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赖天子第1部-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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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禹一怔,顿时也笑了,钦服道:“还是大哥的话深刻透彻,邓禹还要再去游学数载了!”“别瞎拍马屁了,走吧,说不定城中会发现问题派人来追呢。”刘秀好笑道。
邓禹回头望了一下宛城那高大的城墙,不由得叹了口气,自语道:“这真是祸由心起,唉,别了,宛城……”“不好!城中有人追来了!”刘秀似乎听到了隐隐的蹄声,不禁色变道。
邓禹也立刻听到了,急道:“快走!”两人一气狂奔,直到棘阳,似已甩开了追兵。
刘秀估计,追兵可能是在那两辆拖尸体的马车边呆了一会儿,这才使彼此的距离拉远了。不过,当他二人赶到棘阳之时,天已经黑了,只差一点棘阳城便要关城门了。
这夏日的天气,白天特别长,而且黄昏时正凉快,所以棘阳城倒没有这么快关闭城门。
棘阳城不是很大,相比宛城,可就差远了,但这里距宛城极近,虽道路弯曲,但是也不到百余里,是以相对而言,棘阳确实比较热闹和繁华,这是由南方前往宛城最近的一座城池。
棘阳,刘秀可不陌生,事实上,整个南阳郡都没有他感到陌生的地方。
刘秀和邓禹进得城中,并没有多少人注意,皆因像他们这种衣衫清爽、策马入城的人并不少,一看便知他二人是中资之家,虽非大富也绝不穷酸,而每天自宛城入棘阳的商人和富家公子不可胜数。
那些公子哥们之所以赶来棘阳,自是因为棘阳是最好的销金窖。
棘阳也有宛城所不能相比之处,那就是青楼。
棘阳“燕子楼”乃是天下有名的三座青楼之一。
燕子楼之所以出名,乃是因其历史悠远,当年东方朔曾陪武帝到此共赏风月,还留有武帝的笔迹,那“燕子楼”三字便是武帝所提,就连东方朔和昔日文采冠世的太史令司马迁都在此留过墨迹。因此,燕子楼历尽一百多年而长盛不衰。
当然,主要还是因为燕子楼的酒好人美,这里有天下间色艺俱绝的才女,有卖艺不卖身的绝代红粉,甚至连朝中的许多歌姬都是由燕子楼一手训练出来的。
每年宫中选秀,南阳郡一带的选拨便是由燕子楼主持。是以,燕子楼成为天下男人梦想的地方并不是虚谈。
相传,昔日成帝的宠姬赵飞燕便是自燕子楼选拨而出的。
当然,燕子楼并非因为赵飞燕而出名。昔日取名之时,只是因为东方朔的一首诗。
武帝来棘阳之时正值三月,东方朔与武帝共醉于燕子楼。东方朔从不注重小节,武帝喝得兴起之时便让东方朔吟诗助乐,当时东方朔脱口便吟:“燕子归时春正浓,粉黛莺语戏东风;温酒调琴香楼暖,但拥佳人入梦中。”一时全场皆叫好,于是武帝便提笔赐上“燕子楼”三字,而赵飞燕却是因此楼而得名的。
于是这便成了一块金字招牌,王公大臣到燕子楼前都得下马而行,其生意之红火可以想象。不凭武帝这牌匾,只凭昔日一代奇人东方朔留诗于此,也会招来无数文人墨客。
“棘阳靠燕子楼撑起来的”,这是棘阳城中极为流行的一句话,因为燕子楼的存在,棘阳城中其它行业相继发展起来,诸如交通、酒店、布帛及一些香脂水粉之类的。
棘阳的胭脂水粉也极为出名,几可与长安及洛阳的胭脂水粉相媲美,就因为燕子楼的姑娘们都是用这里的胭脂水粉,也便在南阳郡和南方诸郡中带起了一股潮流,使得各郡许多商贩皆来此地购批香脂水粉和皆帛之物。虽然棘阳比不上宛城,但也是南阳郡中除宛城之外最发达繁华之处,是以,棘阳的城门关闭相对较晚。
