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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凤凰变麻雀-第2章

小说: 凤凰变麻雀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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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千郁树也赶过来。

他一人院子就闻到香气袭人,各式的香花蔚然成美景。

“爹,对不起,我没把它们管好。”萨儿呐呐地道,一见到千郁树忍不住畏缩了下。“我回去会骂它们的。”

千郁树没说话,眼光幽深的转了一圈,然后落在戚浅秋身上。

她是一个很美丽的女子,虽然清瘦,且一身粗衣布裙,仍掩不住丽质天生,温婉姣美夺人心魂。此刻,她正静静站在一旁,一头青丝披泄而下,半掩的眼睫下,仿佛隐藏着许多迷惘。

她神情虽然不似刚刚的惊惶,还是残留着惊吓过的痕迹。

“我替骡子卸下鞍具,还没有喂它们饲料,没想到会跑到你这里来。”

她可惜的看了眼被糟蹋的花圃,压下心里头的烦躁。

“不要紧,请你把它们带走就好。”

千郁树看了看那些显然经过细心照料的花卉,还有堆放在屋檐下的锄头、小铲,视线再回到戚浅秋手肘间的破皮。

“你跌跤了?”

她不吭声,蕾儿倒是歪歪斜斜的跑过来。

“马马叫叫,娘娘……砰……”

她抓住戚浅秋的裤管,眼睛却睁得老大望着两只闯祸的骡子,神情间全是好奇,她想越过娘去抓骡子扫来扫去的尾巴,不料却被事先探知她企图的萨儿,以凌厉的眼神阻。:

戚浅秋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才把她抱起。

“常有的事,不劳费心。”

她的细心全看在干郁树眼中。

“这些弄坏的花要赔多少银子?”

她没回话,慢慢退回屋檐下。

“请你把骡子带走,以后把它们拴牢,别再过来就好。”

他点头。“这花……”

“我说不用了!”戚浅秋抿紧被风吹白的唇。

千郁树帮忙萨儿拉过小五。看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们一家已经被人家列为不受欢迎的人物了。

他自知理亏,示意萨儿把小九牵过来。

“你靠种花维生吧?我会找时间过来把土重新犁好,受损的花我也会想办法种回去的。”

戚浅秋背过身子,这样意思够明白了吧,她不想跟谁有所牵扯,谁都不需要!

他看了看她单薄的身子,想不出来既然人家拒绝得这么明白,他又何必非要自讨没趣不可?!

叹口气,他回身牵着骡子领着萨儿步出园圃,萨儿看他爹闷声不吭的低着头走路,更加自责没有把小五和小九管好。

“萨儿,我们明天进城。”

“不是才回来?”

“你这么不爱出门?”

“哪有。”被戳中心事,他心虚的呐呐而言。

他想要的安定,爹不会明白的。

龉翁翁

“娘娘,蕾蕾要马马。”人走了,戚浅秋着实松了口气,也对着像毛毛虫一样蠢动的蕾儿,露出抹安抚温柔的浅笑。

“蕾蕾。”她一手抚过女儿乱翘的细发,“娘不是说过那是骡子,不是马儿。”

“马马!”她漾着梨窝的小胖脸很坚持。

“你这孩子!”亲呢的在蕾儿柔嫩的脸蛋磨蹭了下,她放弃跟四岁大的小孩讲理。

蕾儿抓着戚浅秋的长褛,不知轻重的拉扯,早就忘记自己方才差点被突然出现的骡子吓哭的事情了。

她再怎么叮咛不可以跟陌生人说话,小孩子转头就忘,看着蕾儿天真无邪的笑脸,戚浅秋只能默默的为她把围兜拉正,回应一朵浅浅的笑容。

“来,你在这边玩,娘把花挖出来,晚一点煎香香的玉米饼给蕾儿吃。”

放下女儿,她把如云秀发分成两束,交叉绾成个简单的髻,用一柄镶宝石的象牙梳固定,再把袖子重新挽高,拿起屋檐下的工具去收拾善后。

这四方的院子除了檐廊下几块石板,其他的都是泥地,淡红的泥被开垦成园圃,种的是季节性的花卉,春天繁花似锦,有三色堇、万寿菊、丁香以及青葱可爱的梧桐与盘槐,千姿百态的花木,绿叶肥厚,花办色泽鲜艳,可见照顾者的用心。

