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功十八法 全-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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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了。”
钟国栋咬咬牙,忍着道:“还好。”
回头瞧了瞧仰躺在丈许之外,脑门迸裂,血浆四溢的鲍魁一眼,任福恨恨的
说道:“总算够本了,大先生,姓鲍的已被你干掉了。”
钟国栋强颜笑道:“这厮亦相当狠辣。”
任福面带羞惭之色,低声道:“这都是我任福无能,这才累及大先生你为了
来援我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请宽恕我的粗失。”
摇摇头,钟国栋吃力的说道:“我们亲如兄弟手足,不须客气,这是我应尽
的本份。”
这时,任福回头叱叫道:“赶快来个人替大先生上药治呀,你们这楞头青。”
一声回应,两名大汉提着药囊奔了上来,立即替钟国栋抹药包扎。钟国栋忍
着伤处被擦痛时的抽痛,咬牙道:“简单一点就行,等这里事完了再说。”
任福满脸的铜钱大麻子全在泛着红光,他叱道:“放轻手脚,仔细些,他娘
的两个粗胚。”
两名为钟国栋上药并包扎的仁兄,可是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口里一叠声答应,
额头上全见了冷汗。
任福目光四顾,苦笑道:“这一战下来,我们可是损伤惨重了。”
钟国栋身子痉挛了一下,说道:“是的,这就应了兵家之言,伤人一万,自
损八千。”
在两位上药包扎中,钟国栋游目四处,只见无数天马堂的弟兄在匆匆忙忙的
来往着,有的在清点伤亡,有的在救治同伴,还有的在搜集弃置的刀枪弓矢,几
名鲸手、鲨手亦都在忙着指挥调度,叱叫个不停。他点了点头,道:“任福,这
里便烦你费心了,我倒堂口看看元苍现在怎么样。”任福忙笑道:“应该的,大
先生。”在岑春年的陪同下,钟国栋上了一艘尖头梭艇,两侧各有三名浆手,他
便坐在中间,一声令下梭艇便离岸荡出,飞天一般的驰向对面江岸。回顾江边,
钟国栋感慨地呢喃着:“又是一次生死斗,这就是江湖,刀口子和着血的江湖。”
江水是绿色的,晚上看去深沉得很,浪花在艇首翻涌,激起两条白线又迅速
消失。人,这一辈子又何尝不似这浪花,刚刚呈现一抹彩霞,却又突然无踪了,
怒汉坡确是个安营之寨的理想所在,坡形峻伟,地势雄奇,不独有崎岖的险
要,亦透着山水的清灵,鸭鸣江环绕如带,天马堂的垛子窑便落在坡的岗顶上,
四周林木围绕,一片幽碧翠绿。成块的四方形巨石筑成一道围墙,墙里是左右各
六排原木建造的长条形房舍,两边房屋的中间尽头有一幢石砌的二层楼宇,前面
的大门由铁铸成,里面地上全铺设着一色一式的青砖,看上去不但气势浑壮,更
且井然有序,干净爽落。如果再挂上一面军旗,缀以虎旌,这里不像江湖朋友安
窑立寨之地,倒更似兵营了。
这是一场生死决斗之后的第七天,天马堂大摆庆功宴,在天马堂的堂口大厅
上,两桌丰盛的酒筵摆开,恰好围坐了着两桌人。上首一桌是钟国栋夫妇、屈元
苍傍着钟国栋,挨次是大铁链任福、雪里红紫谷、死不回屠锋、虎鱼曹南,另外
多了一名,那是在外面办事才回来,也是天马堂惟一的龙手人鬼判薛雷。下首一
