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界-第3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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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你也想知道?你眼下已是死路一条,还是束手就擒吧!”左手被对方抓住,荣谦不惊反喜,得意地笑道:“我今天就吸了你的魂魄,把你炼成鬼侍,看你还怎么跟我斗!”说着吐出一连窜咒语,左手陡然暴出一股灵力波动。
荣谦原本就对高庸涵心存惧意,非到万不得已,绝不敢与对方正面为敌。以此之故,这才不惜抛出景嵘,等到景嵘死后又寄希望于一众下属,结果还是被人欺到身前,被逼无奈才咬牙硬拼。哪知对方毫无防备,来了个硬碰硬,不觉大喜,因为他左手还藏了一件顶尖法器。
“咦,怎么回事?”只过了片刻,荣谦就察觉到不对劲,无论自己如何催动左手法器,都没有出现想像中的情形,心思一转便即醒悟,暗暗叫道:“不好,我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如此一来岂不是送了自家性命?”想到这里,也顾不得大音荡魂钟了,一甩手便欲闪开。
“现在还想走,已经晚了!”高庸涵眼中精光大盛,捏着荣谦的左手一提一抖,荣谦只觉得灵胎一阵剧痛,全身灵力顷刻间散乱不堪,双膝一软瘫倒在地上。眼见他一招便受制于人,那些诡门修真者尽皆大骇,纷纷叫喊着停下了脚步,隔着十余丈将两人团团围住。
“为了一己之私,驱赶百姓喂食鬼哭藤,荣大人,你好大的胆子!”高庸涵对围逼过来的上百人看都不看一眼,居高临下训斥道:“你这点修为,居然怀揣大音荡魂钟,还敢炼制仙童魂灵,又凭空得了藏鸦指环,究竟是谁在给你撑腰?”
最后一句话宛如炸雷一般,震得一众诡门修真者纷纷后退,荣谦更是不堪,体内灵力几欲倒灌紫府,周身抖个不停,显见痛苦之极。他本是个性情阴狠之人,受此苦楚反而哈哈大笑,怨毒地说道:“我告诉你,我有仙界的上仙为我撑腰,还有魔界的魔神做我后盾,你今日杀了我,明天就有人给我报仇,就会有无数百姓为我殉葬!”
“啪”的一声脆响,整个院子都听得清清楚楚,看得清清楚楚,却是高庸涵狠狠打了荣谦一记耳光。这一巴掌不含任何灵力,然而劲力十足,荣谦的脸颊登时便肿了。
“这一巴掌是要打醒你,让你不要再自欺欺人!”高庸涵不屑地看了荣谦一眼,朗声道:“上仙岂能如你所言,放任你做出这等恶事,魔界虽然嗜杀,可也不像你这般草菅人命,残杀同胞!”
“你不要以为找了几个靠山就可以为所欲为,我告诉你,这世上最大的既不是仙,也不是魔。”高庸涵腰身一挺,扫视了一眼众人,指着头上朗朗乾坤,正气凛然地说道:“这世上最大的就是道理,就连天地都得遵循这个道理!”
此话一出,天地同感,一道祥光从天而降,映照的高庸涵浑身熠熠生辉,宛如大罗金仙一般!
一众诡门修真者情不自禁地生出了愧疚之感,对照自己的本心,无不自惭形秽。原本的杀意顿时消弭于无形,取而代之的则是深深的敬畏。他们本就对鬼哭藤大为反感,而且荣谦的做法实在令人齿冷,此时又被高庸涵的堂堂正气折服,一个个悄然退到一边,连看都不看荣谦一眼。
甚至有几个狂莽族的修真者,回想起族人在岭南绿海的遭遇,更是忍不住冲到那株鬼哭藤跟前一阵乱打。那株鬼哭藤本就被云丝天龙收拾得没了脾气,此时又挨了一顿暴打,神情愈发萎靡,竟然吓得枝蔓倒卷回来抱成了一团。
荣谦面色惨然,知道大势已去,索性闭上了眼睛不再理会四周。可是高庸涵并不打算放过他,大声喝道:“荣谦,你恶贯满盈,今日我便取你性命,替那些枉死的百姓讨还公道!”
