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港-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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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狐狸莫德
意外怪兽是什么样的?是在猴子身上粘满鸡毛再插上羊角吗?实际上它可能也没有什么固定的外型,这一点象是印度教里的湿婆。有时候它化装成没拧紧的盖子,有时候它是烧焦了的绳结。上一次我在报纸上读到它的时候,它把自己隐藏在协和号爆裂的橡胶轮胎里。我想它们一定是用魔法把自己的身体缩小了,小到用最精确的电子显微镜也没办法观测得到。它们几乎无处不在,而且拥有把糖变成盐的能力。如果科学家有机会获知他们的具体数量,他们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怂恿政客们发射核子武器和这些怪兽决一死战。毕竟。。。。。。。。。。。。。意外是分散的,它们唯一的爱好就是恶作剧。比如从生活的某个缝隙里钻出来吓人,偶尔也会让一些倒霉鬼摔得粉身碎骨。并且在这一过程中表现出特别的幽默感。目睹意外发生在别人身上让我们开怀大笑。然而我的建议是,从现在开始小心你的沐浴露瓶子吧,里面装着的意外分量足够杀死好几个人了。
——《科学儿童探险团大百科。意外篇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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砂土海滩
使恒侠的脑子现在可以容的下所有运转中的星球。数学模型从抽象的符号变成了立体电影般具体的形象。在有人点燃导火索之前,在宇宙大爆炸之前,物质就象是打散了的动物饼干似的不断膨胀变形,直到所有的星星都确定了它们自己的边界。。。。。。。
他仍然不能动弹,哪怕是最敏感的手指根部。。。。。。但是包裹着他皮肤那些灼烧感已经开始消退了。可能是雨滴的作用,它们星星点点的打在他的身上。这些雨水正在慢慢渗进他的毛孔,使他从新获得能量。
当他有力气站起来并睁开眼睛的时候,一个灰色的模糊的世界穿过手指间的缝隙投影在他的视网膜上。紧接着是一阵带着雨水的风,它们从海岸和古怪树林的交界处钻出来,把他的T恤和短裤吹的紧紧贴在皮肤上。他搜索着揣在兜里还剩下的那些东西:包括一个钱包(里面有一些纸币和硬币),一张超级市场导购指南,两颗曼托斯薄荷糖。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什么了。
使恒侠又望了望身后,他刚刚躺过的地方。那些细微的砂土陷了下去,活象白粉笔勾勒出的凶案现场。他的眼镜躺在离那个印痕不远的地方,有一半陷进了砂土里面。他把它捡起来重新架在鼻梁上。左边的镜片出现了一个裂纹,透过这个裂纹向海滩的腹地望去。黑色的树林好象会动,但不是真的在动。那又怎么样?当他需要逻辑推理的时候,他可以用手把左眼遮住!他试着走了几步,但很快就发现帆布鞋里灌满了水。他就把鞋子脱下来,用鞋带把两只湿鞋子绑在一起。他的思维跟他的鞋一样进了点儿水。应对的办法是在脑中努力想象把布条拧干的过程,然后仔细倾听来自内心深处有节奏的击打声。这些让人兴奋的声音越来越强烈了。让他忘记了接下来的生存问题,因为植物总会结出果子。只有一个问题让人恼火,他的胡子。这个地方不可能找到一片锯齿鱼牌双面刀片,这很可怕。需要多少时间?他的下巴迟早会跟这个树林一样古怪。