席是钟家小一辈由狂棍岑春年、白斑鲨谢磊、刃环焦川、黑猿卓宣相陪。
酒过三巡,薛雷笑嘻嘻的敬了钟国栋夫妇一杯酒,说道:“大先生,此次敝
堂全靠大先生之力才能保全住,薛雷奉命在外,未能与兄弟们共赴生死实为汗颜,
大先生将夫人及小哥们他们留在这里,准备只身东去。但是,外头有消息传来,
我不得不向您报个信。”
钟国栋干了面前的酒,缓缓坐下道:“不急,老薛,你先坐下。”
薛雷一屁股坐下道:“金蜈门在四处放风,拿言语硬说要约你到黑风岩相会,
彻底解决双方的仇怨。如果你不在期限之内抵达,他们就要向一个叫什么惠瑶的
丫头片子开刀。”
钟国栋平静地说道:“惠瑶是我老二的女儿,也是我的侄女。”
薛雷打了个哈哈:“我是口不择言惯了,大先生可得包涵着。不错,瑶姑娘,
呃,惠瑶姑娘。”
钟国栋道:“你可知道他们订的期限是什么时候。”
薛雷道:“到这个月的月底,眼下算算,还有九天的余数,金蜈门声言,在
期限之内,黑风岩附近日夜都会有人候驾。”
钟国栋道:“从这里去黑风岩有多少路程。”
屈元苍瞪着眼道:“路倒不远,二百来里地。怎么着,老哥哥,莫不成你还
真个打谱应约。”
沉吟了片刻,钟国栋道:“不去又怎么办,惠瑶是老二的骨肉,如今老二全
家毫无信息,生死不明,我这做大伯的再不尽点心力,如何对得起父母在天之灵。”
连连摇头,屈元苍大大的不以为然道:“人在他们手里已成事实,你去与不
去,那些兔崽子都不会轻饶惠瑶。娘的皮,你要真到了黑风岩,只是加了个缀头,
给金蜈门白捡便宜而已。老哥哥,你平日智计如海,怎会看不透这一层。”
钟国栋苦笑道:“我当然清楚他们的打算,问题是明知是已挖好的陷阱,也
不能不跳,否则,那寡情绝义的罪名就被他们扣牢了。”
大铁链任福插嘴道:“大先生家,你的苦衷,我们都很清楚。但不管怎么着,
却不能就这么没头没脑的往里闯,解决事情的法子有很多,大家不妨合计合计,
说不定找得出一条两全其美的妙策。直愣愣地撞过去,我决不赞成。”
钟国栋沉重地说道:“要顾全瑶丫头子,又得提防本身安危,这法子可难了。”
薛雷皱着眉道:“也没什么难的,大先生,先放宽心,咱们仔细琢磨琢磨。”
屈元苍猛地一拍桌面,震得碗盘“叮当”作响,说道:“琢磨个鸟,既然拿
了言语,定下期限,咱们就届时赴约,我先斗斗这些杂碎,称称这些人王的斤两。”
薛雷双手捧着酒杯,双眼微眯,这位人鬼判似乎神思幽移,已经进入另一个
诡异深邃的世界,就是方才屈元苍那声击案也未影响他的沉思。钟国栋也没有理
会屈元苍,他也在考虑相同的问题,他甚至已联想到如何借助天马堂的力量,全
军编组、任务分配的决战层次。
忽然,薛雷笑了,那种笑容的含意十分奇特,几乎已可称为妖魑,他注视着
钟国栋,声音低沉地道:“我想到了一个法子,大先生,不知合不合适。”
钟国栋定下心思道:“说说看。”
薛雷一仰脖子,饮尽了杯中酒后说道:“黑风岩那地方我经过了好几次,大
概的形势还有印象,所谓黑风岩,只是两大片乌黑山壁对峙着的一条隘道,位当
风口,穿堂风一吹,倒也有几分阴阴惨惨的森寒味道,这穿堂风,正是最重要的
关键。”
大家都静静的聆听着,并没有任何人答腔,薛雷接着道:“我们先放出话去,
说你在某一天一定亲往黑风岩赴约,实际上你根本不去,等他们好手云集,蓄势
以待的当口,你的人已经到达他们囚禁人质的地方了。”
钟国栋道:“援救瑶丫头。”
薛雷道:“一点不错,那辰光,他们主力集中于黑风岩,那囚禁人质地方顶
多派几位看守的人,下手救人正是时候。大先生,这就叫做声东击西。”
