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娘子七夫之祸-第1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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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人影动了动,悄声道:“是我,王妈妈。”
末儿心里疑云顿生,随之不安在心里扩大,随着门响,眼看着王妈妈左右盘看的蹑手蹑脚走进来。
“王妈妈……你的肺痨好了?”末儿被王妈妈的模样带动瞬时紧张。
王妈妈似见屋里没人,眼睛看向末儿,冷冷一笑,道:“谁有肺痨,那不过是夫人的对外的托词罢了,末儿……,我的侄媳妇,你受苦了。”王妈妈没说几句,又开始假惺惺的哭起来,几步到近前拉起末儿的手断断续续的将霍夫人指使她让自己侄子做的事说了出来。
末儿瞠大眼睛木头人般的呆坐在那,忽的使劲摇头,歇斯底里的喊出,“不……不……你骗我……你为何这么说……这不是真的!”
王妈妈怕她的喊声招来人,连忙上前捂住她的嘴,末儿脸颊的泪湿了她的手,王妈妈有一瞬的心软,可也就是一瞬,随即想起自己为霍夫人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到最后只给了自己一百两银子就打发了,这也就罢了,可怎料自己那不争气的侄子因侄媳妇病死之后耕田被老丈人收回,来求她给找个活做,她便想来找霍夫人为侄子讨个好差事糊口,哪想霍夫人像看见脏东西一样的不待见自己,只给她十两银子便让她走,霍夫人想过河拆桥,可她王妈妈却不是烂抹布,想扔便仍,她这就把这件见不得光的事告诉末儿,末儿一个想不开死在他们卫宅,她再将这件事告诉卫二公子,她这叫癞蛤蟆上脚面,不咬人膈应人,也让霍夫人心里不痛快。
王妈妈说完这番话,假意劝慰道:“她是主子,咱们是奴才,王妈妈自知做错了却不敢不听夫人的吩咐,末儿啊,我那侄子还想着你呢,你与王妈妈回家吧。”
末儿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王妈妈,自己也因为过于用力一个趔趄从床上摔到地上,动作过大,雪白的下身瞬时染红了一片,她本就不想要这残破的身子,此时更不想顾,勉强撑起身子,抬眸望向王妈妈,气息不稳的喊道:“你……你……滚……滚!”
王妈妈吓一激灵,不想平时懦弱的末儿竟然也能如此冷然,可她不怕,她连霍夫人都不怕还怕一个丫头,不屑道:“喊什么?你以为这是什么好地方,真把你当佛爷供吗?不过是个奴才,我等着你被夫人扫地出门。”
门咣当推开,末儿看着王妈妈快速的离开,门外是清清冷冷的院子,天空晦暗,似要下雪了,有风吹进来,冷冷的空气铺天盖地卷住自己,她忽然笑了,不过是一个小丫头,怎么就成了如今的样子?眼前的景象渐渐变的白雾朦朦,她娇小的身子蜷缩在地板上,紧紧的环住手臂,将头深埋进怀里,争取不争取都是如此,她的命……只能如此不堪。
王妈妈出了门偷偷摸摸的出了卫宅,端儿看着王妈妈走远,扭头朝着末儿的屋子瞧了瞧,扭身去卫娇兰那复命。
端儿回去的时候正瞧见卫娇兰虔诚的双手合十默念着什么,一个婆子抱着锁儿,之前来的道士正给锁儿戴护身符,锁儿似乎是饿了,拧着小身子张嘴寻索着,那道士念了句‘无量天尊’,然后似喜爱的摸了锁儿的嘴唇一下,锁儿正寻摸吃的,小舌头咕哝着嘴唇。
道人转过身对卫娇兰道:“卫居士,这道符需戴满九个时辰方可摘下来,九九归一便是小居室的福禄。”
“是。”卫娇兰不敢亵渎神灵的恭恭敬敬的点头应道。
有丫鬟送道士出去,端儿这才走过去挨着卫娇兰的耳边低低说了王妈妈和末儿的事。
卫娇兰抬手让婆子将锁儿抱到里间,她坐下似歇了一口气,道:“末儿怎么样了?”