使恒侠不大清楚自己是怎么被送到这儿来的,虽然他已经把左眼遮住了。这片树林把海滩严严实实的包围起来了,只给外来的遇溺者留下一小块儿砂土海滩。海水是静止的,看起来更象是一个望不到边际的平静湖面。在海平线上,有一个暗淡的光晕艰难的穿越了层层封锁的雾气让人可以看到。在他背后,雨的链子挂在风中,被一只看不见的手凶狠的拉扯着。“我他妈的这是在哪儿?”使恒侠小声嘀咕了一句。然后把打湿的帆布鞋挂在脖子上,漫无目的的踏入了树林。。。。。
进入这片树林必须小心谨慎。这儿没有任何关于熊出没的警告,住在树冠上吃人的土著?别傻了!危险来自于这些丑陋而古老的植物最原始的生存方式。树木黝黑怪诞的树干插进一小块淤泥里面 ,它的根部又从淤泥旁边的水坑里伸展出来。它们的呼吸过程是毫无掩饰的,低沉的咕咕声(有点象饮水机发出的声音)。根茎鼓胀着从雾气下面的水池中吸取养分。在视线之内使恒侠再也看不到别的什么了,因为所有的树木看起来都一模一样。他跨过了好几个露在外面的树干,沿着一个连续的脉络前进,风和雨水也是从那儿来的。实际上他也不知道要走多久,反正天黑之前得走出这片树林。任何一个想在这里露宿的想法都是极其危险的。晚上是播种的时候,白天是收成的时候。在雾气的下面,水坑的底部,恐怕埋葬了不少象他这样陌生的旅行者。这个想法让他毛骨悚然,如果这是在做梦。那么故事就会以他被这些自己创造出的生物杀死而告终。。。
雨已经停了好一会儿了,不过还是有风。要走多久才能到达树林的尽头?或者。。。。。。。。。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尽头。这片树林存在的目的就是要吞咽掉每一个被冲上海滩的人,免得贪婪的人类窥探到这背后的财富。树木不会说话也不会冲人挥舞爪子。只是给人一个虚假的希望,等到他们发现闯入禁地实在是最坏的主意,等到他们想要转身找寻回去的路的时候。他们就会惊奇的发现自己已经快被这片树林消化殆尽。
使恒侠的腿上裹满了淤泥,大腿上粘着那些已经干了,脚底那些仍然让人有一种持续的不适。也许有扇门会凭空打开,他就可以从卫生间的架子上拿出一张温热的毛巾。他又想起到鳄鱼先生,他的腿在亚马逊森林的时候,他的腿在澳大利亚中部的时候。也粘满了淤泥,可能更坏,还有吸血的水蛭。等等,等等。鳄鱼先生最后被一条黄貂鱼刺中了心脏。。。。。。。。。。
有一些声音打断了使恒侠跳跃的思维。越来越响“隆隆”声显示这些东西正在逼近,就象有人用铁锤狠狠的敲打僵硬的天空。水池沸腾了,白色浆糊状的液体终于从雾气中找到了出口,它们抓紧时间涌上来又落下去。随着那声音的到来,池水涌动的更加剧烈了。大地在这个发疯的野兽面前摇晃起来。他不得不抓紧离他最近的树干才勉强的保持平衡。就要来了,就要来了。但他却不知道这只吃人的野兽会从哪个方向把猎物扑倒在地。因为它已经在这儿了,正上方。他抬起头,在摇晃的天空中,一些排成V字型的庞然大物拖曳着黑烟缓缓的飞过,填满了整个画面。使恒侠使劲的咬紧牙关,发出“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好象这样做能使他站稳脚跟,免得跟带起的尘埃一起被刮进那个虚幻的天空。
他闭紧眼睛,努力在混乱之中寻找到一点儿和平。
然后他想。。。。。。。。那不是B52吗?
