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在大唐爱-第3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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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沈珍珠以良家女的身份被采选入宫那年。江采苹就与沈珍珠一见如故,连沈珍珠嫁与李俶的大婚之礼都是江采苹一手操办的,从采备嫁妆到嫁娶事无巨细。是故这三五年里广平王府与江采苹也常有走动,不时往来,今下江采苹染疾抱病,沈珍珠携子前来看探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更在意料之中。只不过未想到会来得这般快。
沈珍珠连忙垂首行了礼:“江梅妃与人宽和,待妾尤为恩厚。时,本当服侍在病榻前。”
凝睇沈珍珠,李隆基轩一轩长眉,示下起见,也难怪江采苹平日里阁外厚待沈氏,沈氏出自太湖名门,除却与江采苹算得上是半个同乡人之外,今时看来更是婉惠。想当初李俶选妃,由薛王丛所采选入宫的一众良家女可不只是三五人,那十余个良家女里单论姿色沈氏也不是容貌最出众的那个,但在当时,江采苹有句话说得极在理——娶妻在贤不在色,照今日的情势来看,李俶当年确是选了个贤妻,更别说沈珍珠嫁入广平王府才一年多,就为李唐家诞下了个皇曾孙,这才叫旺夫,是为一个贵不可言之相。
擢皓腕抚摸下李适的小脑袋,江采苹莞尔而笑:“陛下说这话,怎地让嫔妾听似陛下是在吃味?”
李隆基似是微怔了怔,再看江采苹掩唇一笑,才看似回过神儿来般的龙目一皱:“爱妃此言,莫不是在打趣朕?”
“嫔妾岂敢?”江采苹忍俊不禁的低垂下臻首,依依垂了垂眸,“陛下乃一国之君,天下臣民之君主,嫔妾岂敢造次,以下犯上。”
含情凝睇江采苹,李隆基佯气步下榻:“朕瞧着,朕的皇曾孙这一来,爱妃是顾不及与朕说话了,也罢!高力士,摆驾勤政殿,朕去看奏本!”
高力士侍奉在一侧,忽听李隆基要移驾勤政殿,不禁打了愣,一时未反应过来,但见李隆基说着已是提步向帐幔外,不无仓惶的看眼江采苹,这才紧追了两步,于后紧跟向珠帘方向去。
彩儿、月儿侍立在一边,眼见圣驾说走便走,二人俱也一愣,看看江采苹,人倚在榻上却安之若素,貌似并无意曼声唤住李隆基留驾,这下,两人面面相觑一眼,不由得越发有些干着急了。
只有沈珍珠礼恭在那,面上全未显异色,而杨玉环退立在旁侧,一见圣驾要离去,桃面也顿显讶诧,但一时也不知己身是该去该留,正踌躇不决,却听见皇甫淑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嫔妾参见陛下。”
杨玉环低低的垂下秀眸,循着声拿眼睨向李隆基的身影,但见来人不止是皇甫淑仪一人正步入后殿来,随之转入珠帘的还有临晋公主。
“儿参见阿耶。”见着李隆基由对面步出来,临晋牵着小郡主肉嘟嘟的小手就地礼了礼,礼毕,又环了目帐内,“怎地儿才一来,阿耶便要走了,可是不愿见着儿?”
