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命师传奇-第2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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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又一次,身上的伤口一下子多,一下子少。
“我上次练习的二刀流,在实战里果然非常有用啊!你看,像这样,左右开弓,你应该看看那个锁链镰刀好手的表情!”
武藏指着额头上的肿包,大呼好险却又洋洋得意:“不过他也真厉害啊!差一点就死了!在上野回不来了!哈哈哈哈哈哈!”
阿通笑得东倒西歪。
“我的刀气好像越来越有自己的意识了,连我的身体里面也钻得进去,跟宝藏院那些和尚教我的气功有点相似的感觉,好希望可以从刀气的生成里领悟更多武学的奥秘啊……阿通,你觉得我应该去找个老师父修行吗?我有好多问题都得不到解答啊……”
那几天武藏满嘴的烦恼忧愁,却是一脸的快乐。
倒是阿通又想出了新的曲子。
“有的人明明就一点名气也没有,却强的要命,知道平时都是怎么练习的?像差点用奇妙‘气功’震掉我双刀的山林野人,又像是跟我在饭馆里打架、用纸伞就可当作兵器的怪老头。嗯嗯,这次我最大的收获,就是不要因为名气的响亮与否评断一个人。”
武藏信誓旦旦,对着天空,干掉一大碗的酒。
阿通看着武藏,也干掉了一小碗的酒。
“那个吉冈清十郎曾经提过的梦想权之助果然有两下子,他用的是棍,但他的棍法跟宝藏院那光头和尚又不大一样了,你看……这里、这里,跟这里,是骨头断掉又愈合起来的痕迹,虽然我有刀气护身,骨头还是断掉了。”
武藏展示着身上的新伤痕,任阿通摸来摸去。
他一直都很喜欢如此带着抚慰的触摸。
“常常听到敌人一边出招,一边在那边乱吼乱叫的。阿通,我也蛮想要帮招式取名字,这样比较有气势,喝啊喝啊的,感觉有名字的招式会比较强!”
“这样好啊,这样很有武学大师的风范喔。”
“嘿嘿,那要取什么好呢?总之要有一点统一性,你觉得用老虎怎么样?”
“用龙好了,龙会飞,比较厉害。”
“这样啊!怪不好意思的,龙耶!”
武藏与阿通,当天晚上就帮所有的招式起了名字。
“上个月我在美浓遇到一个也会使用刀气的高手,我不知道该不该杀他,因为看起来他好像才刚刚领悟了刀气不久,还会继续变强的样子……可我在犹豫的时候,竟然不小心就把他给杀了,唉……赢得有点不快乐。”
武藏有点愁苦,看着插在地上的刀影。
阿通静静地洗衣服,一边想像着武藏的心情。
“这次我在越前做武者修行时,遇到了很奇怪的人,他们十之八九是妖怪,竟然在夜里吃喝活人的血!他们的动作很快,很像野兽,却用人的语言说话,有的还会使刀!他们发现我在偷看他们,便主动攻击我,但我一下子就把他们统统杀掉了,说起来也没什么了不起。倒是他们的血闻起来跟一般人的血不大一样,好古怪的感觉……为什么我可以嗅得出差别呢?我也说不上来。”
武藏走来走去,一下子抓头,一下子踢了一下土。
阿通张大嘴巴听着,这是多么恐怖的故事。
“我又听说了一次,那个对着燕群练剑的高手的事,传说他可以拔刀斩杀天空飞行的燕子,而且还是刀不回鞘、单一刀来回斩杀,很多人不相信,但我很清楚,他一定也是个领悟出刀气的高手……如果吉冈清十郎当时看到的景象就是那个无名高手练习用刀气斩杀燕子,那,他不只比我早一步进入刀气的境界,而且,他的刀气范围还大大超越了我!”
武藏有点兴奋,对着瀑布乱砍一通。
没有人比阿通更高兴了,她最喜欢看到武藏兴致勃勃的样子。
“记得三个月前我回来时提到的那些吸血怪物吗?这次我到但马找人挑战,没找到该找的人,却在山谷里遇到了更多这种吸血怪物,他们非常地强,比上一次遇到的还要厉害太多了。嘿嘿,不过我也更厉害了,只受了一点伤就把他们杀得一干二净。怪的是,我一边喝酒一边等到天亮继续赶路时,太阳一出来,那些怪物的尸体竟然烧了起来,还发出很恶心的气味……恶!”
武藏瞪着阿通,然后用更恐怖的语气渲染他跟怪物对决的过程。
阿通听得一愣一愣,紧抓着衣角。
其实哪有什么对决,根本就是武藏一面倒地屠杀那些见不得光的怪物。
“那个应该比我强的男人原来叫佐佐木小次郎,据说他是个天才,修行沿途都一直听见他的名字呢。嗯,真是羡慕。比起他,我听到关于自己的评价都不大好,比如疯子啦、野兽啦、狂人啦、着魔的武藏啦,其实只有我知道,这条路上哪有什么真正的天才,就算是天才,也是很辛苦拿命在赌才能变强啊……”
武藏说话的模样,就好像跟远方素未谋面的佐佐木小次郎是多年好友一样。
笑笑的阿通将刚刚煮好的热茶,冲进冷掉的糙米饭里。
“我这次出门砍人,听说有三个专门帮人打造兵器的老人,他们的手艺独步天下,各有特色,很多高手的兵器都是从他的手上锻造出来的,你看,这已经是我用过的第几十把刀了,上面的缺口多得像什么似的。有机会,我也想找那些老人帮我造两把刀,一长一短,长长久久陪我砍人。”
武藏拿着从敌人手上抢来的兵器,兵器上刻了一个武藏看不懂的符号。
阿通凑脸过去看,瞧兵器色泽隐隐不凡,不禁哇地发出了赞叹之声。
那声音,让武藏下定决心无论如何要找到兵器大匠。
“你猜对了,我又遇到那些乔装成人的吸血怪物了。那个晚上他们完全冲着我来,不多,十几个人,不过这次他们全副武装,全部都是一流高手,逼得我只好又变强了,全部都砍了个干净。第二个晚上他们又来了,换了一批人,我照杀不误,第三个晚上又来,第四个晚上又来……有完没完,我杀了整整十七个晚上!”