女剑士
她是比利戴维的第二个女儿,但没人知道她真正的名字。她有一部大排量摩托车。车尾挂着砂土海滩捡来的牛皮箱子,里面有一把锯短了的霰弹枪和用棍子串起来的蜥蜴肉干。在很久以前,比利戴维的西班牙短剑对她来说稍微沉重了一点儿。不过现在,她似乎已经掌握了要领。她学会了用剑轻而易举的切下狼群首领的头,以及怎样剥掉雨林蛾子的皮。
她喜欢戴一顶箍着风镜的破草帽,帽檐总是被压的很低。两块灰色的垫肩让她的肩膀在背负重物的时候可以舒服一点儿。左边那块有一个套着铜圈的穿孔,剑鞘的绳子可以从孔里穿过去,勒紧了她的胸部。至于她的靴子,皮革商向她承诺它们永远不会被雨水打湿。所以她上路了,顺便在路上杀死一些让她感到讨厌的生物。
摩托车让人发疯的咆哮穿过连接峡谷两端唯一的石桥。在荒原中开拓出一道深深的车辙。等她逐渐远去的时候,砂土里会冒出热气把她的背影扭曲成一堆胡拼乱凑的乐高积木。她在一座孤独的木头屋子旁停下来。(木屋很有可能是被龙卷风扔在荒原上的,因为这周围没法找到任何可以做建筑材料的木料。)木条上的钉子有严重的铁锈,雨水又把这些褐黄色的斑点放大,扩散开去。或许风再大点儿就能把这可怜的建筑整个扯飞再摔得粉碎,她想。屋子前面竖立着一个能被风吹动的牌子。上面写着“能吹多久就吹多久,世界上再没什么能伤害我们的了,真远啊!”。 她摘下帽子,捡起一片被摩托车挂倒的仙人掌。另一只手熟练的从腿袋里摸出一瓶安眠药粉。她的指甲轻轻扣了扣瓶口。把一些淡蓝色的粉末撒在仙人掌上,那上面的小刺马上就萎缩了。她老练的抖掉脱落下来的刺,然后把它掰成两瓣吮吸起来。
“嗨,女剑士。”一个小男孩站在木屋的走廊上裂开嘴冲他笑,他的牙齿看起来就象是木条上那些铁锈。不过他的眼睛还保持着孩子的天真。。。。。。。他会在什么时候杀死第一个人?
“嗨。”她笑着回应了他,还没来得及擦拭嘴角上的仙人掌汁液。
“今天怎么样?”他问她。
女剑士没有回答,只是摊开双手做了一个不过如此的手势。
“他们说总有一天风会停。没有了那些风,天空就会跨掉,这是真的吗?”他又问。
“也许吧,有一天我们都会死。关键是,现在你还可以躺在椅子上听牙齿掉在木头地板上的声音。没有柴油发电机,我们可以点蜡烛。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她也不敢肯定这些想法。世界就象是一个喝醉酒的婊子。她干枯的双手摸索着长满青苔的墙面缓缓前进,带起一些风。她的呕吐物变成这个世界的生命。狼群,救世军,卡耐基教徒,所有的生物都在听天由命。。。。。。。。
“如果我死了,就没有人能喂养它们了。”小男孩指了指那些困在砂土岩里的变种蜥蜴,它们都是他的宠物。
“别担心,那些小家伙会在你之前死去的。”他们望着对方,点燃了空气中为数不多的的笑料。。。。。。。
有人推开了木门,腐锈的金属合叶发出痛苦的吱呀声。几只蛀虫随着木屑从门缝里掉出来,很快又窜到太阳照射不到的地方。一只黑色的大手离开了门把手,在空中晃了晃了,然后沉甸甸的压在男孩的肩膀上。
“嘿嘿,女剑士。很高兴看到你!”他的声音拨弄着喉咙里的那口痰,听起来很吓人。
“你好,手壮先生。”女剑士看了看站在门口那个嘴巴裂的很大的人,他的面部被笑容扯的变了型。
“你找到那个了吗?”他仍然保持着恭谦的笑容,手指在潮湿的空气中灵活的按压着,仿佛在摆弄一个不存在的小号。这个小动作让女剑士看得有些入迷,她记得手壮先生曾经有过一个黄铜小号。那时候她的父亲还在,而她也不过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女孩。他们在微风港漫无目的的游荡着,期望能找到一个通往外面的出口。她就可以和她从未见面的姐姐重逢了。有多少年了?手壮先生好象不会变老,他的小号却经不住时间潮水般的冲刷。他宽大的身躯总是出现在她和父亲的面前,提供一些他们需要的东西。她看着他的影子被夕阳拉扯的很长很长,还有《做同一个梦》的调子。直到有一天,她的父亲死了,小号也发不出任何声响了。。。。。。。
女剑士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把脑袋抽出记忆的水槽里。 她冲手壮先生笑了笑。意思是一切都好,只是空气有点湿。 她打开牛皮箱子的黄铜扣,从里面掏出几张折叠整齐的灰色毛皮。那上面还粘着凝结的血块,不过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