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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至爱吾爱(清穿)_1-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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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卷 丧幡

    “这次的事我还是鲁莽了,你知道最大的受益者是谁吗?”墨涵仔细回味。

    胤禟问:“你是说老四?”

    “不错,三个人的谋划,可最终娴宁却没有被老爷子看穿。我没考虑周到,绮云如今有什么错可都是记到胤禩头上。”

    “你和绮云的事,是我最为难的。”

    “这个夏天,还长得很,入秋,你们都搬出宫,或许好些。”

    只见了匆匆一面,孔尚任就要回南边,墨涵向他打听君宜兴的宅子,才知道胤禩就是托他办的此事。

    “孔先生,你不觉得华夏五千年,传承的文化中对人很不公平么?”

    “格格如何这样说?”

    “因为著书立说的事被男人霸占,男人就将社会压力下的阴暗心理用在曲解人上。好比研究李易安,不去谈金石学的成就,而去四处考据她是否改嫁,仿佛她若未从一而终,就要一笔抹杀她的才华,怎不多去体会词人的爱国情操呢?再好比薛涛,男人都在风雅的使用薛涛笺,却要反复计较她曾坠乐籍的出身,何其卑劣!”说的是人,墨涵想到的是老康对胤禩的态度,既要将他随意驱使,然给他公平竞争的机会。后世的评价所能依据的只有雍、乾两朝修改如麻的史书,败者就注定成宼。

    “格格的言论,季重是闻所未闻,但细思下,却有道理。”

    “骆宾王以奇才、德行闻世,可写给则天皇帝的檄文却先以私生活做文章,这是两军对垒的习惯么?非也!窃国者乃一流,男人颜面扫地,就只得用最卑劣的语言说最隐讳的事了。哎──可惜连则天最终都是被男权击败,留下无字碑。若颂帝业,碑必毁之;若言后宫诞育皇子的功劳,心绪难平。还是屈服了!”老康后来说不出胤禩有什么大错,就以其母、其做文章,不是心理扭曲么?那母亲是他能选择的么?那子不也是皇帝钦点,几时由得他自己。

    “格格的志向远大,若季重能再续命十年,定要再塑一君。”

    “先生错了,墨涵没有志向,我从来都是得过驱的人。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明日无炊米。”

    “格格是生在太平盛世、富贵人家,自不必忧心度日。以格格的见识、风骨,若逢乱世,岂非是又一君?”

    “君所系乃天下兴亡,墨涵心中只有个人离合,实在难望其项背。”

    孔尚任撒然惶恐的说:“季重失言,君出身勾栏,不该以其与格格做比。”

    “先生不必多虑,墨涵岂有轻视之心。若非勾栏中人,何以能名播千里?从古至今,勾栏中的奇子又岂是一时就说得完的。若非有君的血溅情扇,又哪里有传世千古的一曲《扇》?”

    “格格过誉了!”

    “不,先生,我说的不是奉承之语。先生觉得《西厢记》《牡丹亭》《长生殿》可好?”

    “此三曲实为传世佳作!”

    “并非墨涵妄言,先生的《扇》定会与此三曲齐名于世,为人称颂!”

    “真若格格吉言,季重死无憾也!季重有一事相托,请格格成全!”

    “先生请讲,墨涵受教于先生,弟子本该服其劳。”

    “就请格格将这些银票代为转交八贝勒。如今《扇》难以付印,八爷的襄助自当奉还。”

    墨涵知道如今戏虽未,孔尚任却是因此被罢,但她然接银票:“先生,书终究会有解的一日,银票您收着,肯定能用得上!”真没想到胤禩会有如此的人文关怀。

    “只是戴罪之身怕会连累八爷。”

    “先生,旁人我不好胡说,只是八贝勒绝非胆怯怕事之人。他看重的是先生的旷世才情,而非先生的顶子。”

    “这个季重早就看出,否则也不会去寻那君旧居。八爷礼贤下士,在江南颇有贤名!”

