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要下堂-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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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慕莼一看这架式,窃笑不己地缩回身子,蹲在墙根边上抬头仰望。朝天门内外的摊位对他们这些没有银子租店铺的小贩来说可谓是寸土必争,只要有一丁点儿的空隙,那是绝不相让。
看这位横肉大叔的架式,身高体壮,占的摊位也会比别人大一些。
周君玦一听也不恼,淡淡地瞥了一眼被推倒的货物,“大叔,我还没抢呢,你就把我东西给掀翻了,咱们这可得怎么算啊?”
“掀翻你东西怎么了?这是我占的地方,你把东西放我这就是不对。掀翻怎么了?算是抬举你,没给你扔下护城河,还算什么算?”横肉大叔一看就是个老手,此中真道摸得清楚明白。
“依大叔之见,是否抢赢就能占地经营?”
“你也得有这个本事。”横肉大叔颤颤他那肥腻腻的脸,双手握拳相叠,捏出一声声骨骼的脆响,状似凶残地逼近。“小白脸,你有本事来抢啊?”
许慕莼忙闪到角落里,用兴灾乐祸的眼神继续仰视周君玦。她吃定周君玦手无缚鸡之力的弱点,肯定会在地盘的争夺战中完败。如此一来,她便能在他被打趴下之后,来一回美女救英雄。尔后,语重心长地对他说:“周公子,此地不宜久留,你还是回府歇着。以后练摊此等重要之事,还是让慕莼一人承担,您受累了……”
这便是许慕莼最为美好的期盼,然而期盼化为泡影不过只是须臾之间。
当许慕莼看到那一身横肉的大叔被重重地摔在地上,沟壑纵横的脸贴在满是灰尘的地上一阵油腻腻地颤动时,她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张开嘴,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娘子,为夫厉害不?”周君玦利落地拍掉双手的灰尘,眉眼间的得意神采那叫一个欠揍。
“大叔,打人是不对的!”许慕莼咽了咽口水,死扛。
周君玦委屈万分,“娘子,是他先打我。”
好吧……许慕莼无语望天,原来周君玦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原来他故意装车拖延时辰是假的……奸商,十恶不赦的奸商……
练摊第一步,抢占有利摊位。——成功!
“周大叔,你这样很不厚道。”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许慕莼望着横肉大叔蹒跚而去的背影,忍不住数落起周君玦的不是。
周君玦惊讶地挑起眉,“娘子,市集不是靠拳头争地盘吗?”
许慕莼咬牙切齿,低头暗自内伤。原来他知道,原来他什么都知道。他不是故意歇歇的,他就是来抢地盘的……奸商,无良的奸商……
不过,这样的方式她喜欢。许慕莼似水的眼眸中划过一道志同道合的光芒……
只见周君玦从包袱里取出两卷书卷,神秘兮兮地挂在城墙上。
“为何不拉开?”许慕莼抬眼一瞅。
“等一会儿。”周君玦也不着急,又从包袱里取出一枚印鉴,那是一枚纯铁打造的凸字印鉴,可在桃木上刻出印记的坚硬之物。
许慕莼抢过一看,“霁尘……这不是掌院大人的印鉴吗?”
“嘿嘿。我去沈府偷的。”周君玦也不隐瞒。“沈霁尘的警惕性太低,我随手一摸,便带了出来,他光顾给我写这八个大字。”
许慕莼忙拉开一看,“艰苦创业,自力更生……”嘴角微微抽搐,这是做什么用的?
“各位父老乡亲,你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当朝状元郎亲笔手书狂草一副,各位都来沾沾临安一绝霁尘狂草的才气。传说只要摸一摸这位状元郎的墨宝,来年必定金榜题名,光宗耀祖,飞黄腾达。”周君玦毫不含糊,扯开嗓子就吆喝起来。
许慕莼嘴角抽搐,默默低眸垂泪。这是来做买卖的,还是开书法品鉴会?临安一绝固然价值连城,然而这里是朝天门内,市集地摊,豆大字不识的人一抓一大把,就算是挂的是驱魔避邪的符咒,也不会有人多瞧一眼。
“咦,这真的是霁尘狂草……”突有一低沉男声奇道。
“恩,果然很象真迹!”又□另一个细细尖尖的男声。
“哇……我终于找到了,终于找到了。”低沉男声惊呼。wωw奇Qìsuu書còm网
“兄台,你的病有救了吗?”细嗓音又道。
“兄台,你有所不知,只要能亲手触摸沈霁尘的墨宝,他日一定榜上有名。吾寻访多时,不曾想竟在此时巧遇。”
“兄台怎知此是真迹。”
“兄台请看,飘逸中带着刚劲,笔末收势绵延,此乃霁尘狂草惊绝之处。”
“当真?”
