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披肩之谜-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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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你又是怎么提到库马的呢?或者你是因何才拣选他为最可能的凶手?实际来说,你根本没理由怀疑他没死,你知道。」
「心平气和点,心平气和点,」埃勒里仿佛吟诵起来似的,「当然是有凭有据证明出来的。我们来想想凶手具备着什么样的清楚特征——由他卓越的犯案手法来推演?有六点,我仔仔细细地列表下来。
「一、他极了解马可和马可的人际关系,举例来说,他很清楚一般人不知道的马可和罗莎之间的牵扯,从而假借罗莎之名,以一张伪造的字条,骗了马可来赴这个死亡约会。
「二、他很清楚戈弗雷太太每天一清早下海晨泳的习惯。如果他不知道此事,那他会选择穿过沙滩到海湾,再游泳出海而留下足迹,因为第二天早上的下一波涨潮自动会将他的足迹洗得一干二净。事实证明他没有这么走,明白显示出他预见了在下一波涨潮好洗去足迹之前,戈弗雷太太会看到。他清楚知道她会在何时到沙滩来。
「三、他显然极清楚这一带的环境,包括海湾的正确涨潮退潮时间。
「四、他是个绝佳的泳者。因为他选择了由海上前来,这意味着他得由一艘泊在外海的船游起——不能太靠岸,否则可能会有人注意到。而且,如果他从船上一路游来,在杀人之后他还必须游回去。当然,结果鬼使神差地逼他由陆路逃走,如同刚刚我所说的——」
「等——」
「让我讲完。由公路离开他需要穿衣服,因为他既无泳装也无长袍。斯戴宾的店正好面向着西班牙角出口——这是凶手经由陆路逃出西班牙角的必经之地——该店灯光耀眼且终宵营业,一身赤裸被瞧见的风险太大,因此他只能穿上一身马可服装,再由公路某处岔到随便哪个公共海水浴场,就像我们已知的,这些公共海水浴场距离岬角约一英里左右。再下来怎么办?他在海水浴场脱下一身衣服——凌晨一点三十分左右四下无人——把衣服连鞋子等捆成一包(他不能冒险把衣服弃在那里)——带着这一包衣物至少足足游了一英里回到船上,所以我说,从逻辑来推断,凶手的确泳技过人。」
「这里面有漏洞,」在埃勒里歇口气当儿,法官指出,「你说他若从船上来,必得再回船上去,这并非必要——」
「非常必要,」埃勒里反驳,「首先他是光着身子而来的,不是吗?难道他准备就这样光着身子走陆路吗?不,他一定打算再游回船上,再说他已仔细计划好如此,他脱逃时的接应安排也必然依此而设计,因此毫无弹性,只能依计行事。」
「五、从身材来看,他得跟马可差不多,为什么呢?因为只有这样,马可的一身衣物他才不至于太不合身,如此万一斯戴宾瞥见他,或在他走向公共海水浴场的路上遇上某人,他才不至于因为衣服不合身而引起注意,立即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或留某个深刻印象在目击者脑海之中。因此,凶手必然身材高大——像马可那样个子的人。」
「六、凶手一定是能进得了戈弗雷家的人,这是最重要的。」
「你指的是字条吗?」
「当然,他利用戈弗雷的打字机打了那张骗人字条,但打字机从未搬离房子一步,很明显,打这字条的人一定得进到屋里,或甚至是家中的一员,才有机会用到这架打字机。」
埃勒里在红灯前减了速。
