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 沙漠浪子-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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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老巢」来,充充电,看看她,诱引一阵,撩拨一记。他爱极了她明明已慌乱、
却又强自镇定的模样。
唉……真糟糕。麦达暗暗叹息。
他对她的感觉,渐渐跨过亲情和友情的界线,往爱情靠拢了。这可怎麽办才
好?
纱缦从无梦的午睡中睁开眼。
窗户透进来的阳光已变成昏黄色,家具的影子都被拉成斜长的线条。
她蠕动一下,才发觉娇躯被包得紧紧的。
怎麽回事呢?她没有午睡的习惯,也罕少睡得这样沉啊!
神智甫从梦乡醒觉,还有点昏蒙,她抬头一看。
啊,找到那个让她行动不便的主因了。麦达!他回来了。
这次他离开了三个多月,说不想念他,是假的。
一双铁臂箍住她的身躯,将她困在他胸前的方寸之间。她不敢再动,怕惊扰
了他。
他的身上依然沾满尘土,眼窝有一圈深黝的暗影,想来也赶了好久的路,累
坏了。而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事,让他有更倦累的理由。
想起适才的热情浓烈,她的容颜悄悄的红了。
趁现在他正睡著,她才敢表露这种腼腆的娇态。否则,如果被他瞧见,这人
的劣根性既深又重,非捉弄得她四处乱窜不可。
她痴痴审量他的五官,长而翘的睫毛,直而挺的鼻梁,薄而宽的嘴唇,以及
嘴角边淡漾的笑纹。
麦达永远是灿亮的,光彩四射的。童年的她在泰国街头初次见到他,他便已
是如此爽健的大男孩。
当年,她的父母原本是泰北的孤军後裔,大半生都处於贫穷之中。後来,也
不知怎麽回事,他们一家的生活状况突然好了起来,搬离边境,来到距离曼谷
半个小时车程的小村落里。
後来她才知道,他们一家生活获得改善,是因为父母替一名大毒枭当中盘商。
然而,不久之後,这个大毒枭被另一名毒枭黑吃黑,她的父母也被灭口。
从此以後,九岁的她独自逃离了家园,流浪在泰国街头,过著有一餐没一餐
的茫然岁月。就在她别无选择,即将成为一名十岁的雏妓时,她遇见了麦达。
当时,有一名人蛇头子在街上拦下她,游说她加入他们的卖春集团。
「想不想吃?」人蛇头子拿著一条白吐司在她回前晃了晃。「只要来替我工
作,你天天都有面包可吃。」
面包,而且是一整条的白面包!饿了三天的她早就四肢无力,作梦也想不到
有这种美事。
当一个人年纪幼小,还未受到社会礼教的薰陶,肚子又饿得发昏时,什麽道
德良知都对她发挥不了作用。
她舔舔乾涩的唇,颤抖的小手伸向面包。「好……」
一只烤鸡腿突然尼在她面前。金黄,香浓,多汁,表皮还沁著热呼呼的油脂。
「好不好吃?」烤鸡腿对她说。「只要来替我工作,你天天都有烤鸡腿吃。」
人蛇头子脸色难看到极点,和一只金黄色的烤鸡腿比起来,吐司面包苍白得
可怜。他嘴一张正要大喝,一道阴影压在她身後,甚至罩住他的全身。
烤鸡腿当然不会说话,发话的是持著烤鸡腿的那个人。
纱缦呆呆地转过身。身後是一张俊美而令她张口结舌的年轻睑孔,还亮著一
口白牙,灿亮的笑容直直闪进她的心灵深处。
