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湛蓝 作者:幽草-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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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出国、周海薇的事一样,只不过是他太笨了,才猜不透阎麒的用意。
阎麒这些天忙碌得令他连一面也见不著,公司的事与周小姐的约会,便占了他大部分的时间,他不怨自己被排到了最後的一个位置,只是遗憾离别前未能与阎麒多相处一点。
只是,江澄海没有留意到,床畔边的椅子还留有馀温。
而这三日来,都是如此,被坐得发烫的椅座,直到江澄海快要清醒的前一刻,才渐渐凉退下来。
这几日来,江澄海总爱往阎宅後头的小山丘跑,绿林环抱的那一处空旷地,有著两盆还未发芽的相思,江澄海安安份份地用双臂环住曲起的双腿,坐在盆栽旁,轻柔地向相思豆的种子诉说著从前与阎麒发生过的趣事或糗事。或许,在旁人眼中,江澄海这样的举动是有些傻,但是,对他而言,那两颗种子就像是从前的他与阎麒,单纯地呼吸著这世界的空气,没有尔虞我诈、没有欺骗背叛,简简单单等待著成长、等待著茁壮,而这样简单童真的故事,也便只适合这样纯真的事物。
江澄海说得累了,便沉默了下来,他微微抬起了头,自绿叶的缝隙间投射下来的阳光亮点照耀在他的身上,彷佛点亮了盏盏的灯,让他整个人都明亮了起来。薰风拂过了他的衣衫与柳发,替他卷走了蒸人的暑气,在这一方宁静舒适的天地里,他开始有些昏昏欲睡,脸蛋埋进了手臂与双膝间,打起了盹。
「我听苏管家说,你这几日都往这里跑。」
熟悉的声音,彷佛自遥远的地方传来。
「睡著了?」
江澄海突然睁开了眼,发现阎麒不知何时站到了自己的身前,而在发现自己清醒了之後,脸上的微笑凿得更深了点,又走向前了一些,靠著江澄海的肩,席地而坐。
「阎…阎麒?」
「恩。」
江澄海望著阎麒,因为太过惊讶的关系,嘴巴微微地张开,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呆憨。
「对不起,这阵子事情多了一些,你明天就要离开了,我却没办法多陪你一点。」
「没。。。没关系的,我…我知道你很忙……。」
阎麒没有回话,只是仰起了头,享受阳光的温度在自己脸上的跃动,而江澄海望著阎麒,却发现阎麒的眼下有了两片大大的黑青。
阎麒似乎,真的太忙了。
江澄海看了有些心疼,却不知道自己其实也是罪臣之一。
「今天…怎麽有空回来?」
「海薇与她的姊妹淘聚会去了,等她聊够了,我就会去接她了。」
「阿…恩。」
其实,他早该猜到这答案的。
只是,亲耳听见最後难得能与阎麒相处的时光竟是向周海薇借来的,就感到有些落寞。
察觉江澄海的难受情绪,阎麒原本享受著日光的惬意神情也跟著变得有些黯淡。
他不想再用别扭且浅显的谎言去欺骗江澄海了,否则,一旦被拆穿了,人,就只会伤得更重。
就算江澄海不说,他还是知道,那天在客厅中周海薇无意的坦白还是对江澄海造成了伤害。
阎麒突然将人揽了过来,像从前那样,一只修长美丽的手在江澄海的头顶上肆虐著,把那整理得整整齐齐的头发给弄得凌乱,如这人搅乱了自己的心一般。
「我想你煮的菜了。」
「咦?可…可是,张妈煮的…」
阎麒却摇了摇头。
「张妈煮的天天都吃得到,而你煮的,错过了今晚,就得等上好一阵子了。只要简简单单的几道你的拿手菜就好了,我是想念你的手艺了,今天就陪我吃顿晚餐,好吗?」
「…恩。」
江澄海答允了下来。
之後,阎麒又陪江澄海坐了好一会儿,直到手机铃声响起,才在江澄海温温润润却隐含了无限爱意的眸光中离去,阎麒的身影渐行渐远,将他一个人,与两盆还未发芽的相思给远远抛在了原地。
厨房。
简单的四菜一汤,都是些家常菜而已,但是,那每道菜却也花费了他不少时间去准备,但是,只要一想起这些都是阎麒喜欢的菜色,就连被油烫伤的伤口也不感到疼了。
江澄海坐在餐桌前,一个人,静静地等待著阎麒。
这也许,是最後一次为阎麒做菜了,将来,阎麒会有个美丽贤慧的妻子替他洗手作羹汤,而那曾经多准备了一份食材做便当的时光,真的就要彻底沉进回忆里了。
所以,除了那些家常菜,江澄海又为阎麒多做了一道小点心。
望著对桌的烤布丁,想起了昔年的趣事,江澄海不禁哧笑出声。
那已经是十几年前自己还在替阎麒补习的事了,记得有天傍晚阎麒兴血来潮嚷著想到他家作客,也不等自己点头答允了就将他拉进了超市,然後掏了张千元大钞给他让他去挑晚餐的食材。
