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帜-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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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昱大步的走着,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只觉得仿佛有什么东西压在心头,沉甸甸的。
云梦公主的马车还没有走,上官昱跃上马车,吩咐车夫:“去云梦馆。”
夜已深,路上已经没了行人,只有敲梆声从不远处传来。马车疾驰在青石路上,车轮“辘辘”的声音传出很远。
云梦馆到了,上官昱不等马车停稳就跳下马车,几步上了台阶,用力的拍着大门。
守门的家丁揉着惺忪的睡眼,嘟嘟囔囔的走过来开门,刚要发作,一见是上官昱,一时竟有如石化,呆呆的站在门内。
上官昱一把推开那个家丁,大步的朝里面走去。
云梦公主已经睡下,却被这阵纷乱惊醒,忙披衣坐起。门突然被人推开,就见上官昱走进来。云梦公主站起身,刚要说话,却被上官昱一把抱在怀中。
上官昱紧紧抱着云梦公主,心里似乎平静了很多。
半晌,上官昱幽幽的开口:“我不是故意打扰你的,只是我心里很乱,只想着见你一面。”此时上官昱的语气竟是那样的无助,令云梦公主不禁有些心痛。
云梦公主将头靠在上官昱胸前,低声说:“我知道。”
上官昱深吸了一口气:“我恨他,如果不是因为他,我爹不会死,我娘更不会死。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见他哀求我,我都会心软。”说到这里,上官昱的语气中竟有了一丝哀伤,“尤其是看到他鬓边的白发,我竟然想叫他一声‘父皇’。”
云梦公主拉上官昱坐在床边,让他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不要想太多,这世上很多事没有所谓的对与错,顺其自然就好。”一边说一边轻轻抚mo着上官昱的鬓发。
上官昱慢慢的闭上了眼睛,云梦公主看着怀中的上官昱,此时的他竟是这样的迷茫,完全没有了战场上杀伐决断的魄力,可此时的他更令自己感到一份真实。
窗外传来鸟儿啁啾的声音,上官昱慢慢睁开眼睛,一时竟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云梦公主含笑看着上官昱:“你醒了。”
上官昱忙坐起身,有些愧疚的说道:“害你一夜没睡。”
云梦公主故意说道:“我现在全身酸痛,尤其是腿。”
上官昱闻言,站起身,打横抱起云梦公主。
这样亲密的举止令云梦公主有些脸红,忙轻捶上官昱:“快放我下来。”
上官昱见云梦公主满脸飞红,不由有意作弄她,轻轻将云梦公主放在床上,随即压在了她身上。
云梦公主大惊失色,忙伸手推他,可却推不动,抖着声音说道:“你快起来。”
上官昱见云梦公主急得声音都抖了,不由大笑出声,随即站起身。
云梦公主这才明白过来上官昱是故意作弄自己,坐起身,狠狠地打了上官昱一巴掌。上官昱并没有躲闪,而是挨了这一巴掌。
云梦公主垂下头,低声问:“怎么不躲开,疼不疼?”
上官昱含笑看着云梦公主:“本来就是我错在先,刚才和你闹着玩的,你快睡吧。”
云梦公主翻身脸朝里躺着,不再理上官昱。
上官昱替云梦公主把被子掖好,仿若立誓般说道:“我一定风风光光迎娶你。”
云梦公主没有说话,可却觉得脸颊一凉,两行清泪已经缓缓流下。乱世中,成王败寇,吴国战败,自己被当作礼物送给上官昱,这样的自己毫无尊严,在任何人眼中,甚至是在自己父兄的眼中,自己不过是上官昱的一件玩物。如今上官昱却如此礼遇自己,自己焉能不落泪?
上官昱轻轻的走了出去。门一合上,云梦公主坐起身,心中满是幸福,却再也睡不着了。
翠翘走了进来,就见云梦公主抱着膝盖坐在床上,脸上挂着甜蜜的笑容。
云梦公主半晌才看见翠翘,知道自己方才的失态已被她看见,不由有些不好意思,忙问:“有什么事?”