说得可怕,武藏的身上却没什么新伤。
阿通裸身贴着武藏,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
两人缱绻。
墙角随意放着两把暗藏流光的新刀,上面发亮着鱼眼记号。
【7。】
武藏的旅行总是带着伤痕与笑容回家。
到了后来,武藏能说的越来越少,身上也不再有伤。
他在湍急的河流上走来走去,拿着一根木棒随意舞动。
此刻的武藏,光是用双手斩出的刀气就足以削开瀑布。
如果有寻常刀剑砍在他身上,也会给武藏体内的先天刀气反震,立即断折。
武藏在河面上瞎走,回忆着这些日子以来他所遇见过的敌手,用手上的木棒与过去的魅影对打。抡,刺,挑,砍,劈,横,挡,撤,圆,破,掼。
起初精神还有些集中,到了后来却有点漫不经心,随意动作,放心而为。
那些过去的高手魅影一个一个出来,又一个一个再死一次。
在现在的自己看来,那些高手的破绽越来越明显,攻破的方式可以千变万化。
不,就算强攻对手不是破绽的强处,凭仗强大的膂力与猛烈的刀气,照样可以将对手的脑袋掀下。即使要跟吉冈清十郎比速度,也不见得输给了他。
没趣了。
真的好没趣。
武藏烦闷,手中的木棒被刀气迸散,随风吹走。
又开始在河面上走过来走过去,有时突然将头塞进沁凉的河水里一动也不动。有时胡乱捞起沉重的河石,高高丢起,又重重接住,然后又开始走来走去。
阿通静静洗着衣服,看着武藏净做些莫名其妙的事已大半天了。
“武藏……”阿通放下衣服,站了起来。
“嗯?”武藏把头拔出水面。
“什么事不开心了?”阿通歪着头。
“我……会不会已经天下无敌了?”武藏皱眉,表情非常认真。
“那很好啊!”阿通笑笑。
“是吗?”说完,武藏继续将头埋在水里。
阿通觉得武藏烦恼的样子好可爱。
如果她的男人真的天下无双了,那她就安心了。再没有人可以伤害她的男人。不过阿通也有点担心,武藏失去了对战斗的热忱后,那整天无精打采的样子。
那样,她宁愿武藏活在危险的精彩里。
让所有不安的等待都留给她。
有天武藏坐在瀑布底下沉思,任倾盆大水从他的头顶轰然撞下。
明明就有很多事还不大明白,模模糊糊的一团又一团的影子在眼前挡着,可是,已经没有敌人可以让他斩杀,从中获得进一步的解答。
年纪轻轻的,能不继续砍杀吗?就这样傻傻坐着假装悟了道,可以吗?可以吗?
现在这种寻求顿悟的模样,不该是等到自己老态龙钟才该进入的境界吗?
难道,自己应该将刀气锻炼到,足以一刀斩断一座山那种境界吗?
有可能达到那样的境界吗?不,应该问,真的练到了那样的境界有什么用?难道有那么厉害的敌人需要用到“一刀断山”的力量吗?
突然打了个喷嚏,体内的刀气陡然膨胀,瀑布整个往四面八方狂射而去。
“……”武藏呆呆地看着手上的鼻涕。
抬头,又看了看坐在远方洗衣,突然淋了一身湿的阿通。
两人对看,突然一齐哈哈大笑起来。
这么愉快。
武藏甩身跃下,像一枝飞箭落在阿通面前。
“我想去找那个,唯一可能比我强的男人。”
【8。】
那个名叫佐佐木小次郎的男人,比起武藏,是截然不同的生物。
同样带着一把刀周游列国,佐佐木小次郎也同样打败了无数对手。
比起一边流浪一边大声嚷嚷的武藏,佐佐木小次郎的来历显得非常神秘。
关于小次郎的传说也很简单,那就是一刀。
一刀就结束对决。
“只用一刀”四个字,建立了牢不可破的传说。
见识过小次郎杀人神技的旁观者,也无法仔细形容小次郎斩杀的奥秘,甚至连是用怎么样的姿势拔出刀都讲得支支吾吾。
只是寻常路人也就罢了,就连眼睁睁亲睹师父被杀的剑派门生,对于小次郎出刀收刀的姿势与体态,讲法都彼此矛盾,乱七八糟。
他们仅仅能饱受震惊地说着:“就那么一刀!”
斩杀的技巧记忆不能,但他们却对小次郎悬佩的那把长刀印象深刻。
那把刀长达三尺二寸,比任何一个武士所使用的刀都还要更长,尽管小次郎身材修长,但长刀还是拖到了地上。他不需出手,这柄长刀的外观就足以留下很多关于奇怪招式的想像空间。
兵法有云:“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但要使用这么长的刀非常不容易,这是常识。曾经有敌手为了局限小次郎的长刀攻势,将对决地点选定在茂盛的老竹林里,想藉着坚韧又茂密的竹子让小次郎的长刀反变成碍手碍脚的兵器,发挥不出该有的技巧。
这种幼稚的策略在决斗开始的下一秒就被无情地攻破。
……就那么一刀。
有人说佐佐木小次郎师承富田一派,但真正与富田一派有渊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