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会说我爱你-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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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他过夜。钱小莉有一张五官分明的脸庞,在镜头下看起来明艳而热情,可是他第一次和她做爱的时候,却感觉不到她有任何热烈的欲望。她是乖巧而生涩的,使他感觉自己在诱奸未成年少女。可是,又是她完全不设防地跳到他床上,撒娇地问他:“告诉我怎么做,好吗?”
和钱小莉做爱使他想到一部电影,玛格丽特·杜拉斯原著,梁家辉和珍玛琪演的《情人》。钱小莉像足了那个纤弱而又稚嫩的少女。她不是因为做爱的欲望而做爱,是为了好奇,或是为了尝试某种生命的情调,也不是为了爱。她甚至还怕弄皱了他的床单。
“没关系。”他再三安慰,都没法安抚她容易惊动的神经。“床单可以再铺。”可是,她还是会被他家咕咕钟的整点报时吓得全身僵直,如果是在床上。
“是因为第一次吗?”他又感觉不是。他没问她,怕自己有负担,也认为这是她的隐私权。她是大人了,都二十四五岁,彻底的大人了。
一切完全无虞,像豪华邮轮航行在北极平稳美丽的海面上,看不见绝大多数深藏海中的冰山,已经默默地喧嚣起来,但从表面看是毫无征兆的。有一次,他拍片拍到一半回家拿东西,忽然发现她趴在地上,好像在寻找什么。
她明明没有钥匙,怎么进来的?
答案是,她老早趁他熟睡,下楼去为他买早点时复制了一把。
她在做什么?
她看到他时有些惊惶,随即又像没事人一样继续她的工作。她把手上的发丝放进一个洁白的纸盒子里。她趁他不在时来做清洁工作?看样子又不是。她的一身白色亚麻洋装,熨得平平整整,没有弄皱的痕迹。
“小莉,你怎么……”
“我在搜集你的纪念品……”小莉诡异一笑,“昨天泰国的莎莉来了,对吗?她的头发又黑又鬈。”小莉仔细端详着手中的毛发,其实那是莎莉留下的体毛。
“你……变态啊你!”孙祈伟头一次对她大声咆哮。小莉的情绪失控了,又哭又笑,吐出一连串他听不懂的话,用看着恶魔的眼神盯着他,时而惊慌,时而故作镇定。
“你疯了!”
她真的疯了,神智时好时坏。他后来发现,她不是个简单的侦探。有一次,他的一位曾在调查局工作的朋友到他的住处,向他借电话,一拿起电话,就说:“你家电话一直被窃听,你知道吗?”
孙祈伟当然不知道。
这一切,都是钱小莉的杰作。她不知不觉地掌控着他的一举一动。他决定和她分手,可是她不愿意。她太了解他会在哪里出现了。她总是让他措手不及,使他以为自己身上也被她藏了一个探测器。
“我姐姐在医院,她……”孙祈伟第一次接到钱小萍的电话时,钱小莉因自杀未遂躺在医院的加护病房里。伤口在腕上,零零落落的四五道,还好都伤得不深。当时的钱小萍是个快从五专毕业的学生。“她找不到你,只有找我。”钱小萍已经先处理好了一切住院手续。
“不是第一次了,她这样子,真是叫人担心。”钱小萍显然没有姐姐的美貌,可是她说话的模样别有一种超龄的成熟。“她十八岁辍学,爱上经纪公司的男模特儿,后来自己才进这一行,也曾经……她把感情放得太重,个性又敏感,根本不适合这个圈子。”
“我妈已经走了,我爸根本不管我们两个。”小萍在病房外对他说,“能跟他要点学费,都很难。我念书的钱,几乎都是姐姐奉献的。”