「怎麽样,小妹妹?」这个看似外国人的年轻男人,竟然操著流利的泰文。
「不只烤鸡腿,我那里还有炙羊腿、烧火腿、卤猪腿、熏牛腿,而且保证不
用陪有恋童癖的男人睡觉就能吃,跟不跟我走?」
跟!当然跟!即使他没有炙羊腿、烧火腿、卤猪腿、熏牛腿,她都跟他走。
流浪在街头一年,她很清楚跟著人蛇头子会有什麽下场。而这年轻的大男孩,
有如金光灿烂的太阳使者,即使跟著他会带来更悲惨的命运,她也赌了。
於是,麦达和那个人蛇头子痛打了一架,把对方踩在脚底下,自己也打得鼻
青脸肿。可是,他仿佛完全不在意身上的伤势似的,一个迳儿冲著她傻笑。
至此,她再有任何疑虑,也被他笑得烟消云散了。
她被他带回沙漠。
麦达的老巢,当时还只徒具虚形,百废待举,她就成了他的内务大总管。
此後数年间,麦达把她留在牧场上住下,自己经常独自去旅行,一走就是十
天半个月——最长的一次纪录是八个月,他被送出国念书了,只能趁寒暑假回
国。
而每次来,他都会带回几个对牧场有用的人。
他也不忘替她带一点小东西,可能是女孩子会感兴趣的饰品、护手的乳膏、
便利的家电用品。
她从来没有想过,要羁留住他的脚步,因为麦达就像水一样。
微笑的他,是一池温柔的春水。
快乐的他,是一溪清唱的河水。
爱捉弄人的他,是屋檐下顽皮的雨水。
盛怒中的他,是狂烈的汪洋大海——只是这种场景很难得一见,认识他十四
年,她就在五年前见过一次,当时有一位牧工喝醉了酒,把吉普车开进牛栏里,
撞死了一头牛。
水就应该是流动的,将生气和活力灌溉於每一处流经的土地;若停滞下来,
终将变成一摊腐臭、溃败的污水,蒸发在空气中,消失得无踪无迹。
人类永远捧不住水,但是,人类能筑起一个小小的窝,盛住这道水。直到它
跳溅到土地里,开始下一趟旅程。
她知道牧场的人如何看待他们两人。然而,刚开始的她对麦达并非「那一种」
的感情。她只是以著报恩的念头,和以牧场为家的心态,来替他耕耘这块土
地。
真正让她感觉到情况有改变,是在她二十岁那年。他站在溪流边瞪望她,这
种眼神才真正烧烫了她的心。
「呃……他们说……你自己接生羊……呃……」话语无意义地在他口腔滚动。
仿佛在这一刻,他才从多年的和平相处中警觉,她已长成了一个女人。而她,
很好笑的,也是在他的惊愕褪去,惊艳升起之後,才蓦然体会,自己已成为一
个女人。
他眼也不眨,突然丢出一句话,「我想要你,你呢?」
她被吓到。
她真的被吓到!
她从没想像过,麦达会对她感兴趣。那个如风一般潇洒的麦达,老是和牧工
的女儿们打情骂俏的麦达。
所有和他交往过的女人都喜爱他的陪伴,也哀伤於自己留不住他,然而,从
没有一个女人气恨过他。当她们谈起他时,语气中总有掩不住的喜悦和伤感。
她向来以为,在整个牧场里,只有她和麦达的关系是最密切的,两人从年纪
尚轻时,命运之索便紧紧相依偎。只有在女工们含羞带怯地谈起他,她才会觉
得两人之间仍有著遥远的区隔。
他是她唯一的亲人,她不愿被排除在他的人生之外,无论是哪个层面。
「好。」她眨了一下眼睛。
於是,他们做了。
她痛得差点哭出来,过程中,千百次的咒骂自己,没事为何要自讨苦吃。
然而,看著他餍足的神情,慵懒的眼眸,以及发现伤了她时的心慌失措,她
忽然觉得一切都值得了。
後来她才知道,那一年他格外狂烈野放,是因为他的父亲、二娘、三娘和其
他兄弟们在一次意外中,全数罹难了。麦氏家族仅剩下他与亲生母亲,以及异
母弟弟齐磊。麦达以他自已的方式来熬过这段哀伤期。
她爱麦达吗?
