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赖天子第1部-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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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渺自浪花之间窥得那帘角露出的一张美得无以形容的容颜,但仅只惊鸿一瞥之下,帘幔又挂上了。
那充满灵气的眼神,那微带惊讶的表情,那稍有病容却清秀得不沾人间烟火的俏脸,伴着薄而性感的红唇,让林渺几疑这是置身梦中。
一呆之下,浮木漂远五尺,林渺赶忙抓住,但脑海中依然挥之不去的是那惊世脱俗的容颜。
那究竟是谁呢?难道会是湖阳世家的白小姐?抱着浮木,他禁不住浮想连翩,也不知道是如何爬上岸的。
淯阳,淯水之畔,仅次于宛城的大镇,虽无棘阳繁荣,但却有其独特之处,同时又是宛城南面的咽喉之地,是以这里的城池也同样雄伟壮丽。
林渺是爬上一辆拉货的驴车抵达淯阳的,其实他也想返回宛城,可是此刻宛城定是四下通缉他,而且路途遥远,倒不如先到淯阳再说,说不定能弄匹马来去那什么城阳国。
想到城阳国,林渺便不能不为琅邪鬼叟可惜,这样一个人物居然死于那鬼谷之中。同时他又很奇怪,为什么他从来都没有听说过隐仙谷这个名字呢?在那里又究竟藏着什么秘密呢?
不过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而此时天色却已晚了。进了城,他才发现自己口袋中已经没有一个铜板了,连晚上的饭菜也没了着落,禁不住大叹倒霉,旋而一想,能活着已是万幸了。
摸来摸去,只有那块三老令是银质的,若拿去当了,大概能够当点盘缠,但想来想去,只能放弃这诱人的念头,大不了,就饿一顿,或者索性去城郊哪里打只鸟或偷几个鸟蛋来充充肚子也好,对于爬树他极有信心。
昔日他便是一个爬树高手,现在他感觉整个人都能飘起来,想来,爬树抓鸟更不在话下。
林渺在城里转了转,还是来到了城郊,但没能找到鸟窝之类的,却发现一座破败的城隍庙,这倒也是个不错的发现,至少今晚不用露宿了。
破庙中的坟子多得让人心烦,而且这附近不远处又是淯水,因此蚊子是不可能避免的。
林渺生了一堆篝火,事实上他并没有睡着,夜风灌入破庙之中,倒也凉快,他便拿出琅邪鬼叟的那张羊皮仔细地观看、揣摩、练习。那上面的东西并不难以理解,共有七十六幅图像,以丹沙描上去的,并都加以附注,使人对这一幅幅图像更容易理解。
遗憾的是林渺并没有将老铁那本“九鼎玄功”的心法带在身边,不过也幸亏没有带在身边,否则在隐仙谷之时肯定会遗失,那样就对不起老铁了。
初看羊皮上的图像,似乎并没有什么巧妙之处,仅是走走步,掌握一定的方位就行了,可是越看,林渺才越发现全不是那回事儿,其中的内容和变化远远超出了那些图像所显示的范畴……
正当他在练得出神间,倏然听到了一阵蹄声传来,他不由吃了一惊,心中忖道:“这么晚了怎会还有人来呢?”想着林渺望了望四周,闪身便躲到神像之后,篝火却并未灭去。
“咦,里面有火光,难道老七他们比我们先来一步?”庙外的蹄声骤止,一个尖细的声音飘进了破庙中。
“他们怎会比我们还快?”“也许是我们在路上耽误了两个时辰,他们走水路应该不会太慢,进去看看吧!”林渺仅听那马嘶,就知道来者有七人之多,但他却并不敢伸头张望,此刻那些人已经进入了庙中。