钟国栋笑了笑:“这法子是不错,不过有两点值得商榷,第一是如何令金蜈
门的人相信我将准时亲自赴约,假设他们不相信或至少存疑呢,我们总得有点引
他们入彀的欺敌行动吧。第二是他们囚禁人质的地方我们又能怎会知道呢。”
薛雷颔首道:“这方面我已有计较,第一,在赴约日之前的一两天,你要先
在黑风岩附近露面,叫他们知道你人已到达。第二,由夫人或者是少爷小姐故意
出没于黑风岩前后,造成你将临会的假象,使气氛紧张起来。一切情况尽量逼真,
让他们既使半信半疑,亦不敢掉以轻心。”
钟国栋道:“好,就算对方中计入彀,聚集以待,他们囚禁人质的地方我们
不知道,又能如何呢。”
嘿嘿一笑,薛雷道:“囚禁人质的地方我会想办法查出来,前些时金蜈门曾
在双合埠出现,这地方我们设有堂口,我会要他们尽快查出来的。其次,大先生
以为我只是要他们上当空等就算了,没那么简单。俗语说得好,量小非君子,无
毒不丈夫,我们这一遭要给金蜈门来个狠的。”
钟国栋专注地问道:“怎么个狠法。”
薛雷阴着声道:“火,大先生,当年诸葛亮火烧葫芦谷,我们来一次火烧黑
风岩。”
钟国栋道:“我不大懂得你的意思。”
薛雷又喝了口酒,上身微微前倾,是一副法不传六耳的模样:“我刚才好像
说过黑风岩的穿堂风,也就是说无论风向是由北朝南刮,或是从南往北吹,到了
黑风岩的隘道两头,风势立时转为强劲,我们弄上几十大桶桐油和硫磺,掺进硝
石与火药末子,顺着风向往下倒,火苗子一点着,随着强风烧过去,在这种天干
物燥的节令,草木一旦燃起,便成火海,金蜈门那干王八羔子还朝哪里逃命去。”
钟国栋审慎地道:“老薛,黑风岩的地形适合倾倒桐油么,它必须有恰当的
斜度才行。”
薛雷道:“没有问题,那鬼地方正是两头高、中间低,从隘道的任何一处往
下倾油都流得下去,要注意的是时机应拿捏得准,泼油须快,几十桶油一齐倾倒,
即刻点火,那附近杂草蓦生,树丛密布,火势如起,必同奔马,啧啧,且看他们
鸡飞狗跳、狼奔豕突,这辰光,我好像已经瞧到当场的景况啦。”
钟国栋思索了一会道:“计划似乎不错,但还有一层顾虑,不能不先防着。”
薛雷道:“什么顾虑。”
钟国栋道:“万一,老薛,万一他们把我瑶丫头也押到黑风岩去,火势烧起,
却如何是好。”
薛雷摆着手道:“我说大先生,你真叫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也不想想,
在那种一触即发的情形下,金蜈门的人怎么可能把人质带到现场。与其冒着人质
被夺的危险,还不如仍然囚禁在原地来的安全。”
钟国栋犹豫地道:“怕就怕他们不这么办。”
薛雷道:“大先生家,假若你是金蜈门这次主事的,遇到这等场面,你将如
何处置瑶姑娘。”
钟国栋脱口而出道:“我当然会把人留置在原来囚禁的地方。”
格格一笑,薛雷道:“那不结了,他们的脑袋瓜里不曾比我们多出一条纹路,
他还能想出什么更高妙的花点子来。大先生,照我的主意去做,包管错不了。”
沉默了须臾,钟国栋终于点头道:“好,老薛,咱们就这么决定。”
薛雷兴致勃勃地道:“放风声、传口信,打探人质囚禁的地方,请我们当家
的传下天马堂,交待下面的人去办。至于火烧黑风岩,便由我来全权处理,要不
烧他个人仰马翻,就算他八字生得巧。”
望着薛雷兴高采烈、眉飞色舞的德性,钟国栋忍不住怀疑这位人鬼判是否具
有天生的杀虐狂,遇到这种场面的行动,对他而言,却似在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