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药 作者:[加拿大]阿瑟·黑利-第69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显然,对待新的药物,一定的小心——非常小心——是必要的,但过分小心可能就糟糕了,那就要延误医药上的进步,把医生、医院和病人应该获得的治疗和其他救助方法全给剥夺了。”
当麦司的苦难终于结束,宣布休会时,西莉亚才替他松了一口气。由于她原先对他同情,这时她站起身走到他面前。
“麦司博士,我是费尔丁·罗思的西莉亚·乔丹,我只想说一声……”
她惊愕不安地打住了。因为一提起费尔丁·罗思,麦司的面孔就变了样,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满是仇恨的恶狠狠的脸。此刻他眼露凶光,咬牙切齿地压低声音说道,“离我远点!听见了吗!永远,永远不许再靠近我!”
没等西莉亚定下神来答话,麦司已转身走开了。
就在她身后的昆廷好奇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大受震惊的她回答说,“我不知道。我一提到公司的名称他就这样了,好像气疯了似的。”
“是吗?”昆廷律师耸耸肩。“麦司博士不喜欢制造蒙泰尼的公司,这是可以理解的。”
“不,不会光为这事,我敢肯定。”
“我就不去操这心了。”
不过,那满脸仇恨的表情,后来一整天都在西莉亚的脑海里流连不去,使她困惑不安。
文森特·洛德在华盛顿多逗留了一天,西莉亚就他头天下午所作的证词跟他亮了底。谈话是在她下榻的饭店套间里进行的。她直捅捅地责备他撒谎,问他,“为什么?”
令她吃惊的是,这研究部主任对她的指责并不争辩,而是悔恨地说,“对,我是撒了谎。很抱歉。当时我很紧张。”
“你当时看来并不紧张。”
“不一定得表露出来。那些问题都打到我的痛处。我弄不清乌尔巴赫那家伙已经知道了哪些事。”
“他可能知道哪些事?”
洛德犹豫着如何回答。“我猜想,不至于超出我们知道的那些事吧。反正,我当时考虑的是:我那样回答可以尽快结束他们的盘问,让我离开。”
西莉亚对此并不信服。“为什么偏偏你就要比别人更快地离开?不错,这件事对大家,包括我在内,都是不愉快的。我们都该对得住自己良心。但在蒙泰尼问题上,我们从没干过违法的事。”她停了一下,突然闪出个念头。
“难道干过吗?”
“没有!当然没干过!”可是,这回答却慢了一小会儿,慢得太明显了一些。
萨姆的话,就像上次那样又回到西莉亚的耳边:“还有件……那事你不知道。”
她探询地盯住洛德。“文森特,关于蒙泰尼和费尔丁·罗思,有没有瞒着我的事?究竟有没有?”
“我对你发誓——没有。会有什么事呢?”
他又在撒谎,她知道这一点。她也知道,不管萨姆心中藏着的是什么,这秘密并没有随着萨姆的死而无从得知——那事情里有洛德的份。
但是眼下,她不能再追问下去。
小组委员会的听证会开了四天。出席作证的其他证人中有两个医生——他们是神经病理学家,检查过受蒙泰尼损害的婴儿。其中一位曾去欧洲对病例作过调查,现在他把那些婴儿的幻灯片放给大家看。
光看外表,画面上的这些孩子个个都和正常的孩子毫无差别。不过他们大都是躺着的。据这专家说,“除了最简易的动作外,其他任何动作他们都得靠人帮忙才能完成。而且,在胎儿时期,这些孩子的脑子就受到了严重损害。”
有几个小孩的脸蛋很可爱。有一个——比其他小孩大——是两岁的男孩,身后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支撑着他,一对好像懂事的眼睛正对着镜头,脸上却毫无表情。
“这小孩,”神经病理学家对室内沉默的观众讲解,“永远不会像你我一样地思考,而且,对他身边发生的一切,几乎肯定不会有任何感觉。”
这孩子的稚嫩小脸使西莉亚鲜明地记起布鲁斯两岁时的样子,那已过去十六年了。就在几天前,正在威廉斯学院上学的布鲁斯还来过信。
亲爱的爸爸、妈妈:
学院好极了!我爱这里。我最最喜欢的是,他们叫你思考,思考,思考……
西莉亚曾庆幸:放幻灯片时把室内的灯光调暗了;后来才发现用手绢擦眼泪的人不光是她一个。
医生讲完后,多纳休参议员似乎说话都有点困难了。西莉亚想,是啊,尽管他哗众取宠、玩政治手腕,到底也还是有感情的。
听证会进行到第四天那最后一个下午,西莉亚再次出席作证时,多纳休一度有过的软心肠已无影无踪了。甚至在和手下人员交谈时,他似乎也很不耐心,烦躁易怒。西莉亚被叫起来之前,昆廷轻声对她说,“当心,听这大人物的口气,好像他午餐吃的东西很不对劲似的。”
小组委员会律师乌尔巴赫向她提问了,问的是早先其他证词中与她有关的事。
文森特·洛德曾作证说,他如负有责任定会推迟蒙泰尼的销售。律师问起此事时,她回答,“我们事后交换过意见。我所记得的情况与洛德博士的有出入。不过,我看为他说的话争论没有意义,就那样吧。”
关于她走访“公民争取安全药物协会”总部一事,西莉亚回答说,“对事情的解释各有不同。我拜访斯特夫利博士是一时心血来潮,是抱着友好的意图去的。我以为我们可能互相学到一点什么,结果未能如愿。”
乌尔巴赫问,“你去的目的是不是要谈蒙泰尼的事?”
“并不很明确。”
“可是你们确实是谈了蒙泰尼吧?”