江澄海说不过他,只得收了下来。阎麒其实是一个细心的人,当他推著推车经过贮放著各种牌子的布丁而略略停下脚步时,阎麒便已注意到,所以当他依依不舍离开那区域的时候,阎麒一通电话打了过去,便让他的球友充当货运工人将整间超市里的所有布丁存货都给搬回他的家中。
望著江澄海不可置信,甚至简直像是撞鬼般的神情,阎麒笑得得意洋洋,最後却发现他家那小不隆咚的冰箱根本就塞不下,所以,当晚,他与阎麒两人,放下了才刚采购完的新鲜食材在一旁乏人问津,努力地嗑著那如山的布丁,最後,阎麒实在受不了,说那种廉价布丁吃多了他的胃会产生排斥反应(?),当场便将那些布丁都给扔了。
望著江澄海心疼地看著那些被他给扔掉的布丁尸体,阎麒没有多想,便直接打了通电话让商家将烤布丁给外送到了江澄海的家里。
那时候的阎麒,对自己是真的好,简直将他当作老妈子在养。
江澄海没什麽能回馈他的,所以,就只能为他做些简单的料理。
刚好那阵子阎麒的母亲拨了家教费下来,他将极大部分的金额都拿去替母亲缴了医药费,只留了一些钱下来,给自己买了一本食谱。
自己烤的布丁没有外头卖得好吃,但却也相当地香醇可口,阎麒只吃了一次就上了瘾,甚至央著他为他做了整整一个月的烤布丁。
自那次起,江澄海就认为阎麒与自己一样,也是喜欢吃布丁的,所以,在相隔这麽多年的现在,他仍旧如此相信著。
但事实,却只是因为那布丁是江澄海做的,所以才会令他这麽爱不释手。
菜凉了。
原本翠绿的菜也有些变了色调。
江澄海望了望墙上的钟。
七点十分。
已过了一个小时又十分钟了,但依旧望不著阎麒的身影。
江澄海想,阎麒一向都很准时,会这麽晚一定是被什麽事耽搁了。
这般想著,江澄海站起了身,又将菜拿去热了一下。
热过的菜重新上了桌。
江澄海坐回了椅上,继续等待著。
但是,却已不再去回想从前。
适时的怀念会让人好好去珍惜过去,并给予自己充满劲力的将来。
但是,太过缅怀过去,就会深陷在里头,再也拔不出来,到那时候,去思念从前就会成为一种折磨。
所以,他开始放空地望著门口,等待。
终於,脚步声渐响,江澄海欣喜地呼喊出声:「阎─」
但是,名字才喊了一半,就硬生生给吞回肚子里。
因为,来的人不是阎麒,而是阎家的老管家,苏正新。
「江先生,很不好意思,少爷突然有事走不开,他让您别等他了,先食用吧。」
「阿。。。没…没关系的,我…可以等他回来。」
苏管家朝他摇了摇头,但举止却还是相当有礼。
「少爷怕是得待到深夜才能离开,他让您用完餐早些歇息,不必等他回来了。」
「……」
足足过了好半晌,江澄海才回过神来。他向苏管家颔首致谢了,苏管家也朝他鞠了个躬,尔後,便退了下去。
望著对面空荡荡的座位,江澄海的心似乎也跟著空了一块。
明明,前一刻还感到饥饿的,但动了筷子,却只能勉强吃一些,就再也没有胃口。
他等菜再次凉了,用保鲜膜封好,就冰进了冰箱里。
但是,他却忘了,对於富家人来说,那样隔了夜的菜,其实是要进厨馀桶的。
自厨房离去前,江澄海将一切都打理得乾乾净净的,连餐桌上也是空空如也的,彷佛那一下午的忙碌都只是他做的一场梦而已。
让阎麒放了鸽子的事,他是真的不愠怒。
他只是遗憾,遗憾未能在离去前与阎麒好好畅聊一晚,遗憾未能用这简朴的一餐去感谢阎麒这段时间的照顾。
而心中那空洞的感觉,他说服自己,那只是因为即将离开台湾而产生的情绪,如此而已。
海湛蓝 39 下 (H)
咿呀─
门扉缓缓被推开了。
人影一如前些天,来得无声无息。
只是,除了宁静,他却同时带进了一身的酒气。
男人走近了床畔,望著熟睡中的人儿。
江澄海侧著身子将一颗猫咪枕头紧紧拥在怀里。
听说,这样的睡姿,这种需要将个物品攥在怀中才能安心入睡的人,是缺乏安全感的类型。
江澄海的容颜都给披散的发丝遮得结实,只露出一小块下颔连接著颈子的肌肤。
醉意迷蒙了阎麒的清明神智,望不著仍在睡梦中的人儿的脸,他突然探出了手,将那发丝给拨了开来,露出了底下清秀的容颜。
「小海……」
阎麒的指腹轻轻划过江澄海细细的长睫羽,紧闭的蕴涵著整片大海的眼,最後来到那两瓣柔嫩的唇,便再也移不开。
阎麒的大拇指在上头摩娑著,原先的动作是轻柔如水,但在望著对方似乎感受到侵扰而渐渐颤动起来的睫羽,阎麒的呼吸顿时变得有些紊乱,手上的力道也越发粗蛮起来。
「唔─」
听见江澄海不经意自唇隙间流泄而出的轻呓,阎麒感到心头一热,便突然凑上前去,吻住了那微微开启的唇。
酒味突然窜进了口鼻中,江澄海一瞬间彻底清醒了,却惊觉自己的四肢被人给压住了动弹不得,而吻著自己的唇愈发激烈,几乎夺走他的呼吸。
「唔,不─」
江澄海惊骇地挣扎著,几个破碎的单音自两对密合的唇间流泄出来。正因为对於侵略者的陌生与对这种具攻击性的举动感到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