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多了都是泪-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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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下,除却思华年同唐宁的所有人都完全不觉得惊讶。
不过,纵使是两个听闻意外讯息的年轻人,眼下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询问对方怎么会突然冒出个弟弟。
“尹……尹芙姐,你……你们……你们不跟我们一起回去吗?”磕磕巴巴地迟疑再三,关心着一个重要问题的思华年禁不住打量了罗桑几眼,接着总算是鼓起勇气问出了口。
奈何回应她的,却是女子良久的沉默。
这样的反应意味着什么,已不言而喻。
回忆着半个小时前的种种,思华年顿觉心如刀绞。
偏偏这个时候,跟随尹芙参与救援行动的几十名一队队员都开始了不可逆转的虚无化。
眼见曾几何时还和自己谈笑风生的伙伴们此刻居然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一点儿一点儿地消无,善良而感性的女孩无论如何也没法接受。
“菲利普罗·托勒弥·游斯,尤森伯里·南路尔·单礼,马达加斯卡·坎贝拉·郝嘉……”她一边流泪一边呼唤他们的全名,竟然做到了几乎一字不差。
“诶?大小姐记得我们的名字啊?而且好像都没出错诶?”其中一人似诧异更似喜悦地调侃着,却没能换来女孩的破涕为笑。
“怎么会不记得啊……”思华年相当勉强地说完这句话,就再也控制不住倾泻而出的情绪,当场失声痛哭起来。
一行人见状,唯有微微苦笑。
“大小姐,不要哭。能多‘活’这么些年,能认识你和长官,我们已经知足。”
“大小姐就应该多笑笑才对……大家,都最喜欢你的笑容了。”
“是啊,要一直笑下去哦。”
“唔……唔……呜——”
“啊啊……最后还是把人家女孩子给弄哭了啊……”
“大小姐……”
“好好照顾自己……还有长官。”
“再见了。”
温和的尾音尚未消散,数十个人影已然相继分解、气化。那些安详的笑脸,最终幻化成无数冉冉升起的光点,在女孩模糊的视野中,悠悠地飘向灰暗的天空。
不……不要……
思华年竭力乞求这只是一场噩梦,可惜现实仍是不以她的意志为转移。
她唯有痛苦地捂住双唇,努力不让自己继续放声大哭。
而在她按捺不住心头悲戚继而泪如泉涌之际,听闻了整场对话的尹芙却是不紧不慢地朝着唐宁迈开了步子。
四目相对间,当事人双方均是面色平静。
时至今日,他们已经不需要太多的语言。
又或者说,他们都是不擅长表达内心情感的人。
可是,身为一个母亲,默默守护了多年的她,又岂会没有分毫想要诉说的欲念?
唐宁,与我血脉相连的孩子,我非常感谢你,给了我这十几年的“生命”,让我能够亲眼看到你长大成人的模样,让我得以和你一起并肩而战,去实现我有生之年未能完成的梦想。
我很欣慰地看见,你的身边已经有了越来越多的同伴,你的心里,也已经有了想要守护一生的人。
我……已经没有什么需要对你说的了。
只是……
有一句话,无论怎样都想亲口告诉你。
不徐不疾地行至亲生骨肉的面前,业已呈现半透明状的女子慢慢地向着唐宁伸出了纤柔的手掌。
她轻轻触上他的脸颊,恰逢自己的下半身已然开始气化。
下一刻,失去支撑的女子索性飘然而起,用其光洁的前额温柔地抵在了对方的额头上。
闭上双眼,勾起唇角,她第一次在他眼前流露出柔和的笑意。
“我爱你,我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一定要点一首钢炼的《レイン》(雨)作为BGM——先从结尾处演奏起来,下章唱至高(和谐)潮。
第98章 你一直与我同在
冰凉的雨水,毫不留恋地自天际跌落人间。
两分钟前还站着许多人的庭院里,此刻已仅剩两个孤零零的身影,令偌大的园子显得格外的空旷和凄冷。
与此同时,无数颗与雨点逆向而行的光点则温柔眨着眼睛,在空气中徐徐上扬。
泣不成声的女孩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惊愕之余自是猛地抬头去望。
可惜现实总是残酷的。
她仓皇环顾四周,却再也没能找回昔日同伴的身影。
他们……已经不在了。
永远地……不在了。
下一刻,如是思量的女孩却突然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泪痕未干的思华年意外地发现,那些冉冉升空的光芒,正在空气中汇聚成肉眼可见的陈旧画面。
它们诉说着尹芙的记忆,罗桑的记忆——抑或,他二人共同的回忆:
鸟语花香的庭院中,她与他并肩而立,遥望远方。
“为什么女人就必须要嫁一个达官贵人,然后一辈子被关在一座牢笼里,替人生儿育女?”
“谁说的?”
“……”
“我打算去参军,要一起来吗?”
飞沙走石的操场上,她和他一路前行,忽而驻足。
“我要被调去帝宫了。”
“啊?”
“……”
“那不是你最不喜欢的地方之一吗?跟个笼子一样。”
“……”
“不过没关系,等你任期满了回来……就嫁给我吧。”
宽敞明亮的房间内,他像头发了疯的野兽似的,一个劲儿地直往外冲,却被另两个男人拼死抱住了腰身。
“长官!!!长官你不能去啊!!!”
“放开我!!!放开我!!!他怎么可以这样!?那个王!那个禽兽!!!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啊啊啊啊啊——”
清风徐徐的长廊外,她定定地侧着脑袋,遥望着蔚蓝无垠的天际,身边是仰望着她的小小的孩童。
“想到外面去吗?”
来自背后的话音传至耳畔,她面无表情地转动脖颈,映入眼帘的是统治着整个世界的王。
“想到外面去吗,唐宁?”