「好啦,」他喟叹出声,「我的六点描述就这样。罗莎·戈弗雷,就算我们怀疑她在瓦林小屋被绑了一整夜是假的——她究竟有没有可能是凶手呢?绝无可能。她不会游泳,不会打字,而且若要穿马可的衣服伪装——当然只是理论而言——她一定先考虑帽子,好掩饰她的女性发型,但事实上马可的帽子没被拿走。至少就这三点来看,罗莎是凶手的论点绝不可能成立。
「基德呢?不可能,理由是,从外形描述证明,他是个巨人,身材和常人完全不同,他绝对穿不下马可的衣服,尤其是鞋子——你记得罗莎怎么惊骇地描述此人的巨大脚丫子的吗?不,绝不是基德。
「当然还有些,」埃勒里疲惫地,或说是跌回记忆地一笑,「异想天开的可能人选,比方说康斯特布尔——可怜的劳拉·康斯特布尔太太那位身体孱弱的丈夫,但就算我们不考虑到他如何能熟捻西班牙角现地现物的问题,至少,他并不认识戈弗雷家人,不可能知道戈弗雷太太的晨泳习惯,他也没进过戈弗雷家房子一步,更不可能打那张署名罗莎的字条。
「还有瓦林,小木屋和小艇的所有人,为什么不会是他?这么讲好了,从罗莎对他的描述,他个子极瘦小,且依据你自己的证词,我亲爱的梭伦,他也从未进过戈弗雷家大门。
「只剩库马了。我无法证实他已然死亡,因此我非把他考虑在内不可,而我十分骇异地发现,他居然完全符合上述六大条件。他和罗莎极亲,是最可能察觉罗莎和马可牵扯的人;他当然知道他妹妹斯特拉每天清晨下海游泳的习惯,事实上,戈弗雷太太讲过,库马还常常跟她一道去!他是个运动家型的人物——喜欢西班牙角本地,常一人泛舟,可见他必然对此地潮水了如指掌;游泳技术好得不得了,这也是他妹妹讲过的;穿马可的衣物合身吗?哦,合身得很,据罗莎所说,他和马可的身材几乎一样;最后一项,不用说,他很容易借用戈弗雷的打字机,因为他根本就是家里长住的一员。结论是,库马是惟一符合六大条件之人,尤有甚者,他还是谋杀案发生当晚惟一可能来自海上之人(除了基德之外),所以说他必定就是凶手,我的推演就是这么来的。」
「我想,」在很长一段沉默后,法官说了,「这里的确没什么可挑眼的——你一路辩证,确定库马是惟一可能的凶手人选。」
埃勒里有点负气地一踩油门,他们从一辆履带卡车旁呼啸而过:「当然,事情一清二楚,如果库马真是凶手,那很明显,绑架事件的意外失误就简单而好解释了,它仅仅是个障眼法而已,这障眼法的用意是库马意图借此避开他较敏感的处境,让人看起来包括动机和人身所在位置他都不可能是凶手。非常聪明——太过聪明了。
「很显然,他一定先私下雇用了这个无赖基德来绑架他自己——可能他跟这个怪物说的理由是开玩笑什么的,也可能他实话实说。他给基德一大笔血腥钱,好结结实实封住他的嘴。库马有意让罗莎在场,因为他需要个目击者捎回讯息——一个可靠的目击者,可在事后告诉警方,两鸟之计还可让罗莎脱离谋杀的嫌疑,毕竟那张伪造的字条多少可能让她有麻烦。
「这整桩计划张力十足的绑架案,他和基德在此之前一定排练过,甚至包括基德如何给他腹部一拳,好让他『不省人事』,主要都是得让目击者罗莎坚信不疑。而基德明显把库马当马可绑架的错误——库马为此还故意在衣着上穿得像马可——是聪明无比的设计,让库马得以完全脱开警方的嫌犯名单,认定马可之死显然是外人或屋里某人所为。