说完,正要动手,就听一人高声喊道:“高帅,手下留情!”高庸涵顿了一顿,扭头看去,正是先前认出云丝天龙那人,不由得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要为他求情?”
“启禀高帅,卑职乃浮云城巡城司校尉,名叫巢丰言,原是荣大人的手下。”巢丰言并不认识高庸涵,只是听荣谦先前喊了那么一嗓子,才知道眼前这位救星就是鼎鼎大名的东陵府双杰,此时局面已定,当即上前参拜:“此人并非荣大人,而是??”
“什么,他不是荣谦?”高庸涵一愣,见巢丰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禁皱眉道:“那他是谁?为何又有人直言他就是荣谦?”
“真正的荣大人早已被他囚禁起来,他是冒充的。”巢丰言迟疑了一下,才低声回道:“他实际上是荣大人的独子,名叫荣书隽!”
“哦?”高庸涵大感诧异,低头又看了“荣谦”一眼,伸手将他胡须扯掉,跟着又在他脸上拨了几下,轻声叹道:“我说怎么没有注意到此,原来你没用幻化之术,而是直接贴了几根胡须,画了一下脸颊,难怪可以一眼就认出我来。”
“哼,就算你化成了灰,我也认得你!”荣书隽非但没有因为身份暴露而惊慌,反而愈发刻毒地咒骂着高庸涵。
“我曾三番两次救你性命,自认从未得罪过你,为何如此恨我?”
“哼哼,你以为你是天下闻名的东陵府双杰,就不会做错事,就不会害人了么?”荣书隽一阵冷笑,一字一顿道:“若不是你,审家小姐怎么会死,审老夫人又怎么会亡故?”
“原来,你是为了妍儿!”高庸涵恍然大悟,回忆起荣书隽第一眼看到审香妍时的情景,直到巨灵岛那一战,不觉叹息道:“原来,你是为了一个‘情’字!”联想到审夫人后来的郁郁而终,高庸涵心中一痛,惟有默然摇头。
“不错!”荣书隽深吸了口气,脸上浮现出深深的痛楚,喃喃道:“审大小姐当初要是不被你蒙骗该多好,至少她也不用死了。”
“你不了解妍儿,你更加不知道我和妍儿的感情,是以说这些根本没用。”高庸涵不愿在此事上过多纠缠,转而问道:“你又为何冒充你父亲,做出这等人神共愤的事来?”
“你以为你害得审大小姐香消玉殒,我就会放过你了么?”荣书隽撇了撇嘴,得意地笑道:“我为了给审大小姐报仇,把我所遇到的所有姓高的人全杀了,而且还把他们的魂魄禁制起来,任由鬼哭藤吞噬。此外,我还特意去了一趟东陵府,把你府上连同左邻右舍一把火全烧了,凡是跑出来的人都被我给扔回了火场,整整烧死了数千人。而后??”
“够了!”不待荣书隽继续说下去,巢丰言在一旁早已按捺不住,跳起来就是一拳,打的他满脸开花,鲜血四溅。
荣书隽将血和牙齿咕嘟一声吞入腹内,斜着眼轻蔑地看着巢丰言,不屑道:“你不过是我爹手下一条狗而已,当初要不是我爹说情,早把你喂了鬼哭藤。不曾想你自己找死,居然还敢继续留在浮云巅,哼哼!”
“这人已经疯了,不必理他!”高庸涵万万没想到,一个原本还算纯良的年轻人,竟然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心中说不出的沉重。当下伸指一点,一条银蛇飞出,把荣书隽禁制起来。接着按照九幽神君所传心法,很轻松地收了大音荡魂钟,又把藏鸦指环带回到手上,轻轻抚摸了几下,方转而问道:“这当中倒底是怎么一回事,你细细说来!”
“是!”巢丰言这么一说,高庸涵才知道,荣谦竟是如此了不起的人物!
