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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青瑶夫人-第68章

小说: 青瑶夫人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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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会云绣会将你送回去,我的人也会在中途拦截杜凤,阻一阻他,让你在他之前赶回王府。你中的迷药,要过个多时辰才会逐渐失效,若是在这期间,杜凤已经赶回去了,你千万小心,别让他看出破绽。”

他叹了声,“青瑶,我真的很想再见你一面,可我怕………怕再看你一眼,我便会提不动脚步。”

“可我还是要回到东州。”他仰起头来,低声道:“父母亲人、家族荣辱,不是我说放就能放下的,这是我江文略的命,我没办法逃避。也许,我只有将这条命还给他们,才能得到解脱。”

说到最后一句,他的声音中透着无尽的痛楚和伤感,我坐在椅中,视线恰好落在他身侧紧攥着的拳头上。

“青瑶,杜凤虽然已经允诺不伤害你和早早,但人心难料,他若执掌天下,伴君如伴虎,更何况,早早不但曾是他名义上的少主,身上还流着他仇敌江家的血。你若是能离开,就想办法尽早离开吧。这几年,我安插了一些人在洛王军中,都由刘明统一指挥,他们都受过我的恩,都会舍命护着你和早早的平安。不管你做什么样的决定,带着早早去哪里,他们都会守护在你身边。我能为你和早早做的,就只有这些了。青瑶………”

他默然许久,低低道:“你多保重。若有来世,我们………再为夫妻吧。”

文略。

文略。

我无声地喊着他的名字,他却猛然转身,大步走向舱门。他在门口顿足良久,背影似一座沉峻的山峰,终于在我眼前一片模糊时,他似回头看了看,转瞬便消失不见。

夜寒风瑟,熹州城内已是阒无人迹。幽邃的夜空中寒星几点,浮云蔽月。我无力地靠在云绣怀中,流下两行泪水。

云绣转过头,似是在抹去眼泪,再转回头时,强笑道:“夫人放心,公子早有妥当的安排,他会平安回到东州的。再说杜凤还指望着公子答应的条件呢,不会派人截杀他的。夫人,您得撑住,只有您和早早平安离开了,公子才能放手一搏啊。”

我心神一阵激荡,迷糊中听到云绣向刘明说,“我们得赶紧回去,老张他们顶多只能拦住杜凤一炷香的功夫。若让杜凤起了疑心,大家都有危险。”

我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我已躺在了自己的床上,早早在拼命哭闹,云绣不停哄着他,他却仍然哭得声嘶力竭。

见我睁开双眼,云绣忙道:“夫人,早早烧得厉害,怎么办?”

我歙动了一下嘴唇,云绣拍了拍额头,道:“迷药还要过一会才失效。夫人,我弄点犀牛角粉泡水,给早早服下,怎么样?”

我眨了一下眼睛,云绣便将早早放在我身边,出了房门,不过一会,端了碗进来。可无论她怎么柔声哄劝,早早都不愿意喝药,哭得小脸涨得通红,额头上却没有汗。

我急了,可偏偏不能动弹,云绣已连声叫着小祖宗。邓婆婆想是听到了哭闹声,也赶了过来,然后一屋子的侍女也赶到了,正都围着早早哄劝,忽然间,房门被“咣啷”一声大力推开。

所有人都惊得转头回望,只见狐狸站在门口,喘着气,衣衫微有凌乱,长袍下摆似还溅了几点血迹。

他右手撑在门框上,在看到我的瞬间,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然后慢慢地微笑。

早早看见狐狸,自云绣怀中跳下,跑向他,“六叔,我不喝药!”

狐狸蹲下来,将他抱起,温言道:“为什么不喝药?”

云绣迅速转身看着我,我眨了眨眼睛,她领会了我的意思,趁众人都在看狐狸和早早,将我扶起,让我靠着床柱子坐着。

狐狸抱着早早过来,面色一沉,冷声道:“这么多人,一个孩子都不会哄,都给我出去!”

