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不淑-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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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小北终于还是把信完好无损的放进了柜子里。既然自己已经决定放弃，再看也是徒增烦恼……

灵儿过来喊她吃饭，才把她从回忆中惊醒。她连忙擦干净眼泪，把信细细的收好，压在枕头下的竹笛旁，做了几个深呼吸，才故作轻松的走出房门。

晚饭时，灵儿和安之扬一改往日的有说有笑，只是安静的吃着饭，时不时偷偷抬头看小北一眼。小北迎上他俩的眼神，笑道：“你俩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么老实？”

那两个家伙却不回答，赶忙低下头貌似专心的对付那碗饭。

小北苦笑着摇头，用公筷给两人夹着菜。

饭后，灵儿收拾好便哈欠连天了。小北笑道：“你先睡吧，我得把明天的药准备好。”

灵儿熬不过，点头去了。

小北也嘱咐安之扬早睡，去东厢房整理她的药去。

她先挑了胡椒、花椒各五十粒，细细的研成粉，再把那两钱龙脑香掺进去，用烧酒调匀，装进早已准备好的小酒坛里封好。想了一想，又找来一张红纸，裁下一个方形的角来，想写上“腋香”两个字，却拿着毛笔不知怎么下笔。

正在摆弄，不知何时出现的安之扬从她手里把毛笔接了过去，柔声说道：“我来。”

小北全部心思都在眼前这堆东西上，忽然听到安之扬的声音，先是吓了一跳，一看原来是他要帮自己写字，连忙给他搬过一把椅子，感激的笑道：“还好你还没睡呢。”

“写什么？”安之扬笑着问道。

“腋香，不是‘腋臭’吗，咱给他写个‘腋香’，嘿嘿。”

安之扬摇头说道：“还是不要出现那个‘腋’字的好，若让别人看到，那女孩儿也会不好意思。不如……就叫‘暗香’。”

“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小北立刻想起这诗句来。

“你知道？”安之扬眼睛一亮，小北啐道：“这么有名的句子，我再不知道？”

安之扬红了脸，连忙低头去写。

小北的头凑到了安之扬的右肩处，没想到安之扬看似柔弱，却写得这样一手刚劲有力的好字，不由得连声赞叹起来。

安之扬还是第一次离小北这样近，他只觉得似乎微微一扭脸，便能碰到小北吹弹可破的粉嫩脸颊了。他心里很想扭脸试一下，心里却仿佛一股热流瞬间冲到了嗓子眼，还没压抑下去，那颗心已经砰砰乱跳起来，让他虽然非常想尝试一下，哪怕近距离看看小北也好，却身子僵硬，一动也不敢动。

小北赞叹着连连点头，接着便伸手把那张红纸从安之扬的手下抽了出来，直起身子，举到嘴边“呼、呼”的吹干了墨迹，再仔细的贴在小酒坛上。

安之扬暗暗失望错失了一次好机会，却见小北已经手脚麻利的把白醋和牛骨髓混合，搅匀，倒入准备好的第二个小酒坛里，立刻高兴得裁好了纸，问道：“这个写什么？”

小北笑道：“反正是个美白的，你给想个名字。”

安之扬想到刚才自己眼角余光看到的小北粉嘟嘟白嫩嫩的脸颊，立刻说道：“香腮雪。”话一出口，却转瞬红了脸。

小北见他红了脸，才想起这句词的出处，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没想到，你这么老实的人，居然也读这种淫词艳曲啊！”

安之扬本来就已经心跳如小兔乱撞，见小北还这么大大咧咧的笑话自己，忍不住回道：“你还是女孩儿家呢，不是也读？”

小北也不生气，哈哈大笑着找出何首乌和那一小包黑芝麻，笑道：“我不理你，你乖乖的把那‘香腮雪’写好贴上，我要去厨房处理一下这两样材料。”边说边笑嘻嘻的走了出去。

安之扬本来还想着自己写完了小北再来看，好能借故亲近一下的，没想到居然去了厨房，心里顿时失落万分，只得把字写了，贴好，定定得看着那三个字，想起这词句背后的意思，忍不住又脸红心跳起来。