「聪明的库马,一定预先看出警方绝不可能把基德当杀害马可的凶手,因为基德和马可之间并无丝毫恩怨瓜葛可言,因此,他要基德『打电话』给某人——罗莎听到此事当然是设计好的,你不必怀疑,这是精心筹划出来的——好像基德向他不在场的雇主报告经过一般,好像基德真有个雇主一般(指的当然不是库马自己)。这通电话的同时,库马本人仍『不省人事』地躺在外头沙滩上,配合得真是天衣无缝。至于这通电话实际上究竟怎样,我猜,基德可能真的拨到戈弗雷家去,在听到对方拿起听筒的喀嚓一声时,大拇指迅速一按让电话断线,再自言自语地把预先备好的台词开开心心念一遍,不不,我们全错看了这个有趣的巨人基德,遂一步一步跟着库马希望的路走,基德必定不可能像外表那么笨,要不然他绝无法这么精准、这么一丝不乱地执行出库马的计划。天杀的一个扮猪吃老虎的一流演员。」
「但库马何时打的那张署名字条?当时他人在屋外——」
「你指的是字条发现的时间,而不是字条制作的时间。他把字条放在特勒衣柜是晚饭后立刻进行的,之后才邀罗莎陪他散个步。他很清楚,不到九点三十分特勒不会看到这装字条的信封——顺带一点,这又提供我们对凶手特性的理解,凶手如此清楚特勒的作息。这可让人错觉为字条的打字和置放是在基德打电话给他的『雇主』之后。你一定也还记得,星期天清晨我们在瓦林小屋发现罗莎女孩时,柯特曾接到一通匿名电话,通知他在哪里可找到罗莎,这通电话理所当然一定是库马打的,不管他当时藏身在海边的哪个地方,想想,他得冒着被人撞见的危险,只为了打这通与他自己安全无关的电话。我的看法是,他是宁可自己因此前功尽弃,也不愿见到女孩少一根头发,他非得让女孩尽可能尽早被放回不可。」
「看起来不像,想想事情经过,他怎么能把她的名字署于字条之上,让她趟到这浑水里头。」
埃勒里摇头说:「他知道她有一个强得谁也没辙的不在场证明,她不会打字,而且她被发现绑在瓦林小屋一整夜。他根本不在乎警方一眼就看出字条署名是伪造的,事实上,为了罗莎,他根本有意让警方看出是假的。而且你还得记住,如果马可在毁掉这字条时不是那么粗心大意,这张字条早被化为灰烬了,如此,罗莎更不可能有丝毫被看成谋杀嫌犯的机会。」
此时,车子开到个热闹市镇,交通拥塞起来,走走停停,相当一段时间中,埃勒里不得不把注意力放在驾驶上,以免杜森伯格出什么事故。麦克林法官则抚着下巴,陷入沉思。
「在库马自白中,」他忽然开口问,「有哪些部分你相信是实话?」
「啊?我没听懂。」
他们转到一道更繁荣的商业街上。
「你知道,对他昨晚所说的有关基德怪物这部分,我一直有点好奇,我指的是,他说明他如何在暴风雨中试图把船冒险靠岸,然后小艇不幸沉没,他跳海游回岸边捡回一命的戏剧化出场经过后,接着马上说他一开始所坦承的经过——之前一天晚上,他在船上和基德打起来,失手杀了基德一事——整个是假的,他说,事情真正的经过是,星期六晚上,他们开着瓦林的小艇出了西班牙角视线范围之外以后——也就是『绑架事件』之后——他们找了处偏僻海边靠了岸,他立刻付钱给基德,让他避风头去了,他是想让我们相信,基德仍活着,只是跑到外头某个不为人知之处而已。但是我怎么听怎么觉得是假的。」
「哦,乱讲。」埃勒里直接反驳,边按着喇叭,边紧急一扭车避开,然后他脸孔一阵痉挛,以发自肺腑的全身之力对闯祸的一辆计程车大吼,「你他妈怎么开车的?」吼完,他解嘲地笑笑,坐回车椅,「说真的,在我认定库马就是杀马可的凶手之后,我当然如此自问,基德哪里去了?很清楚,他只是个棋子而已,问题在于:他知道事情内幕真相吗?或库马把真相掩藏在『绑架游戏』之下胡弄他吗?我很快看出有两个理由令我不太相信还会有另一桩杀人灭口的罪案发生……你是怀疑库马鸟尽弓藏,顺便把基德也收拾了,对吗?」
「我承认,」法官皱着眉回答,「我是一直有这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