邓婆婆和一众侍女吓得拥出去,云绣无奈地看了我一眼,也只得慢腾腾出了房门,再将门轻轻掩上。

狐狸将早早放在床上,端了药碗,忽然面容一板,道:“好象有人曾经说过,要我教他飞的。”

早早顿时止了哭泣,但看了看药碗,小嘴又扁起来。

他心中想是正在天人交战,狐狸声音愈发严厉,“不喝药,不但不教你飞,下次六叔去打猎,也不带你,只带瑶瑶姐姐。”

早早脸上犹带泪水,却乖乖的端过药碗,将药喝了个一干二净。

不知是不是哭闹了一番,还是药开始发挥作用,不过一会,他的额头便冒了汗珠,狐狸用手摸了摸,转头向我笑道:“好了,不烫了。”

我已恢复了一点力气,努力维持着身躯的稳定,向他笑了笑。

狐狸将早早抱在怀中,拍着他的背心,轻声道:“乖,睡一觉起来,明天六叔就教你飞的本事。”

“要飞得高高的。”早早揪着他的衣襟,眼巴巴地望着他。

“当然。”狐狸看着他,笑容说不出的温柔,“要飞得比六叔还高。”

早早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过了一阵,狐狸抬头,轻声道:“睡着了。”

我仍只能向他勉力一笑。

狐狸将早早放下,动作轻柔地盖上被子,直起身,看着我,忽然眉头一皱,过来握住我的双手,问道:“怎么了?面色这么苍白?”

我提起全部的力气,颤抖着吐出几个字:“没、没什么………”

“是不是担心早早?”他将我的手合在他手掌心里,在床边坐下来,柔声道:“小孩子发烧,没什么大碍。你在战场上面对陈和尚时都毫无惧色,怎么现在怕成这样?”

他的手掌,有些微的冰凉感,这份冰凉,让我不自禁地打了个寒噤。

狐狸叹了声,松开手,他看着我,面上逐渐露出温柔的神色来。这份温柔越来越浓时,他似是犹豫了片刻,终于慢慢地张开双臂,将我轻轻地圈住。

我无法挣脱,只能颤抖着声音道:“六、六叔………”

无力感浓浓袭上,我无法再说下去,身子一软,靠在了他的肩头。他的身躯僵了片刻,忽然收拢双臂,用力将我抱紧。

他的声音,含着浓烈的惊喜与欢悦,“青瑶………”

他似是无比满足地叹息了一声,在我耳边用最轻柔的声音,低低道:“青瑶,早早一定会平平安安的。我们,还要看着他长大,看着他娶妻生子呢。”

抉择(四)

我无法动弹,只能望着镂雕宝扇窗下的烛火,在琉璃描花灯罩后忽长忽短地闪跃,就象他怦然剧烈的心跳。

他将头埋在我的长发中,悠长地吸了口气,喃喃唤道:“青瑶。”

他的双臂越锁越紧,让我喘不过气来。那越锁越紧的双臂中,更有一股贲然欲发的力量,让我胆战心惊。

他却又慢慢地松开了双臂,我仍只能软绵绵地依在他肩头,挪动不了半分。他看着我,仿佛窒息了一下,再唤了一声,“青瑶。”

便缓慢地低下头来。

我拼尽全部的力气,吐出一个字:“不………”但当我听清自己发出的这类似于呻吟的声音,恨不得将舌头咬下来。

他果然误会了,看了看一边熟睡的早早,微微一笑,抬起左臂,轻巧一勾,帐幔落下,遮住了早早。他再将我抱了起来,放在一边的锦榻上,凝望着我,眸子里似有两团火焰在燃烧。

我全身发颤,若让狐狸看出我身中迷药,云绣的身份就会暴露,只怕还会牵连到刘明等人,可现在………

还没有想清楚,他已神情温存地低下头,轻柔地覆上了我的唇。

他的唇,带着淡淡的香气,初始只是小心翼翼地碰触,如初春的细雨一般。片刻后,他深深地吸了口气,便象汹涌开闸的洪水,要将我整个人吞噬淹没。

让我发不出一点声息。

我感觉自己快要断气了,惶然间,他微凉的手指,滑过我的肌肤,轻轻地解开了襦裙的结带。

我急得脑中一黑,正试图发出一声呜咽时,屋外忽然哗声大叫,许多人在大声叫着,“走水了!走水了!”