第8卷 剩把怀饮笑问禅 第四零五章 荣谦
原来,当年在浮云巅行将陷落之际,荣谦自告奋勇担起断后的重任,率部众血战叠云关,为叶氏皇族、众大臣以及百姓赢得了逃生的机会。等到叠云关失守,众将士都明白大势已去,便欲护着他尽快离开浮云巅,转道前往太河源。可是就在即将动身的时候,荣谦却出人意料地选择留了下来,只因为他舍不得来不及逃走,而滞留于此地的百姓。
荣谦身为大衍国的名臣,对于当前所处的危局看得十分清楚,他知道,若是没有人出来善后,只怕浮云巅会血流成河,变成一片死地。可是面对重始宗为首的异族大军,实在没有一拼的实力,唯有请降。话又说回来,投降异族何其不堪,谁肯背负这个千古骂名?一旦迈出这一步将意味着什么,恐怕没有人不会不清楚,正所谓千古艰难唯一死,可是这件事比死还要艰难!苦思了一夜,荣谦终于做出决定,率众向重始宗投降,一并担负起善后事宜。
“若非荣大人极力周旋,百姓只怕会过得更加凄惨。”巢丰言脸上是那种既感激又沉痛的神情,摇头叹道:“可是这么一来,难免会被人诟病且招致责难,荣大人所背负的压力有谁知道?此后的种种辱骂,甚至是刺杀,都没能动摇大人的信念,他始终如一地维持着浮云巅,才使得局面不至于糜烂无救。”
“荣大人忍辱负重,诸般作为令人钦佩。”高庸涵从巢丰言的描述中,很清晰地感觉到那种发自肺腑的真诚和激动,自然知道他所说属实,对于荣谦所遭受的不公深感同情,重重说道:“你放心,只要我不死,就一定设法给他正名,绝不能让这份冤屈延续下去!”
“有高帅出面那是一定没有问题了,”巢丰言当即跪下谢道:“我替荣大人谢谢高帅!”
“巢校尉不必多礼,快快请起!”高庸涵连忙把巢丰言扶起来,动情道:“不光是荣大人,还有你和那些舍身取义的好汉子,都不应该被世人曲解和遗忘,高某又怎敢受你的大礼?”
“以前只是风闻,如今一见才知道,高帅急公好义勇于任事,果然名不虚传!”巢丰言显然没想到高庸涵如此明理,答应的又是如此爽快,一时间大为感动。
“好说,好说!”高庸涵连连拱手,而后指着荣书隽问道:“后来又是怎么一回事?”
“唉,真正叫劫数,差不多八年前,荣公子??”
巨灵岛之战后的第四年,荣书隽突然出现在浮云城,荣谦自然是欣喜若狂。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在浮云巅陷落之时跟随一众同仁撤离到太河源,此后便断了消息音讯全无,日日都牵挂不已,只因形势所迫不能也不敢去打听。此时一别数年,父子又得相见,而且还是在异族环伺的险境,当真是悲喜交集感慨万千。相互道了别情之后,在谈到接下来该怎么做时,父子之间却生出了极大的分歧。
原来,虎风在巨灵岛一战后不久,便以修行为名辞掉诡门宗主一职,与外界断绝了往来,从此渺无音讯。荣书隽凭着聪明机巧以及过人的眼色,很快便取得了丹意的认可,从而获得了高庸涵遗失的藏鸦指环,一举成为诡门新任宗主。这个任命宣布以后一片哗然,包括鹰扬等几位长老在内,均对此大为不满,可是因为丹意的鼎力支持,荣书隽终于坐稳了宗主的位子,一步登天进入修真界最尊贵的行列。
按照荣书隽的说法,叶氏气数已尽不配再统领人族,何必再给他们卖命,而且还得不到应有的公正对待。以荣谦的牺牲和付出,加上背后诡门以及丹意的支持,完全可以抛开大衍国,开创一个属于荣氏的时代。至于那些不识好歹、人云亦云的百姓,死活根本无所谓。
荣谦对于儿子的想法大为诧异,当即训斥他这是大逆不道,说此等念头纯粹是置人族前途于不顾,置荣氏一脉于死地的妄念。荣书隽不服,父子二人便开始了无休止的争论,继而演化为争吵,到最后,荣谦怒不可遏的一巴掌,彻底葬送了父子之情。这一巴掌激怒了儿子,委屈了老子,同时也波及到残留的百姓头上!
荣书隽一不做二不休,将父亲禁制起来,恶狠狠地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