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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带翼天使-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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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弄错了,我是用生意的角度来看,而非复仇的角度。”荣轩眼锐利地说:“还有,我一直以为你是站在我这一边的。”

这时一个火红的身影,端仪抓着荣轩的手说:“你在这里呀!我找到你最爱吃的鲑鱼派了。”

荣轩随端仪走后,仰德对晓真说:“你不是答应我,不再插手他们的事吗?”

“我……我只是觉得对沈月柔有一份责任……”晓真说。

“你知道荣轩的脾气。插手只会火上加油,而且还惹火上身。”仰德郑重地对妻子说:“保持距离,好吗?”

另一端的月柔,远离荣轩,却不时偷看他,也看到老在身边打转的端仪,心中五味杂陈。

尽管端仪一心想做副总裁夫人,但荣轩绝不会对她认真。他和她会做到什么程度呢?端仪是很开放的情场老将,全碰到城府极深又狠心而无情的荣轩,只怕也要受伤害的。

胃又一阵抽搐,才喝下去的果汁全涌上来,塞在喉间,难受欲呕。月柔走出会场,外面是铺着深蓝色地毯的长廊,围着镂空大理石柱子,可俯看盛南宏伟的大厅堂。

她找到洗手间,冲进去就一阵呕吐,酸汁全冒出来。她抚着作痛的心口,努力整理容颜。

镜子照出的她并没有想像中的不堪,脸有些苍白脆弱,但黑眸中有着极亮的光彩,让她反而有种凄绝的夺人之美。是的,她并没有崩溃。

再次武装自己,月柔走了出来。脸上面具尚未戴齐,就看见荣轩靠在栏杆上,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面无表情地在等她。

两人就站在长廊上对峙着,久久不说话。月柔想从他身边冲过去,但知道逃不过他的手掌心。她庆幸方吐过,否则现在会吐他一身,毁了他的昂贵西装。不!也许这是他应得的,想像他沾满酸臭的狼狈,她内心渐渐平静下来。

“你要做什么?”月柔问。

“问候而已。”他仍不动。“我不能装做不认识你,你能吗?”

“为什么不能?”月柔声调不变:“对我而言,你根本是个陌生人。”

“是吗?”这句话终于触动他,他站直身体说:“有哪一种陌生人会像我们一样,如此亲密地了解对方呢?”

“闭嘴!”月柔几乎沈不住气:“我才回来台湾不过一个月,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

“我懂了!”荣轩走近一步:“你想否认十年前的事,你强迫自己认为那个月柔是不存在的,对不对?”

“不!那个月柔是存在的。”月柔退后一步:“但她早被她的天真无知,不解人间险恶杀死人了!”

荣轩一愣,有刹那间回到年轻时代不设防的样子,他眉头一皱说:“你长大了,也变了。以前的月柔总是很温柔可爱,整日带着微笑,从不大声说话,更不话里带刺。”

月柔再也受不了,他的每一句话都像揭她疮疤。旱灾不了会场,她就掉头往另一边走,荣轩几个大步就抓住她,力量之猛,她一转身就撞到他绷得紧硬的身体。

“我们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的呼吸在她脸上。

“我和你之间没什么说的!”她在手下挣扎着。

“是吗?你还想再逃吗?”她柔软的身体每动一下就更刺激他,他忍不住一手握住她的纤腰:“这一次,你再也逃不过了。”

“放开我!”他一握她的腰,她就不能踢他捶他。

放开我?她在开玩笑吗?现在他满怀是月柔特有的清香,还加上列令他心迷神醉的女人香气,多年来深深埋在他体内那种渴求灵肉合一、身心交缠的欲望又被唤醒,他根本舍不得放。

为什么还是她?!

荣轩忘了自己要说什么,长长的十年只化成眼前那凝脂的肌肤、吐气如兰的樱唇。

他正觉得如丝绒滑冷、混合着烈焰火烫的接触时,有人突然叫了一声:“郑先生!”

