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差 作者:陆离流离-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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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
58、五十八、杠与扛 。。。
“老师——”刘颉跟着徒千墨出来,终于忍不住了。
徒千墨只是自顾自地向前走,刘颉有些踌躇,却终于又叫了一声,“老师。”
徒千墨停步,“你想说什么?”
“倘若演员停留于规定情境中的“我”,不再往前一步,把所有一切纳入自己的‘我’,这是戏剧的灾难。”刘颉又重复了一遍徒千墨曾说过的句子,“您是刻意提这一句的吧。”
徒千墨瞥他一眼,刘颉低下了头,却还是道,“《瓦赫坦戈夫学派与无形象性演剧体验》,这是二师兄指导阿颉做的论文。”
“嗯。”徒千墨点头。
“陆师弟是有心人,一定仔细看过的。”刘颉剩下的话没有说,老师更是有心人,肯定是确定师弟看过当时才会那么说。
“那又怎么样呢?”徒千墨还是那副要死不活的口气。
刘颉低着头,“阿颉是想,老师既然,既然对陆师弟这么用心,又为什么——”
徒千墨打断他,“怎么教徒弟是我的事,不用你多嘴。”
“阿颉僭越了。”刘颉见徒千墨生气,忙就跪下了。
徒千墨瞥他一眼,“我说过没有,不必动不动就跪。”
刘颉连忙重又站起,“是阿颉多话了,老师别生气。”
徒千墨看他一眼,“我问你,陆由今天晚上还能睡吗?”
刘颉低声道,“怕是不能了。”
“明天晚上呢?”徒千墨继续问。
“怕是也不能了。”刘颉声音更低了。
徒千墨不再说话了。刘颉轻抿了抿唇,“阿颉也想过的,只是,气他不用心。”
徒千墨轻轻吐出口气,“我没有怪你。”
刘颉轻轻点头,“阿颉知道,大师兄二师兄教我们罚我们,哪怕严些,不会逼得我们不吃不睡的。”
徒千墨轻轻摸摸他脸,“你是个极端的性子。做任何事都全情投入进去,好,也不好。陆由差的就是你这份专注,你这么管他,也好。”
“阿颉打乱老师的计划了。”刘颉小声问。
“没关系。”徒千墨看他诚惶诚恐的样子,也是觉得自己前面的话说重了,他是太自负的人,最不喜欢的就是被人看穿,刘颉知道他心里护着陆由,偏要说出来,他当然不高兴,但绝不会因此怪这个弟子的,是以他更问道,“抄到十二点,就赦了他回去睡,你觉得怎样?”他是做老师的,但既然抄书是刘颉罚的,他要赦免,必然要问刘颉的意见,刘颉若是不同意,他也不能说别的。
“还是一点吧。”刘颉道。
“随你的意思。”徒千墨知道刘颉最不喜欢的就是不用功,他替陆由问这一句已经很不合规矩了,也不能多说。
“多学一会,总没有错的,睡觉,什么时候睡都好。”刘颉小声道。
徒千墨听他这话,顺手就将刘颉拉到他怀里,给了他屁股上狠狠一巴掌,“不知道爱惜自己我都不想说你,现在还是这样子!”
刘颉有些不好意思,这么亲昵的打法,老师倒是经常拍濮阳的,自己这么大的人了,可怎么好意思。
徒千墨看他脸红了,也是放开他,“还不回去睡觉,再不将自己当回事,我可不管陆由是不是在这,扒了裤子吊起来打。”
“是。阿颉这就回去了,老师也早点睡。”刘颉毕竟不是赵濮阳,他几乎没有被徒千墨用这种口气威胁过的,只当老师说得是真的,吓得一哆嗦。
徒千墨看着他背影,只觉得像是躺倒在了仙人掌上,虽然不算痛,但终究是极不舒服的。或者,对阿颉,自己的确是操心操的少了。
凌晨一点的时候,徒千墨去叫陆由,陆由像个掉了毛的小兔子一样趴在墙角抄剧本,听到有人进来,吓得身子都蜷在了一起,却又不敢乱动,那样子别提有多可怜了。
徒千墨淡淡道,“抄得怎么样了?”
