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泓薄荷色的浪漫-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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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怀疑你的耳朵,章忆荷注视着我的表情像个诗人似地说,难道他的吻不是上天那里布施的甘露,不小心让我收受了吗?
吻,不一定代表真爱,我想,但是苏楠似乎不是纨绔子弟。
咳,祝福你,二姐,我向章忆荷伸出手。
干吗要'咳'呢?忆荷兴奋不减:爱情难道需要叹息吗?它可是一叶扁舟啊,许多人欲速而不达,但我得到了。
看起来,章忆荷已经笃信苏楠和她的‘爱情’,我想我是不能不提醒她的。
扁舟,二姐,我重重地说,记住,水则载舟,水则覆舟,生活可是唯一载浮载沉的海。
心历沧桑了吗?还是那个优秀而神奇的倪捷搅乱了你的思维?章忆荷有些讶然地看着我。
倪捷是火星人,他的目光都含有火种,我可是木星人,担心被烧熔,我说,我们在谈的是你。
你放心吧,章忆荷说,我们是在一个很正常的情况下,很正常地进入情节的。
噢,我还想说什么,但一时间还真不知该说什么。
你刚才说倪捷是火星人,你是木星人,难道这两颗星就不可能会合吗?章忆荷说,我看他不会放掉机会。
我会让机会变成0,我说。
不要太残忍!当草木想争取阳光的时候,你这块沉重的大石头不防给出一线生机!
造成不必要的苦痛更残忍!
好了,三儿,我们不争论,章忆荷说,看来你年纪虽然小,主意可很定,不象老姐我这样容易坠入情网。不过有一天,我相信会有比你更硬的东西出现,你会柔软的。
只怕这种东西还没有诞生,我说,本来谈你的苏楠,这会儿又扯到我了,说说看,你们的发展历程,比如,有什么东西成为你们的桥?
嗯……桥?章忆荷想了想:总之,爱情一经发生是没有理由的,之后,你平静如水的日子就像投进一枚响亮的石子,再也无法走出思念和邀约、冀望了,你就仿佛是一朵行星,终日地随着那个永远的恒星周而复始地转啊转啊,却不知道疲惫……忆荷絮絮地说着。
我困了,二姐,我打了个呵欠。
别人听到爱情故事都会激动得把眼睛瞪出来,你却困了,你是不是少爱情这根筋啊!咳!忆荷无奈地摇摇头,一边拉起我上楼一边说,没开窍啊。7
端午节的时候,章忆荷回家了,宿舍里剩下我和葛矜、傅筝。我以为苏楠不会来,因为这些日子他看起来真的热衷于和忆荷交契。但是他来了,连同朱杨和燕善茁。葛矜不喜欢运动,所以当我们说要去爬山望远,她就留下来了。
我也不去了,前天踢球扭伤了脚,苏楠也说。
我正想说,这屋里不就剩你们两个,多没趣?傅筝就拉住我的手说,正好马大哥没有伴,你们俩一伙吧。'马大哥'就是朱杨。朱杨先前并不太多光顾我们宿舍,即使去了,也是自己一个人在旁边翻些闲书,所以,我们经常会忽略他,对他的称呼也是‘咳,那谁’,久而久之,对他的名字也模糊了。但有一阵子他常常尾随去上自习的章忆荷,仿佛一只跟踪器,所以我就宣布(郑重地):从此后,他就叫马达了。于是,朱杨也就变成了‘马大哥’。有一次一个文学社的男孩子找我写发刊词,我就对他介绍说,这位是马大哥,采矿九一的。男孩子为表明对我屋里一切人的友好,伸出手说,马哥,幸会。于是,引起一场大笑。但是朱杨很宽宏,他竟欣然接受了‘马大哥’这一称呼,并且常常煞有介事地问我:三儿,用马大哥送你上自习吗?