    墨涵心中怕的就是这个“贤”字──

    初六入伏,天热,人也热,胤禩、胤禟引着几个访客才进东跨院儿,就看见墨涵高高站在梯子上,把个匾钉于月亮门处。

    “当心!”胤禩声音很轻,怕一时吓着她。

    胤禟说:“我这园子里的奴才,你随意差遣就是了,做什么爬这样高?”

    墨涵也不回头,只专注的做自己的:“我在你这里白吃白住,怎意思再使唤你的人。这点小事我都做不了,早就死翘翘了!”这是真话,在现代,换灯泡、换保险丝不都是自己动手么。

    “她还是满口胡说,只可惜我那日不在,没看见你们怎么折腾。”说话的是胤锇,他和胤祥也笑嘻嘻的看着墨涵。

    墨涵见他几人都在,就嚷起来:“十四,你给我出来!你还知道没脸见我么?”她一边说,一边挥舞着手里的钉锤。

    “乖!快下来!”胤禩扶着她走下来,钉的匾上是她自书的“剑庐”二字。

    “八哥,看来我的湛泸是讨不回来了,你可得另寻好的赔我!”胤禟倒知道把帐都记在胤禩头上。

    胤祯慢慢的从门后走出来,头到都能见他后脑勺了。

    胤祥却是恨他那日的轻狂样,媚蹲下抱住胤锇的腿,干嚎:“真的是我的呀!相信我啊!”

    胤锇也跟着起哄:“我做主了,生下来看可是与你长得像,像的话,就算你的了!”

    众人都狂笑起来,羞得胤祯脸都红了,胤禩好心去拉了他到架下饮茶,又招呼着那些笑到抽筋的人过来。

    “好净这样聚在一起,我才请的湘菜厨子,今天正好试试!”胤禟是生活艺术家,很会享受。

    “吊锅山珍猪皮、吉首酸肉、五元神仙鸡、腊味合蒸──嗯,还有──”墨涵一口气就说了四个荤菜,还嫌不够。一看,众人都在笑她的贪吃,她总是一副饿鬼的样子。

    “还有那厨子自酿的桂湖汁酒!”胤禟不无得意。

    墨涵“扑哧”笑出声:“湘菜、湘酒、湘厨子,怕是为了讨湘子的欢心吧?”

    “你住在我这里,还好意思寻我的开心!倒不知成日里凑在一起傻笑的是谁?”胤禟也是反唇讥诮。

    待得上了桌子,胤禩先斟酒敬十三、十四,胤祥也不客气,立刻饮了满杯,与胤禩相视一笑,彼此心照不宣;胤祯却有些不好意思,反而说是该自罚一杯,胤禩还是劝着他同干了,毕竟胤祯初衷也是好的。

    墨涵却是磊落,知道他们都在猜想她和胤禩究竟如何,她站起来,毫不扭捏的说:“我已和胤禩私定终生,我若负他,天诛地灭,他若负我,墨涵绝不痴缠。”

    “涵儿,胤禩今生今世得若此,夫肝求?今日,胤禟、胤锇、胤祥、胤祯都在,他们既是我的弟弟,也是你的挚友,就为我们做个见证!”胤禩紧握墨涵的手,深情的凝视着她,“与卿结同心,至死不相渝!”

    墨涵望向胤禩的眼睛,是的,一开始吸引她的就是这双眼睛,这双眼睛也一直追随着自己的身影,其中包含的情意让墨涵心纸来越温暖,七年来,唯一的变化就是,眼神里的爱意丝毫未被时间消磨,而是更加的浓厚。她忍住幸福的泪水,同胤禩一起举杯敬酒,众人都用最诚挚的祝福回敬──

