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牧何归处-作者:河逍吴子-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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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救我?”看出陈牧驰的确别无他心,他才终于有些放松警惕。
陈牧驰笑道:“总不能见死不救。”然后便随口问起男人的名字,那人沉默了下道:“叫我南休吧。”
陈牧驰点头,后来又试探着问他为何会晕倒在雪地里,南休没有吭声,陈牧驰知他不愿说,便也不再勉强。吃了些东西,南休的精神稍微好了些,但他的神色却仍然有些苍白。吃过饭,收拾好后天色已暗,陈牧驰泛起愁来,那个人一看便知是大家大户的公子,要与自己同睡一张床,不知他是否习惯。只是在他犹豫间,那人已先开口:“早点睡吧。”看了看陈牧驰的模样,南休又道,“我一个负伤之人,公子总不好让我睡地上吧?”
看到无南休脸上突然出现的调侃,陈牧驰心道,此人倒不如初见时那般杀气腾腾,只不知为何会在冰天雪地里倒着,万一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那自己可算是犯下大错,想归想,在那种情况下让他见死不救,免不得受良心谴责。
南休趁着吃饭后精神稍好些已对陈牧驰的住所有了了解。除了这一间屋子能住人,便只有院子里一件勉强遮挡风雨的一间屋子和那个窄小且四壁通风的厨房。因而,他虽不愿与人共眠一张床却也别无他法。
一床用了不知多少年的棉被盖在身上,南休闭着眼却没有睡意。看着旁边熟睡的脸,他起身脱下身上的衣衫,视线投向腰间那条狰狞深长的伤口,他之前上了些伤药血已止住,只是后来晕倒在雪地里直到陈牧驰将他背回,一番折腾,伤口又裂了开来。因为他穿着黑色的衣衫,陈牧驰才没有发现他血迹。
点燃蜡烛,掏出身上的伤药,他正要上药,却被突然而来的声音制止;“先用热水清洗下伤口吧。”
南休猛的回头,目光凛冽。陈牧驰接触到那目光,淡淡一笑:“我即救了你,便不会追究你是何人。”语罢,只穿着里衣下床去端了些热水过来,南休弯下腰却扯得伤口血流的更急,他微皱眉,却不曾吭一声。
“我来吧。”挡住无名的动作,陈牧驰用毛巾沾了些热水轻轻擦洗那条几乎横跨半个腰身的伤口,这样的伤口,不知是在怎样的情况下造成的。凝神擦洗完伤口,他取来一旁准备的干净布巾擦干伤口,然后取过无名放在一旁的伤药在那条狰狞的伤口上撒了药粉,血这才止住。拿绷带在无名的腰身缠了几圈,陈牧驰终于松了口气。
“这么严重的伤,亏得你忍得住。”意外的看着这个年纪看起来和自己相差不大的男人,陈牧驰不禁调侃道。
“我现在还活着不是?”穿好衣衫,南休脸上突然露出一抹笑来,陈牧驰这时似乎才突然意识到这个男人的长相实在很俊美,白皙的皮肤,炯炯有神的双眸,加上脸上那一抹带着高贵傲慢的笑意,即便是男人的陈牧驰也不经为之一愣。
南休挑眉,“怎么了?”
“没什么。”回过神,陈牧驰摇头,平生还是第一次因为一个男人而发愣,真是有些颇失颜面。
“救我,也许你会后悔的。”男子嘴角的笑意渐渐扩大,妖孽而摄人。
陈牧驰从身旁的柜子里拿出干净的床单走到床边道:“刚才睡觉闻到很重的血腥味,你没说,我也不好问你,只是没想到你身上竟然有那么深的伤口。”
南休站起身看着陈牧驰干净利落的换掉了那条已经染上鲜血的床单,神情微微有些恍惚。看陈牧驰换好了床单,无名道:“你这容易相信人吗?”