听着临晋才一见面就抱怨出声,李隆基负手环睇皇甫淑仪母子,却是未料及刚要起驾就碰上临晋又带着小郡主而来。
瞋目临晋,皇甫淑仪紧声就嗔呵道:“怎地越大越无礼了,不得无理取闹。”嘴上轻声呵斥着临晋,皇甫淑仪心下却毫无责斥临晋之意,刚才才一入阁,实则就已听见李隆基在示下高力士摆驾南熏殿的说话声。
负手皱一皱眉,李隆基朗笑了声,伸手逗弄了下小郡主圆乎乎的下巴,小郡主眨着水灵灵的眸子,可是一直在抬着头盯着皇甫淑仪与临晋及其做端量,那一脸的不解的模样煞是可爱得很,直让人想动怒都提不起气来。
江采苹倚在榻上,听见皇甫淑仪与临晋一道儿同来的声音,遂掀起搭盖在身上的锦褥,撑着榻沿步下了卧榻。李适偎在榻前,最先眼明的直立起身,伸出小手扶向了江采苹。
眼见江采苹下榻,彩儿、月儿这才平放下手上的东西,急忙步向前去,做欲搀扶江采苹,不想江采苹却一摆手,颔首看眼身旁的李适,径自把着李适的小胳膊提步向帐幔外,沈珍珠忙上前撩起曳地的幔帐。
“可是姊过来了?”一步出帐幔,江采苹就含笑轻唤了声皇甫淑仪。云儿侍立在临晋身后,见江采苹竟下榻来,两人不约而同的都疾步过去,作备搀扶江采苹,都被江采苹抬手婉拒在旁:“本宫不过是偶感风寒,又不是腿脚不便,不必跟七老八十的一样,非劳人扶着……”
李隆基回身睇眙江采苹,还是伸手扶了江采苹立定身,沉声责怪道:“你这身子骨,还这般逞强,快些坐下。”
江采苹美目一挑,浅勾了勾唇际:“这三两日,嫔妾见日躺在榻上,不曾活动筋骨,都躺的浑身上下酸痛……”笑颜说着,一手搭上了临晋的玉手,“今儿个嫔妾这儿好不容易添了些欢腾,嫔妾可不想再懒在榻上!陛下日理万机,嫔妾可不敢贪求陛下陪在这儿弃朝政于不顾。”
江采苹话里话外尽是浓浓地怨尤,当着诸人之面,龙颜仿乎有分拉不下颜面来,倒也未恼怒:“听爱妃言下之意,可是又在往外撵朕?”
睹着李隆基与江采苹情话绵绵,杨玉环移步在帐幔边上,心头倏地又堵上一股莫名的酸意,这两日待在宫中,尽管圣驾未在夜里留寝在梅阁,却不难看得出,江采苹在李隆基心里却是占有很重的分量,且不容小觑。想当年,其才嫁与李瑁那几年,虽说当时武惠妃在这宫中圣宠正盛,宫里宫外人人都道其那个“阿家”尽得圣心,但也不曾见过李隆基何时有对武惠妃如此的平和的就跟寻常百姓家的老夫老妻一般无二过。这等温馨如画的情致竟也能出现在宫闱之中,不得不说,看在杨玉环眼里委实深感错愕,甚至令人觉得眼前这幅情景其实只是己身一时的错觉而已。
晃愣间,杨玉环又转而一想,也许是往常年其甚少进宫的缘由,故才无幸亲眼目睹那高高在上的天颜也有其鲜为人知的温情似水的一面。大凡是这天底下的男人,面对心上人时,尤其是待自个钟爱的那个女子时,又岂会不极尽柔情万般,又能有几人会是如自己昔日的那个夫君一样,对其从来都是不屑一顾的弃之如敝屣,连在成婚之夜都喝得酩酊大醉狠得下心让其独守空房坐到天明,直到鸡叫三遍才饥不择食般的一脚踹开房门一头扑向卧榻跟其行了夫妻之礼……
恍惚中又想起昔年李瑁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连带对自己的全无半点温柔疼惜,杨玉环不禁泪盈于眶,可恨的却是,事到如今早知李瑁的冷情残忍,心里纵日愈积恨却时不时依是难以忘怀,杨玉环眼前越发一片模糊,而李隆基醇厚如酒的笑声这时却一字不落的撺掇于耳中——
“罢了,朕还是去南熏殿看奏本为是。”
见江采苹凝眉不予应声,显是默认下,李隆基皱眉长叹了声:“唉,看来往后里,朕是要做孤家寡人了!”
VIP章节 第413章调情(中)
眼见李隆基又要起驾,且还跟赌气似的,临晋立马笑盈盈地挽住了李隆基的臂弯,曼声唤道:“阿耶,江娘娘可不是在往外推阿耶!阿耶万莫了错怪江娘娘才是。”
瞋目当着这般多人的面净是跟李隆基撒娇的临晋,皇甫淑仪紧声就又压低声轻呵了声临晋:“不得无礼!”