“晕过去了。”端儿如实回道。
“呵!”卫娇兰忽然短促的笑了一声,端起茶盏,细细撩拨着水上的茶叶,好一会儿才道:“该走的走,该散的散,拖拖拉拉了这么久,我卫家……终于是清净了。”
端儿微低着头默默的俯身一礼,悄然的退了出去。
这就是大户人家,看起来荣光无限,里面却是腐烂黑暗,所有的人和事,都要遵循这样一个潜规则,顺者苟活逆着亡,王妈妈以为她报复了夫人,却不知夫人是想借她的手扫干净宅院,除了末儿,如今来看,这宅子确实清净了,翡姑娘走了,末儿也会消失,只留沉默寡言的二公子,已经冷清的没有一点人情味了。
可那又如何,日头还照样升起,人还得继续活着。
*
从酉时到翌日卯时,整整九个时辰,小桃就这么枯坐了一夜,一动没动的盯着桌上的蜡台,冬月里天亮的晚,卯时天际泛白,小桃僵硬的起身,步履沉缓的向着门口走去,推开门,下了一夜的雪,门外的风煞冷的刺骨,她抬高下颌,抬步迈出屋子,返身关门的时候正看见桌上的烛火被风吹的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呼扇的灭了。
她穿的粉底秀桃花的夹袄长裙,领口别着精致的针扣,双螺发髻,粉红丝带飞扬,轻轻抬起手,重重的拍在卫府的大门上。
出来的是卫府的管家,小桃灿然一笑,柔声道:“我是誉彩阁的绣娘,这里有一条腰带是卫二公子的,请您转交给公子。”
管家狐疑的看了眼小桃,见其穿着精致,头上插着誉彩阁绣娘特有的朱钗,这才不疑有他的接过腰带,回身关门将腰带送去卫二公子院子。
小桃的笑容渐渐放大,一路痴笑的回到自己的小院子等消息。
只说一切打点妥当的翡翠府里的众人,一大早梳洗、装车,浩浩荡荡的出了府门,翡小翠一身碧色,外罩青缎披风,领口围了一圈玄色狐尾围脖,趁着她如纸的小脸显的尤为清冷,坐在车窗口撩起一角向外探望,眼见车厢外两匹高马上,阙皓卿一身月白、闱君辰一身绯红,两人凛然端坐,稍稍夹住两腿,“趋趋……”,马儿便踢踏的向前走两步。
翡小翠的眸光挪到不远处的巷子口,犹记得那时卫旭磊从衙门下职回来都要从巷口转进来,穿着一身黑配红的官服,有时步行,有时骑马,他骑马的时候英姿飒爽,像一阵旋风一样的奔驰朝府门来,她偶尔也会带着食盒去府衙看他,像平常家的小夫妻一起用午饭,她记得他喜欢看她吃,将她的碗里堆满蔬菜和肉,然后就笑,一脸的阳光灿烂,“多吃点。”
她若不吃,他便说,“当时还要打包拿走,现在都给你,你倒不赏脸了,还真就是唯女人与小人难养也。”
“你讨厌!”
“我又讨你厌了?哈哈!”
翡小翠有些恍惚,已经好几天不曾去想小石头,现如今要走了,她却想的心疼,望着巷口久久不愿错目。
巷口的另一侧,卫旭磊也正靠着墙偷偷看她,天还没亮就来了,盯着翡翠府大门,眼睛都不敢眨,生怕错过她,错过最后一次见,从府门开到陆陆续续的出来小厮、丫鬟,再到翡小翠出来由阙皓卿扶上车,他看不见她的脸,只能看见撩起的车窗帘子露在外面的一侧手背,车子在缓缓的驶出翡翠府门前的街道,他快速将身子往墙角里隐去,僵直的侧目,女子半张脸雪白的脸映入眼帘,双眸剪水,一如初遇时的水雾迷蒙,干干净净的一张脸,看不出一丝情绪,没有喜怒亦没有哀怨。
卫旭磊一直不放的看着她,在晦暗处,他肆无忌惮的将这样脸永远的印在了脑海里,不愿忘记。
翡小翠的马车行的不快,却还是在他眼底渐渐远去,拐进另一条大街,很快就要彻底消失,而他们也将再也不存在各自的生活里。
卫旭磊心里难受,看着翡小翠离开便去了酒楼,从不饮酒的人一醉到天黑,傍晚时摇摇晃晃的回了卫宅,管家吩咐小厮们扶着在门口差点摔倒的卫二公子回院子,卫旭磊倒在床上谁也不理的浑然入睡,待半夜口渴起身倒茶喝,只喝了几口忽然瞥见桌上有个托盘,衬着红底绒布的托盘里有一条腰带,他撂下茶杯,随意的拿了起来,湖蓝锦缎腰带扑簌的抖落开,栩栩如生的一对狼相偎仰头,耳鬓厮磨。
“来人……来人!”卫旭磊拿着腰带的手都在发抖,赤目欲裂的大声喊人。
管家一直在门外守着,卫二公子喝醉真真是第一次,他不敢离身,这会儿听见卫旭磊喊人,连忙推门进去,“公子……。”
卫旭磊拿着腰带疯了一般一把揪住管家的脖领,急道:“这是哪来的?哪来的?”
