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锁沉香-第35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夜空中一颗流星悄然滑落,似眼泪,似叹息,转瞬即逝,仿佛从来不曾出现过……
御花园中,胤祥双手合十默默地祈祷。直到流星的痕迹完全不见,这才缓缓地睁开眼睛。
抬头望去,一弯新月已经到了中天。幽长曲折的甬路,空荡荡没有半个人影。弯腰拿起一个孔明灯点燃,注视着它飘飘荡荡远去的光芒,他眼中的希望,渐渐暗淡了下去。
乾清宫中,沉香跪在地上,流星的光芒在她茫然无神的眼中闪过,如泥牛入海般消失不见。脑子里乱作一团,似乎被千万件事情填满,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就这样呆呆地跪着,想着,不知不觉中天色已经渐渐亮了起来。
曙光透过窗户洒进乾清宫的大殿,映进了沉香干涸的眼。虽然心里已经痛得没有了知觉,泪水却再次蜿蜒而下。门外脚步声响起,几个宫女鱼贯而入,将她扶起,搀了出去。
扬手放飞最后一只孔明灯,胤祥伸手挡住阳光,布满红丝的眼中最后一份希望散去,他长叹一声颓然坐在了地上……
乾西四所的院子里,春寿和宫女们早已经跪了一地。见沉香回来,等候已久的太监展开圣旨开始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宫女兆佳沉香,入宫数载,克勤克俭,如今役满出宫,特赏白银百两,以示皇恩浩荡,钦此。”
“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齐声谢恩,宫女们眼睛偷偷瞄着沉香,满心里都是羡慕。这样的福气,她们做梦都求不来。
沉香垂眸,双手高高举起接过圣旨。薄薄的绢布重逾千斤,压得她身子晃了一晃,眼前一黑险些瘫在地上。
“恭喜姑娘了!皇上下旨亲赏宫女,这还是头一回。”传旨太监将圣旨递给沉香之后,返身接过后面小太监递上的一盘银子走到她的面前笑道:“这也是皇上赏给姑娘的。”
沉香笑了笑,拿起两锭银子塞给了他:“公公辛苦了,以后还要劳烦您多照顾着春寿一点儿。”
传旨太监喜出望外,接过银子连连笑道:“哟,这……多谢了,姑娘尽管放心,洒家还要回去复命,告辞!”
“呸,还恭喜呢,要不是皇上阻拦,沉香这会儿该是亲王福晋了。”等到众人散去,春寿起身啐了一口不屑道。
沉香瞪了他一眼,皱着眉斥道:“这话也能浑说,传出去你还想活吗?”
春寿缩了缩脖子,有些委屈地嘀咕:“我是为你不平。”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春寿,能再帮我办件事吗?”沉香叹息一声。不想再纠缠这个话题。
春寿拍了拍胸脯。“什么事,您吩咐。”
“帮我打点一下,我想再去看一看宗人府。”见春寿答应,沉香将银子一股脑儿塞在了他的手里。
春寿一愣,将银子又推回到沉香手里。“这又何必呢?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就剩这些钱了,白白糟蹋了,多可惜。”
沉香不肯接,可怜兮兮地望着春寿哀求道:“求求你了,再帮我这最后一次吧。”
“好吧,好吧,你呀,这辈子就为情所困吧!”春寿重重跺脚,接了银子快步离去。
第十四章 厮守,生死相依
沉香站在樱花树下,满怀希望地看着春寿的身影渐渐远去。微风拂过树梢,两只蝴蝶被香气吸引,追逐着越过院墙,在她的头顶翩然嬉戏……
夜晚的宗人府,愈发显得清冷阴森。一盏孤灯摇摇摆摆,悄无声息地在胤祥之前所住的房间中飘荡。
借着这微弱的光芒,沉香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屋里的陈设。一切的一切,与之前并无变化,床椅桌案依旧,只是没有了“他”的身影。那曾经共度的幸福时光,仿佛一场春梦了无痕。
不,不是梦。那一点一滴,她都牢牢记在心里。
视线落在床上,她会想起他抱着她在她耳边唱歌的情景。他的嗓音是那么清越澄澈,他的怀抱是那么温暖坚实。温柔的吻细细密密落在她的脸上唇上,他近在咫尺的脸庞是那么迷人和深情……
视线落在桌子上,她会想起她喂他吃饭的样子。昔日里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他,那时候就像是一个淘气的孩子。会毫不吝啬地赞叹她的手艺,也会因为挑食使着小性儿让她哄着劝着最后笑嘻嘻地全都吃掉……