然而,待到来人缓步走近之时,却冷不丁将带笑的目光安放到了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上。
小家伙那双与母亲如出一辙的丹凤眼中,蓦地亮起了殷殷期盼的光,却又旋即黯淡下来。
她看着他默默垂下脑瓜的模样,眸中倏尔闪过一抹复杂之色。
片刻,她倏地侧过身去——面朝她与那孩子共同眺望的方向。
“走吧。”
宁静安详的花园里,她坐在阳光下翻看着书籍,身侧是貌似在自顾自地读书实则偷偷拿眼瞧她的孩子。
突然,一阵妖风呼啸而过,遽然打碎了母子二人静谧的时光。
那之后的惨象,唐宁已经不需要依靠这些重现的情景来记起。
“母亲……母亲!”
“对不起……让你看到了……这么可怕的东西……”
“唔……唔……”
她用尽最后一点气力,将染着鲜血的右手伸向他稚嫩的额头。
“忘了吧……唐宁。”
是她……抹去了他的一部分记忆吗?还是……他为了能够创造出她的幻象而不引起包括他自己在内的任何人的怀疑,本能地选择了遗忘?
啊……都无所谓了。
唐宁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亦虚亦实的画面渐渐消无——最后如同从未存在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一双瞳仁却仍是目不转睛地仰视着阴云密布的上空。
这时,做着类似动作的思华年先一步放平了脑袋,流着泪凝眸于伫立不动的男人。
他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平静——朦胧的雨幕中,她甚至看不见他一丝情绪的流露。
是啊……他从来都不喜欢把心情写在脸上。
可是,可是……
思华年悲伤地抿紧了双唇,而后凝视着唐宁的侧脸,匆匆迈开了步子。
冰冷的雨幕里,唐宁忽然感觉到,有一双微凉的臂膀紧紧地拥住了他的腰身。
下一刻,女孩同样湿漉漉的身子投入怀中,并将脸颊贴在了他的胸前。
思华年不清楚,此情此景下,她还能为他做些什么,只知道,他一定不会哭。
他……恐怕都不晓得要如何表达他内心的哀伤。
所以,所以……就由她来替他哭泣吧。
如此思忖着,悲痛的情绪就像是从闸门的另一侧倾泻而出的洪水一般,瞬间一发不可收拾。
分明是盼来了援军,却在获救的同时永远地失去了他们;分明是记起了他深爱的母亲,却在还没来得及说上只言片语之前就亲眼目睹她再一次与自己阴阳永隔。
她做梦也不会想到,他们迎来的,会是这样一个结局。
老天爷啊……为什么要对他们……对他……这般残忍?
抱着当事人失声痛哭的女孩无暇留意,身前这个让她为之心痛的男人,此刻正在她的臂弯中缓缓仰起他的头颅。
雨,毫不留情地拍打着唐宁的面颊——慢慢地,终究是让他睁不开眼。
于是,他索性静静地阖上双眼,任由透明的液体自眼角滑落。
后来,忘了是谁首先离了对方的身子,默不作声地举步前行。
两人只是心照不宣地沿着东南方向一路行进,在走了没多久之后,顺利见到了在雨中静候的男人。
阿默斯特丹·罗维兹·柯诺一言不发地看了唐宁几眼,便将淋成落汤鸡的一男一女带到了小型飞船上。
至此,救援行动的目的终于达到。
然而,他们却意外地失去了太多。
表面伤口均已得到治愈的唐宁一声不吭地洗了个热水澡又换了身干净的衣服,随后就再也承受不住体力与念力双重透支所带来的强烈睡意,沉沉地倒在了床榻上。
待到他一觉醒来之际,柯诺已然将他二人平安护送到了一处秘密的庄园。
“华年呢?”
“在隔壁睡着。”
简单明了的对话戛然而止,唐宁将视线自别处转移到对方的脸上,目不斜视地凝眸于这个被母亲称为“弟弟”的男人。
他似乎有很多话想要询问对方,却莫名其妙地觉着无从开口。
这个他大抵应当称之为“舅舅”的男人,究竟知道多少事情?
他将对方分毫不显惊讶的神情看在眼里——理智告诉他,这个不再单纯是他麾下一员的男人,正掌握着兴许连他都未尝探知的情报。
譬如,为什么父亲专门为他和母亲兴建的花园里,会两次出现那样的怪物。
正因某些念头的萌生而眸色渐沉之时,他听到与之四目相接的柯诺冷不防不咸不淡地开了口。
“别误会了,我讨厌那个圣佛朗西斯科·爱尔萨·罗桑,也讨厌身为布洛诺斯十六世之子的你。”
那个家伙声称要守护姐姐一生一世,到头来却是一次又一次地食言。
而他面前的这个男人,是强占了姐姐还最终害她惨死的恶人的儿子。
他实在没办法对他生出好感来。
但是……
“只是,你是姐姐拼了命都要保护的人,因此,我会继承她的遗志。”
听罢预期之外的言论,唐宁直视着他不带感情的眼眸,并不急于接话。
“这里是姐姐生前购置的庄园,后来转到了我的名下,除我以外,无人知晓这个地方的存在,你就安心在这儿养伤吧。”
但唐宁没有料到,柯诺会突然话锋一转,紧接着就面无涟漪地转过身去,作势便要离开。
“母亲的事,你知道多少?”
柯诺不慌不忙地顿住脚步,侧过脑袋,以余光注目于他。
“你指什么?”
“全部。”
“范围太大,恕我无可奉告。”
语毕,男人便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是以,头一回遭人如此拒绝的长官大人不由自主地沉了沉脸。
说实话,他与这个一队的副队长并没有太多的交集,除却日常事务的交流,他们好像从未有过其他话题的交谈——在他的印象中,对方不是专注于工作,就是以相当低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