翠翘笑着说:“回公主,晋国的四殿下派人送来了请柬。”翠翘一边说一边把请柬呈上。
云梦公主接过请柬,扫了一眼,请柬上不过写着请自己过府一叙等语,懒懒的把请柬放下:“你让他们回封信,就说我身子不适,不能去了。”
翠翘答应了一声就要出去。
云梦公主又拿起请柬,如今楚国要攻打吴国的谣言甚嚣尘上,这个东方纬世选在此时请自己过府相叙,难道有什么别的用意不成?
想到这里,云梦公主叫住翠翘:“你去跟四殿下派来的人说明日我一定过府拜望。”
正文 第062章 治国如烹鲜
第062章治国如烹鲜
次日一早,云梦公主坐着马车来到东方纬世在京师的赐第。这赐第本是同昌公主的府邸,同昌公主是当今楚国国君的亲妹,故此这座府邸可谓备极奢丽。
云梦公主刚下马车,东方纬世就亲自迎了出来:“公主驾临,令寒舍顿时蓬荜生辉。”
云梦公主淡淡一笑:“殿下客气。”
东方纬世殷勤相让,云梦公主随他走了进来,这赐第与寻常宅第不同,一进大门就见一道影壁,绕过影壁就是花园。
“今日春guang明媚,公主如不嫌不恭,不如就在这花园中略坐片刻。”东方纬世的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一如这春日的阳光。
“如此甚好。”云梦公主微微点了点头。
东方纬世带着云梦公主沿着小径朝花园深处走去,小径崎岖,两侧花木扶疏。
云梦公主轻笑:“想来同昌公主必是爱花之人,这府中花木如此繁茂。”
东方纬世含笑说道;“我在晋国也喜欢摆弄这些花草,尤其是兰花。如果听到哪里有异种兰花,我必千方百计购得。”
云梦公主猛然记起,曾听人说过东方纬世的生母本是御花园里侍奉的宫女,后得幸于晋国国君,因此只是随口说道:“殿下好兴致。”
小径尽处,却是一泓清澈的池水。一座小小的凉亭临池而建,青瓦,粉白廊柱,一派清丽脱俗的韵味。
云梦公主坐在凉亭的石凳上,伏着栏杆,看那满池春水。
东方纬世负着手,站在云梦公主身侧。
微风拂起云梦公主鬓边的一缕秀发,越显得她发如墨,颜如玉,一对栖息在池边的锦禽双双朝池中游去,在池面上留下粼粼的波纹。
东方纬世不由有些痴了:“如此生能常对斯人,对斯景,夫复何求?”
云梦公主转过头,就见东方纬世正痴痴的看着自己,不由轻咳了一声。
东方纬世这才回过神来:“前几日还不见这些水鸟在池中嬉戏,难怪古人诗云‘春江水暖鸭先知’,今日方知果然。
“父皇极爱白鹤,特意在宫中修了一座高轩,专门养鹤。每到春日,母后常带着我去看鹤舞。我来楚国后,倒极少看见白鹤,多见的是这些禽鸟。”云梦公主一边说一边指着池中的那对锦禽。
刚才的那丝尴尬,被两人的几句谈笑化去。
东方纬世听了云梦公主的话,忙说:“公主且稍坐片刻。”说完大步走出了凉亭。
云梦公主看着他的背影,微皱了一下眉头,委实猜不出他今天请自己来到底有什么用意。
一阵嘹亮的玉笛声传来,云梦公主朝笛声传来的方向看去,就见东方纬世一身羽衣,随着笛声起舞,应节回旋,宛然如白鹤翱翔九霄。
笛声渐歇,东方纬世停了下来,朝凉亭走去。
“没想到殿下竟有这等才艺,这曲《鹤舞》当真绝妙至极。”
东方纬世依旧一脸和煦的笑容:“公主过誉了。”
早有青衣童子将东方纬世的外袍送上,东方纬世接过外袍,说了声“得罪”,就将身上的羽衣脱下,穿上外袍。
一身深蓝色的长袍,让东方纬世又变成了那个谦谦君子,方才风liu倜傥的他转眼就不见了。
这时又有两个小童抬上一个炭火盆,将炭火盆安放在凉亭的石桌上。一个青衣丫鬟在炭火盆上放了一个平底石锅。落后,一个青衣童子将一个朱漆提篮放在石桌下。