狐狸僵了一瞬,外面的呼声越来越大,“唉呀,是凌小姐的房间着火了!”

狐狸猛然抬头,跃起来,冲出两步,又回头看着我,柔声道:“我去看看。”

我不知道自己此刻保持着怎样的表情,直到他消失在门口。{奇}我瘫软在锦榻上,{书}听见狐狸在外面冷声喝道:“{网}来人!守住夫人的房间,有刺客格杀勿论!”

外面嘈杂的声音反而令我逐渐安定下来。门被轻轻叩响,云绣端着碗进来,将门反掩后,大声道:“夫人,药煎好了。”

她将我抱回床上,让我靠着床板坐着。虽然预料到她会想办法将狐狸引走,但没想到竟会去烧瑶瑶的房间,我满面焦虑地望着她。

她轻声道:“夫人放心,瑶瑶小姐今晚不在府中,她和佟郡守的女儿一见如故,结为姐妹,今天去了佟府。”

我松了一口气,云绣忽然伸手,在早早屁股上用力一掐,早早顿时醒了过来,放声大哭。

我哭笑不得,云绣将早早抱在怀中,正拍哄时,屋外又传来守卫们行礼的声音,狐狸命他们退去后,推开了房门。

当看到早早正趴在我怀中低声抽泣,云绣在一旁柔声抚慰,他呆了呆,良久,轻声道:“又发烧了吗?”

云绣忙答,“不烧了,就是有点睡不安稳,吵着要夫人抱。”

他默然片刻,什么也没说,退出门槛,轻轻地带上了房门。

上半夜,云绣便守在我身边,直到子时,迷药才渐渐失效。

可后半夜,我如何睡得着,心头总似被剜去了一块似的,空茫茫地疼痛,耳边嗡嗡响着的,全是江文略临走时说的话。

凌晨,忽下起了雪。

天微亮时,我推开房门,站在游廊下远望,雪色浅浅淡淡,覆盖在远处的山、近处的瓦上,天地间一片素白。寒风将我的脸刺得生疼,我拼命呼吸,想借这寒风,来清醒一下混乱的思绪。

回到房中,坐在铺了裳褥的椅子里,我缓缓拿起黄梨木妆台上的乌木梳,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默然出神。

模糊的影子后,仿佛有个人在尖锐地呼叫着什么。我想听清她的声音,慢慢地伸出手去,想将铜镜上洇蒙着的雾气抹干净。

刚将雾气抹去,忽然发现铜镜中朦朦胧胧多了一个人,回头一看,狐狸正微笑着站在我身后。

我惊得猛然站起,乌木梳也啪地掉落在地。

狐狸愣了愣,弯腰将梳子拾起,望着我,笑道:“怎么神魂不定的?门也没关好。昨晚………早早闹得太厉害,你没睡好吗?”

他又转头去看床上的早早,“小家伙这么闹,回头可得好好罚一罚他!”

想起昨晚的种种,我尴尬地笑了笑,还未说话,他已转过头,握住我的双肩,将我扳过来,按回椅中,略带兴奋地道:“我来帮你梳。”

我呆呆地坐在椅中,妆台边炭盆中燃了炭火,红彤彤的热气冲上来,让我鬓边沁出细密的汗珠。

他却浑然不觉,轻柔地替我梳理着齐腰的长发,由铜镜中望出去,他微抿的唇角,笑意隐隐流露。

“我小时候………”他忽然开口,“比早早还顽皮。我很小便由太姑外婆和小姨带在身边,但实际上是瑶瑶的娘一直服侍我。她最怕的便是给我梳头,因为我又挑剔,又坐不住。”

乌木梳梳过我浓密的乌发,他的声音,让我心中也涌起一种莫名的感觉。

“瑶瑶的娘,是这世上最温柔的人,连………姨父都舍不得说她一句重话。可我就是想看她生气着恼的样子,所以,总是忍不住要调皮捣蛋,惹她生气。后来………”他陷入回忆之中,铜镜中的他,目光似穿透漫长的岁月,凝望着他的少年时光。

“后来呢?”我忍不住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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