刘秀和邓禹两人入城后自然不敢张扬,他们也不知道宛城的缉捕令有没有传到此地,若是一不小心,很可能会落入官兵的手中。
“二位爷可是想住客栈?”正当刘秀与邓禹牵着马儿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行走之时,突地打横钻出一位身作小厮打扮的中年汉子乐呵呵地望着刘秀和邓禹,客气而恭敬地道。
刘秀和邓禹一怔,望了那小厮打扮的人一眼,道:“不错!”“我们有最好最幽静的上房空着,若二位爷不介意的话,便住小人的店吧。”“哦,在哪里?”邓禹反问道。
“我是秦复,快跟我来!”那小厮的目光向不远处张望了一下,突地小声而急促地道。
刘秀和邓禹吃了一惊,一怔之余,扭头顺着那小厮的目光望去,却见一队人马正自远处驰来,竟是齐府中的高手。
“快!”那“小厮”催了一声便转身向一条胡同之中行去。
刘秀和邓禹哪里还会犹豫?虽然他们心中满是疑惑,却也无暇多想,只好牵马跟在秦复身后快速行入胡同之中。他们刚入胡同,齐府的人马立刻自街头快驰而过,并未在意他们。
刘秀和邓禹不由暗松了一口气,可是秦复仍未停足,顺着胡同七拐八弯,竟到了另一条比较清静的街道之上。
秦复径自行入一家简陋的客栈,呼道:“掌柜的,替二位客人好好伺候马儿,并找两间上房!”“两位客爷请了!”立刻有名店小二行了过来,极为恭敬客气地道。
刘秀和邓禹相视望了一眼,不过他们相信秦复不会有恶意,也便不在乎店小二的盛情。
秦复领着刘秀和邓禹进入了小楼之上他自己的客房,并立刻闩上了门。
“哈,想不到秦兄竟这么快,还有这样一手神鬼莫测的化妆之术,真让刘秀大开眼界了!”刘秀笑道,目光却一直盯着秦复的面容。
秦复也不答,打来一盆水,掏出一颗药丸投入水中,稍抚数下,便以清水搓洗脸庞,片刻再抬头之时,又恢复了最初见他的那张不冷不热的面孔。
“你小子真厉害,我邓禹算是服了!天下间竟有这般惟妙惟肖的化妆之术,真让人难以置信!”邓禹见此人果是秦复,不禁也大为震撼,他所说倒是由衷之言。
“这并不算什么,不过,这已超过化妆之术,乃是易容之术,若是到了最高的境界,根本就不用凭借外物,直接以功力使自己的身体和脸型改变,那才是真正的厉害!”秦复自信地笑了笑道。
“啊,世间之大,真是无奇不有,居然会有此等奇术,看来刘秀还是太孤陋寡闻了。”刘秀说完突地又道:“秦兄怎知我们定会前来棘阳城?”“听说刘兄和邓兄家乡虽在南阳郡,可老家却靠近南郡,如果二位想回老家,自然会走棘阳而过!”秦复坦然一笑道。
“那秦兄又为何找我们呢?”刘秀问道。
“因为宛城已经有快马来传,缉捕刘兄和邓兄,城中正准备对进行大搜查呢!”秦复神秘地一笑道。
“我早就料到会这样!”邓禹毫不在意地道。
“多谢秦兄提醒和关心!”刘秀诚恳地道。
“总算是同过一场患难,刘兄何需如此客气?眼下棘阳城中来了许多自宛城赶来的高手,若刘兄和邓兄就这样出去,只怕会很危险。因此,我想为两位兄台改变一下面容,当然,若二位不介意的话。”秦复诚恳地道。
“如此是再好不过了。”刘秀和邓禹大喜,刚才他们亲眼见过了秦复那神奇的易容之术,若是将他们的面容也化妆一下,保证即使是再回宛城也不会有人认得出来,他们自然乐意。
“那秦兄快动手吧。”邓禹有些迫不及待,想到今天白日里被秦复化妆成为诈尸厉鬼,竟将那都骑军吓得口吐白沫,便有些想笑,更感到好玩之极。
“不过,我可是有个条件的。”秦复突然神秘兮兮地笑了笑道。
邓禹和刘秀的心头都微微一沉,反问道:“秦兄要什么条件呢?”“听说棘阳燕子楼美女如云,我却从未去过,我要两位兄台今晚请我畅饮燕子楼!”秦复坦然道。
