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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冷月弦歌默-第11章

小说: 冷月弦歌默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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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身边不说佳丽三千也是莺燕环绕,你真得愿意与一群女人争宠等他偶尔想起你来看看吗?”

晶亮瞳孔中被困惑所充斥,目光愈发渺远起来。聪明如她,一定会想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我拍拍她的肩膀:“自己能回去吗?我们这样出来抛下满屋宾客,大家心里一定犯嘀咕,所以我要回去解释。”

她点点头,抱住我的胳膊嘤咛:“忆瑶你真好,如果我走了最舍不得的人不是世民,而是你。”如果你知道了我所做的一切,还会舍不得我吗?恐怕会对我嗤之以鼻吧,那样爱憎分明的性子一定最忍受不了欺骗。我已经不敢再想下去,因为我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付出了真心,贪恋这段友谊,贪恋彼此亲密无间的依靠,害怕她知道真相,害怕失去。

天边月华如银,如梦似幻模糊不定的暗黄光芒如同一首吟咏不断的儿歌,徘徊在醮台清夜中。这样的场景莫名熟悉,好像许久之前就已经这样。那些如烟过往萦绕于心头,如同宫苑里的晚香玉散发出忧郁芬芳。缘起缘灭轮回,命运竟是这般奇妙的重叠,幼时童趣盎然绕廊戏风笼仿佛只是昨天。

我清了清略带嘶哑的喉咙,“好了走吧。”

风气灌溉如涌,一汪清泉蜿蜒萦绕过松竹假山,汩汩而流汇入明渠。月光投射到上面,为层层波滚的涟漪镀上熠熠银光。那微弱涌动的波流光影荡漾在那翎的脸上,晕染开娇俏笑容。那笑容不同于深宫内苑馥郁却包含心机的笑,如同被清凉月夜荡涤尘俗,明净澄澈如遗世新生。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与她结缘,因为那份徜徉于天地无拘无束的洒脱闲适是我梦寐所想,一颦一笑镌刻的忧乐都是最真实的心境描摹。这样的日子,多么引人向往,如果有一天能抛开过往,离开宫廷,天高辽阔之处……

遐想戛然而止,我不敢再想下去,因为溺水的人一旦尝过清新空气便不会甘心沉落。

当我重新会到大殿时,只觉殿宇内珠光鬓影,明艳旖旎不复方才宁静。仔细一看,原本太子妃坐的主位上坐了两个华服盛装的陌生女子。

她们大约二十左右,一个身着淡粉色樱花飘飞锦纱裙,额前点着霞红梅花钿,配上艳如朝霞的水润豆蔻更显得粉面含春,妖娆尽显。而另一个身着云水潇湘花纹碧罗拖地宫裙,腰悬白玉五蝉佩。这么一红一青,一素一艳,处在织锦繁华中倒是赏心悦目。

见我进来郑茯苓站起身来含笑道:“这是尹德妃和张婕妤。”我按照唐宫礼典行了礼,早就听闻晋阳宫里的两个前隋妃嫔被李渊接入宫廷圣宠备至。看来为了李建成的前程郑茯苓下足了功夫,该笼络的人滴水不漏。

粉衣女子眉目间掠过一抹诧异,视线交织徘徊在我和夕颜之间,朗声笑道:“早听说炀帝宫中美女如云,夕颜郡主已是世间少有的绝色,今日一见才知道除了美人,竟还有仙女存在。”言辞凿凿如珠玉带着一丝张狂,想必她就是传言中艳冠后宫的尹德妃,这样无所避忌作厚此薄彼的比较,倒真不怕得罪这‘未来齐王妃’。

“娘娘过奖了,您凤仪贵胄,仪态万千,倒让忆瑶自惭形秽了。”我诧异于自己心口拈来的奉承,抬首观察她面色,见脂粉朱蔻精妙细绘的脸上隐现着满意的笑容,方才松了一口气。我还真不擅长与嫔妃相处,从前父皇宫中对她们我向来是爱理不理得,开始时她们还义愤填膺地去告状,后来发现我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公主,多一分少一分诟病溢美并不能对我的生活做过多影响,颇有些‘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感觉,也就懒得与我计较。毕竟六宫粉黛三千,忙碌的她们自是没空与我这个无所事事的野丫头耗着。