荣轩一个迟疑,月柔就推开他,奔回会场了。

“对不起……”是出来上厕所的秘书小姐亚珍。

荣轩似乎不闻不见,脸上亚珍不曾见过的复杂情绪,像是痛苦的。她从没见过他如此失控,他一向冷冷傲傲的,简直无法想像他也有七情六欲的一面。

当长廊只剩下亚珍一个人时,她仍然好尴尬,真不知道明天如何面对郑荣轩。但她没错呀!是他不该自失形象,在毫无遮掩、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的女厕所外,就吻起女人来,任何人都可能看到的。

那女人她知道,是沈月柔,长得很美很高雅,很难相信和沈端仪是堂姐妹。晓真的话迅速掠过她脑海:“另一个沈家的女儿呀!”

郑荣轩到底在玩什么把戏呢?!

言妍……带翼天使……第五章

第五章

这是一个街角随意都可以看到的咖啡厅,有轻柔的音乐、香醇的咖啡,陪伴着谈情的爱侣,谈心的朋友,或孤独落单的人。

绍扬送意秋回家,又约着月柔四处晃晃。四月晚上的台北街头,有隐隐的花香,在空气里飘着。

月柔知道他有话要说,两人的心都还在酒会上。

“我现在又有想抽烟的冲动。我已经好多年不碰香烟了。”绍扬摸摸身上,很不自在地说。

“要不要我去问问老板娘?”月柔问。

“不用。”绍扬忙阻止她,说:“月柔。你老实告诉叔叔,沈郑两家恩怨,除了那栋大宅,你还知道什么?”

“我知道你和郑荣轩姐姐的事,爷爷奶奶对他们的羞辱,对荣轩父亲的死。两条人命,要我们偿还。”月柔静静地说。

“什么!你都知道了?”绍扬惊愕地说:“这么多年,你竟连吭都没有吭一声?!”

我有我的理由,但月柔只说:“我以为一切都过去了,所以没有说。”

“那你一定一直以为我是个狼心狗肺的负心汉,对不对?”绍扬痛苦地说。

“刚开始吧!”月柔承认:“但和你相处久后,就不这么想了。我虽然不知道悲剧发生的原因,但我想念你绝不会是个始乱终弃的花花公子。”

“这有什么差别!”绍扬长叹一声:“我依然负了她,她仍是为我自杀身亡的。”

“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呢?”她问。

绍扬低头半晌说:“我和荣美是在回赤溪的火车上认识的。当时我在念研究所,她是一个护士,美丽又善良。我们深深地相爱,计划未来,准备携手共度一生。她的父母很喜欢我,而你爷爷奶奶虽然对她身世背景有些微辞,你爷爷基于你父母的教训,这次不用明的来,而是趁我服兵役时暗中破坏。”

绍扬声音哽咽,久久不语。

“然后呢?”月柔轻声地问。她知道绍扬需要发泄,他的罪恶感不比真正背叛荣美少。

“你爷爷利用他在军队的关系,阻隔了我和荣美的电话和信件。我得不到她的消息,她也得不到我消息。”绍扬停顿一下:“我以为她变心了,她也以为我背弃她了。她找过爷爷奶奶,肯定她的名份,她万万没想到一向对她和蔼可亲,如此有地位有名望的沈家人会欺骗她。个性多情刚烈的她,一时想不开,竟上吊自杀了!”

上吊自杀……,月柔的心紧绷着。

“到如今,每次回想,都觉得是命运之神开过最恶劣的玩笑。这种老掉牙的门不当户不对的故事,竟会发生在我和荣美身上。我真懦弱无能,连自己心爱女人都保护不了!”绍扬捏紧拳头:“我真恨自己,真恨自己!”