为首者是个光头,但却留有一圈络缌胡子,紧身打扮,一袭黄衫无法掩饰那横胀的肌肉。在他身边是三个头戴巨大斗笠的年轻人和三个道人打扮却面带阴鸷之人。
“洪帮主,果然是七弟他们先到了,那是他们留下的记号!”一名道人尖声道。
“看来他们坐了顺风船,那他们怎又不在这城隍庙中呢?”那光头道。
“大概出去有事去了,我们在这里等一会儿,他们定会回来。”那道人又道。
“也好,此刻离天亮时间还长,湖阳世家的船在天亮之前是不会离开码头的,我们尚有足够的时间安排!”那光头淡然道。
林渺心中一惊,忖道:“这几人难道是来找湖阳世家的麻烦的?那我可不能袖手旁观了。”旋而又想:“那如天仙般的美女或许正是白小姐,要是能再见到她就好了。”但才思及此处,又大感惭愧,暗自警告自己道:“心仪尸骨未寒,我岂能做出对不起她的事?”“听说那白玉兰美赛天仙,也不知道是否确有其事?”那道人道。
“观主没有说错,那白玉兰之美,是我所见过最特别的一个,比之曾莺莺和谢宛儿也绝不逊色!”那光头洪帮主邪笑道。
林渺并没有见过曾莺莺和谢宛儿,但却听说过这两人是燕子楼的撑台柱,乃天下闻名的美女,心中忖道:“如果曾莺莺和谢宛儿真有这白小姐一般美,那确实可称得上是绝代佳人了。只不知这所谓的洪帮主和观主又是什么来历?”他小心地探头望了一眼,却发现这几人正好侧对着他,当他看到那光头之时,不由得暗暗吃了一惊,这人他曾在天虎寨见过,而那坐于他身边的道人竟是阴风老道,他也曾见过。当时他正好被天虎寨所擒,而这两人似乎在天虎寨作客。
这光头乃是伏牛山附近恶名最盛的栲栳帮帮主黄法正,栲栳帮在伏牛山一带打家劫舍,无恶不作,帮中之人皆戴以柳条编织的斗笠,因其形像个笆斗,是以当地人称之为栲栳帮。而那道人似乎也是伏牛山之人,只是不知这几人怎会到这里来?不过,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好事,林渺不由得为湖阳世家的人担心起来。
而最让林渺担心的是,不知天虎寨是不是也派人来了,他可是尝到了天虎寨的厉害,对那些人打内心有些惧意。
“是吗?贫道有幸见过曾莺莺一面,那可真是上天赐给人间的尤物,只可惜,仅远观而无法一亲芳泽,真是人生一大遗憾。”阴风老道感叹地道。
“莫非观主动了凡心了吗?”黄法正邪笑道。
“面对那样的尤物,不动心还是人吗?虽然贫道身为出家人,但终也是凡胎。”“哈哈……”黄法正笑了起来,道:“曾莺莺和谢宛儿可不好弄到手,听说连王莽欲召她们入宫,那钦差也被弄得灰头土脸的,阳浚小儿差点没气得吐血,就凭我们,只有等下辈子了。”阴风老道尴尬地笑了笑道:“这点贫道自有自知之明,我还没胆大到跟燕子楼作对的地步,何况听说那个什么曾莺莺乃是刘秀的心上人,便是给我千个胆子,也不敢得罪刘家。”“那观主是想打白玉兰的主意啰?”黄法正反问道。
“如果可能……”“别说我没有提醒观主,白玉兰可是张大龙头所要的人,如果有什么损失的话,只怕我们两人的脑袋有些不够用了。”黄法正提醒道。
“贫道怎会这么没分寸?这次回去一定要让刑风那狗娘养的好看,若不是他,我们早就完成了任务!”阴风老道有些气愤地道。
“刑风真他妈的不识抬举,大龙头这么看得起他,他居然想都不想便拒绝我们,说来还真够窝囊的。”阴风老道旁边的另一道人也愤然道。
“这有什么办法,人家天虎寨中高手众多,而且寨中有数百人,他们有傲的资本,等老子强大的时候再去慢慢收拾他!”黄法正狠狠地道。
“好像有脚步声,大概是老七回来了。”阴风老道立身而起道。
话音刚落,便有几道人影飘入城隍庙中。
“黄帮主和大哥已到了,那可真是好,他们的船泊在五里外的码头。近来,邓晨和刘寅起事,使得水道紧张,晚上没人敢行船,是以他们天亮之前不会离开!”那飘入城隍庙中的几人一见庙中的人,顿时喜道。