从这时起,他深深同情钱小莉,也深深痛恨钱小莉。钱小莉后来进了精神病院,在一间四周都有软垫的小房间里住了至少三个月,以防止她有任何自毁的行为。
孙祈伟对钱小莉的同情,除了帮她付医疗费用之外,还发挥在钱小萍身上。他让并没有实际工作经验的钱小萍一毕业就有了工作,弥补他心中的亏欠。
有时他告诉自己:为什么要有亏欠感呢?他一直过的是这样的生活。他要的本是没有承诺、
两相情愿的爱情。他没有骗钱小莉,反而是钱小莉骗了他。钱小莉一开始就让他以为,她和他有一样的看法。没想到她比任何女人都想掌握他。
两年多来他仍饱受钱小莉的困扰,虽然她在医院里。半夜,他还是会因为有关她的噩梦吓出一身冷汗。他开始拒绝所有的女人,以前和众女友的关系都因此宣告终止。他甚至发誓不再谈恋爱,少惹麻烦。在忙碌的工作中过了两年,在他觉得没有女人会过得更好的时候,他认识了贺佳勤。她有历经沧桑的眼神,却也有一种俏皮而开朗的气质,以及独立与干练的个性。她在去年圣诞夜里要他捐出外套来的表情,将他深深吸引了。她是个有个性的女孩子。他认识的美女不计其数,但她那自以为是的微笑使他动心。她不是一株菟丝花。她是一棵顽强的树。
就是她了。这两年,除了钱小莉的病情一直是孙祈伟的心头隐忧之外,他父母的相继过世也使他感受到真正的孤单。他想安定下来了。他恨漂泊,从一个女人怀里到另一个女人怀里不再使他觉得幸福。很多人仍称他青年才俊,只有他知道,自己老了。
心老了。钱小莉是最后一个惊叹号了。
该把钱小莉的事告诉贺佳勤吗?他举棋不定。他不想说谎,说她是跟他没有一点关系的疯女人,但他也不想让钱小莉再一次破坏他的人生。他可以一辈子不说吗?钱小莉会不会像不定时炸弹一样引爆他们的关系?就拿贺佳勤认识他后遭到的一连串“款待”来说吧,他十分怀疑,一切都是钱小莉做的。
有时他会翻翻电话旁的桌子底下,看看有没有窃听器。他问过小萍,是否将此事告诉了小莉。小萍信誓旦旦地向他保证,她不会,她不想让小莉再生风波了,她也怕。
他相信小萍,小萍不也是姐姐精神出了问题后的受害者吗?
小萍比他早到疗养院。小莉换上一身喜气洋洋的红衣服,在会客室等他。她的脸上似乎有一大片乌云笼罩着,忧郁的表情和身上的颜色完全不搭调。
“怎么了?出院,不是很高兴吗?”他像哄小孩似的哄她。
“很高兴。”钱小莉脸上一点也不高兴。
钱小萍把孙祈伟拉到一边:“看,姐姐今天收到了那束花……”
孙祈伟的视线随着小萍的手指望过去,看到一束品位卓绝的花,由白玫瑰、白色小苍兰、玛格丽特组成,清一色的白,别有一种高雅的气息。卡片上写着:
孙祈伟、贺佳勤贺
孙祈伟看傻了眼,一时想不起,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是你的新女友?”小莉嗫嗫嚅嚅地问,“我……我……只是……想知道。没……没别……别的意思。”
“姐,我们不是说好要重新过日子,忘掉以前的事?孙大哥有了新女友,不关你的事。”小萍说。
贺佳勤知道这件事了?谁告诉她的?孙祈伟一门心思地想。
“他为我们做的,已经够多了——”小萍拢拢小莉的肩说。
“我知道……可是……我为什么会觉得心里好痛?”
11。生日礼物--
到底是怎么回事?孙祈伟忽然发现自己单纯得很,整件事情太复杂了。
“上车吧,我载你们回家。”他没有多说一句话。他载着她们回到钱小萍打理好的家,陪她们吃晚饭时才恍然想到,今天是贺佳勤的生日。糟了,佳勤一定在等他!
