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皮之玉连环-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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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压在罗帐床上,予人玩弄……李湄玦的心,空了空,眼睛缓慢地闭上,一滴泪顺着倔强的眼线淌下来,再无泪意。
李湄玦的急和恨,一丝不漏地过到陈玉绘身上。陈玉绘身心俱焚,难以承受涌荡的痛楚,心中闷着千万言语想吼叫发泄,却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玉绘忽然发现自己脱离了李湄玦的身体,床上的身体遍体狼藉,没有声息……陈玉绘下意识抬手去擦自己的眼角,哪里有泪,手指触不到脸,根本没有形体,像漂浮的一缕人魂……
李湄玦脸上的泪痕已干,忽然睁开的眼睛,里面又阴又冷,比绝望走得更远的是仇恨,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转向陈玉绘所在,似看见,似没看见。恍惚的嘴角翘起,带着自嘲的悲悯。这是个才十五岁出头的孩子啊!
雷声轰隆隆,闪电的光亮震得门窗簌簌抖动。陈玉绘受惊,心陡然要跳出胸口。
这里是哪里?自己为什么在这里?像一抹魂魄跨了时空闯入?
外面响起几声惨厉的尖叫,房内的兽行在继续,陈玉绘没有形体的身体推不开人、喊不出话,不想继续待在这里了!……一切都是假的吧,是梦吧?入了谁的梦!陈玉绘疯狂地想。
念头一至,没有重量感的身体竟穿透墙壁,到了屋外。
电闪雷鸣。雷神的车子架着千军万马从头顶碾过,闪电似从天尽头纵下的鞭子,要把大地抽裂,没有下雨……风很大,简陋搭建的戏台都快要被吹得晃了,地上的泥土、灰尘、落叶打着卷儿绕向墙根,间或几件不是道谁仓促间脱下来的衣服……
陈玉绘往前走了几步,懵然的目光顺着杂乱的庭院逡巡一圈,看见王旭安靠在李湄玦那停房子的门侧,一副懒懒的样子。
陈玉绘本能地想上前,一个惊雷打在他面前,陈玉绘直往后飘了几步,再看王旭安时,脚步不再挪动。他从不知道王旭安坏起来,可以做到这个地步!一个人,果然无法完全了解另一个人,此刻的王旭安看起来如此陌生又遥远,像隔着一个世界。
自己是死了吗?陈玉绘仰头望天,天上黑云翻滚,厚实又混乱的颜色,要把一切都卷席的黑,厚重又恐怖。
吃了那么多禁忌的药,下了死手折腾自己的身体……死了,是很正常的事情吧?为什么会来到这里?陈玉绘茫然无际地四处看……李湄玦!是你带我来的吗?是你吗?!……
无措的手抚到肚子上……生命,自己从未想过这是一个有血有肉,以后会走路会开口说话会有感情的生命……不是它自己选择要来这个世界……不是它的错……即使此刻,也能感觉到不知真假的热度和萌动……陈玉绘浑浑噩噩地思绪是被又几声的惨叫惊醒的。
这个园子……越过戏台,暗灰的帷幕整个被风吹起来,可以看见里面几对正行禽兽事情的男人们,无一例外地围着几个年轻的宠伶……惨不忍睹的画面……被玩弄的人皆遍体鳞伤,哑着脖子嘶叫,掌控主导权的人正拿着戏房里的各色道具混用在少年们身上……陈玉绘看见了那些器具上的血……
混乱了……完全失控的狰狞场面……陈玉绘胆颤心惊地陡然回头,他看见了身后黑漆漆的门,门里面似乎有很多人……门口晕着两夫妇,不知道被谁踢打了,额角有模糊的血迹。
陈玉绘走到门口,才发现那黑不是真的黑,里面尚点着灯,灯油将尽,光线明灭昏暗,像笼着一层暗浊的纱幕。
房间里陈设很简单,入目就是一张大床,像专门为了尽情欢愉准备的大床。此时,床上床边都是赤诚袒露的男人,他们围绕着一具极尽妍丽和芬芳的肉体,像神一样膜拜、抚摸、亲吻。
这具身体犹如暗夜盛开的硕大花盘,吐露惑人心智的香气,展露妖娆的姿态,大方地舒展开每一个趋近的人……身体的主人坐在一个壮硕的中年男人身上,还仰着头和后面的人接吻……
李湄芳……李湄玦重病垂危的大哥,怎么忽然变了样子?看不出是个手难提物、食不下咽的病人……
第四十一章:家散
三四个人直躺在大床上,李大芳横趴在这些迎接他的身体上,以肉身为铺,两条腿被夸张地掰开,两根阳具同时侵进被玩弄得快合不拢的穴口。李湄芳受痛,不住尖叫,但是无论他叫得媚、叫得响,还是叫得惨,只激起男人们占有的兴致。他并不能叫上多久,嘴巴很快被征纳利用。
不堪入目的房间,诡异、阴森的房间……所有人都不说话,目光没有灵气,死死盯着猎物,充满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不正常情绪……只有无止尽的呻吟、喘息、尖叫和身体摩擦的声音……
怎么了……所有的人都……
一种冰澈的寒意侵袭入骨,陈玉绘闭了眼,飞快地跑回李湄玦的房间。无论为什么发生,发生了什么,他想守在他身边。
天上又打了几个响雷,大雨倾盆而下。大雨阻了几位大人的归途,天已经透出朦胧的天光,大家在客房里品茗闲聊。衣冠清楚、举止有礼,浑看不出一刻前在内房是怎样的奇淫放诞。
此刻的内房,仍一片狼藉,闷臊的热逡巡不去。床上被破布一样扔着一具使用过度的身体,指尖动了动,迷茫地眼神回归清灵,四处转动,听见外厅有说笑的动静,眉头不禁微皱。
陈玉绘站在床边定定看着李湄玦,李湄玦看不见它,它又做不了什么,一咬牙,重新覆进李湄玦的身体。
想是人处于极度的痛楚、震荡和虚弱的时候,命魂的抵抗力低,很容易方便附身的魂魄进出。李湄玦闷哼一声,缓缓坐起。
四肢五体无不酸疼,但是李湄玦咬紧牙关,没有再发出一丝声音。他看也不看身体的狼藉,捡了衣服披在身上,轻步走到门边。
门外就是厅座,门没有关紧。厅座里的诸位享得一夜厚宴,此时皆心满意足,愉快地交谈,哪里想到李湄玦已能醒过来,并在门后听。
到底他们要把姐姐怎么了?!昨晚偶听的疑惑重重压在心上。李湄玦一心焦急烦乱,只想知道更多的事实。
外面几位却没有入正题,把太原城里的风物名声、美酒佳肴、名士风流尽数了一遭,颇为合契。
等转到李湄玦想听的凤毛麟角上,李湄玦的腿发抖着都快站不住了。
“小弟昨夜听诸位兄台几番提了城外李家,不知这城外李家是何来历,和这李家班又有何瓜葛?”