老实说,她和麦达的纠缠,远超於爱与不爱的问题。麦达已成了她记忆的一
部分,生活的一部分,感情的一部分,身体的一部分。少了他,「纱缦」永远
不会是完整的「纱缦」。
她喜欢空气中有他的味道,四周有他的笑声;她喜欢他吊儿郎当的搞怪,聚
精会神的驯马;她喜欢他吃饱饭的满足,欢爱後的慵懒。
如果,爱情的面貌就是如此,那麽,她确实深爱著他。
纱缦温柔打量枕畔的俊颜,他忽然张开眼睛。
「抓到你了!」麦达猛然将她压在身体底下。
纱缦吓了一跳。
「快起来。」她用力拍他的背。
「不要。」他的睑埋在她的发里,话声咕哝咕哝的。
「已经傍晚了,再不起来,你今晚就没饭吃了。」
他不知又咕哝了些什麽。
「你说什麽?」
「我说,」他抬起头,眼底都是带笑的星光。「你好好闻,摸起来好舒服,
我舍不得起来。」
亲密的耳鬓厮磨,无可避免的激起一些反应。
纱缦轻抽口气,不由分说的滚出他身下。
「快去洗澡!我的床单都被你弄脏了!」
然後,顾不得他贼兮兮的眼光,或奉送她几句关於「弄脏床单」的荤笑话,
她抓起地上的衣服套上,匆匆闪出去。
啊,他的宝贝纱缦,还是一样腼腆逗人。麦达满足地想。
第二章回历的九月,介於西历的十一至十二月之间,又称为「斋月」。在这
整个月份,每天从破晓到太阳下山为止,成年人都必须守斋,并禁止男女之事。
斋月期满的那一天,就是「开斋节」。
开斋节是回教的重要庆典。在这一日,各地教友热热闹闹地庆祝起来,大街
小巷都张灯结彩,欢贺斋月的结束。
麦达回来的当日,正是开斋节。
纱缦不禁怀疑,他是故意选在这一天回来的。若是在斋月期间回来,她一定
不肯和他……和他……
想到这里,巴掌大的俏颜顿时红通通。
虽然麦达这浪子百无禁忌,斋月也不太限制得了他,可是,有些事是需要「
对手」的。即使他自已不忌,别人也会忌;可以想见,过去那个月他一定处处
「碰壁」,难怪昨天夜里对她索求得格外厉害。
「纱缦,你的脸怎地红成这样?中暑吗?」工头的妻子阿加娜突然冒出来,
探探她的额头。
「没事,我没事!」纱缦连忙低下头继续揉面团,装出一副很忙的样子。
平时,阿加娜负责主屋的清洁打扫,兼替牧场的工人们煮三餐。主屋的事,
其实她一个人整理就够了。可是麦达和众人都不依,知道她其实体质并不健朗,
硬要加派一个人手,她也只好由他们去。
「炉里的烤鸡可以取出来了吗?外头那些大个子在叫饿了,晚上庆典之前,
我先端一只烤鸡出去,让他们垫垫肚子。」阿加娜套上防热手套。
「其实我们应该昨天就过开斋节的。」纱缦叹了口气,把面团放进面包模子
里。
「那怎麽行?麦达昨天下午才回来,一身风尘仆仆,一定累得很,晚上如果
直接办庆典,他一定无法玩得尽兴。反正我们也只是顺延一天而已,顺便帮他
接风洗尘啊。」阿加娜说得很理所当然。
也就是说,麦达周围的人都养成了随机应变的习惯。
阿加娜先端一只烤鸡出去安抚群众了。纱缦瞄一眼墙上的钟,距离庆典还有
两个小时,食物准备够了吗?
主屋的厨房里,放眼所见的空间都堆满了食物,香喷喷的味道不断飘出窗外。
十只肥嫩金黄的烤鸡、二十七条面包、三十人份的印度大饼、二十盘配著大
饼吃的烤肉及沾酱、十大盆新鲜沙拉、七桶热米饭、十五盘炒蔬菜、十二盆鲜
美水果、三十人份的葡萄叶卷,冰箱里还镇著十碗鹰嘴豆泥,屋外有老工头正
在熏烤一只全羊。
自从养了飞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