他不是故意忘记的,只是心思乱,无暇想到与佳勤的约定。
“我有事先走了。”
钱小莉听到这句话,脸色一变,但随即深呼吸了一下,低头看着饭碗:“你走吧,谢谢。”
孙祈伟有点辛酸,有点感动。钱小莉确实已经有了进步。她已经懂得自己处理情绪。
“孙大哥,再见!谢谢!”小萍以天真的笑脸回应他的告别,“别担心,有我照顾姐姐。”说完,她低声对小莉说了一些话,仿佛是在劝小莉。
他转过头,加快脚步走出餐厅。他的外套口袋里还放着两张昨天到旅行社开好的机票呢!那是他打算送给贺佳勤的生日礼物。他想约她,到美国,到拉斯维加斯,去结婚。拥有一个只属于两个人的婚礼。如果她不同意嫁给他,那就算度假。他本来有百分之七十的胜算,认为贺佳勤会同意的。
现在,难说了!
孙祈伟堵在下班的车阵之中动弹不得。他感觉自己像被丢进热水中的活螃蟹一样,闷得快断气了。鼓起勇气打电话给贺佳勤,他听出她的声音有些不悦,只好再三说:对不起,对不起……“你再不来,我就走了。”
他赶到时,她正锁上公司大门。
“对不起,我……她出院,我总得尽些责任帮帮她,碰巧又是你生日这天……”
“她,你说谁?”贺佳勤一副茫然的样子。
“一个朋友……”孙祈伟接口说。他凝视着贺佳勤。她一脸疑惑,根本不知道这件事。装作不知道,不会装得这么像,她是个喜怒形于色的人,藏不住千回百转的心事。
“你的朋友出院?你可以早点告诉我啊,当然很重要。”贺佳勤的表情已经转忧为喜,“下次,你可不可以把迟到的理由说清楚?你不必担心我不体谅你。我又不是那种动不动就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女人!”
“对不起——”孙祈伟发现,自己不需要再解释什么了。他约她到敦化南路的法国餐厅用餐,享受了一顿有烛光的浪漫晚宴。贺佳勤点了她最爱的烤田螺,面对美食她很快就忘记了刚才久候的不快。
孙祈伟却吃得心事重重。如果花篮不是贺佳勤送的,又是谁送的呢?恶作剧的人,显然不只对贺佳勤,连对他都下了一番功夫研究。
“你在想什么?Dirty Duck不好吃吗?”贺佳勤问,“你……今晚心事重重。”
“哦,对了!”孙祈伟掏出放在外套口袋已二十四小时以上的机票,“祝你生日快乐!”
“这是……送我去旅行的?”
“如果你有空,而且你愿意,我们可以随时走。我想带你去赌城,去结婚……”
“可是我还没答应你的求婚……”贺佳勤被他的生日礼物震惊了,“还有……为什么要去赌城?”
“我知道你还没答应。你不答应也没关系,就当去度个假。去赌城……从前我一直想着,要结婚就该去赌城。以前我觉得婚姻或爱情是一种赌博,像在赌俄罗斯轮盘,我们只是在选看着顺眼的下注……”
“听起来很悲观。”可是贺佳勤也无意否定他的想法。她也曾是个赌徒,在感情路上下注。每一次都觉得和自己下注的对象有一种冥冥的感应或宿命的联系,每一次又发现不是这么回事。“无论如何,我喜欢赌城。虽然美国的清教徒子孙们认为,那是万恶之窟,但我第一次夜宿拉斯维加斯饭店时,我在窗口,痴痴地看着外头的火树银花,巨大的金履鞋发射出钻石般的光芒,旋转着,旋转着……我第一次觉得童话故事并不是骗人的,好像自己变成了等待南瓜马车的灰姑娘——”
“那就收下我送你的南瓜吧。只不过现在的南瓜会变成飞机。”
“南瓜?”
“机票。”孙祈伟笑了,“要不要明天就去?”
“你这个疯子!”贺佳勤用手指戳他的额头,“我真是担心你,年纪不小了,还这么疯!”
“那你是决定与我去度蜜月还是度假呢?”烛火酿造着优美的气氛,小提琴的声音又像春天来时破土的虫儿第一次动人的协奏曲,和下午接钱小莉时那种潮湿的阴暗的感觉好像相隔两个世界。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要娶我?”
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