“这我等也不甚明了,只道这家有钱有势,李家老爷在京城当过大官,回乡养老,族中尚有人在京城任职,行事低调神秘。这老爷年逾六十,身体还硬朗,子侄不忍他孤寡一人,商议着娶房姨娘在旁看顾,好叫放心。这老爷也奇怪,说了‘李家唱戏’四个字,合这城中除了李家班还有哪个?刚巧有个二姐姐在,邱少和王爷听说了,一合计,就帮忙说项。”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伶人终身不得脱籍,这李老爷必有手段,才能抹了李二姐的伶籍,足见诚心。”
“就是这个说法,还要明媒相聘的。这桩天上掉下来的好事,李家老爹老娘欢喜不极,哪有不同意的?只是知道二姐姐性子烈,应虽应了,并没说开。”
“迟早的事。好事定在哪一日,我们也好一起去讨杯喜酒。”
“这个,你们去问旭安兄,他最清楚了。”
“旭安兄是怎么了?只喝水,不说话。可是心疼三弟了?你护了他两年,足见恩情。瞧他哥哥,入了这门,都走这路。今次是你与我们赌输,偿了赌债,又得银两,仍是赚到。大家都是兄弟,一条心,以后岂会不帮衬三弟弟?难道你真的想纳他为妻不成?”
“哪里?说笑了。在外的不过是玩意儿。娶妻娶贤,当然要找个相当的淑女子,家里可只我一个,等着开枝纳叶啊。”
“哈哈,旭安兄有才有貌,未来嫂夫人必定是个佳人。只是,三弟性子烈,昨晚……”
“他性子再烈也没有他姐姐烈。不过是个理,明理,则合。若撒泼打闹要挂绳上吊,也没意思了。”
话在耳边,不是王旭安含笑而语是什么?李湄玦心里彻头彻尾浇了凉水,冷了,冰了,醒了。
可惜他不能不顾一切,拿柄剑出去,把外面道貌岸然的人都砍了。他不过是个戏班子里的十五岁少年,此刻手脚无力,出去只会受人折辱,于事无补。李湄玦抱着膀子,滑坐在门缝墙角。
天光大亮,雨霁天晴。外厅的人整衣拂袖,互相拱手道别,自走自了。门似乎被谁敲了敲,推了一下,但没有人进来。外面,很快静下来。
过了很久,院子里有了人声,一径的哭闹斥责,分外嘈杂。
不知道是什么在支撑精神,李湄玦高烧得两颊嫣红,不顾不适,一一穿好了衣服,推门走出去。
门外一夜的风雨后,空气清新,天上云层退去,太阳露了脸,这是新的一天。不过一夜,却似隔了经年。李湄玦被阳光刺得晃了晃。
院子里,有人在打扫,房门口,一个小童怔怔站着,失神落魄,眼睛哭得通红,在晨风中瑟瑟发抖。李湄玦解了外衣披在他身上,小童扬了扬头,张了张口,忽然倒下去。
李湄玦把人带回房间。都是平常在一起玩闹的“一家人”啊,此时再见,是天塌了,世也变了。李湄玦看见爹娘在大哥房里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悔不当初的样子,心里不禁气忿。自作孽,不可恕。
李湄芳披着亵衣,眉目葱茏依旧,没有丝毫被蹂躏得不堪的样子,唇边浅浅笑,看什么都极淡的眼神,任爹娘说什么,都应一句。
最奇怪的是坐在椅子上的二姐,傻愣愣地僵硬坐着,看见李湄玦进来,歪了歪头,像看一个陌生人。
“二姐姐,她,怎么了?”顾不上质问爹娘,李湄玦不安。
“傻了,傻了!造孽哦……”李妇拧了一把鼻涕,双手拍着膝盖。
“嘻嘻,傻了,傻了……”李二姐平时最锋利最精灵的一个人,此时似丢了三魂六魄,一副娇憨的样子。
“傻了好,傻了,妹妹就不用嫁了。”李湄芳仍旧笑嘻嘻地看着李二姐,对着她轻轻道。
“弋儿要和大哥在一起。”
“大哥留不了多久。”
“弋儿就随哥哥去,嘻嘻……”
这一大一小互相看着对方,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话,不管旁边的人什么反应。
李家爹娘哪里不知道二姑娘对他哥哥的痴念,但觉晴天一个霹雳,比昨晚的事还让他们受刺激。
第四十二章:代嫁
“这可不行!你们都走了,剩了我们两老怎么办?”
“城外李员外家的婚事也不能拖了,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