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景生(正文完结)-第1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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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情窦初开的那一天呀。
景生走到床边,合衣侧身躺倒,也不盖被,也不熄灯,完全旁若无人,心里不知是狂喜还是期盼,——前世,生无可恋,今生,再遇冤孽,可能有个完满的结局?从小,自己对青鸾的感觉是羡慕嫉妒恨,原来,都是为了今日的沦陷,都是为了今日万劫不复的爱恋!
房门轻启又阖拢,素灯已灭,紫铜镂空花鸟的火盆里香炭暗燃,明明灭灭,雪后的月光明艳涟涟,照无眠!
辰时(7:00)刚过,涞河西岸的柳堤上人迹稀少,此一长堤地处大户巨宅云集的崇德坊后方,又值寒冬,元日刚过,一扇扇朱漆门户都紧紧闭合,仍在沉睡。
——嘚嘚嘚,马蹄踏雪的涩滞之声由远及近而来,不一会儿,在柳堤的尽头就出现了三匹骏马,高大神武,均为从西域购入的纯血宝马。跑在最前方的那一匹格外耀眼,金栗色的皮毛在雪后明晃晃的日光下闪现出金缎一般的光泽,
“爷这匹流金看着确实不同凡响,户部的王算盘真会办差,十箱子盖了咱大夏皇室印章的瓷盘子瓷碗就换来这么一匹宝马,啧啧啧,真是奸猾!”苦脸滑稽地皱着眉头,却不料肩膀上挨了一马鞭,极轻极柔,到像是爱抚,
“你又说什么混话呢?那好算是奸猾吗?那叫各取所需!懂不懂?他们那马年年下小马,有什么稀罕的,这碟子碗可不会生仔,花样儿又好,还有咱爷的章,我看十箱子换一匹马都嫌多!”——天呀!真正的奸猾之人在这里呢!这也不知是啥逻辑,却听得苦脸连连点头,深以为然,还是自己老婆懂道理呀。
“呵呵呵……愁眉真会算计……你以后就去户部吧……看不把王算盘乐死……”景生想想就觉得有趣,一大一小两张算盘,真能把死人也算活过来。
“哎,前面拐个弯儿就到了,爷,你看,那……那好像是秦舍人呀。”愁眉手臂一伸,遥遥指向前方,景生收敛恍惚的心神,定睛看去,前方一百米左右,在披霜盖雪的柳枝下一个人正低头急行而来,可不正是秦书研嘛,本来还想着找他一起来看青鸾,又考虑到他昨夜受伤了,没想到此人倒比自己还心急,肯定是奔着那位灶王奶奶去的,可他怎么往回走呢?还步履匆匆的。
这时小秦一抬头,猛地看到遥遥而来的那三匹高大骏马,一下子就愣住了,随即便踉跄地跑过来,深一脚浅一脚地踢踏着积雪。景生一见觉得心里猛地一紧,赶紧催马上前,没几步就来到小秦的跟前,俯身问道:
“书研是从哪里来?为何如此焦急?”
秦书研见圣上身穿玄锦紫鼠披风,头上的兜帽压得很低,便警觉地观望了一下,发现愁眉,苦脸已稍稍退后,形同护卫之势,柳堤上也并无他人,便仰脸儿低声回复:“陛下,我才从青鸾殿下的寓宅出来,正要去同和客栈找您呢。”
看到小秦那焦灼苍白的面色,景生一下子探身过去,双手紧紧攥着马缰,“出……出什么事了?”他觉得呼吸不畅,几近窒息,
“青鸾……青鸾殿下一行已经回了南楚……小怡也……啊……陛下……”小秦黯然神伤地说着,却不料被皇上猛地揪住襟口,惊叫起来,景生失措地呆了一瞬,松开手,身子却摇晃着像要摔下马来。
“爷——”愁眉和苦脸同时催马抢上前来,却被已坐稳的景生挥手拦住,他深吸口气,拼命压抑着即将冲出胸口的狂喊,——青鸾——青鸾——青鸾——为什么!为什么不等着我?昨晚分手时,不是说好了我还会再来的吗,你不是已经知道我是谁了吗!想着昨晚最癫狂之时,青鸾口中呼唤着的‘璟……璟……璟……’景生的心中痛如刀割,难道是自己听错了?他叫的并非是自己?难道是因为自己临时离开伤了他的心?