花是娇贵的,就算不小心在花瓣上留个指印都会影响花儿的美貌,何况被两只贪嘴的骡子到处留下牙撕裂痕、到此一游的脚蹄印。

她的力气有限,园圃的活说得上是粗重的,翻土松泥,只靠铲子不行,锄头刚开始还在她手中活跃挥动,一阵活做下来,她气喘吁吁,但还是得咬紧牙关硬撑。

蕾儿看见娘亲辛苦的工作,也不甘寂寞的拿起一根树枝,学她样子的戳起泥土来。

对于小小年纪却能体贴至亲的女儿,戚浅秋险些要泪涌。她不在意自己吃苦累极、双手会变得粗糙长茧,只想尽力给女儿一个起码像样的生活。

“娘娘,毛毛……”随便翻弄,一条蚯蚓在蕾儿眼前不住的蠕动;

“是蚯蚓,娘教过你,跟着娘念一遍,蚯蚓……”戚浅秋抬脸示意女儿跟着她的唇形念。

“毛毛。”她向来有自己的主张。

戚浅秋笑着摇头;她教不动。

“娘说过蚯蚓是益虫,会帮娘把泥土钻松,花儿才能漂亮,花几美美卖了好给蕾儿买大饼吃。”

蕾儿似懂非懂,倒是收回快要往下插的动作。

很快的,蚯蚓钻进泥土消失了。

她一眨不眨的看着,转瞬,忘了蚯蚓的事,一旁蔷薇花上的蜜蜂,嗡嗡嗡的声音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蕾儿,小心,别模蔷薇花,花有刺,扎到手手会痛痛喔。”

她每次工作总是把蕾儿带在身边,蕾儿被蜂螫已有过几次,螫了哭,哭了忘,她从来没记取过教训,只要看到蜜蜂,还是照常招惹。

蕾儿灿烂的对着戚浅秋咧开嘴直笑着,露出长得不是很整齐的乳牙。

“刺刺,痛痛,哭哭,要心心。”吃过几次的亏,常常还是会忘记被蔷薇花刺扎得哇哇叫的情形,现在一经提醒,她才记起要小心。

戚浅秋点头,趁蕾儿不黏人的时候,赶紧加快手上工作的速度。

看着被拔除的花成堆,她的眉忍不住打了个折。

手头本来就拮据,这一来,恐怕除了收入要短少以外,还要多花一笔买种籽的钱。种籽的钱要上哪找?

想到这,她因为用力而发白的指节,几乎透出了青筋。

“甜甜。”蕾儿寻到朱槿花,这花的蕊芯带着甜甜的汁液,她吃过,丢掉手上的树枝,伸着短胖的指头指着红花吵着要吃。

“蕾儿肚子饿了吗?”戚浅秋看了眼天色,日头偏西了她却没注意。

“饿饿,甜甜。”她仍指着攀着篱笆开的朱槿花。

“娘摘给你。”说着,头一偏,突来的头晕目眩,害她差点跌跤。

“娘……”蕾儿敏感的僵了笑脸。

“对不起,娘没站稳。”擦了擦额际沁出的汗,尽管双掌麻木得快要失去感觉,还是在裙兜上努力擦拭,让手指活络些才向前摘花。

看女儿啧啧有声吸着花心的甜汁,她把花办剔掉,留下最底部花蕊,朱槿花的花蕊稍带黏性,她把小尖状的花蕊黏在自己鼻子上取悦蕾儿。

果然。“蕾蕾要要。”蕾儿看了大笑,一双小胖手直往戚浅秋探来。

只一会儿工夫,这对母女俩的鼻尖黏了几点鹅黄色的小点,笑着拥成一团。

趁着蕾儿肯自己玩耍的空闲,戚浅秋又重新拿起沉重的锄头,开始收拾善后的工作。

慢慢地,园圃空出了一块整理好的部分,暮色开始涌人这块小小的地。腰直泛酸,戚浅秋把畚箕、锄头收回屋檐下,招呼着已经玩了一身泥的蕾儿。

“乖女儿,来洗洗手,天黑了。”