“老板,请问这霁尘狂草可否让小生一摸。”低沉男声诚惶诚恐地恳求道。
许慕莼这才探出小脑袋瓜子,一双黑溜溜的眸子四下张望。只见有一儒生打扮的男子恭敬地作揖。
“这个……”周君玦犯难地垂下头,用老实巴交的口吻说道:“这位公子,要是摸坏了我不好交代。沈公子说,只借给我悬挂一日。一日之后即收回。”
许慕莼小脸微启,目瞪口呆,这就是传说中的奸商中的奸商……
“老板,小生已考了五年,至今仍是一无所获,还请老板成全……”儒生又是一揖。
“不行不行,”周君玦摆摆手,双手伸入桃符堆中随意划拨。
儒生原是一揖到底,低头正对着那一堆已被周君玦盖上印戳的桃符,忙抓了一块在手,“老板,这怎么卖?”
“不卖。”周君玦淡淡地一笑。
许慕莼一急,私下踩了他一脚,眉眼纠结,目露凶光。
周君玦不急不缓地道:“这是附赠的,不卖。”
“买什么可赠?”方才立在一侧声音细尖的男子,突然爆发。
“买满一两银子的钟馗和门神即可附赠带有霁尘印鉴的桃符一个,既可驱邪避凶,又可保佑来生榜上有名,登科取士。”周君玦老僧入定,稳稳在坐在小推车后方,翘着二郎腿。
“一两银子?”那名男子果断地取出一碇银子,“老板,请问可否一睹身后的墨宝。”
“当然可以,买满十两银子可以一睹,不过要轻拿轻放,不可毁坏。”周君玦拿着印鉴在手中把玩,眼神飘浮狡黠,凄凄然飘向许慕莼目瞪口呆的小脸,心中甚是快慰。
“十两银子,成交。”那人将银子一掷,果断而坚决。
十两银子……许慕莼看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这是什么世道,她这一整车的货不过值二十两银子的本钱,想着就算赚个十两也好,不曾想……周君玦一出手就是一车货……
扼腕不已,许慕莼听得心儿都颤了,她忙碌半个月竟比不上周君玦带来的霁尘狂草。早知道……早知道……她就从沈啸言的书房取几副过来摆上,印鉴之类的东西沈啸言总是随处乱扔,偶尔和宁语馨吵闹之时,还被当成武器直砸宁语馨的脑门。
没想到啊没想到,竟是此等稀罕物什。许慕莼泪流满面地看着那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只取走二十张钟馗和门神,带走一块刻有霁尘印鉴的桃符。
许慕莼想死的心都有,这简直就是抢劫嘛。十两银子才取走二十张?怪不得是奸商,果然是坐地起价!