往年临晋长在宫中时候,自小也不怎与李隆基撒娇使性,自打下嫁郑潜曜之后,人事未开多少不说,倒惯得一身的使小性子的毛病,尤其是在生下小郡主的这两个年头,皇甫淑仪算是切身领教了身边这一大一小母子俩有多能缠磨人了,也不知平日里郑潜曜在府上是如何应对这娘俩的,都道皇家的乘龙快婿不易做,有时想想还真是难为郑府那一老一少两位驸马爷了。
被皇甫淑仪连声呵斥,临晋嘟一嘟红唇,反却像个孩子似地全不以为意,仍在挽着李隆基的臂弯不撒手,更为义正词严的顶了嘴:“儿可是在说和阿耶与江娘娘,何过之有?”
皇甫淑仪细眉轻蹙,冲临晋使了个眼色,点提临晋莫再在人眼前耍嘴皮子出风头,何况这会儿小郡主也在旁边,只忡教坏了小外孙。
临晋这一从中搅缠,却是给了李隆基下台阶,但碍于面子,李隆基遂皱一皱眉,睇目临晋,才霁颜道:“朕瞧着,你嫁出宫去的这三两年,是越发牙尖嘴利了!”
面上虽在责指临晋,李隆基的口吻却尽是充斥着丝丝疼慰之气,如此一来,皇甫淑仪也不便再予以多作喝叱,只好示意临晋见好就好,勿再得寸进尺下去。而临晋自是懂晓,李隆基适才就并非是真在与江采苹置气。更未与其较真,是故才敢从旁多上这一嘴说道之词,除此之外,这些年临晋实也早就看得一清二白,深知有且只有江采苹在后。宫立于不倒之位,其的母妃在这宫中才可沾一沾福幸,不致以再跟早些年那般受尽旁人的冷眼和奚落,也只有维护住江采苹在李隆基心中的分量,长此以往,李隆基的眼中才能夹得着其与母妃的存在。即便往后里一旦有何变故,亦不会无故牵累自己的夫家平白无辜的遭受祸事。
自小长在这座皇宫里,身为皇子也罢。生为皇女也罢,母妃的不得宠,更可使一个人过早的认知所谓的人情世故,临晋打小就心素,喜怒不形于色。在宫人眼里更像是个胸无大志大大咧咧的公主。大智若愚,皇甫淑仪就是个安于本分的人,临晋更懂得以母妃的慧智,断不会识人不清,是以在皇甫淑仪逐日靠拢向江采苹的这几年,临晋也下意识的与江采苹十为亲厚。而时日一长,相处下来,江采苹的貌婉心娴及其豁达气量。也的确是可让其母子二人长久依靠之人,淑仪宫这才与梅阁日愈密不可分起来,可想而知,它日势必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环目李隆基与皇甫淑仪及临晋,江采苹蛾眉一蹙:“陛下这般责备临晋。嫔妾可不依。”顿一顿,才又启唇道。“若是陛下吃味,大可下道敕令,禁了嫔妾这儿,也省却逢人便埋怨,是嫔妾让陛下成了‘孤家寡人’!嫔妾可担不起这罪……”
凝睇今个偏就得理不饶人的江采苹,李隆基竟觉畅怀,已有很久没见着江采苹笑的这般清爽,平添了几分病态美的风采。
李适伸出小手,轻摇两下李隆基的大掌,仰着小脸一本正经道:“阿翁便留下来,与适儿踢蹴鞠可好?”
沈珍珠静立在旁边,触及于目李隆基看向江采苹时眼底的情意,连忙步过来揽过李适,说教道:“阿翁有政事,岂可与你玩耍?”
李隆基朗声而笑:“不成想朕的皇曾孙,小小年岁便会踢蹴鞠了!”
李适歪着小脑袋,淡淡的小眉毛一皱:“适儿的蹴鞠,踢得可妙了!”
见李适边说边拍了拍自个的小腿,江采苹不禁被逗笑,看李适那架势,显是在说蹴鞠在其腿上,可终日不坠。
李隆基也被李适的郑重其事样儿逗得乐开怀,拊掌道:“这般说来,改日这宫中得办场马蹴大会,打马球、踢蹴鞠为欢!也便朕的皇曾孙一展身手才是!”
早在西汉,蹴鞠就被视作“治国习武”之道,贵人之家,蹴鞠斗鸡,康庄驰逐,穷巷蹴鞠,宫廷之中“鸡蹴之会”就极其盛行,及至大唐,早就不仅局限于“僻脱承便,盖象兵戍”的比法,络网为门以度球,树两修竹,络网于上,以门为度球,且球又分左右朋,以角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