视线落在厅里,她会想起她和他捉迷藏的欢乐时光。她闭着眼睛,两个人互相摸索着寻找着对方。当彼此手指相触的那一刻,他会猛地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到怀里紧紧抱住。纵然隔着衣服,她依旧可以听到他剧烈的心跳声。那样的感觉,仿佛已经寻找千年,终于在这一刻遇见……
一桩桩一件件,无论视线落在何处,她都会想起各种各样的回忆。别人眼中不值一提的琐碎小事,全都是她埋在心底最珍惜的宝贝。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泪水氤氲了视线,沉香啜泣着抬手捂住眼睛。谁知话音刚落,身后突然传来了另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这个声音……是她太过思念产生的幻觉,还是此刻他……就在她的身后?
沉香身子一震,难以抑制地颤抖起来。捂在眼睛上的手挪开了一条缝隙,慢慢地转身看去。
灯笼有些昏暗,堪堪地照亮了方圆一丈左右。即便如此,也足够她看清楚那个站在身后的男人。
挺拔的身形,俊美的轮廓,虽然眼睛上蒙着布巾,却丝毫无损他高贵的气质。
片刻的愣怔之后,沉香飞快地冲了过去想要夺门而出。腰间忽地一紧,已经被他紧紧抱住。
“我在这里等了很久,你还想跑吗?”温热的气息扑在耳边,沉香呼吸一滞心跳立刻急促起来。似乎是觉得这样还不解气,胤祥张开嘴轻轻在她耳垂上一咬,惹得她脸上红晕一路蔓延至了颈间。
“为……为什么要等?”虽然竭力想要保持平静,可是那急促无序的喘息还是泄露了她的心境。胤祥听了微微一笑,将唇依旧凑在她的耳边轻语:“因为错过了,就不会再有了。”
被这句满含深情的话说得再度落泪,沉香闭了眼哽咽道:“你能断定你等的……就是你要的吗?”
“当然可以。”这四个字胤祥说得斩钉截铁,他松开禁锢着沉香的臂膀,将她扶到身前站好,炙热的视线穿过布巾落在她的脸上。“有时候我甚至在想,假如我的眼睛一直看不见该有多好,假如我一直被关在这里该有多好,至少你还在我身边,永远都不会离开。”
说到这里,胤祥扯下蒙在眼睛上的布条看向沉香。
“果然是你。”
“我……”不敢看向胤祥漆黑的眼,沉香将头转到一边正要开口,便被他将剩下的话堵了回去。“不许说不爱我,不许拿大道理压我,更不许骗我……”
“可是……”沉香仍在犹豫,想起胤禛说过的话,她的心头便是一寒。
“没有可是,只要跟我在一起就好,皇上那里交给我,你看——”知道沉香在担心些什么,胤祥变戏法似的从身后取出两个包袱。“假如有人不让我们在一起,大不了我们远走高飞。”
“这……这怎么行?王爷,我……”胤祥的视线坚定而执著,沉香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条渴望着水的鱼儿,不由自主地沉沦在他情深似海的眸子里,徒劳地想要挣扎,却被他伸手将唇轻轻掩住。
“沉香,我这个人没有别的好处,就是一诺千金,你忘了我跟你许过愿?”不给她任何逃避的机会,胤祥转而执著她的手,贴在他的胸口感受着心脏的跳动。
“什么愿?”被他温柔的笑容蛊惑,沉香怔怔地问道。
胤祥微微一笑,手上用力一拉将她重新圈在怀中。慢慢地贴到她耳畔,轻声地哼唱起了歌曲:“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沉香再也克制不住自己,伏在他的胸口失声痛哭。
胤祥没有劝她,只是轻轻地抚着她的后背,任由她哭得昏天黑地,将数月亮积压在心底的所有委屈、痛苦和悲伤通通宣泄出来。深深呼吸几次,他的眼眶也有些湿润,手臂下意识收紧了些,失而复得的喜悦满满地充盈在他的胸口。
当他得知沉香就是他苦苦寻找的女子时,那种喜悦和激动甚至超出了他的想象。原本便对她有着扯不断理还乱的感情,只是碍于琉璃不得不狠心放弃。幸而老天垂怜,当初险些失去的她绕了一个大圈之后又回到了他的身边。
回想起他对她说的那些残忍而绝情的话语,他便懊恼得想要撞墙。好在一切都还不晚,他可以用一辈子的时间来补偿她陪伴她,纵然失去荣华富贵似锦前程,亦是无怨无悔。
感觉到怀里的人儿渐渐平静下来,胤祥这才缓缓将她扶起,眼睛深深望进她水润清澈的眸子,一字一字砸在她的心头。“不许再说放弃的话,不许再离开我,因为失去你,才是我一生最大的打击,你——明白吗?”