蕾儿抛下手边的东西,颠颠歪歪的冲进娘亲的怀抱。

戚浅秋被她猛然的冲势撞得差点倾倒,可一脸的微笑没消失过。

牵着软胖的小手,母女俩进了屋子。

片刻,只见本来漆黑一片的屋子亮起一盏晕黄的光芒。

这是家,属于戚浅秋同蕾儿的。

第二章

如丝温润的清晨,刚下过一场绵绵的细雨。

飘忽的水气缠绵在每一株盎然的绿叶,凝结在初绽的花办上,颤颤巍巍。

入了城门,见方的石板经过长年累月车马人迹的辗转,显得有些斑驳,有的还整个缺了一大角,从细缝中冒出绿油的小青草。

放眼望去,到处黄土泥泞,市廛街坊融在浅浅的润泽里。

“爹,那是住我们家隔壁的大娘。”坐在骡车上,萨儿眼尖的瞧见甫进城门的戚浅秋还有她一手牵着的蕾儿。

千郁树看见她吃力的提着大竹篮,里面满满是五颜六色的鲜花,正往街心过去。茫茫淡雾笼罩住她的身形,一件浆白的衫子,盘扣紧贴着她好看的腰身,一头青丝被高高的盘起,看来娴雅中带着坚韧。

她穿得少,可那白胖的小女娃穿了暖暖的碎花袄子,同色的小裤、暖袜,比她娘强多了。

“爹,大娘提那么重的竹篮还带那个小胖妞,哎呀,差点跌跤了呢。”不知怎地,萨儿对蹒跚着步伐的蕾儿多看了好几眼。

年纪小的蕾儿为了要跟上她娘的步伐,几乎是低着头看着脚尖走路的,虽然看得出大娘也很将就蕾儿的步伐,却因为手两边的负重不同,倍加吃力。

寻常人要这么被拖着走,恐怕早就不胜负荷了。

千郁树一眨不眨的看着戚浅秋不时停下来安抚小女娃,虽然听不见她低声说了什么,可她那温柔如水的优雅娴静的模样,却令他生出柔软而复杂的余味来。

“从村子走到城里,小九跟小五都要花两炷香的时间,她们用走的要走多久啊?”

“不关我们的事。”

他们要采购粮食的杂货铺就在眼前,收回眼光,千郁树毫不迟疑的一跃下车。

“爹!”萨儿不相信他爹这么不近人情。

“我想,她不会接受我们帮助的,别忘了昨天小九跟小五给人家制造的困扰。”他径自进了杂货铺。“你来吗?”

萨儿无奈的跟进去。

人言可畏,小孩子不懂大人加诸在女人身上的枷锁,他是男人无所谓,受谴责的会是那个女人,何况她有她的男人,用不着他来在意。

而这厢的戚浅秋始终没有发现自己被人注意过,带着蕾儿进了花草铺。

铺子的老板看见她进来马上皱起眉头,胖胖的身子从柜台出来。

“戚家娘子,我不是跟你说过,要你别再送花来了?”他的脸全是为难。

“卞老板,我的花是这附近最漂亮的,这些桔梗多好,您瞧瞧。”戚是她娘家姓氏,这些人从来不问对不对,她也不想解释。

“好看有个屁用,你昨天送的花一支也没卖出去。”摆在一旁的木桶里,插了一大簇五彩缤纷的花,然而已不复刚摘下时的新鲜活亮,有些还枯萎了。

“怎么会?”她放下竹篮去翻看水桶里的花,一看之下却怔住,里头的水又浊又脏,不知道几天不曾更换了。

“我这里卖的是盆栽,听我劝,要卖花不如到花肆还是街头去,还有些生意可以作,你搁在我这只是浪费这些花还有力气而已。”

原来是想说让她寄卖多个赚钱的管道也好,偏偏她的身份敏感,往来打听她事、说长道短的人比买花的还多,人多挤坏他辛苦栽培的盆栽还不打紧,街坊还流出对他不好的话,他家婆娘三天两头找他碴,他也头痛。

“卞老板……”戚浅秋无言。

“我呢,是个小生意人,图的是一家老小平安。总之说好了,以后别再送来。”寡妇一个人抛头露面的,不如早早找个汉子依靠,都好过一个人奔波……还带着拖油瓶,造孽喔。

“请您听我说。”

不曾对谁低声下气的日子早就遥远得看不见踪影了,这些年地看尽了人世间的酸甜苦辣,只为能挣得一口饭吃。

“我帮不上忙。”他把这对母女俩赶出铺子。“你别再来了,旁人要说闲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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