“哦,那再好不过了,没想到邓晨和刘寅也造反,这两人可不简单!看来这南阳和南郡一带有热闹可看了。”黄法正有些意外地道,顿了顿,又一本正经地道:“我们还是快点行动吧,只要让湖阳世家交出《楚王战策》,我们龙头也可以立举义旗了。”“我不明白,一本《楚王战策》又有多大的作用?”那刚入庙中的道人不解地道。
“七弟有所不知,楚王韩信当年用兵如神,其兵法战略无人可比,这本《楚王战策》乃是一部兵法奇书,比之《孙子十三篇》有过之而无不及。更妙的是该书记载了汉室各地军制的编排和特点,乃是不可多得的奇书。”阴风肃然道。
林渺听得心中热血上涌,他少年时最喜欢听的便是楚王韩信与霸王项羽的故事。对楚王韩信更是推崇倍至,此刻听说楚王竟有一部兵书战策遗下,他也不由得想一睹为快。不过,他却不想与湖阳世家为敌,反而对那慈祥的更叔大有好感,现在知道这些人要对付他们,他自不愿让栲栳帮的人阴谋得逞。
“兄弟们布置好了没有?”黄法正又问道。
那被称作老七的人道:“我们的船早已在江面上包围好了,只等帮主和大哥到来,立刻就可以动手。尽管他们有不少好手,但他们绝想不到会吃下自己人所下的软骨散。我们此刻动手,必定手到擒来,保证不会出任何漏子!”“还是老七的妙计好!这次若能成功,头件大功应该记在你的头上!”黄法正拍了拍老七的肩头,欢笑道。
林渺更是大惊,若事实真如这些人所言,那更叔和白小姐就危险了。他禁不住有些心焦如焚,恨不得立刻便飞到那船上通知他们提防,可这些人不走,他根本就不敢现身。
淯水之上,夜色甚重,几点渔火轻飘,伴着轻风湿气,倒微有些凉意。
湖阳世家的大船三桅双层,长六丈,宽两丈,在江边静泊,可谓是庞然大物。
这种双层楼船在当时很少见,即使朝中战船,大如此者仍不多见,何况是私船?
不过,并没有人奇怪,湖阳世家人称其富可敌国,家族庞大,论声势,比之宛城齐府有过之而无不及。
齐万寿之名乃是自己打下的,而湖阳世家却是经过百年积累而成,其根基自不可小觑。
湖阳白家,几乎统治了数百里长江水道,其船队上至汉水,下自江水尽头出海。整个长江流域,无人不知湖阳世家之名。
湖阳白家世代经商,从不涉足武林,也不涉足官场,是以,一直都活得潇潇洒洒。
对于这样的大商家,虽不涉足官场,但是与官场之人打交道自是免不了。在许多时候,朝廷还会租借白家的船队进行漕运,而白家也慷慨大方,颇有生意手腕,是以无论是在官场还是江湖之中,都极吃得开。
所以,湖阳世家拥有这样的大船并不值得奇怪。事实上,白家的祖先便是以造船为生,只是到了后来,才将生意做开了。
与白家生意最密切的便是南阳刘家,也便是刘秀的家族,这两家几乎垄断了海盐的生意,这是肥得流油的生意,在南阳也便惟有刘家才能够在声势上盖过湖阳世家。
林渺自不会没有听说过湖阳世家之名,是以,在更叔告诉他那是湖阳世家的大小姐时,他都吃了一惊。对于白家的船,自不难发现。
在很远的地方便可以看到大桅杆之上的气死风灯。
在淯水江边,没有比白家的船更醒目的,这也使林渺省去了寻找那艘大船的麻烦。
夜,似乎仍很静谧,丝毫感觉不到剑拔弩张的杀机。
林渺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在这岸边究竟伏有多少栲栳帮的人,而阴风观的人一向以药物闻名,林渺虽对江湖不甚明白,但对阴风道人却并不是完全陌生。
还有另外一个问题,却是林渺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