没一会儿，小北已经炒好了何首乌和黑芝麻回来，对假装把酒坛拿到鼻子低下轻嗅的安之扬说道：“那黑芝麻我多买了些，明日再买些糯米面，我给你和灵儿包汤圆吃。”

安之扬哪里还有吃汤圆的心思？只是胡乱的点着头，看小北把炒好的何首乌和黑芝麻碾碎，却不再放进酒坛，只是把它们分成十五份，用从前包药的纸一一包好，再捆绑在一起，拍手笑道：“大功告成！你若是愿意，明天就跟我一起去。那些舞姬当真漂亮的很，也让你一饱眼福。”

安之扬心里闪过一句话：“在我眼里，你才是最漂亮的。”却终归不敢说出来，只是呆呆的傻笑。

小北见他傻笑，以为他在幻想美女的样子，哈哈大笑道：“好了，去睡美容觉。要是给人家美容的女大夫顶着个黑眼圈，就没有说服力了。你也早点睡，晚安！”

安之扬见小北要走，才想起自己听灵儿说尤平帮人捎给小北一封信，回来就见她钻进自己屋里半天没出来，出来眼睛都是红肿的，想问问她到底怎么了，是谁给她写的信，却又怕勾起她的伤心事儿……

“好吧，这是借口，我根本就不敢问……我真是个怂包……”

他正在那儿暗暗骂着自己，小北忽然跑回门口，对安之扬说道：“明天，有空……你教我识字吧。”

“你不识字？”安之扬刚才还听小北说起那些诗词来头头是道，怎么可能不识字？

小北有些发窘。那些繁体字，她只认识个大概，从前并不介意，现在那么多医书摆在那里，她忽然觉得自己应该好好的识字了：“我……认识些，认不全。”

“哦，好啊，那我从明天开始教你。”安之扬连忙说道。

“谢谢，晚安。”小北冲他莞尔一笑，跑回了后院。

安之扬却毫无睡意，他走回桌旁，看着那坛“香腮雪”，心里不由得又微微荡漾起来。

学识字？

安之扬忽然想到，如果那样，不是更有机会亲近？

一想到这儿，他心情大好，吹熄了灯回到正房卧室，洗漱完毕脱衣躺好，脑子里满是自己和小北并肩坐在一起识字的场景……

第一卷　爱情的选择题　第041章　白条

第二天，吃过早饭，小北和安之扬便告别了灵儿，直奔公主府。

小北抱着药包，扭头看安之扬手里提着那两个小酒坛，说道：“下次我们多买些那种盛面脂的小罐子就好了，这么个酒坛子，卖相就不好。”

安之扬点头笑道：“对啊，这样咱们可以做好了卖。”

“可惜这种东西时间长了会坏吧，尤其现在已经四月（农历），天气越来越热了。”小北唉声叹气道。

“别泄气，慢慢来。对了，我昨天找到治疗苍癣的方法了。”

“哦？怎么治？”小北一下子提起了精神。

安之扬笑道：“原话是‘蜂房调为沫，调猪油涂抹’。蜂房也是药材吗？”

“是啊，”小北一听原来这样简单，更是高兴，“蜂房，从前咱们妙仁堂就有的。”

“那可太好了。”安之扬一听，脚下也立刻轻快了很多。

再次来到公主府的偏门，小北走过去轻轻敲了几下，昨日那个蜜糖少年立刻开了门，一看小北，连忙笑道：“燕来她们几个等您半天了，我这就叫去。”

小北道了谢，便安心在那儿等着。

没多一会儿，燕来带着昨天那三个少女便跑了出来，后面还跟着另外三个眼生的，大概是今天要让小北看的。

小北和安之扬对视一眼，笑意盈了满眼。

小北把昨晚连夜做好的药品分别交给那三个女孩儿，嘱咐了用法，笑道：“一定要坚持啊，这两个都是半月的用量，这个……”小北一指那香腮雪，“是一个月的。可惜我第一次做这么多，没有东西盛，面相不好看，你们多担待些。”