东方纬世摆了摆手,下人们都躬身退下,凉亭里只剩下他和云梦公主两个人。
东方纬世打开提篮,从里面拿出两副筷子,两个细白瓷碗,又从篮子里拿出一个巨大的朱漆盘子,盘子里堆着切得薄薄的肉片。
东方纬世用筷子夹着肉片,放入烧热的石锅之中。肉片立刻发出“嗞嗞”的响声,一阵香气立刻弥漫在空气中。
肉好了,东方纬世挟起一片,放入云梦公主面前的碗中,含笑说道:“公主尝尝。”
云梦公主端起碗,尝了一口,味道极淡,可却有一种肉本身的香味,吃下后,嘴里竟留下淡淡的甜,不由赞道:“殿下的手艺可谓精妙无双。”
东方纬世又从篮中拿出一壶酒,两个酒杯,给云梦公主倒了一杯酒:“公主再尝尝这酒。”
云梦公主接过酒杯,就见酒色极淡,喝了一口,酒味也极淡。不过,却与那肉片极为相宜,不由赞叹不已。
东方纬世脸上流露出淡淡的笑容:“这不过是雕虫小技而已,因材而用,治国亦是如此,古人不是常说‘治国如烹小鲜’。”
云梦公主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只是低头吃菜。
东方纬世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我们不如出去走走。”云梦公主因为他适才的话,有些惴惴,因此也站起身,随着他走了出去。
两人沿着水池,慢慢的走着。
“我的书斋就在前面,公主不如过去看看。”东方纬世指着不远处,笑看云梦公主。
果然转过几株花树,就见小小的三间竹舍,竹舍外花树横斜,竹舍的门上悬挂着一个小小的匾额,上面写着“静思”两个字。
东方纬世指着竹舍说道:“这间竹舍据说是同昌公主为其驸马所建。”
云梦公主隐约听说过同昌公主青年夭逝,因此只是含糊答应。
东方纬世推开竹舍的门:“公主既然来了这里,我这个做主人的理当请公主进去喝一杯茶。”
云梦公主一进竹舍,一股若有若无的清香扑面而来,那香气使人有如置身于雨后的竹林之中。
窗上挂着湘竹帘,湘帘半卷。窗下是一张竹制短几,上面堆了满满的书,短几后是一个细草编制的蒲团,此外屋内再无他物。
东方纬世把蒲团拿过来,摆在云梦公主面前:“寒斋简陋,公主不要见笑。”
云梦公主笑着坐下:“足见殿下攻读之苦。”说完顺手拿起书案上的一本书,却是《孙子兵法》。
“我书案上没有圣贤之书,公主不觉得好奇吗?”不等云梦公主说话,东方纬世又接着说道,“大丈夫生逢乱世,当读孙吴兵法。岂能效仿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每日寻章摘句,皓首穷经,碌碌无为。”
云梦公主不禁有些愕然地看着东方纬世。
正文 第063章 春水绿如蓝(上)
第063章春水绿如蓝(上)
东方纬世凑近云梦公主:“我说这番话只是想让公主明白,他上官昱今天有的,我终有一天也会拥有。”
东方纬世灼热的目光令云梦公主有些害怕,忙不着痕迹的退后了些,心中越发惴惴,勉强笑着说道:“殿下说笑了。”
东方纬世冷笑一声:“说笑?我这种人不配说笑,又有什么资格说笑?人人都称我为殿下,可我算什么殿下?在晋国,我无权无势,受尽冷落,在父皇眼中我甚至不如他脚下的小狗。因此晋国战败了,父皇就把我丢到楚国来,让我在这里自生自灭。在这里,我是晋国的质子,楚国国君赏了我一座豪华的牢笼,每日里我摇尾乞怜,不过是为了让自己活下来。如果晋楚相安无事,我还可以苟活于人世。万一将来晋楚交恶,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