300。各有命数
“是……是誉彩阁的绣娘今早送来的!”管家傻眼的哆嗦道。
“是她,就是她,一定是绣好了去誉彩阁压面……,早上,什么时辰?”
“卯时刚过……。”管家的话还没说完,卫旭磊突然松开他,管家一个没站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卫旭磊却连看都没看,将腰带揣进怀里,拔腿出门,朝着院里的小厮喊道:“备马,快!给我备马!”他要去追她,就当是当面谢谢她为自己绣了腰带,他不管这是什么烂理由,只知道他有理由见她。
卫旭磊骑上马心里只一个念想就是要见她,见了又怎样?他没想,甚至连见面要说什么统统没想,只一门心思的策马狂奔。
卫旭磊前脚出门,后脚卫娇兰就发现锁儿不对劲,从早上开始哭闹不止,刚刚便开始打蔫,喂奶喂水都没有反应,这会儿已经闭上眼睛一点动静都没有了,卫娇兰这才慌了神,喊着找郎中,小厮们出去请郎中,一来一去的等陈郎中来了,孩子已经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小脸青紫,陈郎中只一看面色就是一哆嗦,再一搭脉脸色一变,低沉道:“救不得了,救不得了!”
卫娇兰闻言身子一栽巍晕死过去,陈郎中指挥着丫鬟掐人中才把人缓过来,清醒后的卫娇兰再看锁儿,已经断气了,她顿时心神俱碎,嚎啕大哭,只说着,“虽然我儿体弱,却没有隐疾,怎会如原无故抛我而去,我的儿啊!”
陈郎中看出孩子是中毒而死,可自己不是验尸官不好下定论,道:“快去请你家二公子来,小公子死的蹊跷。”
端儿这才想起来要去请卫旭磊,卫娇兰已经彻底失了主心骨,哭的上亲不接下气的厉声喊,“是哪个狠毒的害了我儿,我要她千刀万剐,不得好死!”
而卫旭磊现在不在府里,端儿只得听从卫娇兰的吩咐去府衙报案,并请衙役六哥来,六哥来的时候卫娇兰已经有些神智不清了,抓着六哥满口胡言的道:“是翡小翠杀了我儿……还有末儿……不不,不是她们两个,她们两个胆子小……是王氏,一定是她,前日来向我要银子我没给便狠下心毒杀我儿……我的儿呀!”
六哥被卫娇兰苦恼的一点法子都没有,又因为是卫旭磊的姐姐不好呵斥,只得让一旁的小丫鬟将卫娇兰按在床上,陈郎中诊脉后摇头叹气道:“恐是心结气短,失心罔疯……。”
六哥懵了,道:“失心疯?”
陈郎中面色不虞的点点头。
端儿震惊的瞠大眼睛久久回不过神来,历来工于算计的霍夫人竟然疯了?难道是报应……。
此时卫宅的后门缓缓走出去一个身影,娇小的身子慢慢的挪着脚步,每走几步她便要捂着小腹顿下,可即便脸上全是汗,她依然执着的走出了卫宅的门槛,末儿仰着头,看了眼苍茫的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