燕善茁这些日子每当三餐时节,总会到宿舍里招呼傅筝,他们似乎超越了普通朋友关系,但是,我又看不到他们眼底徐燃的火焰。或许,他们真的两小无猜吧?虽说,人们都了解,世上绝不存在纯粹的男女友情,但是,许多人有能力将瞬间的冲动冷却成平静的注视,大概他们就是这种人。本来,大家约定上山要齐头并进,绝不搞个人主义,可他们两个不知什么时候又消失了,只剩下我和朱杨。我们都累得气喘不已,于是,在山坡上小憩。
这两个重色轻友的家伙!真该开除他们的朋友籍!我恨恨地自语。当我说完这句话时,才蓦地明白刚才傅筝为什么说,正好马大哥没伴,你们俩就一伙吧,原来是早想和燕善茁成双成对地撇开我们,于是觉得傅筝不像想象中那么单纯了。看来,夏娃碰了‘智慧果’之后,就不再懵董了。
其实,我不大喜欢跟别人一块玩,犹其是男孩子,不过,朱杨是个厚道人,从教多年的父母濡染了他彬彬有礼的举止,倒也不觉得和他一起拘谨。
为了我们之间不冷场,我用半开玩笑的口吻说,马大哥,明年这个时候,我们就都毕业了,对未来你有什么美妙设想吗?
有啊,他抬头望向天空,那里有一朵流去游过。就像这云朵,我或许会听从分配到随处一个矿区,不过,总觉得人的存在像算珠一样有些悲哀,所以我还在想另一条路。
你想遨游商海?我说。
经商至少要有外援和经济基础的,三儿,我父母只是普通教师,能帮助我什么呢?况且,做什么总要量体裁衣,对于商海来说,我是旱鸭子,我想去大兴安岭林业局矿区支援边疆。
真的?我有些不敢相信这个文弱的朱杨怎么会有这么伟大的妙想。
可据说那样的地方都不是伊甸园,很苦的,你不怕生活得太艰辛吗?我说。
有胆略的人会被困难扼住吗?难道人就不能用双手慢慢地打造出真正属于自己的财富?
嗯,高尚,马大哥!哦不,是朱大哥,冲这点,老天一定垂青你,我说。
是吗?他含蓄地笑笑:你可不要形容我高尚,你听说过‘置于死地而后生’这一句吗?有时候,明知道没有路了,但却不得不走,结果竟发现了新天地,我就是要和命运作一次这样的赌,押上我的青春和才能。
我有些糊涂地瞧瞧朱杨,后者态度是那样凝重,让我开始感觉朱杨比他所表现出的那个文弱书生形象要深奥得多。
你以后还是叫我马大哥吧,他忽然说,朱大哥听起来像‘猪’大哥。
我笑了,感觉朱杨挺有趣的。
你还笑?朱杨说,如果不是你这个淘气的小丫头,我怎么能变成马大哥?害我时常误以为我真的姓马而不是姓朱。
我再笑,笑得险些从长满光滑的羊葫子草的山坡上滑下去。
回到宿舍时,天近晌午了,屋里只有傅筝在。她可是有名的小鸟,平日极少逗留宿舍的,今天这样安份真是让人意外。我问她葛矜哪里去了?她吱唔说,和苏楠出去了,又叮嘱我说,千万不要告诉二姐他们俩出去了,不然葛矜一定会怪我的。
为什么?我很纳闷:他们两个出去也没什么吧?
总之,你别问了,她闷闷地。
她的神态引起我的好奇,转而一想:燕善茁不是跟她一起的吗,这会儿哪里去了呢?可是当我这样问的时候,她分开了话题,说她只是看到了一件不该看到的事,不知道怎样做才不高兴的。
那就等你想好了再做吧,我一向不喜欢剖根问底。
可是,我觉得只有你能帮我解惑,傅筝固执地说,我说给你听了,我就舒服了,不然我始终心里别扭。
我说,那你就说出来吧?
我回来的时候,看见大姐和苏楠……你明白了吧?她指指划划的样子令我忍俊不禁。
不就是KISS吗?我笑出了声音。
嘘——她制止我:你说,二姐不是跟苏哥很好吗?怎么大姐又……
好啦,福尔摩斯,我说,不就这点事吗,说出来了就好,以后就装糊涂,因为我们看到的也许只是表象呢?
