十九军进驻北平,要报告中央,不过,我想中央不会反对!只是日本人 能容?”
肖振瀛从居仁堂退了出来,连家都没回叫汽车夫火速去天津。肖振瀛到天津没有来 得及拜访在天津私寓的宋哲元,直奔天津驻屯军特务机关,求见刚回来的特务机关长土 肥原贤二。说明来意,着重解释前年在长城发生两军冲突,纯系两国公事,二十九军进 驻平津能与日方友好相处。土肥原马上答应了肖振瀛的要求。
土肥原为什么答应得如此爽快?
原来长城抗战以后,肖振瀛料定日军必深恨二十九军,二十九军又属杂牌,中央必 然不撑其腰,甚至会借敌之手消灭异己。二十九军必处境险恶。肖借机不断向日方输诚 以缓和与日方紧张关系。“秦土协定”虽是二十九军的耻辱,二十九军也因祸得福。日 本人认为二十九军也是可以利用的。1933年以后,日方对二十九军情况不断研究,认为 其为地方军,可以树立为反对中央的势力。土肥原答应肖振瀛的要求,也是他们研究已 久的结果。
肖振瀛从土肥原那里出来,又马不停蹄返回北平求见何应钦。此时何已经将肖的要 求报告蒋介石,蒋也马上答应。蒋为什么马上答应?用蒋后来对宋哲元评价的话解释这 个问题也就比较清楚。qi书+奇书…齐书蒋认为宋哲元这个人受过正统(指儒家)思想教育,“是个纯朴 厚重,性格直爽的山东军人,他不像其他人在政治上有那么多的花样。”
在石友三叛乱的几天之前,宋哲元已经被免除察哈尔省主席之职,原因即为与日方 “频生摩擦”。当时蒋介石在庐山,行政院由院长汪精卫主持。后来蒋介石解释说,此 事他不知道,行政事务是由汪院长主持。汪精卫后来投靠日本,成立伪政权,成为中国 头号大汉奸,态度自不必说了。当时战必败的思潮笼罩全国,尤其是上层。就连主战的 “七君子”之一的王造时也说过这样的话,“战是必败的,败也要打”。蒋介石对抗日 并不积极,曾经先后谈到他的观点,认为中日大战在所难免,但愈晚愈好。蒋曾估计中 日大战发生可能在民国27年(1938年)夏。中国全面抗战的条件尚不成熟,愈晚愈好, 免生与日摩擦也符合蒋的观点。
但是日本的战时体制刺激其经济、社会结构在恶性膨胀,飞速发展,并不会等待中 国的调整和准备。
宋哲元被免除察哈尔省主席职务之事,宋着实愤懑,其实在日本人面前一而再,再 而三地受欺辱,为国家计、为民族计,已经委曲求全,一再忍让,没有想到中央依然釜 底抽薪,撤其行政职务,同时还谣传着准备调二十九军南去“剿共”。宋如抗拒,显然 被撤军职也是早晚的事。宋在当天即坐专列从张家口回到天津。在张家口火车站上不顾 影响,当着手下送行的高级将领就发表了即席讲话,指责蒋介石,“谁再相信蒋介石抗 战,谁就是傻瓜笨蛋”。当时在场的张自忠、冯治安、秦德纯等都是灰不溜秋的,抬不 起头来。宋的讲话及当时情景,很多报纸都作了报导。
宋哲元回到天津私寓以后神情沮丧闭门谢客,准备在哪一天被递解军职解甲隐居。 可是,拜访他的客人多了起来,而且大都是过去交往不多的朋友、名士。其中有陈觉生、 王揖唐、齐燮元、曹汝霖、陈中孚等,这些人后来都成了有名的大汉奸。再有就是肖振 瀛和实业家齐协民等老友。这里我们引用一段文字,可略观宋哲元当时情况及转变为 “灵活”的情形:齐协民带陈觉生进来,陈觉生令随员送上一盒普通的点心匣子为礼物。
齐向宋介绍:“这是陈觉生先生,从日本回来不久,是我们天津政界活跃人物。”
陈说:“宋军长,久仰大名,父母之官,早应叩见,今日才来,甚歉甚歉!”
齐协民道:“我是搞实业的,政治上的事,我从来不过问。这回来拜见仁兄,也是 受陈先生之托,引见引见。仁兄不计较的话,我认为仁兄居高位住天津,不妨和各界人 士来往来往。”
宋说:“仁兄言之有理,我这人只是粗通军略,送迎之事,一向迟拙,认识陈先生 三生有幸!”
陈道:“宋先生真是爽快之人,如宋先生的气度韬略,怕是在国家也是凤毛麟角吧!”
陈又道:“如宋先生愿疏通与日方关系,愿为阁下奔走。
若论亲缘关系,梅津将军还是我母亲的远房亲戚。“
宋说:“华北局势,阁下如何看法?”
陈道:“当前,阁下在日军和中央军夹缝之中,投靠中央,必为所吞并,亲日尚可 生存,日本国小,必以华制华,如满州国。”
宋说:“陈先生高见,我近日劳顿,不胜辛苦,他日再谈。”
……
宋对齐协民拍案大怒:“对日本人前倨后恭,不但国人不耻,自己良心也过不去!”
齐道:“深感仁兄处境之难,不过仁兄也不能得罪日本人。”
夫人派随员来告诉宋哲元,把陈的礼物退回,因其礼物太重,有金条二十根……
后来宋的“前倨后恭”的话在报纸上发表,恰是中央发布“敦睦邻邦令”之后,无 疑在“赴江西剿共”的传闻中火上浇油,这是宋最担心的事。秦德纯来津劝宋采取韬晦 之计。肖振瀛建议宋公开发表主张中日合作的谈话,一方面缓和与日本的紧张关系,一 方面给南京政府一点颜色看看。并在宋的同意之前,擅自向土肥原透露愿与日本人合作 的意思。后来又在宋的同意之下,向日本方面作试探性的活动。
自此,宋的私寓天天高朋满座,每日搓十五六圈麻将,似在昏昏然度日。装成胸无 大志,已被王揖唐、曹汝霖、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