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长女-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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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舒啸刚才还泛着光泽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道:“懒的回去,大老远的,又冰天雪地,一路奔波,就为了吃那一顿乌烟瘴气的年夜饭?我撑着了吧。”
青玉不满的道:“怎么就乌烟瘴气的了?过年嘛,一大家子聚在一块才热闹。像我们家,少了青璧,就觉得冷清不少。我瞧着我爹和我娘虽然嘴上不说,面上不显,可心里都不得劲。你们也真是,都只顾得自己,全不管家里亲人怎么样,说到底,就是不负责任。”
任舒啸悻悻的张了张嘴,又成化成了一声哼笑,道:“又来教训我,好像你就多负责任一样。好了,不说这个,我跟你说,我娘是嫌我闹腾,把我撵出来的。大过年的,我总不好再回她面前晃悠,让她堵心,这也算是孝顺吧?”
他还说的挺有理。
青玉也就没再辩驳。
任舒啸却忽然道:“你既说你家冷清,我自己一个人过十五也冷清,要不我去你家过十五元宵节吧?”
青玉讶异的啊了一声,问他:“你十五也不回家?”
任舒啸满不在乎的道:“不回,回去了还得再折回来,你想累死我啊?”
青玉啐他:“什么死不死的,大过年的,也不说点吉利话。你要是不嫌弃,去就去呗,我回头跟我爹娘说一声。”
“你同意了?”任舒啸声调一扬,目光咄咄,就像捡着什么宝贝了一样。青玉纳闷不已的问:“我?我有什么同意不同意的?你这话倒是奇怪了,我同意也没用,要我爹娘点头才行,不然忽巴喇的你就上门了,我爹娘还得以为我是从哪拐来的呢。”
任舒啸才没听青玉后面的话,笑的像是偷了油的老鼠,那份满足无以言表,点头道:“那就没问题,你爹已经邀请过了,我只碍着你没答应,所以就说考虑考虑。现下既是你没意见,那我就放心了。”
青玉心就腾的一下猛跳,仿佛漏点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可是她又实在不知道自己漏掉了什么,只一言不发,沉静的盯着任舒啸瞧。
任舒啸发觉她的异样,忙问:“虽说你是女孩子,可也得说话算数,可不能刚答应的就反悔。”
“我没反悔,就是觉得有点奇怪,你为什么……为什么……”青玉为什么了半天,忽然醒悟过来,脸腾的一下就红了,猛的往前走了两步,凶巴巴的道:“你的事自是你自己的事,干吗要跟我扯上关系?你要去也好,不去也罢,干吗要过问我的意见?”
我,我又不是你什么人?
冷风吹过,青玉滚烫的脸颊觉得有些冷。走了几步,这才慢慢平复下来。她还想能为他的什么人?
说不能说,想不能想,不只觉得羞涩,更觉得惶然心痛。门不当户不对,她自己没多想过,也没有去想过他对她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
她的确心大神经粗,但是,他对她的照顾,还是有感应得到的。
不过,她从不自作多情,只当是他看着昔日同窗的情份,才加以照顾罢了。毕竟,于她来说是一家子养命的钱,于他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况且,也算是交换。她用香菇换钱,说到底,彼此并不亏欠什么。
到了这会,青玉才意识到,原来她的心里,还是残存着一点绮念的。一早就知道不可能,也没想过会有什么可能,可她还是贪心了些,想要多留恋一刻,所以才放纵自己和他这么近的交往。
也许,他不过是厌倦了京城里的富家小姐,想从她这颗青葱白菜里寻求一点乐趣罢了。他家不在家里,他早晚是要回京城的,到时候拍拍屁股,不知道有多潇洒。
就算将来还记得她的一点一滴,那也是他的风流趣事。至于别的,并不能影响到他什么。他该为官为官,该娶妻生子娶妻生子,什么都不耽误。
但她这份贪心,却是清醒的,理智的,带了点悲观的冰冷的贪心。但落到爹娘眼中,也许就助长了他们那不切实际的幻想,会让他们觉得有了新鲜的生机和希望。
青玉懊悔不已。
她以为她已经强悍到了可以抵挡风雨了,才发现自己还是那样的脆弱和无助。她这些心事,心里话,竟是无处可诉。
陌生的人,会觉得她好高鹜无远,痴心妄想,亲近的人,会暗中鼓励支持,那才是真的痴心妄想。
青玉停下步子,一回身,正看见任舒啸若有所思的盯着自己。青玉满腔心事忽然又放下了,道:“你说的对,我已经答应了,总不能反悔,你要去就去,横竖不过是添一副碗筷。不过先说好,家里没什么好吃的,除了白菜土豆,可没有鸡鸭鱼肉,你要是嫌弃就尽早说,别辜负了我爹娘的劳苦。”
任舒啸道:“哪能呢,你看我像天天吃山珍海味的人吗?再说人天天吃肉也有吃腻的时候……”
青玉触动心事,豁然色变。
任舒啸的心就扑腾一下,跌落了谷底,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说错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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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有存稿了。
097、比较
收费章节(15点)
097、比较
两人站定的地方,是个书肆。因着还在年里,这街上的店铺都冷冷清清,几乎没有开门的。倒是这家书肆开着。
但门可罗雀,静悄悄的,想来一个光顾的人都没有。
任舒啸见青玉脸色很是难看,便带笑问她:“你这是想到什么了?”以他对青玉的了解,她就不是个会撒娇耍媚的女子。当然不是她不温柔,也不是她不够可爱,但她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就掉脸子耍小性子。
她既是真的沉了脸色,想必真是触了她的逆鳞。
青玉愣然回神,半晌,才摇了摇头,道:“你当着秃子说头发短。”
任舒啸怔了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青玉白他一眼,道:“还笑,还笑。”幸好人少,但已经有为数不多的行人望了过来。
青玉一扯他,慌不择路的就走。
任舒啸明明一甩手就能甩开青玉的,可这会却任由她扯着拉着,还要不情不愿,非要让她多费些力气才成。
一边走,还一边解释:“你也太多心了。我说什么了?你又不是秃子,我也没说头发长短的事吧?还有,就是随便一句话,你都能想出好几重意思来,那我为了不让你误会,索性把话说的更直白一些?”