几个女孩早就兴奋得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了，对小北连连点头：“东西好就行，还管什么罐子好看不好看？多谢小北姐姐！”

燕来忙道：“小北姐姐，多少钱？我嘱咐她们带了钱的。”

那三个少年连忙笑道：“对啊，多少钱？”

小北早已算好，笑道：“暗香一百一十文，香腮雪四十五文，这黑发一百二十文。”

几个叽叽喳喳笑容满面的女孩子一听小北报了价钱，立刻呆在那里，面面相觑，一言不发。

燕来的脸色也变了变，终归还是对那三个女孩子说道：“小北姐姐的东西都是真材实料的，你们不用这样小气。你那腋臭好几年了，只花一百一十文便能治好，难道还不值？你，一生下来便是黑的，小北姐姐帮你变白，有多划算？你……”

“打住！”那早生华发的紫衣女子连忙拦住燕来，“别说我，我付钱。”边说边从腰间解下一个钱袋，数出一百二十文，交给小北。

小北眼见着拿钱袋里剩下的连五十文都没有了，心中不忍，可是如果不收，这么多舞姬都来免费美容，自己挣钱养家的想法也只有泡汤了。

那两个女孩见紫衣女子付了钱，也只得苦着脸拿出钱袋，把钱数好交到小北的手里。

后面跟着的另外三个女子一听美容要这么贵，都缩了头不说话。

小北思量了一下，便笑着把手里的铜钱一一还给了那三个彩衣少女，笑道：“你们是燕来的姐妹，便是我穆小北的姐妹。若是从前，这钱小北一定不会收。可是燕来知道，我家掌柜的抵押了妙仁堂和房产，去京城办事儿，就留下我们三个留守。姐妹们还在公主府当差，有些收入，我们三个只能节衣缩食的等掌柜的回来，我才不得不想着用我这点技艺，换些衣食菜钱……”

燕来连忙附和道：“正是，妙仁堂的事儿，我们也略知一二。”边说边看向那几个彩衣少女。

那几个彩衣少女对视一眼，叹息着点称是。

小北继续道：“今日这些药，我便先拿给姐妹们用着，看看有用不。如果真的有用，姐妹们心甘情愿的付钱给小北，小北才收。如果不管用，那也是小北无能，绝不能再收大家一文钱。”

几个彩衣少女的脸上顿时有了喜色，互相用眼睛征询对方的意见，最终，那紫衣少女站了出来，拉住小北的双手笑道：“只看小北姐姐这面貌人才，我们便信得过姐姐的。只是现在……我们的确不太趁手。我们的月钱本就不多，还要贴补家用……难得姐姐大度，恭敬不如从命，就依姐姐，等下个月我们发月钱的时候，定然把这药钱还给你！”

“这……”燕来本来也替姐妹们心疼那些银钱，但若真的不给，她又怎么过意得去？正要上前阻拦，小北已经拦下她，对那三个彩衣少女笑道：“你们按照我刚才的嘱咐使用，定然有效的。到时候，可要帮着我多宣传啊！”

“一定一定……”几个女孩儿一看可是免费试用，都高兴得换了一副眉眼，连声陈赞小北漂亮大方等等等等。这群女孩本就看惯人脸色行事的，夸人的本事都是一流，小北微笑着照单全收，见另外三个女孩并不上来求治，便微笑着告辞而去。

安之扬连忙跟了上来，等到回头也看不见那几个女孩儿了，才低声说道：“两百多文呢，真的不要了？”

小北苦笑道：“你也说了，在她们身上，根本赚不了多少钱的。我这次还没敢多要，她们的钱袋就快空了。如果能取得她们的好感，让我有机会认识公主府或者更多的有能力花钱美容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你说的对。”安之扬连连点头，对小北的佩服也不由得又增添了一分。

“但愿那方子有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