邓禹和刘秀闻言先是一愣,而后禁不住欢声大笑起来,道:“没问题,我们也想去玩玩,秦兄之言正合我们之意!”“如此甚好,那我便将你们化妆得有派头一些。”秦复诡秘地一笑道。
邓禹和刘秀也大感有趣。
燕子楼之庭院,宛如侯门相府,分东西南北四大主院,各成一体又相互联接。
四院位置对称,以中心的主燕子楼为轴心,而主燕子楼也是四座院子连接轴,高五层十丈,乃是棘阳城中最高大也最雄伟的建筑,据说此楼乃是百年前奇人万长仲亲手所设计出来的。
江湖中很少有人没听说过万长仲的名字,传说此人乃是东方朔的忘年之交。也有说是东方朔的传人,熟知天文地理、奇门杂学,包罗万象,无所不精,后来其弟子秦盟更被称之为天下第一巧手,虽然其身死皇宫之中,但是其威名仍然在江湖中流传不绝。
整座庄院之中,包括赌场、青楼,赌场之中有斗鸡,更有蹴鞠场备人以赌球之用,也有博弈、行乐钱等赌法,另外通宝、骰子诸类最常见的赌法无不俱全。是以,燕子楼确实是玩耍的天堂,只要你有足够的钱,在这里玩上一辈子都不会腻烦,都会有新鲜事儿等你玩。
'注:蹴鞠,也称“踏鞠”。鞠,是一种球,“以皮为之,实为毛”,或云“丸毛谓之鞠”。蹴鞠即踢球,据传发明于黄帝,战国时已很盛行,,在齐都临淄城,居民就有“斗鸡走犬,六博踏鞠”等娱乐活动。秦汉时更为盛行,汉武帝、汉成帝都是球迷。官宦之家,多嗜于此;在“穷巷”里,也有这种活动。另外,蹴鞠还是一种重要的军事训练内容。'刘秀大步登上台阶,再扭头望了望邓禹,差点没乐出声来。
邓禹看上去是个笑容可掬、身体微微发福的商贾打扮,那种笑容根本就不用咧嘴,自然而然地便存在着,仿佛他是一个永远都没有烦心事的人一样。微胖的脸上堆满了精明与滑头的神色……若非刘秀知道眼前之人便是邓禹,就算打死他也不会相信邓禹就是眼前这人。
刘秀确实不得不佩服秦复的手法和眼光,竟会塑造出这样的一副派头,不说其易容手法,只凭他这种造人的审美观便足以让人震惊。
邓禹本来对秦复满肚子不喜欢,可是此刻,他是真的心服了,只凭秦复这双灵巧的手,比他更有过之而无不及,而秦复的这手易容绝学更是冠绝天下,连他都不敢相信这便是自己。不仅如此,他也认不出刘秀来,他与刘秀相交不下六载,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可是此刻他从刘秀的身上找不出一点刘秀的影子,除了依然儒雅之外,整个人却完全成了另一副模样。
刘秀的装束冷绝,就算努力地挤出一些笑容,也显得极为冷酷,如一团不融的坚冰,使人不敢接近,但这副面容配上刘秀那正直而平和甚至多情的眼神,却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魅力,仿佛让人感到在那如冰的外壳之中有一团迸燃的烈火,只要在他身上凿开一个缺口,便立刻会如火山一般爆发出来……那简直是一种诱惑。
邓禹不能不为秦复的手法叫绝,秦复手下所化妆出来的三张面孔无不是绝对的经典,便是刘秀也有些喜欢自己这化妆出来的面孔,若再配以他的体型与这改换的一身黑衫,腰间斜挂长剑,颇带几分冷面杀手的味道,事实上,仅凭这一身打扮和冷脸就足以吓倒许多人。
秦复自己则作一个花花公子的打扮,手握折扇,一身锦衣,宽松而得体,头戴金箍,面如冠玉,确实是风流倜傥,不可一世也。而其走路,一步三摇,十足的纨绔子弟的味道。
三人来到燕子楼前,都不由自主地会心笑了起来。
刘秀和邓禹一到门口,便有鸨母和龟奴上前笑脸相迎,虽然这是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