青玉气道:“不许说,再说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任舒啸果真就闭了嘴。他从来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这般的心脏柔软,是这般的会让人小心翼翼。生怕会被拒绝,也生怕会伤了彼此。连一句重话都不敢,连一句更直接的表白都不敢。
好在青玉年纪不大,谈婚论嫁还早呢。他也乐得就这么陪在她的身边,看着她那单纯、天真的笑意,心里就挺舒服挺满足的了。
进了闹市,市面上还是冷清。任舒啸道:“真不该听你的,这街上有什么好逛的?怎么也得等着出了正月,都开了集才热闹。要不,我带你去逛庙会吧?”
青玉也喜热闹,但是却摇了摇头,道:“你又不是闲着没事的人,虽说大过年的,不像平时那样劳碌,但也不能总耽搁着。我也不能在城里久待,这就得去找我爹了。”
任舒啸不无懊恼的道:“本就聚少离多,我就是多陪你一刻又怎么了?什么事能有多重要?倒是你,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
抱怨之意十分明显。
青玉却已经顾左右而言他了:“我爹出来必不去别的地方,指定是去书肆了,我刚才打眼看着刚才是有家书肆的。你回吧,我去寻我爹了。”
说完便朝着任舒啸略略打过了招呼,竟然真的回身寻了旧路就走。
任舒啸一个人立在当场,只觉得满心都是苦涩。
从识得青玉以来,几乎每次都是她说走就走,把他一个人扔下。
可她说的也未尝没有道理。他和她,又算得了什么?一年大,二年小,像这样在街上行走,传出去对青玉名声不好。就算城里没人识得她,可这样一个大姑娘家家和他一个大小伙子在一起,也容易招人非议。
但是,就这样放开青玉,让她从他身边一溜而过,他实在是不甘心。
“要是——”任舒啸喃喃开口,对着青玉几乎已经模糊的背影道:“要是你住在城里就好了。”
青玉一连找了三四家书肆,才找到了沈四海。
这是一间不大的书肆,但好在布置得体,收拾打理的极是整洁。一个青衣袍袖的年轻男人,在柜台的后面,也正捧着一本书在读。
书肆里没人。
青玉叹了口气正要走,却恍了一下,见墙角那有个人,她走近一瞧,果然是沈四海正蹲着埋头看书呢。
青玉有些哭笑不得,便走进书肆,打算叫了他回家。
柜台后的年轻人却已经抬起了头,朝着青玉道:“姑娘,可是要挑什么书?”他这一开口,青玉倒是吃了一惊:“晓陆?”
晓陆短暂的吃惊过后,倒并不见得多惊讶,只问道:“怎么是你?”
青玉一指墙角的沈四海:“我是来寻我爹的?”
晓陆望过去之后,立时面孔涨的通红,说话立时就结巴了:“他,他,他是,是你,是你爹啊?我,我,我——我不知道。”这年头,像沈四海偌大年纪,又不考功名却买书看的人当真不多,是以晓陆对他印象极深。却没料到,原来是青玉的爹。
青玉忍不住好笑,问他:“怎么,我爹是你这的常客喽?”想来他应该是认得自己的爹的,只是,他没见过,自然不知道这层父女关系。可这有什么呢?又没人怪他。
晓陆点头:“是啊,大叔常来。”
青玉便更促狭的问:“常来蹭书看,却不买,是吧?”
晓陆忙摆手:“没有,没有,没有,大叔也常买的。而且一买就好多。”
沈四海已经听见了说话声音,一抬头见是青玉,便放了书走了过来。青玉和晓陆便停住话头跟他打招呼。
青玉一介绍,沈四海点了点头。晓陆有些局促,搓手红脸,汗都下来了,从头到尾,就没能说一句囫囵话。
沈四海也没多耽搁,买了两本书,放下钱。晓陆麻利的就把钱给推了回来:“大叔也是老主顾了,再者我和青玉也是昔年同窗……这两本就权当是小侄送给大叔的。”
沈四海不会推辞,手一慢,那几个铜钱就已经叮当着落到了他的口袋里。青玉无耐,只得又掏出来,丢到柜台上,对晓陆道:“熟人是熟人,做买卖是做买卖,你要跟谁都认识,跟谁都送书,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她一开口,晓陆就不敢说话了,只得讪讪的接了钱。
青玉一边拉着沈四海往外走一边跟晓陆告辞:“走了,下回再来。”
这倒把晓陆要说的“欢迎下次光临”给堵了回去。
青玉和沈四海坐上马车,见没人了,这才朝着他发作:“爹,你都跟任舒啸说什么了?”
沈四海嗯了一声,道:“没说什么。”
“还说没说什么。”青玉气结。她这会倒已经有点理解平时石氏为什么那么唠叨了。自己的爹真是个奇芭啊。不管你多心急火燎,他就跟没事人一样,你问十句,他就一句就能把人噎的着急上火的。
待要一句一句跟他分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