“回老师的话,还,还有好多。”他不刻意叫徒老师了,但是语气中的疏离却是谁都能听出来。
徒千墨道,“拿过来我看看吧。”
“是。”陆由将稿纸双手奉上,徒千墨翻了翻,抄得很认真,而且,不止是抄写,还自己在旁边做了批注。徒千墨轻轻点头,“起来睡去吧。”
“陆由不敢。”陆由小声道。
徒千墨道,“你三师兄准了。”
“陆由不敢。”他前一句不敢恐怕还有些小意在里边,后一句,就真的是犯倔了。
徒千墨抬眼道,“我不想三更半夜的动家法,明天还有明天的事,你今夜熬在这里没了精神,其他的事又怎么做。”
“是。陆由谢老师体恤。”陆由越发恭敬了。
“嗯。”徒千墨将稿纸还给他,“收一收,洗漱了就回去吧。”
陆由见他说完了话像是要走,却又叫了一声,“徒老师——”
“什么事?”徒千墨知道如今的陆由对自己抵触很深,便也不多和他说话。捅人一刀子就那一下,可伤口要愈合,日子却长着呢。
“陆由还有二十下藤条,昨天欠的尚未还,更要加上今日的数目,而且今晚还没有顶珠子,师门的教诲,陆由是万万不敢规避的,何况,大师兄又吩咐了每日要在二师兄门前为老师唱《心经》,陆由也没有做,陆由——”陆由一样一样的在徒千墨面前数着,徒千墨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陆由自知资质低下,自己恐怕无能承当,只是,只是老师教训过的,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陆由暗自揣摩,恐怕,恐怕是不该再拖了。”他越说声音越小,可终究,是壮着胆子说完了。
徒千墨不怒反笑,“哦?”
“陆由不敬,恐怕,今夜要劳动老师费心教训了。”陆由直直挺着脊骨,哪怕望着徒千墨的眼神就像枪口下的鹿,却终于带着几分决绝。
徒千墨却是微微一笑,再次挑起了他下颌,“你求我,我就该饶,你让我打,我便要动手——别人拜师是拜师,你拜师,倒拜出一个金牌打手来了。”他说了这一句,就提着陆由衣领将陆由拽起来,陆由一时不防,家居服的口袋又浅,手机一不小心就滑了出来。
陆由一急,伸手去捞,徒千墨看他样子就知道不对,“拿过来。”
“我——”陆由只是摇头。
徒千墨的脸色却更冷了。
陆由仰头望着徒千墨,“徒老师,陆由忤逆师长又不求上进,您若是还不打我,日后,又如何去见其他师兄呢!”