“是的。”
“你当时是否希望说服斯特夫利博士和她那协会,使之停止或暂缓要求食品药物局对蒙泰尼撤回批准的运动?”
“我没这样希望。根本没有这样想过。”
“你的访问是否是正式的,代表你们公司的?”
“不是。实际上,费尔丁·罗思里根本没有别人知道我想去访问斯特夫利博士。”
坐在乌尔巴赫旁边的多纳休似乎很不高兴。他问道,“你的回答全是真话吗,乔丹太太?”
“我的回答统统是真话,”她这时怒不可遏,又补了一句:“你要不要给我用测谎器呢?”
多纳休脸色一沉。“你不是在这里受审。”
“对不起,参议员,我没有注意到!”
多纳休怒目圆睁地示意乌尔巴赫继续往下问。
问题转到费尔丁·罗思信条上。
“你已听到斯特夫利博士的证词,她把这文件说成是‘毫无廉耻的促进推销的宣传品’,”乌尔巴赫说。“你同意这评价吗?”
“当然不同意。这信条只有一个直截了当提明了的目的——规定我们公司今后的方针。”
“啊,原来如此。那么你是否认定:它根本不会有促进推销的宣传价值?”
西莉亚觉察到圈套正在拉开。她一定要高度警惕。
“我没那么说。但如果——既然这是一份真心实意的宣言——它最终出现了那样的价值,也不是我们的本意。”
多纳休烦躁起来。乌尔巴赫转过身去探询地招呼道,“参议员?”
这主席似乎拿不定主意要不要插进来。随即绷着脸说,“这都要看怎么解释了,对吗?我们究竟该相信斯特夫利博士那样有献身精神、毫无私心的人,还是该相信一家企业的女发言人呢?这家企业财迷心窍,以至于事先明知有的药物不安全,还经常用它们使人丢掉性命或变成残废。”
听众席上发出阵阵惊叹声。连多纳休的手下人员也显得不安,觉得他太过分了。
西莉亚不顾一切地尖刻问道,“这问题是冲着我来的吗,参议员?要不然,看来它是不是这么回事:它是极有偏见、未经证实的言论,暴露出这听证会不过是拙劣地装装样子,而结论早在我们到来之前就作好了,对吗?”
像早先对麦司那样,多纳休指着西莉亚说,“我要警告证人,这儿有一种罪名,叫作藐视国会罪!”
她什么也不顾了,立即顶回去。“你别惹急了我!”
参议员吼道,“我命令你把这话讲清楚!”
西莉亚已经气得不想克制自己了。她几乎没听见昆廷的低声恳求,甩开他的手,刷地站了起来。
“我讲。我要指出,你今天在这儿审判蒙泰尼,审判费尔丁·罗思和食品药物局。可两年前同样是你,曾经抱怨过迟迟不批准蒙泰尼的事,并说那是荒谬可笑的。”
“撒谎!现在你犯了藐视国会罪,太太,我从来也没说过这种话。”
西莉亚感到格外地高兴和满足。多纳休忘记了。这没什么奇怪的——他在那么多事情上发表过那么多的言论,哪能全记住!如果他手下的人知道他说过这样的话,反正也没有提醒过他。在这两点上,昆廷都估计错了。
西莉亚带来个为防万一的文件夹,一直放在身前,到这时她才把它打开。
她从中取出一叠订在一起的剪报,选了最上面的一张。
“这是从一九七六年九月十七日《华盛顿邮报》上剪下来的。”她在念的时候仍然站着。
“蒙泰尼是为孕妇准备的药,目前正在食品药物局审查中。今天在问起这事时,丹尼斯·多纳休参议员把食品药物局的迟迟不批准说成是‘在这种情况下显然荒谬可笑’。”
她还说,“在其他报纸上也有同样的报道。”
西莉亚停一下。“参议员,还有别的东西。”她从文件夹里又选出一张剪报。
多纳休的脸色已红得像块深红色砖头,他伸手去拿小木槌,可少数党的贾菲参议员喊道,“别,别!让这女士把话讲完。我要听。”
“你指责我们这行业害死了人,”西莉亚对多纳休说,“可从你十八年前进入国会开始,对于烟草补贴一事,你每年都投赞成票。我这里有你的投票记录。参议员,这些年在你赞成票的帮助下,害死了多少得肺癌的人——比制药业多少年以来害死的人要多得多。”
最后几个字被淹没在一片混乱的喊叫之中,这也包括多纳休敲下小木槌时的嚷叫声。他宣布,“本次听证会现在闭会。”
十四
对西莉亚说来,这次听证会以倒霉的经历开始,却以个人的胜利结束,或者说似乎是结束了。
就在她和多纳休参议员爆发冲突的当晚,在美国广播公司、哥伦比亚广播公司和全国广播公司电视网的晚间新闻中,几乎都播放了戏剧性场面的全过程。一位评论员后来写道:“戏剧效果奇妙,实况录像极佳。”
第二天,各报也同样突出地刊载了这则新闻。《纽约时报》的标题是:
勇敢的女士击败参议员
《芝加哥论坛报》的标题是:
多纳休参议员刁难乔丹
但在事后此公追悔莫及
报纸还强调了另外一点。
原来在这件事上,电视台和报社的记者们都曾作过准备,找过材料。正如一位记者对朱利安·哈蒙德说的(哈蒙德又把这话转告了西莉亚),“我们大多数记者都了解到:乔丹太太曾为蒙泰尼一事辞职,在重返公司前曾坚持不等食品药物局作决定便立即撤回该药。但对于如何利用这点背景材料上,看来谁也没有把握,因此我们没把这发表出去。事情的结果证明,暂不发表的效果更大。”
于是,在亮出底牌后,多数报道使西莉亚在两个方面形象高大。首先,