——啊!天呀!景生狂乱地思索着,痛悔不已,恨不得昨夜能够重现,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再那样丢下他一走了之!
“陛……陛下……您……”愁眉苦脸和秦书研面面相觑,愁眉心里猜出点什么,就更是焦灼,看着皇上骤然冷若冰雪的面色,不禁身上泛起丝丝寒意。
此时,铅云压境,密密匝匝如兵临城下,在天际翻滚咆哮着,寒鸦呱呱啸叫着从老柳林里腾飞而起,只片刻的功夫,白羽似的雪片儿便扑扑簌簌地落了下来,柳堤之上,寂静无声,地老洪荒都于瞬间消弭无踪,景生的心不断不断地沉沦,像等待救赎的罪人,却终于没有得到神祗的眷顾。
“他们何时离开的?”景生听到自己的声音异常平静,不禁心中惨笑,终于学会假装若无其事的处世之道了。
小秦恍然地摇摇头,“没…… 没顾上问…… 一听说他们走了…… 我…… 我就慌了…… 整个人像被掏空了似的…… ”小秦的声音带着点轻颤,从未有过的失魂落魄,少年情怀总是真,也最易受创!
景生一咬牙,伸手揽住小秦轻轻一提放在身前的马鞍上,“你带路,我去仔细问问!”说着就催马小跑起来,拐过街角,片刻的功夫就来到一扇朱漆大门前,景生想了想,绕到旁边的偏门,带着小秦翻身下马。
这时愁眉苦脸早已下马跑上前去叫门,——砰砰砰,在雪落如羽的冬日清晨,叩门的声音尤显空寂刺耳,不一会儿的功夫,吱吱呀呀,厚重的木门轻轻开启,一个睡眼惺忪的少年探身出来,一眼看到凛然而站的愁眉和苦脸,不禁猛地愣住,“你……你们是……”
“我家主人有话要问,你仔细回话。”愁眉沉声说道,并未理会他的疑问。
那少年眼中的睡意一扫而空,眼珠滴溜乱转打量着愁眉和苦脸,见他们气度超然,衣着贵重,身旁的骏马更是神武,不禁咽了下口水,眸光一滑又看到站在他们身后的小秦,立刻拧眉苦笑道:“秦公子,怎么又是您呀,我不是才跟您说了殿下他们早就走了。”
“他们什么时候离开的?”就在这时,一个纯朗而威严的声音突然响起,少年惊得一怔,探头看去,就见在秦公子的身后,门扇的阴影之中还站着一个人,——哎呀!少年仆从的心跳骤然加快,他虽看不太清那人的面容样貌,但他端凝挺秀的身姿,和通身高华卓绝的气派也足以震慑人心了。
少年眼也不眨地呆望着,又咽了一下口水,才巴巴儿地回道:“是……是昨儿半夜……半夜时分……小的……小的我都睡下了……又起来帮着装车。”不知怎的,面对此人风帽下透出的深湛眸光,少年完全失去了矫饰的能力。
“哦!竟…… 竟走得这么急。”景生轻吸口气,努力压抑胸中尖锐的炙痛,“没……没说原因吗?他们为何此时匆匆离开夏阳?”