可是我觉得苏楠这样是对不住大姐和二姐两个人的。傅筝皱着眉说。
别皱眉,我说,那样会变老的。我们应该活得象蛇一样,永葆青春。
蛇怎么就会永葆青春?傅筝果然被我转移了注意力。
西方传说里说,蛇偷走了半人半神的吉尔伽美什的仙草,从此以后,每当遇见生老病死就蛇褪一次,所以,蛇永远年青。
咳呀,我们上哪去弄仙草?
常常给心情放假呗,不要想过多过杂的事。我说。
水凝,傅筝奇怪地看看我:你是不是在修道呀。
我笑,我说,道在人心中,每个人都有的,但这个道未必就是道教里的道。
傅筝摇摇头:我书读得少,没法理解。
虽然我表面上在和傅筝谈着,心里却有些迷惑:两个女孩子同时爱上一个男孩子,而这个男孩子似乎以为‘环肥燕瘦’各有可爱,这可真是一个难开的结。按说,葛矜柔弱,章忆荷坚强,应该是葛矜更适合苏楠。但是,应该的未必会是现实……以章忆荷个性的灸烈,失去苏楠,她一定会伤心透顶一阵。因为她已经泛舟爱情海了,这是有目共睹的,这种情形下,让她回航,可能太难了。
你在想什么?傅筝打断我的思维说,皱眉头会让人变老,这是你刚才说的。你知不知道我刚才还在生一个人的气。
你也会跟人生气?我摇摇头:我没有听错?
错不了,傅筝气鼓鼓地将头靠在我肩上:好三姐,他和女朋友相聚呢!
所以你不快乐?我注视着她黯然的眼睛。
是,我不快乐,我气恼!她说,可是,我们不过是好朋友嘛,这句话我在心底不知道背了多少遍了,可真的看见他们在一起,我心里又乱七八糟的。
我想,你是不由自主地,于潜移默化中喜欢上他了,我正色说。
啊?那么我岂不是很惨?第三者?她的面孔满是狼狈:告诉我,三姐,我该怎么办?你知道我的感受吗?他和女朋友会见的刹那,我突然觉得过往种种是虚空,我不过是他路上一段小风景,当他的大风景,无所不在的大风景来了,他对我简直是不屑一顾。
这些情怀我看我是爱莫能助了,我说,因为我不是你灵魂的救世主。
可是,我很难过,三姐,傅筝说着眼中涌出了泪水。
呵,又是爱情!我瞅着她的样子轻轻叹息:你究竟有多少魔力,竟使无情变为有情?使欢乐冻结成泪珠?筝筝,我捧起那张泪痕横溢的脸,一种很宿命的情绪包绕了我,我一边为她擦去泪水一边说,也许那一句你该相信: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想象一下宇宙间更壮美的东西,比如海,比如山峰,你会发现,这个世界爱情和一切事物一样,都只是宇宙间的一粒尘,像曲调的一个音符一样。
不!傅筝摇头:我知道我是谁,我这辈子或许只是一朵并不惹眼的小花,我平凡地开着,需要平凡的阳光和水,爱情就是这种阳光和水,她对我很重要。
你或许可以用适当的方式证明你在他心中的位置,如果他的每一寸想望都是那个女孩子,我劝你退出这场‘战争’,越早越好,因为伤痛越深越难愈合。我说。
你是对的,三姐,傅筝拭了拭泪水说,但是我该怎样来试他呢?8
一天晚上,我打来洗漱水,哼着歌正上楼去,章忆荷就在楼下大叫我的名字,惶惶地跑下楼去,还没有站稳狂奔的脚,她就说…,三儿呀,你有麻烦了!
我有麻烦?我非常吃惊。
那个神秘的倪捷躺在门外的马路上耍酒疯呢,章忆荷说,他还嚷着要跟嫦娥干杯。
倪捷?耍酒疯?我莫名地看了看忆荷说,这事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