“小叔叔,你并不负心,该怪的人太多,但绝不是你,你也是受害者呀!”月柔急急地安慰他。

“怎么不怪我?”绍扬一句句出自肺腑:“我曾控诉父母、控诉苍天、控诉命运,甚至怨荣美的痴傻,但都不如怪罪自己来得痛快有力。沈家三兄弟中,我没有你父亲的决绝果断,能自求生路;也没有你大步的干脆理智。我不齿沈家又依赖沈家,简直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郑荣轩若要打垮我,也是我罪有应得。”

“郑荣轩知道你是被蒙在鼓里的吗?”月柔问。

“我曾试着向郑家解释,但却挨了一顿揍。”绍扬说:“后来想想有什么用?说清楚了,还是挽回不了荣美和郑伯父的生命。而且错在沈家,我无法摆脱关系,毕竟两条人命是为我而死的。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浪迹天涯,过着孤独的日子来赎罪。你知道吗?如果莎拉不是美国人,我也不敢娶她。因为所有东方女子都有让我想到荣美联社!”

“可惜郑家不明白也不能谅解。”月柔忧心地说:“这次沈家落入郑家的手中,他们恐怕不会轻易地放过我们。”

“这也是我找你出来的原因。”绍扬说:“你奶奶年纪大又有心脏病,为郑家的事也内疚好多年了,不曾安宁过。你大叔不明就里,可能会把事情弄得更糟。我决定留下来,亲自求郑家,把一切帐算到我头上好了。莎拉那儿,可不可以请你跑一趟,照顾她到顺利生产?”

“不!莎拉需要你,你不能在节骨眼中缺席。”月柔说:“郑家若有行动,也不是在一时。况且大叔一向精明,不肯吃亏,他多少可以挡一阵子。”

“我不能在这样连累大家以后,就一走了之呀!”绍扬进退两难地说:“郑家要对付的是我呀!”

“我觉得郑家的计划,包括全部沈家人在内,你留下来并没有帮助。”月柔客观的分析:

“你还不如回美国,陪伴莎拉,并且为你的公司做最坏的打算,另谋出路。”

绍扬看着她有好一会儿,然后泛出一抹苦笑:“你真是像你的母亲,再苦的环境都能带着微笑度过。你父亲生前屡次提到,你失去母亲以后,被迫四处流浪寄读,还能保有这么温柔甜美的个性,真是不空易。”

月柔不语,望着她手中的咖啡,心中塞满了不出口的苦涩。如果她可以选择,她宁可在一个平凡的家庭,有父母兄弟姐妹、无灾无难地过一生。

※※※

月柔作了一个梦。

她梦见一股深蓝色的龙卷风起自大海,到处窜走。撞到山边、悬崖、屋宇、田野,最后直冲眼前,把她吓醒了。

深深的夜,暗影幢幢,这是鬼魅出没的时分。

撞开地狱之门,有人在她耳边喊着。

不必了,门已开。过去的魂一个个列队出来,带着被禁锢已久的苍白表情,死寂的眼瞪着她。

十六岁的二八年华,月柔隐瞒日本身统,但仍掩不住的东洋美少女的气质。于是有人趁她走校门之际,偷偷拍下一张她秀发轻扬、双眼迷蒙的艺术照片,整整放大一页地登在省中校刊上,不知风靡多少城里的中学男生。

因为照片风波,月柔认识了黎音,也认识了黎音的家教郑荣轩。

荣轩当时是大三学生,名校名系的天之骄子。黎音形容他是“高帅、聪明、幽默、机智、有魅力、教人心跳、有深度内涵”。月柔一见他,立刻意乱情迷,所有少女情怀、爱情幻想全都绕着他来打转。

每个星期一、三、五,月柔和黎音由荣轩补飞英数。周六下午,他再私下为月柔上她最头痛的国文课,尤其是诘屈聱牙的文言文。

荣轩不只为她讲解课文,还带领她念中外的文学名著。他们看红楼梦、约翰克利斯多夫、徐志摩的诗、三岛由纪夫的忧国、卡缪的荒谬广义……反正他说什么,她就如奉旨般照单全收。

他不但是她的偶像、导师,而且还是她的天神、她的世界、她的至爱,甚至是比她自己生命还珍贵的人。她可以匍匐在他脚下,吻他走过的泥土地;他说东,她绝不会向西,完完全全的百依百顺,没有自我。

少女情怀总是诗呵!以为天上的星星可以攀摘,以为刹那可以变成永恒,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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