那个仆役懵懂地摇摇头,“小的不是他们南楚宫里带来的人,小的原本就是个看宅子的,他们买下宅子后看小的忠厚老实就留下小的在大门上守着,内宅里的事儿小的一概不知呀,那位双福总管就出来吩咐小的帮忙装车,可没说为啥离开。”
愁眉苦脸暗暗点头,这倒也说得通,可——,他们忍着没有扭头看向皇上,心里却都一阵阵地发冷。
“青鸾……咳咳……青鸾殿下他……他可还好?”景生完全不知是如何开的口,话已问出,才惊觉那声音是……是如此的沉痛焦灼。
“黑灯瞎火的,小的……小的也没太看清,应该是挺好的,小的……小的好像还听他和那位姑娘说笑来着……说临州的灯会更热闹。”少年好像也听出了那人声音中的异样,他好意安慰着,不想却激起了景生更狂烈的疼痛。
“他……呃……他们没留下书信吗?”景生努力平衡着声线,心平气和地问着,心脏仍在不断地下沉,好像永无止境,胸腔变为无底深渊,昨夜有多么狂喜,此刻便有多么失落,是造化弄人,还是阴差阳错?或是……或是那鸾儿本就是个游戏情场的无心之人?不然……为何昨夜他如此投入?仿佛是第一次……又像是最后一次!拼尽激情地与自己欢爱,然后,就这样匆匆转身而去……消失无踪!又或是他对自己的冒犯深恶痛绝……以致……以致绝尘而去……永不回还!
那个小仆役听到发问,愣了一瞬,忽地一拍额头,万分歉意地看着秦书研,“哎呀,刚才秦公子走的急,小的倒是忘了,如今这位爷一问,小的才记起来,他们临走时那位双福总管留下一个信封,说是秦公子来了就交给您。”说着那少年就转身回了门房儿,片刻的功夫就拿了一个信封出来,递给秦书研。
秦书研欣喜若狂的面色在拿到信封的那一刻迅速黯淡下来,那棕色封皮上只写着几个冷冷的字迹:诊金菲薄不成敬意,请务必转呈尊师。
景生没有探头去看,只期待地望着那个少年,“还有信吗?殿下可曾留下什么话吗?”
少年似乎都不忍再听那渴望又绝望的问话了,大雪飘飞,他却出了一额的热汗,“呃,没……没了……没留话……”
天地蓦地沉寂静谧,只须臾之间,又或已过经年,大家还在愣怔地不知所措,却见皇上已牵着马回身而去了。愁眉苦脸赶紧拉马跟了上去,小秦也咬咬牙跑上前去。
秦书研早已注意到皇上的面色不佳,但还是勉强小跑着跟随着景生的步伐,忍了又忍,哆哆嗦嗦地从怀中拿出那个信封,想递又不敢递过去,万分踌躇,“这……这是给……您……对……是请我务必转呈尊师的……诊金……。”小秦温润的声音回旋在漫天大雪之中,仿佛也沾染上了冰寒之气,一个劲儿地往人心窝子里扎。
景生劈手一把抢过那个信封,看着上面陌生的字迹,猜想这薄薄的信封中必是一张大额银票,颈侧的血管突突跳着,他手掌一收刚想将其化为粉末,猛地又停下来,低头细看着,随即就将信封收入怀中,抿紧双唇,冷肃地吩咐:“立刻回东安!想来南楚又将有新动向,朕要仔细应对,还要准备三月的春狩!该收心了。苦脸,你安排人去查,南楚是否出了什么状况?”
——青鸾呀青鸾,这就是你们南楚的为客之道吗?在大夏陪都夏阳旅居了近三个月,由大夏御医(当今圣上)亲自看诊,由御用药局提供最好的医药,大夏御用牧场天天专送鲜奶,至于菜蔬鲜果更是与东安大内里的供给一般无二,这虽并非你之所求,完全是我自作多情所为,但你……你就真的一无所知……真的毫不在意吗?
景生翻身上马,沿着柳堤狂奔而去,怀里揣着的信封像团火烧炙着他的心肺,气怒悔愧轮番煎熬,——青鸾,这银票我替你留着,等你作了我的皇后,再看我……看我怎么慢慢……,心中想着罚他,可狂涌上胸口的却是无尽无尽的思恋和痛悔,自己昨晚的鲁莽强袭可能……可能使自己永远失去了他,——青鸾,等你做了我的皇后,再看我……看我怎么好好疼你宠你!
作者有话要说:对这次景生的强盗行为,有些亲感到突兀不合理,这都是特别正常的感觉。他的这种行为也确实不妥。并且被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