“想的越多便有越多烦恼,至少我觉得你不像个坏人。”陈牧驰抬头,脸上带着淡然的笑。之后他又道,“刚才你说总有一天我会后悔,以后的事情我不知道,也许真如你所说会后悔,但是再选一次,我还是会救你。”
眼神一闪,南休不发一言的上床盖上被子道:“睡觉。”而后闭目无语。
陈牧驰嘴角扯起一抹笑,熄了烛火,他在南休身旁躺下,静静睡去。
第二天一早,南休睡得正沉,陈牧驰已端着做好的早饭叫他起来梳洗吃饭。刚把一切收拾好,南休听到门外传来小孩子甜甜的声音,“先生,先生,您起来没呢?”
然后,陈牧驰温和的笑声在院子里响起,“小丫头来的这么早啊,吃早饭了吗?”
“吃过了。”顿了一顿,那个甜甜的声音再次响起,“先生,这是爹让我带给您的野山鸡。”
陈牧驰笑着摸摸孩子的头,接过清洗干净的野山鸡道:“回去给你爹说以后别送这些东西了。”
“爹说了,先生是我们的大恩人,先生可不能不要我们送的东西。”说完,便蹦蹦跳跳和后面又来的几个孩子玩到了一起。
陈牧驰无奈的叹气,将那只个头不大的野山鸡放到厨房里,便去院子里陪孩子们玩,直到孩子们到齐了,他才领了大家开始上课。
南休听着孩子们的朗朗读书声和陈牧驰温和的声音,心里突然有种久违的暖意。他慢慢走出屋子,靠在门檐上,他们之间的距离并不是很远,他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陈牧驰脸上的笑意。那笑,风轻云淡,却无端让人心灵宁静。
待休息的时候,孩子们看到院子里突然多出的陌生人,都围过来叽叽喳喳的和他说话,南休只是冷冷看着,不发一言。
陈牧驰看到他,询问道:“怎么不在屋内歇息。”
“睡不着,便出来透透气。”对着陈牧驰,南休的声音不觉放缓了些。
陈牧驰从屋内搬出一张椅子,让南休坐下,看了散开的孩子们一眼,问道:“你家也是京都的吗,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过两日我便离开。”
“这么快?”陈牧驰收回视线道,“你的伤好还要些时日,何必这么着急走呢。”
“有些事,不能耽误。”南休说罢,突兀问道,“你觉得青衣大将是个怎样的人?”
陈牧驰一呆,他没想到会突然听到那个人的名字,视线不觉飘到屋内那件挂在墙壁上的紫黑色斗篷上,良久,他道,“他是个英雄,是个好人。”
南休低下头,扯起嘴角笑道:“是啊,也许对你们来说他的确是个大英雄,但对我,却不是。”后面的话语低沉的只有他自己能听到。陈牧驰疑惑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说完,南休起身进屋去休息。陈牧驰看着他的背影,不由皱眉。
“先生,该上课了。”孩子们看到那个冷冰冰的人走了,又围了过来。然后探头探脑的看着屋子里道:“先生,那个人是谁啊。”
“那位叔叔身体不好,你们不要太吵了。”回头看了一眼屋内,他便带着孩子们去上课。
晚上,陈牧驰将早上小丫头带来的野山鸡炖了汤,又蒸了些包子。南休看到他做这些,惊讶道:“君子当远庖厨,我看你倒对这些乐此不疲。”
“吃饱比什么都强。总不能因为这些东西,让自己挨饿吧。”陈牧驰不在意的笑笑,盛了碗汤寄给南休,“你还受着伤,喝些山鸡汤对身体有好处的。”
南休接过汤,喝了一口道:“味道不错。”
两人默默地吃饭,吃完了,南休看着收拾碗筷的陈牧驰问道:“你的家人呢,没人照顾你吗?”
动作一顿,脸上划过一丝哀伤。陈牧驰边收拾便道:“我父母早亡,是一位好心的老者收留了我,他就是我的亲人,如同我的亲爷爷一般。只是几年前他也过世了。如今,便只有我一人。”
“如你所见,我的日子并不好过,所以这些事情便也只能自己操持。”
陈牧驰脸上的哀伤被南休收在眼底,心里突然泛起淡淡的苦涩,看着跨出门槛的背影,南休道:“如果有机会让你过上好日子,你愿意随我离开这里吗?”