宫女将坐榻设在太子妃身边,我坐在一旁听着她们寒暄,只得陪着笑。

尹德妃能说会道拉着郑茯苓闲聊起来,我本不欲仔细听她们家常,却总有些惹人倾听的话零星散云地飘过来。

“齐王从太原将我们姐妹二人护送过来,这人生地不熟得日后还得仰仗太子妃多多提点。”

“德妃娘娘客气了,这原本是我们当晚辈该做的事情。别说仰仗日后太子那里还得靠娘娘在陛下那里美言。”

“太子仁孝陛下看在眼里何须我美言。他与齐王待我们姐妹素来殷勤礼遇,只是这秦王……不知是我们哪里欠周到得罪了他?”

听到这郑茯苓便细细解释,无非就是些秦王性情刚正,不苟言笑之类的话,却是点到即止,恰到好处。

却见那一旁的张婕妤极少接话,眼神总是在我身上瞄来瞄去。这幅小家子气,难道李渊的后宫尽是这样的人。

“听说秦王染疾,又是为国忧思辛劳所致。我们姐妹准备了些滋养补品,可宫闱礼制森严,又不好直接登堂入室……”尹德妃话锋一转,我手中动作一顿抬眼看去,无意中看到对面的夕颜,见她美丽面庞上满是担忧,视线与我相碰撞迅疾收敛神色,仓惶的动作中却带着一丝笨拙尴尬。我猛然忆起那翎的话,这丫头该不会真喜欢上李世民了吧。

正当我心里暗自腹诽‘怎么就看不出这男人这么惹桃花’时,听太子妃说:“正巧太子也命臣妾备了些补药,打算明天送去,两位娘娘若信得过,臣妾明儿就一并带去,顺便将两位娘娘心意转告秦王。”

尹德妃听后笑靥愈浓,道:“那有什么信不过?”

我在一旁仔细观察着,但凡涉及李世民的话题夕颜都不动神色地敛神倾听,果真是上了心。心底浮过一抹不明的情绪,下一刻已经开口道:“小世子年幼离不开娘,太子妃□乏术,不如让忆瑶代劳吧。”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换了副沉思的表情,一时间视线都汇聚到我脸上似乎想从中看出些端倪。

不理会这些,我兀自凝视着郑茯苓,见她笑容一僵似也是未曾预料我会来这一出,片刻后温吞道:“辛苦公主了。”她肯定巴不得我快‘另辟蹊径’,不再招惹她家太子,怎会不答应。我笑靥如花对上夕颜温婉动人的眸子,那里面仿佛被夺挚爱而显露的深刻恨意让我罕有地畅快淋漓,笑容如同荼靡花开更加浓郁。

顾忌宫禁夜宴并未到很晚,只是沁凉晚风平添萧瑟更显春意阑珊,璃影为我披上昙蓝素锦披风,同一个执宫灯的小宫女结伴走在月色昏暗的东宫夹道中。经过明渠时,我方才想起一晚上都未见丹青。

作者有话要说:前面章节合并了,这是新得,本来想多写点得……可是阴谋诡计什么得真是累心

第十四章

一夜辗转无眠,躺在床上脑海里反复过着无数画面,一会儿是缯帛绕树的西苑,一会儿是烟柳画桥的江都,一会儿是巍峨雍容的离宫。奢靡华丽的画面交叠相织,连同那些回忆泉水般涌来,时悲时喜,一颗心好像冲破躯壳不受控制,肆虐着碰触那些敏感脆弱的领域。

这样折腾了一晚上结果就是大清早璃影掀开纱帐时大吃一惊,急忙转身拿来铜镜,看着镜中那个眼睛红肿面色憔悴的影子我也着实一慌,“这可怎么办?我待会儿还要去秦王府,这个样子怎么见人?”

璃影无奈地摊摊手,道:“要不去和太子妃说声改日再去。”我立刻摇头,“这怎么行?若单是太子妃还好说,可其中还有尹德妃张婕妤的托付,断不能耽搁。”

“那可怎么办?”