徒千墨见他仰着头眼睛直愣愣地盯着自己,口中的话好像很恭敬,但实际上全是挑衅。陆由如今的状态若用两个字来形容,最恰当不过的便是讨打,可他越是这样,徒千墨就越是觉出奇怪来了。
徒千墨不是虐待狂,虽然有任性的时候,但无论训诫弟子还是调敎M都一切尽在掌握,他身上的S属性极强,最不喜欢的便是失控。陆由对他依赖或者依赖被打破都是他能预料到的,是以哪怕他知道麻烦却也不多说,只是想假以时日自然能扳回来,但如今陆由的状态明显是游离了,徒千墨就不能不小心。训诫是极耗费心力的事,任何一点小的差错都可能造成难以弥补的缺失,他望着陆由,陆由的眼睛很亮,甚至亮得有些无礼,他整个人似是在迎接着什么,仿佛极度盼着徒千墨打他一样。徒千墨自然知道他身上伤得有多重,他也完全看得出陆由绝不是受虐狂的,凭着这孩子平日的小意殷勤,如今这样就着实太怪异了。
“陆由。”徒千墨刻意放缓了语声。
“陆由恭聆训示。”陆由的样子,很入戏。仿佛扮演了一个什么悲壮的角色一样,整个人都有些痴了。
“是家里出了什么事了?”徒千墨问道。他想了想,如今的陆由并未出道,生活的重心恐怕就是家庭了。
“我家里出了什么事!”他这样一问,倒是把陆由吓住了,陆由死死盯着他,像是生怕有什么坏消息传出来。
徒千墨越发觉得他情绪不对了,“没什么。我随便问问。”
“哦。”陆由明显舒了一口气,却是马上道,“陆由无礼,请您重罚。”
徒千墨觉得有些脑仁疼,他并不是超人,陆由折腾了一天,他也不轻松呢。只是如今这时候,他必得拿出老师的样子来好好劝他,但看陆由这状态,两个人是越来越远了,恐怕自己真的说什么,也不在他心上的,因此只是道,“你说得不错,先去你房里吧。”
“是。”陆由听他在不再问手机的事,倒像是松了口气,徒千墨却不看他,回身取了放在桌上的藤条,只等陆由提好了裤子才转过来。
陆由依照礼数替徒千墨打开门,徒千墨看他将剧本稿纸都抱在怀里,不免觉得好笑。白天还有白天的事,就算能抽出时间来,又能抄几个字。
两人到了陆由房间,陆由先进去打开了灯才请徒千墨进来,徒千墨已在那张书桌前坐下了,只等陆由过来说话。
陆由将东西放好,就取了那跳棋盒子来,徒千墨看他连站都站不稳,刚才走路也是踉踉跄跄的,但终究是捧着盒子在自己面前跪下了,徒千墨原本觉得要他跪趴在那里多想想是更好,但又觉得刚才罚抄剧本,这么长时间了也没有冷下来,如今他的情况,那珠子定然还是顶不住的,也没有故意为难他的道理,看他跪下了,倒是没说什么话。
陆由倒像是早习惯了徒千墨折腾自己,看他不理睬,就又重新调整了姿势,他仿似也不着急,今夜像是打定了主意在徒千墨面前杠着了。
徒千墨用藤条捅了捅陆由肩膀,陆由抬起头,徒千墨望他,“你跪都跪不稳,确定,这珠子顶得住?”
陆由没说谎,“陆由不能。”
徒千墨接着问,“你自从进到我这里,身上就一直重重叠叠地伤着,我若再打,你撑得下去?”
陆由见他态度极为缓和,不禁就觉得诡异,难道这个人一到晚上心情就好了,只是自徒千墨当着刘颉的面踩着他腿将他像狗一样的按在地上抽打,他就没什么别的想法了,反正在地下室的时候这样的日子也是常态,如今只被一个人如此欺凌,也算够本了,“陆由不知。”
徒千墨向他招了招手,“你跪过来点。”
“是。”陆由膝行了两步。
“大师兄教你的《心经》你唱会了?”他数了三件事,徒千墨便一桩一桩问他。
“回老师的话,不大熟。”陆由觉得没什么好撒谎的。人若是要骗人,肯定是为了什么,他一不求徒千墨的好处,二不怕徒千墨的情绪,因此也没什么好瞒着的了。
徒千墨看了看表,“现在是一点十分,你如今的状态,恐怕单单是行规矩就要到三点。至于挨打,你恐怕并不知道,挨打挨不好也要加罚——”
陆由扬起脸,“我知道。”
徒千墨没有计较他插嘴,“然后,挨过了,还要再唱歌。你自己恐怕也不会觉得,自己能唱好的。”
陆由不说话了。徒千墨冷静的让他很不舒服。
“所以——”徒千墨下结论了,“你今晚的目的,其实,只是想让我打你,对吧。”
陆由没想到他居然会直接说出来,自己也是呆了,“我——”
徒千墨的目光还是没有变,“你站起来。”
“是。”陆由很听话。他才进这个门就学会听话了。
“转过去。”徒千墨淡淡吩咐。
“是。”陆由转过身背对着他。
“脱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