    恭王的头七才过,有下人说漏嘴,裕王得了信,悲号几声就晕厥过去。胤禩孝服未脱就去裕王府伺候,眼见福全也是命在旦夕。就这样时醒时睡的拖了十来日,到恭王三七这日,早起精神似乎好些,福全拉着胤禩与长子保泰说了小半个时辰的话,二人还安慰他,将息几日就可大安,却谁知午晌过后,就不发一语,只瞪着眼留恋的看着满堂儿孙。保泰也知是大限到了,赶紧命人取来寿衣,长子穿上半身,次子换下半身。这衣裳得穿七件,都是棉、麻的,没有扣子,胤禩就挨着系绳结。满人的规矩,此时若哭反而不孝,胤禩与两位堂兄弟都强忍着。待全身上下为裕王穿戴整齐了,又齐齐跪在地上。申时,眼珠不再转动,才拿试了鼻息,已然薨了。忙往脸上蒙了白布,用白线绑住双脚。这才开始嚎啕大哭,而哭声一传出来,外间的奴才也就开始哭丧。

    墨涵已在马车里坐了大半天,忽听赶车的太监说:“格格,起幡了!”她挑帘一看,裕王府的西南角已立起两丈多高的木杆子,顶端悬挂着大红的魂幡。她心知福全已去了,就对着裕王府的方向磕了九个头,聊表寸心。福全与胤禩有父子之情,于墨涵,也算是亲人了,不能亲赴灵前上已是憾事,这几个头是应该的。

    离着加新嘎府上还有两条街巷,墨涵就下车,打赏了小太监,步行回去。这加府却比五星级酒店还好,不用前台登记,就随进随出,都知道这位格格才是赫舍里家的真正主人。

    墨涵住在南院,她也不给加新嘎说,只拿了银票让沃和纳去帮着采办了要的东西。那院子本不大,可墨涵却非要置了假山,说是风水好些。等这些收拾妥当了,她遣走府里的奴才,一个人在院子里遛达会儿,又爬上假山试试,才放下心。

    经了索额图的事,墨涵越发觉出沃和纳的不一般,他看似咋咋呼呼,其实沉稳得很。墨涵吩咐他的事明显与太子的意思背道而驰,可只要稍加点明其中的利害,沃和纳是个做事果断、干练的人。他主仆二人在外还是一如既往的姿态,一个刁蛮任,一个趋炎附势,可心里都不同从前。

    这日沃和纳来府上接了墨涵出去,支开随从,说:“格格,你和太子爷是怎么了?爷最近心神不宁,奴才还以为是为了索大人的事,可后琅听说是太子又寻格格的别扭。只是爷怎没愿来见格格?”

    墨涵苦笑一下,说:“没事,过段时间就好了。查的事呢?”

    “奴才打探清楚了。这加新嘎的事太子爷是根本没多过问,只说寻个管得住的人,不能给格格添不痛快就成。凌普就选了他外甥。镶黄旗那边的眼线倒说不出加新嘎有什么异常,粗略打听,也没听说他与谁过从甚密。可后来奴才派来盯他的人回禀,他为人很警觉,去什么地方都是不带随从的一人步行,还有回旋行路的习惯。这样奴才反而生疑,再亲自去了他旧支亲戚里打听,可巧遇到他的乳母。说加新嘎二十五岁那年从马背上摔下荔,居然什么都不记得,连身边的人都不记得了。他醒了不过十天,子却离奇死了。”

    墨涵越听越邪乎,防跟踪是属于反侦察术吧:“怎么个离奇?”

    “睡着睡着就死了,什蜜迹都没有。”

    “是冬天?烤着火?”

    “格格怎么知道?”

    “一氧化碳中毒!”

    “格格,您说什么?”

    “跟着他,不管用什么法子,一定要查出来他甩了尾巴去见谁。一个人容易被认出,你就选十个、二十个!”墨涵神情凝重。

    “格格,说来凑巧。跟的人没查到,却被奴才偶然遇见了。那日奴才领了个盛京来的亲戚在得意楼喝酒,无意间见着加新嘎了。后来试了几次,只要宅租边的人见他出门,就先让人去得意楼候着,反正他喜欢瞎遛达,必然后到。才知他在那见的只是一个由着裕王才抬入镶白旗的闲人,每次二人都是聊天、喝酒,并无他事。”

    “还是留心观察段时间吧。”墨涵听是裕王帮过的人,也就轻松了许多,不过又顺口一问,“叫什么名字?”

    “戴铎!”

    “你说谁?”

    “戴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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