沉香眼中依旧含着泪水,可是唇边却浮起了最甜美的笑容。回望着胤祥的眼睛,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胤祥也笑了,拉起沉香的手向外跑去:“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寂静无声的黑夜,二人十指紧紧相牵,绕过拱门穿过回廊,终于来到一处宫殿之前。
延禧宫?
他为什么忽然带她到这里来?
跟在胤祥身边推开那厚重的院门,沉香一时间恍如隔世。三五只闪着荧光的蝴蝶在树丛中逗留,见人过来,不紧不慢地扇动着翅膀翩然而起。
侧着头将沉香的惊讶尽数看去,胤祥轻笑着解释道:“我用了你那时候交给我的法子,只是现在天气尚冷,大多数蝴蝶还未出来,只引来了这几只贪吃的家伙。”
回想起那个美丽的夜晚,沉香也忍不住莞尔。本以为胤祥带她来此就是为了重温旧梦,谁知道他却脚步不停,拉着她一径进了延禧宫大殿。
乍一进门,沉香便觉得哪里不对。四下搜索一圈,终于发现问题出在了哪里:“我记得这里有个笼子,怎么不见了?”
“因为你已经把我心里的笼子打开了。”牵着沉香的手没有放开,胤祥将另一只手探入怀中,取出那只翡翠耳坠小心地戴在沉香耳朵上。“你知道吗?我们的缘分其实一早就注定了。”
从七年前他将斗篷披在她娇小的肩头那一刻,他与她便被缘分绑在了一起。只是那时年少无知,没有觉察到那莫名的悸动。后来数次相遇,爱情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萌芽。他冷漠孤单的世界里,慢慢被她纤细的身影填满。心动了,却不自知,更因为误认了琉璃,而刻意压抑着这份感情。直到真相大白,他这才欣喜地发现,原来被牵在红线另一端的人,一直都是她……
“……原来如此。”沉香慢慢伸手轻抚着耳边摇曳的耳坠,童年时与胤祥相遇的情景历历在目。自言自语呢喃一句,她浅浅地笑了。缘分,果然是很奇妙的东西。这冷冰冰的皇宫,锁住了她的青春和自由,却锁不住她的爱情和幸福。只要有他在,再苦再难都充满了希望。
身子忽然被拥进了熟悉的怀抱,他温热的唇瓣慢慢靠近,沉香羞涩地闭上眼,浅笑着迎了上去……
翌日清晨。
神武门前,一辆宽敞舒适的马车早已准备妥当。
让太监给德妃送去了一封辞别的信函,胤祥换了一身寻常的装束,遣退车夫随从,扶着沉香上了马车。
接过胤祥递来的腰牌,侍卫并未如以往那般赔着笑打开宫门,而是惊惶地抬头看了他和沉香一眼之后,将腰牌又递还回来。“皇上有旨,没有皇上的口谕,不准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