“我已经习惯这里了,孩子们需要我。”回以一笑,陈牧驰便走了出去。
南休暗叹一声,也不再多想。他以为他与陈牧驰不过是路人,只因被他所救,才问他可愿跟随自己,他即拒绝了,便不是自己有恩不报。只是,世事难料,他不曾料到,他们之间还有诸多纠缠不是自己所能控制。
两日的时间很快,等南休离开的时候,他留下一块金牌,鎏金质地的方形令牌,上面刻着一个‘雅’字。还留下一个名字,便绝尘而去。
“雅部南休!”陈牧驰念着这个名字,脸上带着一丝惊容。
第八章 归还衣物
后悔吗,或许有点吧。但是,哪怕命运重新给他一次机会,他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他无法看着一个气息尚存的生命,在眼前消散。
有时候,陈牧驰会想,他是否真的救过那样一个人,但每当看到收在怀中的金牌,便苦涩的扯起唇角。
雪,逐渐消融。在朝廷的协助下,人们的日子才没有那么难过。通往京都的交通要塞都已经派各地官吏进行休整,物价飞涨这种情况才得以控制。陈牧驰暗中庆幸,随即便又想到唐以青。视线投到挂在墙上的斗篷,陈牧驰顿了顿。该还回去了。
也许是因为融雪的缘故,外面的空气似乎更冷了些。陈牧驰一手抱着那件斗篷,一边慢慢的朝着将军府行去。将军府在城西方向,步行过去大约两个时辰左右。到时,刚到酉时。将军府是在唐以青的爷爷被封为将军时便建的,到如今已经历数十年的风雨,但它却依旧牢牢矗立,仿似唐家的军魂一般,带着凛然不可犯的威严。
陈牧驰站到将军府外,对守门的侍卫拱手道:“在下陈牧驰,特来还将军寄放的衣服,还望代为交还。”
两个守门的侍卫面面相觑,其中一人走过来接过衣服向着府内急行而去。
陈牧驰说了声‘多谢’便转身离去。
唐以青自那日离开盈奉阁受了皇上的召见后,便一直在调查潜入皇宫那群人的下落。因为是秘密调查,因而外面的人并不知晓这件事。他正听手下的人回报着查来的结果,却见家族侍卫手拿一件紫黑色斗篷进来。
他皱眉,看着跪地的侍卫道:“怎么回事?”
“一个自称陈牧驰的男子将这件衣服送来,说是将军寄放在他那的。”侍卫说完,低头不再言语。
唐以青起身接过衣服,对身后的云姚道:“带他过来。”
“是。”低头应了一声,云姚和拿过来禀告的侍卫一同出去。
到了门外,已不见陈牧驰的身影,云姚淡淡问另外一个侍卫道:“他人呢?”
“刚走不久。”那侍卫毕恭毕敬的回道,不敢有一丝懈怠。
“从哪个方向离开的?”
侍卫指明方向,云姚顺着哪个方向匆匆追去。
陈牧驰并没有走多远,他以为还了衣服,他们之间便没有丝毫联系了。却未料到云姚会追过来,他不明所以的看着云姚,“将军让我过去不知有何事?”
“将军的意思,云姚不知,还请和我走一趟。”不知为什么,云姚就是看陈牧驰不喜,他还不曾见过将军对哪个只见过数次的人这般。
面色平静的看着云姚,陈牧驰点头,“好。”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将军府,唐以青早已在庭中候着。见到唐以青,陈牧驰躬身道:“参见将军,不知您有何事要吩咐?”
“云姚,你们先退下。”看着门被掩上,唐以青面色缓了缓,“坐吧。”
陈牧驰坐到唐以青旁边,等着他言语。唐以青说:“京中近来发生了些变故,过了这段时日我便要离开了到边关去了。”
“变故?”陈牧驰疑惑的看着唐以青。
点点头,唐以青沉声道:“有人探入京都想要刺杀皇上,幸好皇上没事,不过,却被他们的首领逃脱了。”
陈牧驰一震,他没想到唐以青会告诉他这些,心念一转,却又联想到了雅部南休。莫非……恐怕错不了,否则他怎会受那么重的伤,而且伤未痊愈,便急着离去。只是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