“我也要我也要。”那个儒生眼见霁尘墨宝被捷足先摸,不免有些焦急,忙掏出银两。“反正这钟馗门神都是要备的年货,咱也不吃亏。”
“我也要,十两银子一次。”市集上驻足围观的人立刻闻风而动,纷纷聚拢而来。“十两银子一次太划算了,来年登科取士,也不枉十年寒窗苦读。”
“我也要……”
“十两银子……”
“不要插队,你明明是在后面的。”
“不要挤,不要挤……”
于是许慕莼肝肠寸断,风中凌乱,面对这混乱不堪的场面,内心纠结不已。她默默地蹲在墙角画圈圈,这些纷繁的嘈杂似与她无关。果然不是同一类人,她起早摸黑地辛苦劳作,却比不上他一声吆喝。
试问大商中如何炼成的?且看周君玦练摊……
周君玦不费吹灰之力地卖光她整车年货,捧着银子朝她灿烂地微笑。“娘子,卖完了。”
不到一个时辰,许慕莼窝在墙根边上不理他,眼神愤然,泪眼眶眶,早知道就多买些货来,太少了太少了……悔得肠子都要青了,心疼,胃疼,脑袋疼,哪都疼……
心不甘情不愿地被周君玦装上小推车,许慕莼仍是一脸不平,心里想着那白花花的银子,就这样被付于流水,一去不复返。再瞅瞅那两幅被抓烂的所谓墨宝,她觉得有些许的平衡感。
“娘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夫妻双双把家还,是不是就象咱俩这样?”周君玦边推着小车边调戏他的小木头。
许慕莼鄙夷地睨了他一眼,“你是夫,我不是妻,我是妾。”
“如此说来,你便是不否认你我的关系了。”周君玦一语道破玄机,字里行间的失误被他抓了个正着。
“哼,我的母鸡还没回来呢,你说呢?”许慕莼一拍前额,突然想起那些苦命的母鸡。
周君玦扶额摇头,晚上回去一定要把他家小木头往死里整,让她再也想不起那些生蛋的母鸡。
“我们明日去取可好。”眼见日暮西垂,北风凄厉。
“不好。”许慕莼摇头,坚持是一种美德。谁让他当日狂风怒吼,任她和母鸡一起颠沛流离。
“娘子……”周君玦哀嚎遍野,尾音绵软无力。要知道他一路奔波,不眠不休,星夜赶路,身体早已是疲惫不堪,今日又是一番折腾,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
许慕莼斜斜地睨了他一眼,“没有母鸡就出墙。”
“我支持你出墙。”轻佻的嗓音软软地穿过凄厉的北风呼啸而来。
相知 第三十一章
许慕莼猛一抬头,北风卷起一地的鸡毛扑面而来,伸出手掌轻轻一挡,从指尖的缝隙中看见沈啸言一身雪白的镶毛袍子立于鸡群之中。
“子墨兄,你快把这些鸡给我领回去?”沈啸言的声音比呼啸的北风还要冷上一些,狭长的眸子斜斜上挑。
周君玦眼见他周围活蹦乱跳的鸡群,鸡屎沾在他雪白的衣袂上,俨然象一幅泼墨画,只是鸡屎代替了墨而己。“谢谢霁尘兄亲自前来。”周君玦停下推车,把他的小木头抱下车。
许慕莼头有些晕,任由他拉着走向在风中凌乱的掌院大人。“掌院大人,您这是鹤立鸡群吗?” 正所谓鹤立鸡群,应该就是这种境界吧。鹤是白色的,沈啸言也是白色的。许慕莼读的书不多,只能凭字面上理解。
沈啸言嘴角微动,眸中寒光一闪。这些鸡闹得书院的行舍一片狼籍,他的宝贝藏书全都沾上鸡屎,真不知道为何今日的鸡如此不乖,害他自府中一路狂奔而去,还是无法挽回损失。
周君玦见他露出杀人的光芒,忙将许慕莼揽在身后,似笑非笑地望着已是恼休成怒却不便发作的沈啸言。
只是沈啸言还有另一件事情要办。“子墨兄,我的印鉴呢?”
周君玦脸上的笑容不变,“霁尘,你这会儿不是正在跪地求饶吗?”想到之前他在沈府和书院下的套,强忍的笑意不期然地涌上,看得沈啸言顿时火冒三丈。
“周子墨,快把我的印鉴拿来!”沈啸言目露凶光。
“霁尘,你好小气,不过是印鉴罢了,你那多了去的东西,借我玩玩还要讨回去。”周君玦没有将他的怒意放在眼里,云淡风轻地回道。为何宁语馨没有继续罚跪,为何他能将这些鸡都赶到此地,出现得有些早,他还没和小木头闹够呢。
“把鸡领回去,把印鉴还给我,还有我的墨宝也还给我。”士可忍,孰不可忍。他在家中罚跪已是委屈非常,却听闻城中有人以他的名义招摇撞骗,他的狂草可是一字千金,竟被拿来当成促销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