兴许是我们声音太大惊动了外寝,如墨掀开水晶帘走进来,看到我的样子微微一愣。我以为她又会责备我一番,谁知她什么都没说,径直去妆箧取来了珈蓝嫘萦胭脂盒,精巧细致的瓷盒以格挡分成两层,分别是蔷薇色和珊瑚色胭脂。她取来素锦沾了水粉替我细细打了一层,然后以珊瑚色胭脂反复勾兑直至稀成淡淡粉色,然后均匀铺在脸上。

在如墨一双巧手地打扮下,铜镜中那个面容憔悴形色枯槁的影子渐渐消失了,变成一个肤色白皙晶莹透红的纤细秀容,腮边一抹蔷薇色嫣红恰到好处,犹如冰雪覆盖下的一枝红梅,娇而不妖。

璃影为我端过洗涮的清茶,笑道:“如墨姐姐真是厉害,才一会儿功夫就像换了个人一样。”

听到赞美如墨并没有表现出多高兴,只是淡淡地说:“我就算再厉害,也经不住有人这样折腾自己。”我恍然一颤,才明白她其实是生了我的气,恓惶转身想要解释,却见她捻了侧裙走出去,说:“太子妃一大清早命人送来了好些东西,说是公主要送到秦王府的。”

我躲开为我梳理发髻的梨木梳子,披着一头长发站起来追上她,“如墨,我不是故意得,我是晚上没睡好。”她不回头,只是撂下一句话:“不单是为这个。”我懵懂地愣了下,追问道:“那是因为什么?”

僵直的身子犹豫了片刻,终是回过头来看我,泛着青光的眸子几乎要印到我的心里,“你在深宫里长大,对于其中险恶再明白不过,怎得又和他生了瓜葛?”我与她对视,其中静无波澜,却含了不常见的情绪,担忧?害怕?怜悯?

许久我才试探着问:“你是说秦王?”看她眼中流转过不自然的涟漪知道自己领悟对了,心下当时就奇怪,我与李建成走得更近从未见她说过什么,怎得一碰到李世民她就好像天塌下来似得。

“公主,咱不去秦王府,不去招惹他好不好?”哀求的声调,我几乎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她目光恳切地看着我,“奴婢知道公主虽然外表清冷,但却是个人死理的人,一旦动了情不撞个头破血流就不回头,这样的事情不要再来一次了……”

“等等……”我皱眉道:“你说得这是哪里跟哪里,就算我刻意与谁结交,那也是为了侑儿,为了我们能早日离开唐宫,难道你以为这个时候我会有心思谈情说爱?”我一时没有收敛好自己的情绪,话语听上去尖锐严苛了些,见如墨踌躇着低头仿佛犹豫着要做出什么抉择,心下有些愧疚。她自小跟在姑姑身边,虽说是侍婢我却早已把她当成了姐姐,还从未顶撞过她。

于是,平复了起伏不定的心绪,握住她的手缓声道:“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要为我担心了。如墨……姐姐。”她惶然抬头,“只希望公主不要掉入自己设得陷阱里,容奴婢再想想……”她絮絮念着词句断续的呓语,神思恍惚地踱出殿宇,清濛背影如同一缕烟静谧悄然地缓缓消失在我眼前,淡若无痕。

我转身让站在身后的璃影替我更衣,却见她面色冷肃,目光中凝结着冰川般的凉滞。

璃影替我选了一件浅紫色底银纹嫘萦敝膝裙,花色素朴简单只在裙裾上绣了几多旖旎绽放的芙蓉,花瓣相互交叠几乎可以看清其中纹络。

准备妥当后我思虑着要不要去和李建成打个招呼,那天虽然我存了目的故意和他争吵,但这几日过去心里很不是滋味。我发现有些事情不管头脑里谋划得多精密,心总是不能随着理智走。惋惜与他相交相知的友谊毁于一旦,因为从小到大我都没有什么朋友。

到了两仪殿门口我又犹豫了,他名言过不希望我与李世民有什么交集,这番前去秦王府虽是太子妃起得头却有尹德妃和张婕妤的嘱咐,他也不好阻止。我这样去不像讲和倒更像是挑衅。

正当我拿不定主意时,一个四十岁左右华衣锦服缠绕的男子从两仪殿中走出,径直朝我们的方向走来,躬身拜道:“臣王珪参见忆瑶公主。”我一愣,虽然保留这个公主名位,但毕竟不同往昔自隋朝覆灭后还没有人对我正儿八经地行过如此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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